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只想搞事业 第50章

作者:补青衣 标签: 娱乐圈 系统 恋爱合约 穿越重生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江月云直奔导演的房间,和导演谈了很久才出来。

  张萌萌已经整理好了房间。这次的拍摄地是一个经济不算发达的小镇,演职人员都住在镇招待所,环境简单。

  张萌萌一边把最后几件衣服挂进衣柜,一边小心地和江月云说话:“江哥,你跟导演说啥了?惠姐说了,能进何导的剧组机会难得,如果毁约,你今后的资源就难了,你不会……”

  “没有……,”江月云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跟何导说,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希望把我的戏份集中一下,休息时间就不要了,其他演员放假的时候,就拍我个人的镜头。现在陆哥那边情况不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我,只能先赶工,再看情况。”

  何导其实对此很不满,对一个导演而言,他要的是效果,赶工是导致达不到效果的最直接的原因之一。只是他没有和对方合作过,觉得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看清楚自己的计划是否可行。

  第二天一早开始拍摄。

  江月云的表演很完美,但那天早上只拍了一个镜头。

  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其他演员。

  这部戏的大部分镜头是冯立伦与“特殊孩子”的互动。因为无法真的让“特殊孩子”参演,那样会更加无法控制表演的效果,出演孩子的小演员虽然都还算有表演经验,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体验和培训,但孩子的表演状态比成人还是难太多,无法精准保证状态。

  一上午的NG下来,江月云没有抱怨,依旧保持着需要的状态,但心里已经开始暗暗着急。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何导把他留了下来。

  “你现在还想着赶戏吗?”

  江月云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开口问导演:“如果我没法出演,会不会给您造成太大的损失?”

  何导本来的意思是劝他安下心来,没想到对方直接考虑了最次的方案,心里直接腾起了火,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这个你倒是不用操心,在选定你之前剧组有过试镜,有几个试镜不错的,可以去问问档期,这部戏不是非你不可!但是你违约在先,大笔的违约金是逃不掉了。如果你不演,就等着赔钱!”

  不论是谁听到这个心中总会有些不舒服,更何况对于江月云的演艺事业而言,何导的这种现实题材电影,无论是在票房上还是冲奖方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得罪了何导这样的导演,又是主动毁约,在圈内的影响极坏,其他导演在签约时,都会考虑到这一因素,直接会影响到他今后资源的多少。

  但他一秒也没有犹豫:“如果不会耽误您的拍摄,那就再好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我真的很抱歉。”

  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旁的张萌萌已经傻了,给何惠打了个电话之后就跟着江月云回到了住处,帮他收拾行李,看他定了最近城市飞意大利的机票,最后开车把他送到机场。

  “萌萌对不起,”在排队安检的时候,江月云低头对她说:“我的决定太任性,可能会牵连到很多人和事情,你帮我跟惠姐说一声,剧组的违约金我会付,有多少让她把金额算给我,之前《双生》、广告和综艺的钱我都没有用,付违约金应该是够的。你劝劝惠姐,让她别太生气,身体要紧。到了那边我会告诉你具体的情况,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江哥,你……”张萌萌含着眼泪,“你不是说要当影帝的吗?你这样……”

  江月云的眼眸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清亮,他甚至在笑:“没办法啊,想成为影帝的人,现在是‘影帝的人’了,他需要我的时候,我这么可能丢下他呢?”

  安检的队伍慢慢前进,江月云最后一次转向小助理,“好了,我走了,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张萌萌只颤抖着嘴唇答应了,挥手和他告别。

  飞机起飞,江月云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然后打开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他们在意大利的合影,飞机猛然腾空的那一瞬,他紧紧抓着扶手,闭起了眼睛,心中的焦虑再不是为了眼前的飞行,而是照片中的那个身影。

  下机时,陆乘风的助理安排了人来接,江月云直接去了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是一家疗养院,江月云到达病房的时候,陆乘风刚打了镇定剂,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他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陷在苍白的床单中,脸色青白嘴唇干裂,眼睛下深深的黑眼圈让那张俊脸显得特别憔悴。

  医生和助理简单介绍了情况,是由于突发事件引起的焦虑症急性发作。

  “焦虑症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陆乘风的主治医生名叫弗朗切斯科,大家都叫他弗朗医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意大利老人,看江月云的眼神很和善,“陆的这次发作,应该有一些之前的诱因在,这个你了解吗?”

