世子今天吃醋了吗 第83章

作者:五更天未晓 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强强 穿越重生

  选柳家还是选他,这怕是齐简心结,不过,毕竟自己有前科在先,也怪不得齐简担忧,何况,也不只是前科,哪怕此时此刻,危及性命之时,柳家和齐简,自己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柳家。

  “以为我会选柳家吧?”柳忆眼圈再次红起来,说两句违心话骗骗人,能将小霸王龙很快哄好,可是,情爱之中,又怎容的下欺骗?

  忍着心痛,柳忆试图将话说清:“你想的对,你和柳家,如只能活下一方,我确实会选柳家。”

  齐简嗯了一声,紧绷嘴角,垂下眼眸。

  “但救下父母和妹妹后,我会去找你,生不能同寝,死,总该同穴。”柳忆越说声音越低,说到后来,耳垂红得仿佛滴血。

  齐简猛地抬头,眼底水光氤氲中,又蹦出璀璨星光。

  柳忆还想再说点什么哄人,对上那双眼睛,脑子有些发晕,该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齐简很快忍住泪意,笑着甩甩头:“放心,我还舍不得你死,既然没有免死金牌,下一步要如何走,倒需要仔细想想。”

  柳忆拍怕脸颊,也试图平复心绪:“对,下一步…”

  他愣了愣,忽然笑道:“皇后不愿拿出那封信,我们,却可以拿出来。”

  齐简疑惑地看着他:“你想遣人盗信?”

  柳忆摇头:“皇后肯定很看重那东西,盗信难于登天。”

  “那你?”齐简挑眉。

  “盗是不行,但我们可以造。”柳忆将写满字的宣纸烧掉,又铺上一张,蘸墨缓缓落笔。

  齐简顺着他的笔触看去,几笔过后,纸上多了个华字。看着那字,齐简错愕已极,不敢置信般盯住柳忆。

  “别这么看我啊。”柳忆用左手摸摸鼻尖,右手继续落笔,华字之后,又多个琼字。

  这两个字不论笔体还是风格,都仿若三皇子亲笔,就连琼字最右侧那点,尾端细微上翘,都与三皇子所书一模一样。

  齐简微微蹙眉:“你怎么?”

  柳忆不自在道:“那不是戍边嘛,闲着也是闲着,我带兵操练之余,就临摹来着。”

  “临摹华琼的字?”齐简脸色诡异起来,眉头越皱越紧,“你闲着没事,就临摹他的字?”

  “不是不是,不光是他。”求生欲瞬间爆棚,柳忆把手摇出残影,“皇上、太子、蒋风俞甚至蒋太傅,前朝叫得上名字的,大部分我都临摹过。”

  “哦?”齐简声音听不出悲喜,舔着嘴唇的舌尖,却出卖了他心情,“我都还不知道,你竟有搜罗别人笔迹的喜好。还叫得出名字的,都能仿写出来?嗯?”

  不知哪句话触动柳忆心绪,他抿抿嘴唇,声音小下来:“也不是都能,有一个人,我仿不出来。”

  “谁?”齐简瞪他。

  柳忆捂着脖子,声若蚊蝇:“你。”

  见齐简没开口,也没动嘴意思,清清嗓子,柳忆继续道:“只有你的字,我不曾临摹。”

  边境清苦,一戍五载,带兵打仗之余,总要做些营生。

  柳忆闲来无事,翻出许多书信,连着柳将军早年间和朝臣私下往来信笺、请柬等归在一处,又将圣旨也要过来,闲暇之时,便一封封仔细读完,再逐字临摹下来。

  只是这些信里,独独没有齐简的。

  “你把我们早年书信,都烧了?”齐简咬牙切齿,捏住他手腕。

  “没有没有,我单独收起来了。”柳忆见他有生气意思,只能实话实说,“我那不是不敢看吗,见字如见君的。”

