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 第35章

作者:粒非痴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池奕浑身一哆嗦,抬头见王禄走进室内,而贺戎川正坐在惯常的位子上,用一份公文遮住面容,没什么语气地吩咐:“去叫太医,把梨汤也端上来。”

  池奕瞟了一眼刻漏,现在是中午,往常这时候贺戎川通常在前殿办公,为何会出现在寝宫?

  牢房的事现在如何?那些人伤得不重吧?会不会有人因此被责罚?他心里全是问号,可又不敢去问那个暴君。

  进来两个太医,摸了他脉象,诚惶诚恐地回禀:“池公子已无大碍,再吃一阵润肺排毒的方子便是了。只是毒气毁人脑髓,这些日子不可耗费心神。”

  池奕手里被塞了一碗黄黄的温热梨汤,他一口气全灌进去,满足地抹了把嘴唇。见贺戎川刚好盯着他,便起身摆出一副严肃神情,把牢房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结果贺戎川扔给他一句:“早已问清了。”

  池奕一怔,只好接着道:“那刘峥故意诱我将他送进大内牢房,好与被拷打的管营碰面。我猜测,他二人的灵气事先结过契,一旦玉珠相碰,便能触发将二人都杀死的机关,免得屈打成招。”

  “宋才人和他们是一伙的,怕我们从尸体上看出端倪,便索性放一把火烧干净。在牢房放火烧不死人,却能让我们在慌乱逃命时忘记尸体。她事先服过哑药,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还有那个叫老李的太监,是他放宋才人进去的。”

  “这四人来历各异,却沆瀣一气,不惜性命,不能掉以轻心。得查查他们的来历……”

  “查过了。”贺戎川并不看他,“这四人都有陇州籍的亲属,去问时都已暴毙。”

  池奕讶异混着尴尬,舔了一下嘴唇,“事事指向陇州,恐生祸乱,还是得……”

  “还是得让你去陇州?”贺戎川将手中文书拍在桌上,话音惹了怒气,“去趟牢房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还想去陇州?”

  池奕懵了,火又不是他放的,和他有啥关系?

  贺戎川缓缓起身,踱步过来,停在他榻前几步远,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让你去牢房看过就回来,如今朕说话管不着你了?朕一再纵容,你便无法无天了?”

  “不是,我……”

  “刘峥死因未明,若果真灵气有差,你待在里头不出来,自己的灵脉还要不要了?燎了半个房子还不知道躲,吸着毒烟也要查那两个死人,你闹这一出感天动地给谁看?”

  “在朕跟前耍这些歪心思,不自量力。”

  贺戎川劈头盖脸骂完,竟没多看他,转身就走。

  池奕愣在原地,他很少听这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完全看不懂状况。

  当时要不是自己在现场,那些太监就会去撞门,火场里这么折腾,指不定被浓烟熏成什么样。之后要不是自己让人抬出尸体,背后原委不可能查得这么清楚。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不也是在帮他解决事端么?怎么还错了呢?

  合着在他眼里,这都是为了让他允许自己去陇州?

  那也没必要……生这么大气吧?

  池奕用凉水洗了把脸,仔细想想算了,怎么说也是人家救的自己,虽然他可能只是随口命令了个爱熏香的侍卫把自己抱回来。

  但是,牢房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草草裹了件外衣,出门抓住杨顺打听。杨顺皱眉道:“陛下在这守了你三天你不问,先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什么?”池奕一脸迷茫,贺戎川守着自己?为什么?等自己醒了好骂一顿?

  他略过这点,继续抓着杨顺不放:“和我一起被关在牢房的太监和大夫,他们都还好吗?”

  杨顺道:“除了池公子方才说的四人死了,其余都只是吸了浓烟,不碍事。”

  池奕知道那烟熏不死人,他匆忙来问,就是怕贺戎川把气撒在那些无辜者身上,“然后呢?这事算谁头上了?”

  杨顺无奈道:“煮人的锅原本都支起来了,我们几个劝了很久,陛下才改打一顿作罢。元凶既已伏诛,着实不必牵连那么广。”

  这说法让池奕不解,几个太监就能劝动,贺戎川还算什么暴君?

  杨顺看出他的疑惑,话音稍低:“陛下最终改主意,是因为奴才说了句‘若那些人死了,池公子会觉得是自己害的,自责自罪的’。”

  池奕把这话嚼过几遍,杨顺说得婉转,但他听懂了。实际上真要是死了人,池奕当然不会怪自己,只会在心里把贺戎川千刀万剐。

  可是,他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影响暴君的决定?

