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 第54章

作者:粒非痴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喧嚣之后独身一人,最易催生孤寂。池奕没有一丝睡意,觉得贺戎川现在肯定和他亲妈在一起,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外面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打完仗就回家谈恋爱,这个flag我先插这了~

第66章

  在纯国人的地盘里,贺戎川一个人的反对自然是无效的,池奕便接下了查探神秘牢房的差事,于两天后和进入北部营地的队伍一起出发。

  次日刚好赶上五月初一,纯国的迎春节。阴阳教认为五月春气极盛,年轻人要在这天歌舞饮宴,以顺天时。营地里虽然出征在外一切从简,但节日不能不过。

  池奕自来熟,跟谁都混得不错,顺理成章被拉进过节的队伍里。没有山珍海味就野菜下酒,没有丝竹管弦就全靠吼,池奕被他们灌了不少,又在五音不全的歌声里跟着瞎蹦跶,从下午一直折腾到深夜。

  迎春节有个规矩,无论之前兴致多高,只要午夜子时一过,所有的欢庆就必须立刻停止,年轻人都要回去陪伴家人,避免在外羁旅太久,忘记根本。

  所以时间一到,林中立刻安静下来,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回了自己帐中。

  阿里尔的军营和池奕以前见的不同,不只有壮丁,而是男女老少拖家带口上阵,基本没有落单的。营地的帐篷渐次亮起暖黄色,池奕发现周围就剩下自己了。

  喧嚣之后独身一人,最易催生孤寂。池奕没有一丝睡意,觉得贺戎川现在肯定和他亲妈在一起,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外面坐坐。

  夜色微凉,周身静寂,池奕坐到圣树下,背靠着树干,仰头透过茂密枝叶寻找夜空。

  今天是个晴天,月初没有月亮,只有零散几点星光,明亮而清晰地嵌在墨色夜空中。

  暖风扑满怀,方才灌的酒有些往上返,池奕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父母出远门就要哭,他们便笨拙地安慰自己,说如果晚上思念什么人就抬头看看天空,想想对方和自己看的是同样的星星月亮,就会觉得彼此距离没那么远了。

  小池奕好骗得很,居然真靠这个方法挨过了不少相思之苦。可是现在……

  和自己一起看书里天空的,就只剩书里的人了。

  说起来,也有大半年时间没见过自己在现代的亲友了。池奕当年为了远离父母的管控非要到外地上学,可真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反而又想念起他们来。

  最糟糕的是,他不是见不到某个特定的人,而是见不到所有他在现代的朋友。斩断了与原来生活的联系,人就像无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宿就无法感到安心。

  池奕被扔到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被动搅进瞬息万变的漩涡,艰难地靠聪明才智度过危难。此时,他甚至生出自信,无论前方的任务有多困难,他都一定能想出办法。

  可即便任务成功了,他真的拯救暴君了——然后呢?

  如果穿不回去了,那就狠狠敲诈暴君一笔,然后锦衣玉食游山玩水,做书里最幸福的古代人?

  听上去似乎不错。

  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池奕转过身,无意识地抱紧身后的树干,好像这已经是他仅剩的安全感了。

  这时,塞拉提着剑从远处走来。她多看了池奕两眼,打个招呼,便去一旁练剑。

  池奕松开树,怔怔望着她挥剑的动作,不知怎的就问出一句:“塞拉,你的家人没跟来吗?”

  塞拉爽快道:“我没有家人。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年轻时也差点拐个俊俏小哥回家,比你还要俊俏两分的那种。可后来要陪阿里尔去谷国,这事就给耽搁了。”

  “再后来,我回纯国便接任了副主教。你不知道阴阳教的规矩,主教和所有副主教每年要以身为引祭祀天地、施展咒术,所以我们体内存了不少奇怪的灵气。倘若与人交合,对方必定有所感知,先人怕泄露族内秘术,立下规矩不许我们这些人婚配。”

  “恐怕以后每年迎春节都要一个人过了吧。不过也好,趁这两天修习剑术,吸着春气,能事半功倍。”

  池奕听得鼻头酸酸的,想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毕竟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琢磨明白,实在没资格管人家的事,只得就这么呆呆望着她。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穆笛曾说她的巫术是一个阴阳教副主教传授的,如果当了副主教都不能结婚……居然还能逛窑子么?