  齐简轻哼一声,嘴角勾起。

  “哎,先别说这个了,我们把信仿好要紧。”柳忆挣开,悬笔拉足架势,“你背我写,保证还原。”

  齐简却没开口,笑着扭头走开。

  柳忆迷茫地看着他,只见齐简挑开珠帘,进入里间,不多时传来拉动暗格声音,齐简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拿着张泛黄纸张。

  将那纸铺在案几上,齐简笑道:“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这是,你攒下的纸?”柳忆愣了愣,摸着纸张有些心疼。

  “写吧。”齐简随口说出信笺第一句,等柳忆仔仔细细写好,又再说一句。

  直到柳忆写出整张真假难辨的信函,齐简才笑着张开手,将捏在掌心的那根金链子,套在柳忆脖子上:“玉牌没了,就用这根链子凑合吧。”

第103章 改口

  因有这封仿制密函,后面之事,进展倒也顺利。

  密函一呈上去,三皇子立时坐不住了,将太子罪证系数抖出来,两方互相追咬,齐简接连几天被宣进宫。

  不过他也不参合进去,只是站在暖阁里看热闹,直到太子和三皇子忍耐不住,各自调军时,才惊觉,原来兵权,早已落到齐简手里。

  也是直到此时,皇上才真正醒悟过来,三皇子和太子,乃至自己,都被齐简利用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皇上斜靠软榻之上,努力维持语调平稳,不经意间还是露出疲态。

  齐简笑笑,用和齐王分外相似的双眸看向他:“回皇上的话,微臣从始至终,都只想为父王讨个公道。”

  皇上沉默良久:“你就不想,要些别的?”

  齐简微微偏头,似笑非笑。

  “权利,荣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都不想要?”皇上挥挥手,连老太监都屏退下去,“别告诉朕,你隐忍多年,就只是为报仇。”

  齐简垂眸,好似在思索,片刻后他抬起头:“也不能这么说吧。”

  “除了报仇,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曾有那么一瞬半瞬,真的盼望过父王死去?”

  齐简话音落下,暖阁里鸦雀无声,静地仿佛能听到微风拂窗之声。过了许久,皇上重重拍打床榻,歪着身子猛咳起来。

  齐简没动,也没说话,静静等到皇上止住咳嗽,再次开口:“有,还是没有?”

  皇上耷拉着眼皮,眼中精光散尽:“他怎么会这么想?他,怎么会这么想…”

  齐简没再说什么,跪安告退,转身离开暖阁。

  走出暖阁后,他抓着门框缓缓吐出口气。

  少时,他曾见过父王腕间伤痕,细问下,父王只是笑着说,这是软弱无能的印证,也是思索的方式。后来,自己也割出这道疤痕,齐简才明白父王意思。

  只有在临死之时,才能明白什么最重要,才能知道,倾其一生,想要守住的究竟是什么。

  父王哪怕被皇上算计娶妻生子,哪怕割开手腕命悬一线,也放不下当年的六皇子,所以活下来后,他才甘愿为皇上付出一切。

  而自己,将手腕放入浴桶,看着红艳花瓣旁蜿蜒散逸的血痕,除了想着大仇未报外,也还想,再见柳忆一面。

  齐简回过神,缓步踏上甬道,再悠长甬道尽头,看见了哪怕死,想再见一次的那个人。

  柳忆站在宫门外,远远挥手:“怎么样?”

  齐简点头,脚步加快,见到柳忆后,他不顾门卫侍从差异目光,将柳忆紧紧搂在怀里。

  柳忆诧异挣扎两下,红着脸拍拍齐简后背:“走吧?先回车上。”

  这场皇位之争基本落幕。

  三皇子通敌,再无继位可能。

  太子私结大军在先,行宫行刺在后,也被废去太子之位,囚禁府邸,无诏不得见人。

  这是碍于姜家和皇后面子,或者说,顾忌皇后和姜家手中,有自己夺位时的黑证,皇上只将人困住,不打算再细究,也不想追查齐王之事?柳忆听完,微微皱眉。

  “过几日,我自有办法去问。”齐简反而毫不在意。

  也对,手里握着兵,自然有底气的,齐王埋骨之处,以及齐王遇害真相,早晚能够查清。柳忆悄悄松口气,想到别的事:“皇上没追查你的过错?”

