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 第173章

作者:孟冬十五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还有人搬出律法,扬言女子不得“大声谈笑、说三道四、偷吃食物、宴会醉酒”。

  而这些,男人都可以。

  都可以!

  他们还能用手中的笔、肚中的墨、脑中的圣贤书,讨伐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女子!

  李玺气疯了,带着飞龙卫把朱雀街团团围住。

  然而没有用,越是这样,越让那些所谓的“卫道士”激愤,他们受了幕后大佬的蛊惑,巴不得死在李玺刀下,留一个身后名。

  魏禹把李玺劝住了。

  李玺怒气冲冲地跑去看郑嘉柔——进门之前,拼命收起了脸上的怒气,就怕郑嘉柔难受。

  “娘亲别生气,都是那帮人眼瞎心坏脑子蠢,被人利用了还觉得自己很伟大。”

  “在我心里,娘亲才是最伟大的。可是,我宁可娘亲不伟大,如果当初您没有为了臭爹嫁给崔舅舅,如今也不用为了我和离……”

  “娘亲,您知道吗,坊间的小娘子们可佩服您了!”

  “光德坊有个小娘子,日日被丈夫打,好几年了都不敢吭声,直到听说了您的事,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了娘家人,跟那个畜生和离了。”

  “这样的小娘子肯定不止一个,娘亲是她们的榜样!”

  郑嘉柔顺顺他炸起来的小卷毛,反过来安慰他:“娘亲不气,小宝也别气。至亲之间,说不上谁为了谁,不必计较;若非至亲,就更不用在乎了。”

  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不是你有道理,就会被理解、被善待的。

  李玺还是很难爱,越想越难受,像只沮丧的小虫子,一头扎进动物园。

  只有在非常非常不开心的时候,他才会丧丧地躲在这里。

  李玺钻进竹林里,抱着竹竿不肯出来。

  魏禹没有哄他,而是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若想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的那个位置,势必会遇到很多人,面对很多事。有些事是可以解决的,从中得到的经验就是往上走的阶梯,但是,总有些事是无能为力的,学会妥协,也是一种能力。”

  “妥协有用吗?还不是解决不了。”

  这一刻,在喜欢的人面前,李玺放任自己像孩子一样任性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

  魏禹耐心地哄着:“只是现阶段不能解决,你只要往上走,不断向上,积蓄力量,总有一天你就能像捅破一层窗户纸那样,轻而易举粉碎它。”

  “那要等多少天?”

  “那就看你走得多快,站得多高了。”

  “明天行不行?”李玺从竹竿后面露出一只眼睛。

  魏禹无情地摇摇头,“不行。”

  小福王选择继续自闭。

  魏禹没有再劝。

  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选择妥协,学会接受,也是向上走的一个阶梯。

  就让他成长吧!

  去面对吧!

  不开心一会儿吧!

  为了防止自己心软,魏禹特意返回大理寺,处理卷宗。

  处理卷宗……

  处理卷宗……

  处理……

  说好的一辈子让他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呢?

  想到自家小金虫虫可怜兮兮地窝在竹林里,魏少卿根本静不下心处理卷宗。

  前脚刚教育完李玺要学会妥协,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帮他平事去了。

  他先去见了郑嘉柔。

  又去找了李云萝。

  最后求见太后。

  面对全长安的口诛笔伐,郑嘉柔选择勇敢地站出来,让所有人看到,和离的女子不是瘟疫,和离之后照样有资格过得精彩。

  她在芙蓉苑攒了一个赏梅宴,广邀长安贵妇。

  在此之前,不知道多少人千方百计想要巴结她,然而此刻,又不知道多少人连她的帖子都不敢收。

  当然,赴宴的也有。

  比如,新城长公主。

  女官有些不放心,“此事各大世家都在参与,贺兰家也在其中,长公主当真要去吗?”

  “为何不去?”新城长公主往头上插了支珠钗,刚好是前不久郑嘉柔送的那个。

  女官劝道:“您这一去,无疑是打了贺兰家的脸,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咱们小郎君考虑考虑。”

  新城长公主对着铜镜笑了笑,问:“你自己说吧,娘亲是去还是不去?”

