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在等魔头分手 第53章

作者:姜鱼 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穿越重生

  萧涵忽觉心下一暖。虽然黎秩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过了,可他还是想亲耳从黎秩口中听到这句话。

  黎秩又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别犯蠢,听他说什么都信。”

  萧涵反驳道:“我没有都信的。我信你,我相信你会保护我。”

  “别再打情骂俏了。”元惠不满插嘴,“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答应我的条件,你要救他,否则,你们今夜就只能葬身悬崖底下。”

  萧涵心下思绪万千,可见到黎秩为了救他,平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变得如此狼狈,他心里始终过意不去,他道:“枝枝,你还是松手吧。”

  黎秩愕然,“你说什么?”

  萧涵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我是平阳王府的人,他不敢真的杀我。而且就算你答应他了,他曾与我们有仇,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

  萧涵看着黎秩,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你放手吧,如果我今夜死在这里,这就是我的命,不会有人找你算账,而且你的手也流血了。”

  黎秩愣了一下,“萧涵?”

  萧涵眼底略过几分愧疚,认真道:“我相信你,你也听我的。”

  黎秩瞪着他,因为气急,他清冷的声线有些颤抖,“闭嘴,我不准你死!”他咬牙道:“我花这么多力气救你,可不是为了听你说丧气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激=3=

  二章合一,补之前请假时欠的一更。

  本章评论有小红包。

第52章

  咔哒一声在悬崖上回荡, 来源于被绳索当做支点的那一截树干,历经风吹日晒,它早已干枯腐朽。

  此刻, 它正在一点点崩断。

  树干倾斜,萧涵猝然往下坠去, 黎秩用力拉紧绳索,一手快速抽出短剑,深深插|入地面,才堪堪稳住下坠的趋势, 彼时二人心跳如雷。

  崖边沙石滚落深不见底的悬崖, 传来叫人心惊胆战的沙沙声响。

  黎秩的手本就有伤, 此刻一双漂亮的手已是满满的血污, 衬着肤色惨青的白,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萧涵正色道:“枝枝, 你听我说……”

  “闭嘴!”黎秩咬牙切齿瞪着他道:“从我救你那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 你休想死!”

  萧涵好一阵哑然, 呆呆看着他。好似他是第一次见到黎秩一样, 有些陌生, 也有些化不开的感动。

  黎秩被看得别开脸, 倔强道:“你只能死在我手里。就是阎王爷来了,也休想在我手里夺走你的命。”

  萧涵张口欲言,到底抿紧了嘴, 而后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掺任何杂质,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纯净真诚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你。”

  啪啪啪,身后传来掌声。

  元惠将长刀拄在地上,刀锋恰对着黎秩的侧脸。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苦情戏。你们一个平阳王府的人,一个魔教的人,相处不久,感情竟如此深厚吗?”元惠望着黎秩问:“好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现在你要做出选择了吗?是求我救他,还是答应我的条件?”

  萧涵嗤笑,“有区别吗?”

  元惠欣然点头,“确实没有,不过你们现在没有选择的机会。”

  黎秩将麻绳绕了自己的右肩头与右手腋下两圈,牢牢在胸口上打了个结,这是隐晦地想元惠表示他不会放弃萧涵。随后,似乎因为太累,他松开握剑的手,缓慢地将自己翻过来,躺在沙石地上小口喘气,胸腔不住起伏。

  元惠俯视着他道:“你该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现在的固执,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今日再教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黎秩笑了一声,他额上全是汗,洇湿几缕细软的墨发,贴在脸颊,黑的极致,面色也白的极致,如同一卷山水墨画,唯有那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尤其是在这样清冷的月色映照下。

  看着这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元惠由衷觉得他不应该平庸。

  “你笑什么?”元惠问。

  黎秩似乎因为热了,抬起血淋淋的左手扯了扯衣领,往日整齐的衣领被扯得松垮,一个吊坠在滑了出来,墨色的绳,长条状、一指长的一支黑色圆筒,看漆面上反折的月光,材质应当是玉,雕刻成竹节形状的玉吊坠。

  元惠只看了一眼便赞道:“好东西啊,雕工和材质都是一流。”

  黎秩闻言将那支玉竹握在手心,生怕元惠来抢似的,但很快,他又松了手,将其拿起来,举在脸颊上方,“看来你的东家绝非一般人。”