  齐简好笑地戳着他脸颊:“文武双全的小柳将军,用你脑子想一想啊,如今兵权在手,皇上怎么敢追责?”

  “也是哦。”柳忆不好意思般摸摸脖子,心道自己平时思维也挺清晰,怎么碰上齐简的事,回回都犯傻?

  手指不经意碰到脖子上那条金链子,柳忆指尖微顿,哀叹自作孽不可活。自从这链子套在脖子上,他已经被晓斯、知文和夜一连着追问,为何要带这么奇怪的项链。

  转念想到夜一,柳忆眸色微凝。

  前几天,夜一曾来找过他,说是茶肆开起来后,生意不错,只是有一天,遇见伙奇怪的人。

  看那些人好像北方打扮,却是京城口音,且某些动作及佩剑,让人能感觉出其身份不凡。先前柳忆一直想打叹北面消息,听说和北面有关,夜一留了个心,一边在台面上装作算账,一边留神细听。

  这一细听,竟听到他们说什么刚从北面回来,挖到什么东西,还大概说了埋藏地点附近村寨风俗和山体走势。

  柳忆听完夜一描述,本着宁可弄错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马上联络知文,让他派人按着山势和村寨去寻,现在也过了好几天,不知道寻访得如何了。

  想着这事,柳忆路上有些心不在焉,等马车晃到齐府,齐简叫了他两声,他才回神。

  “想什么呢?”齐简挑眉。

  “没事。”柳忆摇摇头,率先下车,看见晓斯面色凝重站在齐府前,柳忆微微一愣,心跳加速。

  晓斯喊声世子妃,点点头,朝着马车扑通一声跪下:“世子,齐王尸身,找到了!”

  传回消息,到尸身运回,耗时快半个月,待到尸身运到那日,不单是齐简和柳忆,甚至连重病中的皇上,都亲自迎出城外。

  柳忆跟在齐简身后磕完头,还没等安慰齐简两句,就见齐简猛然起身,抽出匕首开始撬棺椁。

  “大胆!”

  皇上苍老声音响起,柳忆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齐简护在身后:“皇上息怒,清羽他不是故意的。”

  跟着出城外的大臣们,看看齐简握紧匕首,奋力撬动铆钉的样子,心道不愧是世子妃,睁眼说瞎话能力可真不输世子,这要都不算故意,那什么还叫故意?

  不过如今局势,兵权在谁手中,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没人真敢计较柳忆的瞎话。许是一声大胆,已耗尽皇上力气,说完这话后,任凭齐简将棺椁彻底撬开,皇上都没开口。

  撬开棺椁后,齐简沉默许久,伸两次手,才将棺椁里那块革席掀开。

  望着革席里裹着的尸身,齐简轻轻喊声父王,指尖扣紧棺壁,缓缓跪下。

  柳忆连忙去扶他,去被他扯着再次跪倒。

  齐简嗓子里好似含着沙:“叫人。”

  愣了愣,柳忆领悟过来,哑着嗓子叫声:“父王。”

  叫完后,他整理好衣襟,扯着齐简衣摆,对棺椁恭恭敬敬拜上三拜,拽齐简起身,复又跪下再次三拜,最后,起身,又来三拜。

  三拜九叩,是当初回门时,齐简对柳将军和柳夫人行的大礼。

  明白柳忆意思,齐简心情好上些许,待礼成后,拉着柳忆一同起身。

  直到这时,柳忆才终于分出心思,朝棺椁里看上一眼,毕竟已经过了五六年,说是齐王尸身,其实,早化成白骨。

  白骨被裹在破旧不堪的革席里,时隔经年,有些地方,已经和革席粘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