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 第174章

作者:孟冬十五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窦老夫人猛地一颤,既惊惧,又怀疑。

  此事牵连的可不止是窦家,而是所有的关陇大族,圣人真敢?

  太后哼道:“大难临头,你以为谁会站出来替窦家挡刀?不过相互利用罢了,大郎刚好成了出头的橼子,待圣人磨好了刀,第一个削的就是他。”

  李玺刚到长乐宫,就听到了这句。

  于是,转了转眼珠,扯了扯头发,揉红了眼睛,连呼带喘地冲进去。

  “祖母,您快去看看吧,圣人受了刺激,疯病又犯了,这会儿正写圣旨,调十六卫,要去抄了窦家,把窦家男丁一个挨一个,全都砍成烂黄瓜!”

  窦老夫人失态惊叫:“怎么可能?窦氏可是他的母族!”

  “还真不是。”李玺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讥讽道,“老夫人莫不是忘了,圣人的生母姓阿史那,不是窦。”

  窦老夫人看着他的脸,猛然惊醒。

  是了,是了,圣人不是太后亲生的,他才不会顾及太后的颜面!

  李玺还在卖力表演,“祖母吗,其实窦家人会不会砍黄瓜我并不在意,我就是不想看到祖母难过啊!圣人还说了,解决完窦家,就让您去给先帝守皇陵,再不许回长安!”

  “疯了,真是疯了……”窦老夫人一不留神,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继而又很快安慰自己:“不,不可能,就算圣人想灭窦家满门,宗室也不会同意。”

  “知道什么叫疯了吗?就是谁也拦不住,先杀了再说。等到清醒过来下个罪己诏,补偿窦家孤儿寡母一些银钱,也就完了。”

  李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至于那些被砍的烂黄瓜……定然是拼不起来了。”

  窦老夫人一路被御医掐着人中,连滚带爬地回了窦家。

  回去之后一刻不敢停,按照太后教的,把家里所有的女子,从夫人到仆妇,包括后院的母马、母羊、母猫,一个不剩地带去了京郊别庄。

  偌大的窦氏宅院,只剩了一帮老爷们。

  一个时辰不到,家里就乱了套。

  没人烧热水,茶喝不上。

  厨娘走了,饭没得吃。

  一气之下扯破了袖子,没人补。

  两岁大的小男娃拉了满裤子屎,没人收拾。

  三五个男伴当齐上阵,给小郎君裹上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布,还没松口气,又尿了……

  没有掌家理账的娘子们,男人想买吃买穿都不知道去哪儿支钱。

  好不容易摸到钱串,出门就被人诓,原本一串钱就能买满满一篮子的炊饼,窦家郎君愣是被人当成冤大头宰了。

  一院子男人,就着冷水吃炊饼,还要被坊间的婶子大娘们扯着嗓子嘲笑。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没人洗衣裳,没人给梳头,墨汁洒了没人收拾,书画散了没人整理,房中的恭桶没人倒……

  这么一大家子,从主子到仆役,但凡是个男人,就没一个能干实事的。

  ——强调一下,不是所有男人,而是像窦氏这样早已腐朽不堪的门阀中,靠着祖上的功绩耍惯了威风的男人。

  他们最擅长什么?

  吃得多。

  爱喝酒。

  说荤话。

  谈女人。

  一不顺心摆脸色。

  二不顺心非打即骂。

  还有,标榜男人养家多辛苦,自己呼风唤雨多牛叉。无时无刻不让女人知道,男人是天,得顺着。

  结果,真就有这么一天。

  女人不玩了,这种渣男撑起的天,说塌就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宝宝们晚安哦!

  

  114、都很好

  

  

  窦家男人的惨状很快传到李玺耳朵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李玺撞撞魏禹的肩——他自己的肩膀是撞不到的,只能用头,“不是说让我‘学会妥协’‘学会接受’吗,你又去忙活什么?”

  “是啊。”魏禹调弄着馅料,唇边溢着浅笑。

  李玺又撞了撞他,“这种时候,你就该说‘还不是因为心疼你’。”

  魏禹一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李玺当即抱住他,“我也心疼你。”

  灶间的宫人们纷纷掩唇轻笑,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李玺问:“你怎么做到的?”