  池奕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贺戎川来说那么重要。

  ……

  牢房失火案就这么不明不白压了下来,池奕再不敢多问,更不敢提想去陇州的事。

  中央军抽调五千人组成一队,正在做离京前往陇州的准备。池奕不放心,想去看看徐检那边的情况,可无论他去到哪里,身后那些暗卫始终阴魂不散。他为了避嫌,怕那多疑的暴君又觉得自己要联合徐将军图谋不轨,也不敢往军营跑。

  除了给贺戎川写那几首酸甜苦辣咸的小黄诗,他有空就去趟朱紫苑,和田氏兄弟聊聊天。这里议政之风日盛,官员都不管,众人也愈发大胆,甚至还引得不少官家子弟过来旁听。

  池奕自来熟又有分寸,能理解寻常百姓的苦衷,虽说目的不纯,但确实和田氏二人相交日笃。他们之间十分默契,谁也不曾提起田不识的来历和去向。

  田更试探性地问过池奕和他“大哥”的身份,池奕潇洒甩下一句:“很快就知道了。”便糊弄过去。

  但他一刻也没忘记主线任务。他不可能拜托去陇州打仗的徐检帮他查地方官的破事,他必须自己过去。哪怕偷偷混在那五千人里,冒着回来被贺戎川打死的风险,也不能先被系统弄死。

  不过那实在是下策了,在此之前,还有可以一试的办法。

  ……

  这一日乌云重卷,把天色压得灰蒙蒙的,似乎下一刻就会吐出一场倾盆雨。湿冷的空气黏黏腻腻粘在身上,生生给人逼出一股无名火来。

  贺戎川在皇宫边角处的厢房见了礼部两名官员,对外说是商谈科考安排,实际是想暗地里把设立御史台的事再推一把。

  池奕说御史台要监察百官,可具体如何监察则是个大麻烦。辛苦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他终于放走那两人,再由御花园穿过,打算独自到冒着白烟的玉泉池里躺一躺。

  这些日子他过得心烦意乱,五年前刚登基时,朝政比现在混乱更甚,也未尝如此不安。反而更像是十年前……

  自己在怕什么?他说不好,也不愿细想。

  “这几棵树为何秃了?”他随手指着道边迎春树,冬末春初,不该一朵花也无。

  王禄道:“今日是二月十五花朝节,想来都让六宫的娘娘们采去,做成花糕了。”

  贺戎川从不记得什么节日,“哦”了一声继续走,王禄却说个不停:“听说陆娘娘牵了个头,叫了众嫔妃在重华宫品花挑菜,陛下可要去看……”

  “那假山上是何人?”贺戎川住了脚步,话音忽然阴沉下来。

  王禄被这语气吓出个激灵,他望过去,不远的假山山腰处有两个人,看不清模样,只能根据身形判断是一男一女。

  男人横抱着女人,女人抓着男人的肩,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分开,一同沿窄阶走向山顶。

  王禄惊呆了,这里可是后宫范围,为何会有男人?他连忙小跑几步,问守在道边的小太监:“方才有谁从这过去?”

  小太监也没往假山上看,洪亮地回禀:“两刻钟前池公子经过,似乎是去山上,一刻后婉嫔娘娘也来了。”

  王禄倒抽一口凉气,根本不敢回头看贺戎川的表情。

  ……

  “就是这里吧?”池奕停下脚步,试探性地用脚尖点了点前面的岩石,“你看这块石头,突然就变滑了。你是踩到它才摔下去的?”

  婉嫔余悸未消,只探头瞟了一眼,“是……是吧。这上面沾的是何物?”

  池奕像模像样在地上摸了两把,放在鼻子下一闻,立即皱了眉,“这东西我认得。这是产自纯国的一种油,从树干里提取,无色无亮,泼在哪里都看不出来,却又极滑,人踩上去很容易摔跤。”

  “为何这里会有?”婉嫔紧张地琢磨旁边几块石头,脸上的血色还没回来。

  池奕给她指假山顶的亭子,“这种油纯国人用来造房子,刷漆前先涂一遍,便能色泽鲜亮。想来是那亭子翻修,送油时洒落在路上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少时曾游历纯国,见他们在战场上用这油,往地上一泼,敌阵中便人仰马翻,遂能以少胜多。——诶,你哥是行伍中人,难道没见过?”池奕拉上还没回过味来的人,绕开地上的油往山顶走。

  把润滑油往地上泼这种阴招,原书上纯国人的确使过,只不过是撤退时用来拦住敌人的,以少胜多不存在的。不过四舍五入一下,也差不多嘛。

  “我哥不曾与纯国交手……”婉嫔思索着,忽然惊慌,“这油这样滑,他们若在陇州用这招,我们的五千人也不是对手啊!”