  塞拉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停下挥剑的动作,“怎么,有心事?不如说说看,看我这里有没有能解的剑术,教你一套。”

  “这也行?我还以为你们练剑是为了圣树呢。”

  “练剑是要滋养圣树,却也是滋养自己的灵脉,灵脉连心,神智便也清明了——说了你也不懂,信不信由你。”

  池奕觉得这事有点异想天开,不过在这个书中世界,异想天开的事多了去了。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扯了个说出来不那么丢人的理由:“我觉得心里飘忽不定,有没有那种能让人安稳踏实的剑法?”

  “哦——”塞拉神神秘秘地一笑,“有的。”

  于是池奕跟着她学了几招,他在这方面毫无天赋,闷头苦练好几遍才能动作连贯。他正要问下一步该如何改变心情,一抬头,塞拉却不见了。

  他不想半途而废,便只好把那剑法练来练去,试着从中发现些许对心情的影响。

  ……

  贺戎川白天就一直被人拉着加入宴会,他自然对此毫无兴趣,但看到池奕身处其间似乎玩得很开心,他便抱着要处理的公文坐过去。

  困乏了,就抬头看看,见池奕虽然根本不通纯国的舞蹈,却依然活蹦乱跳激情四射,便也不觉得有多疲惫了。

  就这样到晚上,子时一过,他按纯国的习俗去阿里尔帐里坐了坐。他张口闭口只谈公务,极少叙旧,也几乎不和对方有什么情感交流。

  听到后面,阿里尔的脸色冷了下来,“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反正我是个管生不管养的娘,你不愿意就不必拘这些虚礼。”

  贺戎川手里的茶水微微一晃,静默良久,他垂下目光,淡淡开口:“我自然清楚,我一身的灵脉和体质都是你和塞拉养出来的。你当年的决定归根结底是为我。”

  他顿了顿,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冷漠:“自十年前我去往南疆起,性情便变了不少。如今对谁都是这副样子,并非心存怨恨。”

  阿里尔品了品这话,轻嗤一声:“对我这样没关系,我又不会嫌弃你。对世人这样也没关系,你本事大,他们奈何不了你,只会敬畏你。但是——你也不希望这世上所有人都敬畏你吧。”

  贺戎川隐隐觉得她看穿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没开口。

  “算了,我教你便是。看你这木头样,等你自己开窍就来不及了。”

  阿里尔从抽屉里翻出个小瓶子,来到他面前,示意他解开衣裳,察看他肋下伤处,然后将瓶中药粉涂了上去。

  “我今日已上过药……”

  “这药不治伤,是祛疤的。虽说伤在暗处,总归不好看。”她涂完一处,手又上移,抚过对方肩上、脖颈上的疤痕。

  “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她的话音突然情感充沛起来,“可你不能终生如此。你若一直带着疤痕见人,得到的不是厌恶就是怜悯,不是你想要的。”

  贺戎川神情一滞,别过头去,却没躲她的手,“我办不到。”

  “你不是办不到,你是不敢,怕一旦失败就会粉身碎骨,支撑你这些年的意志就会崩塌。”她蘸了些药粉用水化开,涂抹在旧疤上。

  接着,她的语气蓦地柔软下来,如三月春风拂过心间:“没什么好怕的。在外面受了伤就回来,我是你亲娘,我不嫌你。”

  贺戎川一边觉得这话腻歪得让他有些不适,一边又被它触动。以前池奕也在他“听不见”的时候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什么就算自己是招天下人恨的暴君也会一直帮自己之类的,但他只当池奕随口说说,从没往心里去。

  可阿里尔也这样说,他就很难去反驳。连贺戎山都能因为担心他的生死而冒险,血脉相连的力量如此强大,又何况他亲生母亲。

  倘若无论如何都至少有个牵绊,是不是就愈发敢于面对未来的不可知,多向前走一步?