  江月云想起了书桌上的小药瓶和M市的心理医生,还有临分别前陆乘风的状态,都一一如实地告诉了医生。

  “张谨言医生我没有见过,但我读过他关于精神治疗的相关论文,”弗朗医生说:“他是国际知名的物理疗法大师,是我钦佩的人。我会考虑与他合作来解决陆的问题。”

  助理这介绍了这次发病的诱因。

  那是在三天前,因为电影的拍摄到了尾声,剧组自然开始考虑上映前的宣传问题,各家媒体也跃跃欲试,几番博弈之后,定好了进行为期三天的集中采访。

  采访前陆乘风一直在赶戏。到了后期他的戏份不多,和江月云当时的选择一样,放弃了所有的休息时间,把所有的戏份放在一起,甚至在大夜戏后面连着拍白天的戏。

  助理劝他休息,他却说反正睡不着,不如快点结束了休个长假。

  当然,即使是这样连轴转,影帝的表演能力依旧保持高度在线,基本上所有的戏一条过。

  采访如期而至,进行得也很正常,问题中规中矩,直到第三天的下午。

  先前已经熬了一夜,即使是陆乘风,也显得十分疲累。

  接受采访的时候强打着精神,回答问题很官方,没有什么爆料,那个专访的记者似乎有些不满意。

  最后几个问题的时间,那位记者突然提到了江月云的绑架案,陆乘风当场沉下了脸,气氛十分紧张。鉴于是直播,陆乘风只回答了几句话,算是敷衍过去。

  正当他想要结束采访的时候,记者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张旧报纸:“听说您其实是陆氏的养子,亲生母亲也曾在国内遭遇绑架,和这次江先生的绑架案极其相似,您觉得,这两件案子之间有联系吗?”

  看到那张报纸的陆乘风瞬间变了脸色,还强压着说了句“无可奉告”转身走出采访的房间,重重带上了门。

  助理连忙跟出门外,陆乘风已经跪倒在地,面色涨得发紫,呼吸极度困难。在他的脚边,那张报纸被撕得粉碎。

  被送到医院后,陆乘风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无奈之下被注射了镇定药物这才安静下来。

  陆乘风的父亲早两年已经进了疗养院,阿兹海默症晚期,已经快要起不来床,集团的管理团队平日里只负责工作,风行工作室的工作重心在娱乐圈,乌泱泱一大群人居然没人知道陆乘风的既往病史。

  方芳有一点印象,也是偶然一次和陆乘风谈话时,知道他以前曾因生活打击住过一段时间的院,医生这才把治疗的重点放到精神治疗上来。

  病床上的陆乘风仍在沉睡,江月云托助理安顿了行李,留了几套换洗衣服,便打算留在医院陪床。

  陆氏本来请了专门的护工,看他这样倒也没有阻拦,只在外间又加了一张床,让护工陪在外面。

  “张助理,”江月云换了身方便的衣服,叫住了正准备出去的助理:“你说的那张报纸,还在吗?”

  张平一愣,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抓出一把撕得稀烂的报纸碎片。

  江月云接了过来,道了谢,又去护士站借来胶带和剪刀,坐在病床边慢慢地尝试把报纸拼好。

  报纸是被极大的手劲扯碎的,碎片极不规则,江月云也不着急,慢慢地一点点拼。

  报纸渐渐成形的时候,陆乘风醒了。

  不能算是“醒”,只是摆脱了镇定剂的控制,陆乘风依然在沉睡,但仪器的反应与刚才截然不同。心电仪单调的“嘀嘀”声加快了节奏,扰乱了病房中原本寂静的空气,血压仪发出警报,两秒钟后,医生砰地一声推开了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团团围住了病床。

  江月云在混乱中被挤到了墙边,床上的陆乘风似乎开始抽搐,医生口中各类药剂、工具的名称不断喊出,房间里的气氛紧张而混乱。

  江月云无可遏制地颤抖着,惶恐像黑暗中长出的带刺的藤条,慢慢攀上了他的心。

  不论是在现实还是书中,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够根据情况逼自己一把,该争取还是该放弃自己心里有数,努力过后不留遗憾。这种人生的两可让他产生了一种感觉,好像遇到的所有事情是可以掌控的。

  但最近连着两次的遭遇让他打破了这一认知,一次是上次被绑架,费南去找陆乘风的那个白天,一次便是现在。

  因为,这两件事他都只希望有一个结果,也因为这两件事都事关陆乘风。

  房间里依然忙乱,但医生们慢慢安定下来。

  仪器的报警声早已解除,心电仪的嘀嘀声也渐渐恢复平静。

  天色渐暗,有人啪的一声开了灯,病床上方雪亮的顶灯照得房间亮如白昼,江月云低下头,陈旧的报纸上印着一个女人的头像,正温婉地对着所有人微笑。

  

  ☆、第 63 章

  那微笑让人感觉十分熟悉,江月云确切地记得自己近期曾在哪里见到过这张笑脸,但又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

  文中的报道是意语的,江月云只有一点英语基础,意语完全一窍不通,这里兵荒马乱的也没法立刻找到可通中意两语的翻译。江月云把贴好的报纸折好放进口袋,病床上正好也结束了忙乱。