  池奕挑了挑眉,“唔,那你就和你哥说一声,让他防着点呗。不过纯国人最擅这种歪门邪道,谁也不知他们有多少伎俩,只我听说的就几十种,都是我深入纯国所得,恐怕谷国都没有记载,还是小心为妙。”

  这话又吓着了才从摔倒中平复心绪的婉嫔,她倒抽一口气,“几十种?那如何防得过来!池公子,既然你懂这些,要不你跟我哥他们一起去吧?”

  池奕心中暗笑,纯国人的招数几十种大概没有,十几种还是有的,不过是适度夸张了一下。

  他故意露出难色,“不瞒你说,我也想去来着,可之前在陛下面前求过,他不同意。即便让徐将军去问,这些道听途说三教九流的事没凭据……”

  “要什么凭据?”她干脆道,“让我哥胡编个借口就是了,你留在京城又没用,还舍不得不成?”

  池奕噗嗤一笑,点了头。

  此时二人已到山顶亭子处,桌上是各色花糕和花酒,婉嫔主动给他敬酒,赧然道:“方才多谢了,这地上滑得猝不及防,若非你刚好接住我,我怕不是要滚下去。”

  “只是……若被人看见怎么办?池公子毕竟不是真的……不合适。”

  正事办成,池奕轻快道:“这宫里没人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连王禄杨顺都不知道。就算陛下他亲自看见——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两个和他没关系的人在一起做什么,他才不会管,最多怀疑咱俩串通一气算计他。再说这本来也没什么,是男女大防重要,还是你全胳膊全腿重要?”

  池奕念念叨叨,心情格外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的医学水平:毒气伤肺,喝点润肺的,梨汤!

第37章

  春阳宫里,无所事事的太监宫女散落各处,廊下有个嬷嬷正抱着一只黑猫梳毛。

  寂静宫苑被门口一声“陛下驾到”打破,众人难免面露讶异。毕竟冬至那日是入宫这几年来,陛下唯一一次主动踏入春阳宫。

  上次他们只觉得这位陛下淡漠疏离难以接近,这次却更符合心目中的暴君形象——

  此人阔步闯进春阳宫,脸色十分难看,紧绷的五官压不住眸光中汹涌的怒意。

  他没有进屋,只是立在道上,留给众人一个威严背影。总管太监王禄走下来,春阳宫管事禀了句:“来得不巧,婉嫔娘娘去御花园了。”

  贺戎川闻言,阴沉道:“出门连侍婢也不带?”

  众人不解,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往常是带的,可今日——”一直缩在角落的嬷嬷放下猫,上前款款一礼,“今日是池公子找娘娘,自然就不带了。”

  感受到尖锐目光射过来,她深深一笑,“池公子常来春阳宫,他一进屋,便和娘娘一起插门关窗,都不许下人近身的。”

  这下众人琢磨出不对。可贺戎川听见这话反而平静,他拢了拢袍袖,轻咳一声,抬高话音:“真是放肆。王禄,将这胡言乱语的奴婢拖下去打。”

  说罢他也不管旁人,径自进了春阳宫正殿。

  王禄只好派人在院子里打那嬷嬷,又要恐吓众人让他们闭嘴,还要对付满地活蹦乱跳的猫,好一通忙活。

  打了十几板子,也没怎么伤着,王禄还是累得够呛,进屋却见皇帝陛下僵硬地钉在主座上,目光空洞地穿过重重宫墙,停在不可及的远处。

  “陛下……”

  贺戎川的目光渐渐对上焦,眼神中还挂有一丝茫然,没头没尾来了句:“那奴婢说池奕常来春阳宫,有多‘常’?”

  王禄回忆了片刻,“也不是很经常,据跟着的暗卫所言,大概……”

  恰在这时,几只猫厮打的凄厉叫声盖过了他后面的话。贺戎川也不再问,倏然起身,突兀地来了句:“你方才说什么?陆昭仪带人在重华宫饮宴?”

  “啊……对,这会儿想来刚开宴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