  他进行了一番深沉而缠绵的思考,惯常冰冷的眸光此刻竟温软起来,藏匿了万千微妙的心绪。

  他试图酝酿一个饱含感情的回应,还没鼓起开口的勇气,却见阿里尔涂完药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

  她挑眉道:“讨人喜欢就是这样的,会了么?”

  贺戎川:……?

  自己说要学了吗??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W=

第67章

  贺戎川离开阿里尔的帐篷时,刚好遇见塞拉要往里走。见到此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她拉到一旁道:“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你在春阳宫教我剑法时,曾说过一句‘若得高人相助,不可揭穿他的秘密’?”

  塞拉迷茫地眨眨眼,“十几年前的话你还记得?”

  “这话有何深意?倘若揭穿将如何?”

  “哎呀,我早不记得了,谁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急什么?这可不像你啊。”

  “这样啊。”贺戎川急切的目光略一黯淡,正要走开,却听她状似无意地念叨:“方才小池央我教他一套修身养性的剑法,刚刚学会,正在树下练着呢。”

  贺戎川:……

  怎么那么像说给自己听的。

  最后,他还是去看池奕练剑了。

  以前塞拉给他讲解剑术时曾说过,有的剑法是为了上阵杀敌,有的是为了修身养性。不同的剑法会把身性往不同方向修养,换几个招式,甚至可能产生完全相反的效果。

  他忽然很想知道,既是池奕央求塞拉教他剑法,那他想学来做什么?

  他……想求什么?

  贺戎川心里隐隐生出些虚妄的期望。

  他远远便看见树下那个身影,却不敢立即上前,而是绕了个大圈,从身后接近对方。

  他立在树后凝视那挥剑的动作,将其与背过的剑谱一一比对。渐渐地,他发现这些动作的含义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一个方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立即被自己否定的方向。

  一遍看完,他终于从池奕七零八落的动作中拼凑出一篇完整的剑谱。这套剑法名叫——“无情式”。

  并非真的练了能无情,而是孤寂之人心神凄惨,遂修习这套剑法,以剑为伴,用以消解寂寞。

  孤寂凄惨……

  贺戎川身形微颤,他向旁边跌了两步,扶着树干,手指上的力气抠下一块树皮。

  池奕那样成日里活蹦乱跳嬉皮笑脸的人,也会感到孤寂么?

  可他为何从来不宣之于口?自己日夜在那人身边,若说知道对方什么心事,就全是他有多怕自己杀他。

  既然池奕需要人陪伴,又有不肯对人说起,莫非身边这些人,一个也瞧不上?

  别人他不管,可是……为什么也把他算了进去?

  因为他总是骂他罚他,扬言要杀他,冷酷无情,不愿流露真心?

  贺戎川冷笑,已经这么久了,池奕对自己的印象一直就不曾改变。也不能怪他,毕竟有些事模棱两可,谁也不敢拿安危冒险。

  他忽地生出一股冲动,想要直接冲到那人面前,一手扔掉他的剑,一手将他揽进怀里。

  捏起他的下巴,迫使那个总喜欢低头的人看向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告诉他,自己不仅不会杀他,甚至不会再伤他分毫。自己能给他想要的,如果他真的需要,那自己甘愿将过去赖以维生的心志通通舍弃。

  就像阿里尔刚刚教他的那样……将自己的一切送给对方,总能换回一些什么吧?

  可是,不能走过去。

  主动近距离触碰他,相当于揭穿他的秘密,那之后会怎么样?塞拉不记得她说过那句话,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上次是不是巧合?就算池奕真的要走,总不会凭空消失,是不是只要看住了就不必担忧?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由自主朝那人走去,越接近脚步放得越慢,却没来得及走到。就在这时,池奕停止了练剑,转身见到他,眼中亮起惊喜神色。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池奕也没了在皇宫里的那份拘谨,朝他笑了一下,“你怎么来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