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 第8章

作者:唐不弃 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强强 穿越重生

  “放屁!小爷我怎么就刁难你了?”郝春直着眼睛说瞎话,一口否认的干净。“分明是你欺我在先!”

  侍女蜜儿察言观色,联想到这几日侯府内的种种流言,猜测这个画师便是让小侯爷在伏龙寺受了气连夜冒雨奔回府的那位,顿时心口泛酸,咬着下唇,有意无意地挤到郝春眼皮子底下。“侯爷,您这病还没好全乎,仔细气伤了身子。”

  陈景明斜斜地瞟了眼郝春,似乎在诧异这么个颀长健美的少年郎也会是个病秧子。

  郝春最受不得这种眼神!旁人看他是个病秧子也就算了,就连这么个家伙也敢小瞧他!他登时圆睁双目,咬牙推开侍女蜜儿,不耐烦地低吼道:“这儿没你的事,先出去!”

  “侯爷……”

  “出去!”郝春暴脾气一旦起来,顿时额头迸出青筋,俊美无畴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侍女蜜儿不敢与他犟,委委屈屈地蹲身行了个礼,临行恶狠狠地剜了陈景明一眼。待退到门口,咔嗒一声轻轻把门掩好。

  “这儿没别人,”郝春呲牙冷笑了声,右手仍紧紧拽着陈景明胳膊。“你就和小爷我说句实话,为什么在伏龙寺要报假名?”

  陈景明长眉一挑,似笑非笑。“侯爷,那夜您冒雨入寺,学生与您身份悬殊,又兼您身边那些……”

  陈景明并不直说那些个纨绔各个都瞧他不起,狗眼看人低。他只停顿了数息,又凉凉地道:“学生我又何必直陈其名、自取其辱?”

  “哟呵!敢情还怪到小爷我的头上了?是我的不是,不该带着一群纨绔找你麻烦是吧?”郝春冰雪聪明,当下就听明白了陈景明话里藏着的鄙夷,怪叫了一声。“合着还该本侯爷亲自给你请罪?”

  “学生不敢。”陈景明垂下眼皮笑了声。“再者,学生本就号寒君,这词序颠倒了下,也不算完全隐瞒吧?”

  “……你!”

  郝春倒抽了口凉气,险些被这人当场给气的立地成佛。

  “又者,学生自幼家贫,又兼命运两不济,不到五岁就父母双亡,混到如今这模样实属不易。何必硬拿鸡卵往石头上碰!侯爷你说呢?”

  郝春心里动了动,手指一松。“父母双亡?命运两不济?”

  陈景明含笑点头。

  “那怎么着也抵不过小爷我!”郝春冷笑着松开手指,大拇指翘着指向自家鼻尖。“论身世,小爷我可比你寒碜多了!就这样,小爷为也不曾刻意瞒着谁欺着谁,更不曾对个一腔热血来结交你的人冷眼相待!”

  他一口一声小爷,又自诩比陈景明出身更寒碜,陈景明唇边笑意转冷。他撩起眼皮,冷眼看着郝春,默了数息才凉凉地开口道:“哦?侯爷这是嫌身份仍不够尊荣?这是想着,非得封妻荫子累世侯爵才算荣耀?”

  他本来就不能封妻荫子。永安帝欣赏他,提拔他做了个没实职的侯爷,也不过是看在他兄长为了永安帝横死的份上。他如今的爵位尊荣,都是拿他庶长兄的命换来的!

  郝春咬牙,立刻叫这句话勾起伤心旧事,横眉竖眼地瞪着陈景明。“你什么意思?”

  陈景明掸了掸被他撸皱的布衣长袍,笑了一声。“没什么意思!侯爷与学生谈论出身,学生不过是实话实话。”

  “……你!”

  郝春再次被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猛地揪住陈景明衣领,咬牙怪笑道:“嘿嘿,你这小子存心找茬!”

  陈景明猝不及防被他揪住衣领,顿时呼吸一窒。两人身高仿佛,仔细看,郝春还比他略高寸许,那张他曾为了坊间巨金多次描摹的少年郎面目近在眼前。

  清俊眉眼,笔墨难描画。

  陈景明目光不自觉地避开郝春那张脸,脱口而出的言辞却依然清冷冷。“侯爷,您又刁难学生。”

  “小爷我就刁难你怎么了?”郝春逼视陈景明,对方越不看他,他越是怒火中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距离实在是太近。从郝春口鼻中喷出的呼吸洒在陈景明面皮,热辣辣的,撩的他耳尖微红。

  陈景明只得攥紧袖底双拳,哑着嗓子低声道:“侯爷,你莫要迫人太甚!”

