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养小夫郎 第122章

作者:猫布偶 标签: 生子 甜文 种田 穿越重生

  其余几个大臣见赫丞相不动,他们便也不动,对二皇子眼中愈来愈盛的怒火集体装瞎,说到底,二皇子能到如今的地位靠的终究是背后的赫家,他们这些在官场上混得久的人精最是清楚权柄到底握在谁的手里。

  正当此事就此定下,出乎所有人预料,傅小侯爷突然出列道:“皇上,臣亦认为沈文宣不配担任礼部侍郎,首先他是商籍,我朝历法明文规定士农工商,商乃贱籍,终生不得入仕,其次他一无大功德,二无品学,三无有德之士引荐,如此平庸之人就如此草率地担任三品侍郎,管制其下六司三十六人,臣以为恐难服众。”

  二皇子有些惊讶,傅家向来以忠臣示人,纵是府中出了一位二皇子妃,傅侯爷也从未表现出站队的倾向,此时傅家独子却公然支持二皇子,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实傅家已经做好了选择。

  傅侯爷快速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手脚冰凉,彦睿突然站出去也是他未想到的。

  沈文宣来了兴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傅家小侯爷,越看眸中的光越冷,别人反驳也就算了,可若是这小子反驳,他还真要说道几句:

  “傅家小侯爷的脑子怕是不大灵光啊,这规矩都是人定的,偶尔破破规矩来个特例有甚打紧?再有你说的德,呵,小侯爷怕是对沈某不太了解,我沈家乐善好施的名声在这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不信小侯爷可以去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打听打听,至于才,西水红三四本书小侯爷也有拜读?若没读过,本质庸才一枚,何必上赶着让人认蠢。”

  傅彦睿:“你——”

  “最后有德之士,”沈文宣一把拍在邵尚书后背,吓得他一抖,“礼部尚书,二品大臣,精通古今礼法,温良俭让,博采众长,乃皇上最信任的宠臣,邵大人,你可举荐在下?”

  “啊?举、举,自然举,臣相信皇上的眼光。”邵尚书抹抹额头上的汗,这皇上宠臣委实过了。

  傅彦睿:“强词夺理!”

  “嘘——”沈文宣食指抵唇,逼近他一步,“缘乃天定,该是我的东西你抢不到。”

  一语双关,傅彦睿抿紧唇眼底赤红,手指狠狠掐进肉中恨不得掐出血来。

  “此事就此定下,不容有异。”崇信帝拧眉道,眼神带着凉意看了一眼二皇子和傅侯爷,甩袖离开了。

  “恭送皇上。”

  沈文宣悠哉悠哉地退开,盘腿坐在一侧的蒲团上陪着那群和尚静坐,其余大臣也慢慢坐了过来,傅彦睿还想追到他面前多说几句,却被父亲猛得抓住手拽到一旁。

  “你怎么回事!”傅侯爷压低声音,火几乎要从嗓子里喷出来了,“这事又不关乎傅家,你突然跳出来给谁看?你老实说,是不是二皇子私下里吩咐你的?”

  “不是,”傅彦睿梗着脖子回道,“是我自己要做的,我就是看不惯他做礼部侍郎。”

  “你......你脑子怎么这么糊涂!”

  傅彦睿:“糊涂的不是我,是父亲,难道父亲还看不清吗?无论父亲愿不愿意承认,在甄儿嫁到二皇子府上的那一刻,我们就是跟二皇子是一条线上的人,若今后二皇子大厦将倾,你难道要弃甄儿于不顾独善其身吗?”

  傅侯爷愣住,一时回答不上来。

  傅彦睿转身离开,坐在沈文宣对侧的蒲团上,两人隔着八丈远的过道,却仍能闻见其中隐约的□□味儿。

  沈文宣随意转了几圈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感觉除了对面那一道强烈的视线外,还有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抬眸一看,正好与慧寂对上眼,他正坐在九圈的最外围,而他旁边就是慧真,双手合十,对着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么巧?

  沈文宣摸着鼻子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到了中午该用饭的时候起身下了天坛,正好做法事的和尚要换一轮,慧寂拉着慧真颠儿颠儿地跑下去,直冲沈文宣的背影。

  慧生是住持,要在原位坐上一整天,他睁开眼定定地看向慧寂跑去的方向,落在沈文宣身上停顿了很久。

  “恶龙相,紫气冲天,矛盾至极。”他轻声说了一句,拧眉间又想起几个月之前他敲坏的木鱼,暗道福祸相倚,造化在天。

  侍立在圈外的几十和尚中突然有一个稍矮的和尚动了动,暗暗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长针,眼中藏着黑沉的恨意,此次祭奠要举行三日,每日辰时死皇帝都要来祭一柱香,总会有机会......身旁的秦沐突然紧抓住他的手,迟翼一抖,下意识地甩开,秦沐强硬地将他手心里的长针夺过来隐入自己袖中。

  “爹爹。”