  魏禹一边捏小笼包,一边不紧不慢地给他复盘。

  他先是找到郑嘉柔,提出一种可能,询问她的意见,结果和他料想的差不多,郑嘉柔选择勇敢地站出来。

  这次,不是为了爱人,不是为了儿子,而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这世间像她一样的女子。

  郑嘉柔的选择,直接鼓励了窦卿依。

  这件事的关键就在窦卿依。

  魏禹和窦卿依没交情,好在李云萝有,于是他便借着“弟夫”的便利,请李云萝做说客。

  李云萝是个聪慧的女子,也了解窦卿依的脾气,三言两语就说服了窦夫人——为什么是窦夫人呢?

  因为窦卿依从始至终都很坚定,根本不需要她说服。只是处在混乱中,一时找不到头绪,一旦有人帮她燃起一盏烛灯,她便会奋不顾身冲破黑暗。

  这就是为什么,魏禹说,事情的关键在窦卿依。

  倘若她自己没有心气,瞻前顾后,软弱犹豫,别说一盏灯,就算给她一个大太阳,她都走不出来。

  至于太后,是魏禹计划中的“会心一击”,是专门针对窦老夫人的。

  如果说窦卿依是关键,窦老夫人就是挑大梁的那个,只有把她忽悠到了,这件事才能成。

  魏禹在大理寺办差的这些年,有案查案,没案子的时候也不像旁人一样吃酒赌钱、打马游逛,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卷宗。

  他对朝堂局势、地方政绩、门阀世家的了解,一大半是从卷宗中看来的。

  比如这位窦老夫人,当年就因为窦尚书要纳妾,她一气之下举着大棒子追了窦尚书三道街,差点被先帝撸去诰命之身,最后还是窦尚书自己妥协了。

  如今老了,性子稳了,骨子里的血性却没消。

  所以,魏禹才布下这最后一步棋——借太后的口告诉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窦家男人“感同身受”。

  要想“感同”,先得“身受”。

  李玺乐不可支,“这下,他们可算是实实在在地‘身受’了!”

  魏禹勾着唇,把小笼包一只只放到蒸屉里。

  李玺从他左边转到右边,偷偷抓了一把牛肉干塞进嘴里——魏禹不许他多吃,上次吃多胃疼了大半宿——完了还机灵地转移魏禹的注意力。

  “棋还没下完吧?下一步是谁?”

  “把盛牛肉的碟子从袖子里拿出来,午后,我便带你一起去。”说这话时,魏爹头都没回。

  李玺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听话地把牛肉干放了回去。不过,在放回去之前,还是悄悄往嘴里塞了一条。

  魏禹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娘娘短了你的吃喝。”

  “明明是你,不要赖在祖母头上。”李玺鼓着脸,嚼着肉干,像只小仓鼠。

  “你最近吃太多了。”魏禹捏捏他的脸。

  “我还长个子呢,又不像你,都是二十四岁的‘叔叔’了——哦,过了年二十五,魏、叔、叔!”

  魏禹把手贴在他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李玺吃得不少,却不怎么长肉,然而这并不是好事,而是脾胃不好。

  太后告诉魏禹,是李玺出生不久那场病闹的,这些年一直没调理回来,所以他才会日日亲手给李玺做膳食,限制他吃那些杂七杂八不好克化的东西。

  李玺也不是非吃不可,就是喜欢偷吃,被抓包,被魏爹批评一顿,然后用更美味的食物作补偿……这其中你来我往的愉悦感。

  魏禹管教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逗魏禹呢?

  吃完午膳,两个人一起去见了顾执。

  他就是魏禹说的“下一步棋”。

  顾执被李玺关在少府监,接连几天都没放出去,而他也一直闭着嘴,从始至终都没供出窦尚书。

  魏禹查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窦尚书自己沉不住气,被他诈了出来。

  当年,顾执尚未科考,带着一兜子干谒诗,千里迢迢从柳州来到长安,拜访了许多能臣名士,却屡屡被拒之门外。

  本以为科考无望,没想到竟被点为了一甲第二名。

  大业的科举考试不是“糊名制”,也没有殿试,可谓是“一卷定成败”,尤其是前几句,俨然是主考官说了算。

  元始三年,原礼部尚书族中有子弟应试,为避讳,没有担任主考官,由礼部侍郎代替。

  那一年,除了顾执之外,得中一甲的皆为门阀贵子。

  而当时的礼部侍郎,就是窦尚书。

  这份恩情,顾执一直记在心里,虽不会趋炎谄媚,但在私下里会称窦尚书为“恩师”。

  魏禹无情地揭穿了背后的隐情:“您可知,头甲第二名本该是原尚书家的子侄,一位姓崔的考生,窦尚书为了打压崔家,这才提拔了您……”

  顾执微微一笑,淡然道:“不管背后隐情如何,我的机会都是恩师给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他,小王爷就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