  元惠扬起嘴角道:“你若是愿意随我走一趟,也许我们日后可以共事,我的东家不缺钱,你想要什么,只要好好做事,他从不吝啬奖赏。”

  许是因为黎秩放弃了自己的短剑,元惠认为他已经无害,还同他说起自己的东家,有意拉黎秩入伙。

  黎秩喉咙间发出一声低笑,指尖摩挲着那支玉竹管两端,而后贴近自己嘴角,轻声似呢喃般道:“可惜了,我没有兴趣,去给别人当狗……”

  元惠面色徒然一变,适才流露出来的几分和善瞬间消失,可就在他提起刀要做些什么时,他看见黎秩将那支墨玉竹管放进嘴里,一端对着他,他正觉古怪,心下升起不妙的预感,三根细长的钢针已经朝他快速射来!

  月色照清钢针的那一瞬间,三根钢针已疾速到了元惠面前,折射出幽黑的寒芒,他心下大惊,但为时已晚,下一刻便捂住了自己的右脸。

  黑红色的血从元惠指缝流出来,三根钢针都扎进了他的右眼里,他发出一身痛苦而愤怒低吼,青筋暴起的右手握着刀一紧,朝黎秩砍过去。

  黎秩翻滚到一侧避开,半跪起来。

  萧涵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而就在这时,清脆的咔哒声响又在萧涵头上传来。

  黎秩闻声急急看来,那一截树干果然完全崩断,绳索失去支点,顺着山崖下的萧涵的方向快速滑落,同时,一道急促的冲力从黎秩身上绑着的绳索传来,猛拉着他往山崖下拽!

  慌乱中,黎秩找到了山崖边唯一可以遮挡的东西——

  那棵山崖边的枯树。

  他借着被拖拽的趋势,忍住身上不断被沙石摩擦的痛朝那边滚了过去。他的计算没有出错,在即将被拖下悬崖前,他死死抱住了枯树的主干!

  但因为另一头急速坠落的趋势,他纵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胸腹猛地撞到树干上时还是让他整个大脑放空了一瞬,剧烈的痛楚骤然袭来。

  悬崖下的萧涵也并不好过,坠落的瞬间,山风在耳边呼啸擦过,快得让他想不到任何东西,在突然停下坠落时,他被晃荡不止的绳索吊着,被山崖下的飓风狠狠拍到了怪石嶙峋的山壁上,整个右肩被撞得麻木,被绑住的一双手腕更是勒得满是血痕。

  萧涵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急急往上看去,他看不清黎秩在哪里,只借着几缕月光,看到绳索从枯树那里垂落下来,猜测黎秩就在那里。

  “枝枝,你怎么样?”萧涵喊道。

  黎秩听他声音还挺有活力,便心下也暗松口气,可不等他找机会把萧涵拉上来,一个黑影就靠近了他身后,回头望去,正是一身怒气的元惠。

  他血淋淋的右眼上插着三根泛着黑色寒芒的钢针,黑红的血蔓延了右脸,此刻他的脸色透着青黑的惨白,咬牙切齿的模样可见怒气深重。

  “我好心给你机会,你却废了我一只眼睛……”元惠的声音有些颤抖,许是因为疼的,许是因为气的,“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元惠高举起手里的刀,却在他要挥刀的那一刻,几支冷箭在山林里破风而来,一支射中他的右手,一支射中他的后背。元惠浑身僵了一息,连带着手里的刀一同倒地。

  黎秩怔了一下,朝黑暗的山林里看去,那边好似也突然沸腾起来,不少隐藏在里面的黑衣人都现出身形来,兵刃相撞,好一阵厮杀。

  黎秩来不及多想,扶着枯树坐起来,拽着绳子一寸寸的往上拉,萧涵看到是黎秩半探出来的身影,也配合地用腿在山壁上蹬着,往上的速度快了几分。待到将萧涵拉上来后,黎秩背后衣衫已被汗湿,累得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心跳极快,双目微阖小口喘气。

  萧涵扶着枯树,跟着跌坐在黎秩身边,他几度惊险,身上的力气反而慢慢恢复了一些,一上来就赶紧把手腕上的绳子解开,最后露出一双青紫红肿遍是血污的手,他没有多看,只一看到黎秩,就忍不住扬起嘴角笑起来。

