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影卫也是白月光 第38章

作者:罄靥 标签: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次日晨间有差事要做,最终傅廿还是顶着一夜未眠的烦躁和困意,爬起来去院中打了盆冷水洗了脸。

  早差的时候,傅廿强忍着困意,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回想昨夜的事情。

  终于熬到换班,他才敢打哈欠。

  往起居的院落回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刚刚下朝的楚朝颐。

  身上还穿着朝服,面色冷峻的和身边的泽王说着话,身后的公公侍卫自觉远离五步开外,不难看出是有要事商议。

  傅廿停下脚步,侧耳附在墙上。

  他从小就有被刻意训练过听力,自然是要比旁人好上不少,只有周围有可以传导声音的物体利用,想偷听正常音量的谈话还是不难的。

  “……”

  “……”

  只是楚朝颐性子多疑,声音很小。泽王回答的声音也不大。听了半晌,傅廿只听见似乎提到了“遥月门”,就是他的师门。

  傅廿只能干着急。

  突然,楚朝颐的声音突然加大了不少,语气不善的低吼了一句,“突然病倒?那个姓傅的死了更好,遥月门那个阴魂不散的地方早就该散了。写信是指望从宫里拿到药材?还是指望朕给他送挽联?”

第36章

  傅桢怎么了?

  听到师兄的名字,傅廿滞了一下,赶忙又凑近了一点,试图听到更多。

  “药材就别想了。送他挫骨扬灰倒是不介意。”

  “……”

  “……”

  见到楚朝颐和泽王似乎准备挪步,谈话依旧没停,傅廿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能匆匆离开,没再继续听下去。

  回到起居所,原本他打算补眠,这一下也彻底没了困意。

  他不知道他死的这段时间里,楚朝颐和师兄发生过什么过节。也分不清方才楚朝颐说的是气话,还是师兄真的出了什么事。

  昨夜师兄失声痛哭的画面还在脑海里久久萦绕……

  那么要强傲气的一个人泣如孩童,原本就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再从别人口中听出重病的消息,加上是曾经的师兄,曾经在师门中最照顾他的人,若能放心的下,那才是假的。

  傅廿决定再打听打听,如若事情属实,他肯定得溜出宫去看看。

  夜晚,傅廿熬到楚朝颐从御书房出来,回了寝殿,泽王也去了偏殿休息,这才敢接近御书房,试图趁着换班的空隙溜进去。

  楚朝颐休息的时候,守卫主要集中在寝宫附近,御书房会相对放松警戒。

  溜进去的时候,书房漆黑一片,连月光都吝啬的很。

  傅廿不敢点灯,只能摸黑走近楚朝颐平时放奏本的地方,从新的奏本里翻找,看有没有师兄的笔迹。

  上一世,傅廿记得楚朝颐永远是把未阅过的新奏本放在最左边,可是傅廿翻了又翻,发现左边奏本的日期杂乱无章。

  翻了一圈,毫无收获,傅廿只能把奏本又堆了回去,去找楚朝颐批阅过的文书。

  这一次,依旧毫无收获。

  傅廿不甘心,又看了看书桌上带锁的匣子。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这个匣子是楚朝颐用于放相对重要的奏本和书信的,但不是最机密的国事。傅廿迅速转开锁盘,打开了匣子。

  里面放着很多书信,从纸张看来,都不像是最近写的,应该已经写好有些时日。

  傅廿顾不得多,捡起来一张,借着幽暗的月光查看。

  【腊月初三,阿廿南下的第一个冬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愿意回来。】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发霉,能看出来已经有几年了。

  傅廿的手稍微抖了一下,继续往下翻。

  【腊月二十九,开春以后国运若是尚可,计划南下,借巡视之名见见阿廿,不知道他过的如何,是否愿意回来。】……

  傅廿记得自己南下的次年春日,北疆爆发了战事。原来刚离开的时候……楚朝颐计划过找他吗。

  傅廿跳过这些有的没的,翻到左边看起来最新的信纸,拿起来看。

  【芒种,真好,阿廿又回到身边了,怎么抱他都不反抗,缠绵多久他都愿意,再也不会乱跑了,只是不愿意说话。】傅廿看到这句话,不禁蹙眉。

  纸条上都是没写年份只写日期,但从纸张的新旧程度上,能分辨出,这张绝对是在他离宫之后写的。

  傅廿寻思着他上一世离宫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抱着疑问,傅廿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师兄的笔迹,又不禁往前翻了翻。

  【不管怎么亲吻,阿廿都不反抗。只是身上好冷,怎么抱着都暖不热。】【以前阿廿喜欢的桂花藕粉,现在不肯吃了。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赌气不吃饭?】【阿廿还是不愿意说话,可能还需要好好哄哄。】【阿廿身上的烙印还在,腰牌还在,连心蛊也在,把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就好,皇叔凭什么要抢走阿廿去埋在土里?】越往前翻,日期越接近他死去的那天,傅廿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也一点点拧紧。

  这……

  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师兄调侃过寝殿里的那个“假人”,说楚朝颐的癖好令人不敢恭维,原先可比抱着假人恶心百倍。

  一瞬间,傅廿闪过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可是楚朝颐脑子再不正常,也不会……疯到这种地步吧?加上芒种,天气已经开始热了,生肉放置在室外,几个时辰就会有异味,更何况那么大一个人……