  陆乘风的呼吸平稳下来,弗朗医生刚才一直在一旁全程指挥,这会儿松了口气,转过来面对江月云:“刚才镇定剂的药效过了,陆重新表现出急性焦虑的生理症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愿醒来。鉴于这种情况,我希望能和张谨言医生取得联系,了解一些既往情况,大家一起会诊来寻找解决的最佳方案。”

  江月云想起小白药瓶上的落款,点了点头,起身去找芳姐。

  江月云告诉了芳姐药瓶上的医院和人名,芳姐立刻通知了风行工作室的人,去医大附中去找张谨言。

  江月云又返回到病房中,坐在病床前。

  陆乘风手臂上扎着留置针头,粗大的针管翘得老高,薄毯根本盖不住。江月云伸手摸了摸他的手,从指尖到手肘都是冰凉的。

  他拉过毯子一角,搭在陆乘风的手臂上,又轻轻用手托住他的手掌,另一只手盖住他的指尖,用体温来暖。

  尽管知道他现在听不见,江月云还是低声在他耳边轻语:“亲爱的,我来了。”

  这话出口还是觉得有些脸红。自两人确认关系以来,大都是陆乘风在“亲爱的”、“宝贝”、“老婆”各种称呼乱叫,江月云只在床上被欺负狠了,被逼着叫了几次“老公”,平时还是陆哥、影帝、前辈这样的称呼,被陆乘风笑说他不像情人,倒像个助理。

  “你知道吗?我炒了何导的鱿鱼,是我主动的。”江月云低笑:“他大概没想到会有演员主动毁他的约,我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可精彩了……哦,对了,在今安的最后那几天,小鹿可黏我了,我最后一次送他上车的时候,他还亲我了,你可不能吃醋啊……”

  江月云握着陆乘风的手,把他们最后一次联系后发生的事情都细细地讲了一遍,假装把事情全部说完,陆乘风就会微笑着醒来,摸摸他的头发,低声说上一句:“傻瓜。”

  最后他口干舌燥地停了下来。

  陆乘风扎针的手被他暖得温热了些,他轻轻把两人的手指穿插在一起,像平时一样手心相对,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亲爱的,你醒醒好不好,我好想你啊!”

  第二天,弗朗医生和张谨言医生取得了联系,经过一整天的会诊,到了晚间,江月云吃过晚饭回到病房时,张平、方芳还有陆氏在意大利的负责人都来了。

  “陆的情况现在已经比较稳定,但仍然离不开镇定剂,这种情况非常不好,时间长了,会造成严重的药物依赖。”弗朗医生皱着眉,“我和张医生联系过,也让助理查询了张医生的情况,他是一位很棒的医生,在精神治疗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他提出让陆回国去,使用他最新的意识刺激疗法。我和他讨论了很久,支持他的这一建议。”

  两天后,陆家的专机在M市降落,直接将昏迷着的陆乘风送到了M市医大附一的研究院。

  张谨言已经年近60,头发花白一片,气质温和安宁,风度翩翩。

  这两天他已经将弗朗医生发过来的报告熟读了几遍,又亲自打电话过去确认细节,在给陆乘风做了身体检查后,这位老人皱着眉头,请来了陆氏的顾问团与何惠、江月云等人。

  出乎意料的,张医生先请律师宣读了文件。

  那是一份类似于遗嘱的东西。

  陆式企业家大业大,在陆父掌控的那个年代,是一言堂式的家族企业,陆乘风接手的时候,股东曾因为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挑起事端,他也趁机对公司进行了改革。几轮调换之后,留下的大股东都认可了他的经营方式,和他一起组建了专业的运营团队。即使他不在,公司的各种运营都不会受到影响。

  风行工作室则是松散的平权组织,每个员工都有相应的股份,职责分明。

  陆乘风对两边企业里自己的股份都做了约定,如果出现他不能履责的情况,约定好的股东转让可以立刻执行,而转让股份所带来的收益,一部分并入工作室旗下的公益基金,剩下的,全部赠与江月云,并明确告知,如果出现他的行为不能自理的情况,江月云有权作为家属对他的医疗状态做出决定。

  “这……”江月云一片茫然:“他什么时候……”

  “是今年新年假期的那几天。”律师向他解释。

  江月云颓然坐下,慢慢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他不是一个以物质为重的人,在与陆乘风的这段关系中,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财产方面的事情。新年的那十天,两人清醒的时候都腻在一起,如新婚夫夫,蜜里调油。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陆乘风竟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

  而最后那一条,相当于明明白白把命交到了他的手里。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江月云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脚步沉重地走出会议室。

  当张谨言找到江月云的时候,他正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手里夹着一支烟,身前的地上全是烟头。

  老人并未对抽烟一事做任何评价,反而走到江月云身边,在他身前的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

  楼梯间里寂静无声,只偶尔有电梯到达楼层时“叮”的一声远远传来,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弱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