  黎秩略有些失神的漆黑双眸聚起了光芒,一抬眼,就被萧涵突然抱住。萧涵将黎秩的脑袋按在他的肩头上,温热的怀抱包裹着黎秩,他甚至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跟自己差不多一样狼狈,萧涵的呼吸随之打在他的耳尖上。

  “黎秩,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黎秩耳尖轻颤,眼睛快速地眨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林中的厮杀有了结果,一个高瘦的男人率先走出来,手里的刀上还流淌着温热的血。他大步流星奔过来,那张被溅了血珠的脸正是燕七。

  “世子!”燕七走到山崖边时,看着树下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一身血迹形容狼狈的人,有些担忧,也有些迟疑,到底还是上前半跪而礼,汇报道:“那些人都是死士,嘴里含了毒药,被我们拿下后,全都咬破毒囊自杀了。”

  黎秩这才回神,一把推开萧涵。

  萧涵倒也没有计较,斜了一眼元惠道:“他怎么样了?”

  燕七上前去检查了片刻,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死了。箭只射中了手臂和后肩,他唇色发紫,血液发黑,应是针上的剧毒突然发作。”

  萧涵惊了一下,看向元惠。

  他侧倒在不远,整张脸泛着青灰,右眼上三根钢针还未拔|出,黑色的血流过大半张脸,还未止下。

  他刚才亲眼所见那三根毒针射中元惠,清楚这是黎秩做的。

  萧涵又看向黎秩,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黎秩看出他们的意图,“想留活口?”

  萧涵点点头,又很快摇头,嗓音含笑,“现在不必了。”

  忽地,山崖下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前前后后在下面跳了上来,正解开腰间的绳索,看服色,显然跟燕青是一伙的。

  黎秩看这几人,微微睁大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苍白的面色慢慢冷了下来,默不作声转向萧涵。

  燕七十分懂事,当即道:“公子放心,早在元惠带人上山之前我们就已经做好准备,今夜他抓走世子,将世子吊在悬崖上,我们也赶在您来之前,在山崖下做好了防备措施,不过因为太赶,临时找来的只有一张大网,而且很危险,我们也不敢贸然让世子跳下来。”总而言之,他感激道:“此番还要多谢公子慷慨出手,救下我们世子。”

  黎秩依旧定定看着萧涵,眼神有些冷,“你早知道?”

  萧涵见他变脸如此快,暗暗用含着不悦的眼神警告了燕七一眼,转过脸来又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他们的确在下面给我打了手势……”

  黎秩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不等他解释完直接站了起来。

  萧涵有些无措,“枝枝……”

  黎秩一刻不曾停留,转身就走,但因为膝盖与胸腹都受了伤,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弓着身一瘸一拐,他本就难看的脸色竟明显涌上几分恼怒,刺啦一下撕开垂落脚边被磨破垂落的衣摆,狠狠丢在一边,哪管萧涵在身后喊他,头也不回快速离开了山崖。

  他想错了,萧涵不是猪,他才是。

  他怎么就忘了,萧涵不是寻常人,他是平阳王府的世子爷,身边侍卫暗卫无数,即使需要亲自来做什么事,王府的侍卫不可能真的放任他独自冒险。萧涵这是早有计划。

  而他,是多管闲事。

  黎秩想起刚才自己救他时说过的话,为了救他让自己落到被动的位置,还有现在一身的伤,就觉得无比可笑,他所做的,萧涵根本不需要。

  黎秩很不喜欢这样。

  回到前山客院时,路上正好撞见了孟见渝。他在长廊上点灯,一盏接一盏,顺道等人,见到黎秩回来,他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又迅速敛去。

  “你受伤了?”

  黎秩闻声回头,在斜对面见到他。

  孟见渝提着灯笼走过来,“你去哪儿了?找到人了吗?”

  黎秩听到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冷着脸低下头往前走去,脚步趔趄了一下,微微有些不稳。

  孟见渝看得清楚,在他身后追问:“要叫大夫吗?”

  黎秩没有回答,逃跑似的回到了客房,默不作声开门,关门,上门闩,彼时才放松下来,依靠在门板上,捂着腹部瘸着腿蹦到桌边坐下。

  他拿出火折子点灯的时候,满是血污的手都在颤抖,微弱的火光跃上蜡烛,很快将房间点亮。

  黎秩找出纱布和金疮药,挽起衣袖,清洗伤口,上药,而后熟练给自己的包扎,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