  “嘿嘿,小爷我最爱逼迫人了。”郝春反越发凑近了些,浓眉高挑,恨不能一口吃了他。“尤其是你这种藏头露尾的小人!”

  “侯爷!”

  陈景明无端被他骂作小人,也恼了,奋力一挣,大力推搡郝春。“侯爷请自重!”

  郝春自幼习武,人虽然生的清俊秀美,两膀子力气却奇大无比。此刻被陈景明这么一推,不仅下盘纹丝不动,双手反倒拧住了陈景明胳膊,一反手,将陈景明两条胳膊拧到身后。

  “小爷我就欺负你、就逼迫你,怎么了?”

  陈景明身手被制,只能挺直脊梁骨儿,做出副不畏权贵的架势。“……你!”

  这次被气到哑口无言的人终于换了个个儿,变成了陈景明。

  郝春眯起眼得意洋洋地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嘿嘿,说!你到底姓甚名谁,什么来头,到这长安西市坊间假装画师是为了什么?”

  “学生我本就以卖画为生。”陈景明长眉高挑,声音里也染了怒气。“难道卖画也犯法?敢问侯爷,学生犯了本朝律法哪一条哪一例?”

  永安年间的律法都是程大司空修的,浩浩荡荡足有上千条目,郝春哪能背的全?他也不想和这个读死书的家伙纠缠这个。

  若论背书,他肯定背不过这个书呆子。

  “嘿嘿,小爷我有说你犯法了吗?啊?有么有么?”郝春嬉皮笑脸地,开始耍起了无赖。

  “……你!”陈景明再次被气到无语凝噎。

  “嘿嘿,嘿嘿嘿。”郝春望着他那副模样就傻乐呵,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少年,掉到七情六欲里的模样还挺好看。“小爷我咋地了,嗯?”

  陈景明不想和这无赖理论。尤其郝春这口气,越来越下流,活脱脱一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侯爷你莫要……”

  啪嗒!两人推推搡搡,突然从陈景明怀里掉下卷画轴,打断了陈景明没说完的话。

  陈景明忙弯腰作势要去捡画轴,神色难得慌乱了片刻。郝春眼尖,觑见他那模样,本来没甚的兴致顿时被提起来了。脚尖一勾,利落地将画轴拨到自家身边。

  “哟呵,这么紧张?这画上的难不成是你心上人不成?”

  郝春嘴里酸溜溜地挖苦陈景明,动作却片刻不停,单手拧住陈景明不让他动弹,脚尖早已飞速将画轴弹到怀内。

  “嘿嘿,且让小爷瞅瞅你的心上人长得是何……模样。”

  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郝春已经打开了卷轴。他望着画中人,卡顿了足有三息后,倏地抬头死死盯住陈景明。

  陈景明掉开视线,不敢看他。耳尖子却悄然红了。

  一茎九枝的胭脂雪染晕陈景明两颊,原本谪仙般清冷的人彻底走出那个暴雨夜中的伏龙寺,正活色生香地立在郝春对面。

  咻咻地,两人呼吸声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就知道你们又露出了姨母笑。→_→

第10章 亲一个

  卷轴显然还未完工,但画卷中人物已经勾勒成型,聚翠浓眉下一对儿剪水瞳,肩头背着副箭囊,右手正懒洋洋地搭箭上弦,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最可疑的是,画中人勒着抹玄纱祥云纹镂空额罩。这不是那夜伏龙寺相逢时郝春的打扮么?

  郝春手指拈着画卷,对着画中的自己咂摸了下嘴唇,忍不住带笑叹了一声。“嗐!你说你这人,瞧上了小爷你就直说啊!咋还偷偷摸摸给小爷弄了幅画像,还……”

  郝春上下打量陈景明,见他耳尖子通红,日头天光恰巧出窗牖穿过,细线凝在那对儿耳尖,红彤彤的,鸽血宝石一样。郝春心里一动,话语就自发地奔向下流。

  “还特地,这样随身带着,揣在怀里?嗯?”