  傅廿赶忙打消掉这个念头。

  刚想继续往前翻,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赶忙胡乱把箱子扣好,跃上房梁。

  不一会儿,就见着李公公带着宫女,挑着灯进来,先是把书房的灯点上,换了熏香,才对身后的宫女说道,“一刻钟时间,收拾打扫好,热茶倒上就下去,别让陛下看见你们。”

  傅廿在房梁上屏住呼吸。

  避开宫女的目光逃出去并不难,只是方才,那些手信看到一半,没看完,着实难受。

  出了御书房,天还没亮,傅廿赶忙回到房间,躺在塌上大脑一片混沌。

  对了,师兄还说过,他死了以后连墓都没有,甚至宫里的人都不能提他死了这件事。

  他原本以为是楚朝颐因为他离开的愤怒,死了也不想让他入土为安早升极乐,更不想花钱替他修建坟墓。

  现在看来,傅廿对他没能入土为安这件事,有了新的、大胆的见解。

  今晚再偷进一次御书房,一定要看完那盒手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此之前,先出宫去看看师兄,傅廿心想道。

  下午傅廿完成一天的差事,趁着宫门还没下钥,溜出了宫。

  他没家人,没朋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出宫,所以哪怕宫门还开着,也得偷偷摸摸的。

  一路从皇城跑到傅桢的府邸,太阳还没彻底落山。

  这次傅桢府邸周围没有那么多禁军驻守,傅廿难得敢走了正门。

  院内还是冷清的很,也不知道是入秋还是什么原因,院内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阴冷。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主屋,还没去摸地下暗室的入口,就听见卧房传来沙哑的声音。

  “谁?”喘息的声音很重,声音完全听不出以往的清澈。

  傅廿赶忙掉头,朝着卧房奔去。

  只见一直以来,人前风流倜傥的傅桢,正无力的躺在塌上,额前的毛巾散乱,手边的水盆也有干涸的趋势。

  “大人,是属下,连念。”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走近。

  傅桢低吼道,“别过来!”

  “……”

  “谁让你来的!滚!”低声咆哮的声音也十分沙哑。

  “无意听闻大人疾病缠身,无人指使,属下自己偷偷溜出宫的。大人与我有恩,于情于理,属下都应该来看。”傅廿没理会对方的咆哮,自顾自给水盆添了水,重新打湿毛巾拧干,又倒了杯水,用手试了试额前的温度,“大人可吃过药——”

  还没说完,傅廿只见傅桢一把把他手中的水打翻。

  “滚。说了让你滚!”吼完,傅桢用手无力的按着心脏,向着榻内蜷缩。呼吸时缓时重,偶尔还自暴自弃的使劲儿掐心口,恨不得把皮肉掐烂才是,“还是说是那个老狐狸让你来看笑话的?或者看着我怎么死?”

  傅廿没动。

  心口剧痛,痛到神志不清的程度,偏偏无法昏睡过去,高热,全身无力,这种状况,很像他上一世毒发的时候。只是后来有了承命连心蛊缓解,又有名贵珍奇的药材续着养着,毒发时才不会这么痛苦。

  现在傅桢的情况,真的很像他上一世毒发的症状。

  难不成……当初是傅桢替他承的蛊?

  傅廿想起来当时傅桢痛哭流涕,呢喃忏悔的样子。还说一直收着他小时候的东西,并且很想他。如若是傅桢,倒也不是说不通。

  “属下这就去叫郎中。”傅廿说完,就从床边站了起来,“说了您有恩于属下,属下定不会看您这般痛苦。”

  还没迈开步子,傅廿感觉到后领被猛拽了一下。虽然不至于摔倒,但也理解傅桢的意思是让他停下。

  “郎中没用,医不好的。”傅桢哑着声音说道。

  “那——”

  傅桢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真不想看我痛苦,就直接杀了我。桌,桌上有长剑。”

  亲手杀师兄这种事,傅廿肯定是做不到也不可能做的。

  “看大人的样子,像是毒发?府中可有解毒之药?”思考半晌,傅廿小心翼翼的问道。

  “果然是承元殿的侍卫,居然能看得出是毒发……”话没说完,傅桢咬牙,抓紧心口的布料,忍住突然涌上来的剧痛,眉目紧蹙。

  傅廿:“属下略微读过医书,能看得出是毒发。但分不清是什么毒……”

  “分不清就对了,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毒,怎会沦落至此……”傅桢说完咬了咬牙,“缓解的药物只有宫内有,以往,那个老狐狸会按时间供应给我,我也老老实实的听他吩——”

  傅廿见对方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赶忙上前,替傅桢顺背。

  又将毛巾敷在傅桢额前,端水递到他口边,“缓解的药物,只有宫里有吗?”

  “嗯。”

  “什么药?您对属下有恩——”

  傅桢故意呛道,“算了吧。让你去偷宫里的东西,转身你报告给那个老狐狸,我可就真被挫骨扬灰了。”

  傅廿没理会傅桢冷嘲热讽的反应,“这次不一样。上次您让属下偷圣旨,属于家国机密,属下万万做不出叛国之事。这次……您是有疾在身,需要偷救命之药,和叛国之事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