  秦沐轻声呵斥:“闭嘴。”

  他的儿子他最清楚,爱憎分明,有仇必报,但他们此次来只是为了收回迟蓟的尸身,旁的事他们现在做不得,也做不了。

  为了招待僧人,礼部特意把一处幽静的宫殿设为斋堂,以供僧人吃饭就寝,下午的时候各大臣还要一边在天坛静坐祈福一边处理政务,而且祭奠这几天不能吃荤腥,索性饭食和僧人安排在了一处,省得来回奔波。

  邵尚书端着自己的饭食过来,他本想和沈文宣同坐一桌,今后他们二人就是同僚,而且都是支持七皇子的人,在皇帝面前那么夸他肯定是知己,相生相惜,理应多培养培养感情,但腰刚弯下一点儿就被人给撞开了,好险差点把饭也给掀了。

  “哪个不长眼的——”邵尚书正想骂,但看清楚人后默默将话又咽了回去,笑呵呵道:“原来是高僧啊,您坐您坐,我去旁边。”

  笑得勉勉强强地走开,不舍地瞅着沈文宣坐下开饭。

  慧寂可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朝不远处的慧真招招手:“师兄快来快来,我找到座了。”

  “那你的饭可找着了?”慧真无语吐槽一句,一个托盘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两份斋饭,慧真插在他们俩中间递给慧寂一双筷子。

  沈文宣安静喝一口碗里的汤,道:“有点儿挤。”

  慧寂:“我不挤。”

  慧真:“忍着。”

  沈文宣:“......”若不是看你们俩有点儿功力......我忍!

  “焦焦咧?”慧寂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往沈文宣前后瞅,“他今天没跟着你啊?”

  沈文宣拿汤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道:“嗯,他这段时间都不会跟着我。”

  慧真:“为何?”

  “无事。”沈文宣没了胃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宫中人多眼杂,他不方便细说,只道:“若两位大师得了闲就为我俩祈个福吧,来京城之后点儿有点儿背。”

  慧寂不懂,怎么就点背了?张口还要再问,慧真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多吃饭少说话,自己看了几眼周围,悄摸蘸了点儿茶杯内茶水,在桌上悄悄写下一个“迟”字。

  沈文宣瞥了一眼,水写的字很快就不见了:“大师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这些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况寺里还来了两张新面孔,你托付我们照顾的那个小不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慧真食指又在刚才字干得地方点了两下。

  两张新面孔?迟家?迟家父子在相国寺?沈文宣眼眸一转,他派去护卫的人自从将这两人跟丢之后便一直在找,周围几个村子里他安的明桩暗桩无数,都快把地皮给掀了,本以为这条路会断掉,没想到人竟然去了相国寺。

  吏部尚书的小儿子,迟家父子,还有闻哥儿,足够了。

  “这次祭奠那两个新人可有来?”沈文宣问道,手中的茶杯转了转。

  慧真:“来了,说是要给死在京城的亲人上柱香。”

  沈文宣了然地点点头:“多谢大师提点。”

  “本僧是念在沈公子的人品,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沈公子不会妄造杀孽。”慧真笑道,掏出帕子熟练地给吃的满嘴饭粒的慧寂擦了擦嘴。

  能为了万里之外的西南游走在京城各权贵间的人,值得人帮他一把,何况他知道慧生收的那封信,里面还藏着诸多隐情,西南不仅是那位将军一个人的错。

  沈文宣笑了:“大师,我劝你好好走僧人的路子,莫要牵扯过多尘世,否则我怕你圆不了寂。”

  “人性最是复杂,岂是一时的善善恶恶就能分个明明白白的,他人是豺狼虎豹妄图搅动乱世,与世人共沉沦,哪怕脚下是森森白骨,你怎知我手上没有无辜者的血?又怎知我手上的血都是为了后世盛明所屠?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一样,何况我还有一个不能动的禁区。”

  慧真愣住,待反应过来时沈文宣已经出了斋堂。

  慢悠悠地回天坛刚好与迎面过来的傅彦睿擦肩而过,沈文宣眉头一挑:“站住。”

  傅彦睿脚步一顿,转过身时那眼中明晃晃的厌恶就要满溢出来。

  沈文宣不禁一笑,声音透着冷:“傅小侯爷,你好像觊觎我家夫郎觊觎得很熟练啊。”

  “觊觎又如何?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这句话,”傅彦睿前顶一步,“商人,私生子,西南贱民,你每一个身份都上不得台面,我劝你识相点,莫要跟我争。”

  “不对,他如今在太后身边,你半点儿近不了身,何况过去的一切都需要掩盖以及抹掉,你和他的婚约还作数吗?他何时是你的了?”

  如冰如刃如刀,沈文宣嘴角弧度不变,傅彦睿却笑了一声,心情很好地转身离开了。

  一直在天坛底下转圈的言起看着沈文宣的表情捏了一把手中的汗,凑近小声叫道:“......公子?”