  陈景明气结,板着脸硬邦邦地顶回去。“侯爷多虑了!学生家贫,以卖画度日,这幅画像是坊间雇主重金所购,尚未能完工,故此不得不带在身边。”

  郝春压根就没听见般,呲牙笑得眼眸雪亮。“哦,那靠卖我的画像为生啊?这么可怜,不如……”

  郝春咂摸着两片唇,浓眉下那双秋水瞳瞬间都活了,瞳仁内仿佛藏着对儿游鱼,活泼泼的,一摇尾巴就蹿出个坏主意。“不如这样啊,让小爷我带你回府……”

  咕嘟嘟!

  郝春诧异地转头盯着陈景明,日头底下这个化名君寒骗他的少年郎窘到面皮通红。

  咕嘟嘟,又是一声。

  这回再错不了!这不就是“君寒”饿了么,肚皮都咕嘟嘟地叫了。

  郝春视线不怎么情愿地离开“君寒”的脸,往他小腹溜了眼,原本要说带他回府好好亲近的下流话也拐了个弯。他咳嗽一声,改口道:“当然在回侯府前,小爷我可以大发慈悲,带你去西市昌记先吃顿饭,早秋桂花甜米羹来一碗,牛肉腱子弄个几斤,昌记新酿的扶苏酒也得劲儿!”

  说起吃,天字第一号纨绔平乐侯爷郝春可谓是如数家珍,让他去了昌记报菜名也丝毫不含糊。

  陈景明怔了怔。在伏龙寺那几日,郝春留给他的印象很糟,身边总是一堆人围着,嗡嗡嗡苍蝇一样,片刻不得清净。

  他倒没料到,堂堂小侯爷也有这样体察市井民情的一面?

  这是……在讨好他?

  咕嘟嘟,陈景明肚皮又叫了。

  郝春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迫近到陈景明面前,扬了扬下巴。“怎么样,和小爷我先去吃顿饭,肯赏脸不?”

  陈景明漆黑瞳仁动了动。他见郝春不再逼迫,便从身后抽出手,轻按在小腹,斟酌着道:“学生感谢侯爷美意,只是……”

  “嗐,只是个屁!”郝春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顺势牵起他的手,嬉皮笑脸地道:“小爷我知道你是个读书人,书里也有句话说的是,民以食为天。你我二人不如先去吃饭,有什么可是只是的,咱边吃边说嘛!”

  陈景明垂着眼皮默了一瞬,忽而笑了。“粗鄙!”

  郝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人当真是在与他说笑。他顿时受宠若惊,秋水丹凤眼弯的弧度更大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是是,咱是个舞枪弄棍的粗人,你细致就行。走吧,咱先去昌记吃顿饭,等肚皮吃的饱饱儿的,有什么恩仇再说不迟!”

  郝春这手一牵,陈景明顿时又不自在了。郝春指腹间的薄茧子触感分明,摩挲时历历地掠过他掌间肌理纹路。

  分明故意。

  “咳,侯爷,”陈景明耳根子发烫,强自装作镇定。“您先请!”

  顺势不动声色地往外抽手。

  郝春哪儿能让他得手!反倒手掌包的更紧了,话语含笑。“同行,同行。”

  陈景明斜眼乜着郝春那副下流嘴脸,心里头又警惕起来。不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得防着些!这平乐侯听说是个好男风的,在伏龙寺借宿时也几次三番地骚扰他,怕是当真对他有几分意思。

  “还是侯爷您先请。”陈景明又提高了声调,假意客气道:“您身份贵重,您先。”

  陈景明身子不动声色避开了些,冷玉般的面皮却仍染霞绯。

  郝春呲牙,斜眼上下扫了他一圈。从前在伏龙寺他怎地就没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假正经的主儿?

  横竖就是吊着他呗!爷不在乎。

  反正他平乐侯府大的很,至今没往后院里头放人,是因为他还没找到好的。这家伙皮相好,姿容与他不相上下,枕边衾内,也谈不上谁吃亏。

  不过,爷眼下尚未吃到嘴,先让着他些。

  郝春眼珠子转了转,携着陈景明的手一松,嬉皮笑脸地道:“今日本侯爷也是便装来的,倒是恰好坐了马车,你我二人打这儿去昌记,也不过盏茶功夫。”

  陈景明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郝春却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了,边走边道:“胡商那头的活计先撂下。他既然认出了我,回头想必也没人敢为难你。”

  这个倒是真的。

  长安居,大不易。处处都是利字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