  贺兰璞跨进房门,对上镜中母亲的目光,说:“就算娘亲不想去,孩儿也要求您去。长宁郡君是玺哥哥的娘亲,也是孩儿尊敬的人。”

  新城长公主一笑,“那就去。”

  马车上,贺兰璞伏在母亲膝头,说:“我原本没想太多,经过此事,反倒多想了想……”

  “玺哥哥说得对,凭什么男人和离后还能娶个更好的,女子就不可以?无论和离还是丧偶,女子和男人一样都有资格自由婚嫁。”

  想到早逝的父亲,贺兰璞难掩黯然,但还是微笑着说:“娘亲,您若想……孩儿支持您。”

  新城长公主笑着点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顾贺兰家的反对,执意让儿子跟在李玺身边。

  因为,可以学得仁义、孝敬、知冷暖,而不会变成又一个满嘴仁义道德,骨子里却自私冷血的“卫道士”。

  不管家里同不同意,学宫里的小娘子们都来芙蓉苑捧场了——是柴蓝蓝组织的。

  长辈们作诗赏梅,她们就煮煮茶,铺铺纸,顺便学习学习。

  郑嘉柔难得盛装打扮,浅笑嫣然,有成熟女子的风韵,亦有二八年华的精致。

  只见她一袭红衣,狐裘垂地,在梅花丛中款款而行,美得不似凡人。

  小娘子们都看醉了。

  “长宁郡君可真好看,怪不得状元郎都写诗赞她‘颜色更胜桃和李,风雅不输梅与兰’。”

  “是啊,这样的美人,合该灿烂一生,凭什么青灯古佛,孤独终老?”

  柴蓝蓝道:“就算没有这样的好颜色,但凡自己乐意,就有资格活得精彩。”

  “至于那些自己没出息,非要给男人做舔狗的,活该受苦。”李木槿接道。

  小娘子们眨眨眼,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赏梅宴后,娘子们作的“赏梅诗”流入坊间,所谓的“文人雅士”抱着不屑的心思读了读。

  结果,吃不下了,睡不着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读书什么书,考什么科举?

  写出来的诗还比不上一帮女子!

  一个字都比不上!

  与此同时,魏禹安排的第二步棋也动了。

  李云萝与窦卿依年龄相仿,出嫁前又相伴着在长乐宫住过几年,情谊甚笃。

  窦卿依从瑞郡王府搬回窦家后,李云萝时不时就来看看她。

  窦家人起初还挺紧张,后来发现李云萝只是陪着窦卿依说说话,安慰安慰她,也就放心让她进来了。

  这次,李云萝对窦卿依说了几句话,离开后不久,窦家就闹起来了。

  窦卿依趁家中招待贵客之时,冲入正堂,神色坚决地要与窦家断绝关系,从此再不姓窦。

  她的娘亲窦夫人也连哭带嚎,要同窦家大郎君和离,跟女儿单过。

  彼时,窦尚书正跟几位门阀之家的家主秘谈,乍一听闻,一口气没喘上来,抽了。

  窦家顿时乱作一团。

  窦老夫人跑到太后跟前哭诉:“娘娘啊,您也是窦氏女,就当可怜可怜妾这把老骨头,替妾镇镇场子吧!”

  太后装糊涂,“怎么镇?把卿依那丫头赶出去吗,连同她娘亲一起?行,我这就让人写懿旨……”

  “娘娘!您就别哄我了,再闹一回,妾也要抽了。”窦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是装的,是真犯愁。

  “妾求求您,让瑞郡王把那丫头领回去吧,可不能由着她在窦家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

  太后扯了扯嘴角,“连你这个做亲祖母的都如此说,更何况是那些向来不把女子看在眼里的男人们。”

  “娘娘,您……”

  您是傻了吗?

  《女则》《女诫》学到狗肚子里了?

  忘了“男人是天,女子需得以天为大”吗?

  这话,窦老夫人没敢说出口。

  太后想到魏禹的嘱托,沉下脸,故作气愤道:“实话告诉你,此事我不会管,也管不了。大郎这回祸闯大了,若再任由他折腾下去,窦氏一族毁在他手上都未可知。”

  ——她口中的“大郎”就是窦尚书。

  窦老夫人惴惴不安,“娘娘此话何意?”

  “还能是何意?窦家这回彻底得罪了圣人,圣人不会再忍了。”

  太后学着魏禹的话,说:“要想让窦家逃过这一劫,就得让大郎服气,让他低头,不然……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