  “无事,”沈文宣盯着他走远的背影眼神嗜血,“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言起:“听王沐泽传进来的信儿说,我们这边自然没有问题,傅小侯爷那边......也准备好了。”

  他禁不住嘴角的弧度扩大笑了几声,鬼鸣一般透着嘶哑,沈文宣:“那你紧张什么?我们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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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沈府,护卫站在府门两侧与平日警戒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随着夜色将近,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许微妙。

  领完粥饭的乞丐蹲在角落三两个聚在一起安静喝粥,看上去平静,但彼此之间又隐隐划了阵营,视线或多或少地瞥向沈府门口。

  王沐泽从府中出来吩咐下人将门口的灯笼点亮,背过手瞥了一眼对侧胡同口脚踝系着蓝粗布的人,脚尖在地上略点了点,那人受意,喝完手里的粥起身带着同他一起的乞丐隐入胡同中走了。

  风雨欲来。

  沈文宣同大臣们静坐结束,正要下天坛,一旁等待时机已久的邵有礼立刻蹿过来挡在他面前,笑嘻嘻道:“沈大人,新官上任的第一天难道不请我们这些同僚一顿酒喝?”

  另一位礼部侍郎一同附和:“对啊沈大人,虽说祭奠期间不准沾荤腥,但我们喝点儿清酒用些素雅点心也是美的,大人可莫要推辞。”

  “大人,今晚你可得破费一遭了。”

  沈文宣笑了一声:“既然各位都有此意,沈某哪还敢在意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走,正好沈某今晚时间多得很,我们清雅斋、乐仙居、风月楼都走一遭。”

  刘侍郎:“好,大人爽快。”

  沈文宣同他们一起出宫,视线触及远远走在前面的傅彦睿时,目光深处既有兴奋也有阴诡。

  傅侯爷和儿子同坐一辆马车回府,在宫中人多眼杂的地方他不便多言,现在只有两人相处的私密处他终于憋不住了:“彦睿,甄儿嫁入二皇子府乃皇上旨意,你我无法反驳,只能尽其力做其后盾,往后祸福终究看个人造化。

  “但在她嫁过去前我曾跟你说过,无论如何,我们傅家都不能参与到夺嫡之争来,只一心一意地做一个纯臣,那时你应得好好的,今天却反其道而行,一招将我傅家推入深渊之中——”

  “父亲言重了,”傅彦睿打断他,手指焦躁地抚弄腰间的玉佩,“我信二皇子会是登顶之人,朝堂局势您比我看得清楚,四皇子和汐妃已经出局,之前支持他们的大臣要么倒戈,要么被慢慢替换,朝堂风向一边倒,若不是现今皇上压着二皇子不准他参与朝政,这储君的位置早就已经定下来了。”

  傅侯爷:“我是比你看得清楚!这朝堂局势瞬息万变,除非登上皇位,否则哪有定局一说!皇上的态度明显是想要人支持七皇子,过不了多久,七皇子的母妃安嫔就会被封为安贵妃,比之原先的汐妃还要尊崇,何况皇上正值壮年,之后十几年的事你怎会那么清楚?!”

  傅彦睿眼睛对上他:“我心已决,父亲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从龙之功难道父亲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傅侯爷沉默了一瞬,眼神下瞥注意到他躁动的手指,沉了一口气问道:“彦睿,知子莫若父,你转变如此反常,定是有事瞒着我。”

  傅彦睿偏过头:“没有,父亲多虑了。”

  “那一年之前你母亲骗我说你仰慕琅琊山四大贤士特意出京求学,但我去信一封得到的却是你从未去过琅琊山,这你如何解释?离京的大半年你到底去做了什么?还有,若你真支持二皇子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礼部侍郎为他出头,静坐时你看那沈文宣的眼神更是不对劲儿,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今日你若不说就别怪我下手去查。”

  傅彦睿捏紧手中的玉佩,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梗着脖子道:“你真想知道?好,我告诉你,我支持二皇子只不过是因为皇后能帮我除掉沈文宣罢了,我傅家与京兆尹交好,皇后也自有人脉,今天晚上就将血莲的名头扣在沈家头上,借皇帝之手诛他满门。”

  傅侯爷震惊到失语,反应了很久才问道:“......为何?”

  傅彦睿:“这都要怪父亲!若你早点儿应了我去宁家提亲,我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

  “你——”傅侯爷被气到一阵头晕脑旋,“这关宁家什么事?”

  傅彦睿忍着心中的气并未作答,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杀忠臣,斩良将,开朝皇帝第一人,迟家狠,赫家阴,傅姓走狗谁可悲。”

  “哈哈哈哈哈哈杀忠臣,斩良将,开朝皇帝第一人,迟家狠,赫家阴,傅姓走狗谁可悲!”

  傅侯爷眉头一皱,撩开车帘出来见是一群拿着戴着面具的乞丐小孩唱的童谣,手里拿着糖人嘻嘻笑笑地从马车旁边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