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 第56章

作者:粒非痴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面罩掉在地上,那人露出脸来,塞拉惊呼:“这不是艾达!”

  这一箭的变故大约激怒了对方,不知谁喊了声“放箭”,又有大把箭矢自山上飞来。众人看不出差别,都缩着没动,而贺戎川却一眼就能分别它们的走向——这次是要人命的。

  他立即抽出佩剑,准备阻挡飞来的流矢。然而一柄剑的长度并不能完全应付,恰好身边有一匹坠了人的马,他快速在马腹上扎一箭,拽一把缰绳调个面向,它便猛地冲出去。

  挥剑的动作迅疾而精准,一剑对一箭,将危险尽数打落在人群之外。

  而这把剑够不到的地方,便由那倒霉的马以身代劳,接住了大部分攻击。零零碎碎漏进来几支,不是毒箭,也要不了谁的命去。

  一场箭雨被尽数化解。既然对方撕破脸了,就没必要再周旋。贺戎川沉着目光看向阿里尔,还未开口,便听她道:“去吧,不必顾忌。”

  于是他重新开弓搭箭,只打算射艾达一人,方才喊放箭的大约就是他,可是——他在哪?

  这山上有好几十人,都戴着面罩拉着弓,长得一模一样,如何一箭就射下首领?

  英明神武如贺戎川也犯了难。

  一筹莫展时,他忽然听见一个突然闯入的熟悉声音:“艾达不会射箭!”

  他蓦地转头,见池奕气喘吁吁跑来,脸上红扑扑的,用急切的眼光望向他。

  贺戎川呼吸一滞,没多想对方的话,而是冲他道:“你来这做什么?回去!”

  池奕无视了他的命令,一边捶着自己岔气的胸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忘归楼的人告诉我的……说艾达他、他不会射箭……”

  贺戎川眉头微拧,见池奕那个样子,想上前拍拍他的背,帮他顺顺气,想把站不稳的人护在怀里,还想……

  他知道自己想得有些多了,立即收回目光,将方才几句话咀嚼一番,随后再次拉开弓箭。

  准星在山体间游移片刻,他忽地一顿,紧接着便有箭光划过,直指山上某点——

  众多开弓的士卒中,突然有一个被一箭贯穿心口,倒在地上。

  不会射箭的人就算拿起弓,准头也是乱的。其他士卒的箭都指着这边南部的队伍,只有那一个,看似也对着相同方向,但倘若那箭射出去,会直接撞到地上。

  放出这一箭,贺戎川知道应该继续关心山上动向,但此时,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关心。

  他扭过头,发现池奕已经和众人混在一起。他三两步奔过去,见那人仍在喘,一句“你怎么样”在舌尖转了两圈,到底没好意思开口,换成一句:“那边怎么样?”

  池奕朝他粲然一笑,“他们要在议和时玩阴的,我已经处理好了,晚上回去和你细说。”

  贺戎川眸光一软,晚上回去……

  他想说些别的。

  “那……你可曾受伤?”

  这话让池奕愣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头看向后面,“别管我了,山里要闹起来了。”

  贺戎川只得压下凌乱的心绪,重新投入他习以为常的生杀之中。

  身后的山上,很快便大乱起来,死人的地方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众士卒吵吵嚷嚷,无心恋战。

  阿里尔朝贺戎川点点头,而后驱马走出人群,握着剑来到山前,抬高话音:“主教大人,阿里尔听闻北部要与谷国议和,特来相助。倘若实则是要南部与谷国交涉,是我会错了意,那便赔个礼,这就告辞了。”

  等了片刻,阿里尔正要带众人离去,却见山体下封闭的一块像门一样打开,竟露出一个山洞来。山洞中推出一把轮椅,坐的是个光头老人,他满脸褶皱,身体也显出与这个年纪相称的佝偻,唯那一双眼珠炯炯有神。

  他命随从将轮椅推出山洞一段距离,目光在阿里尔身上一扫而过,却在后头的贺戎山身上锁了许久。

  “是我该向你赔礼才是,”他看着阿里尔,声线阴沉,“我让艾达来迎接公主,不料他搞了这么一出,还假传我的意思,是我约束手下不力,让公主受惊了。”

  这事就被他轻描淡写地揭过,继而他扬了声:“里头备下了酒宴,诸位南部的朋友,还请入内详谈。”

  塞拉给贺戎川翻译一遍,他思索片刻点了头,于是她招呼众人进入山洞。

  贺戎川不想跟去听他们说鸟语,又怕自己走开北部人会欺负他们,便在不远处一座茅草亭子里落脚,能盯着洞里的动向。

  阿里尔派了两个懂谷国话的随从跟着他,那二人感念他方才的作为,殷勤为他倒酒。他皱眉道:“我带来的那个随从呢,他又躲哪去了?”

  “哦,那个姓池的?他方才说有点事先回去了。”

  贺戎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可有人跟着?”

  “有两个人护送他回去,都是营里的高手,您不必担心。”

  眼皮还在跳,贺戎川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离开此处去找池奕的理由,到底还是没动,只命那二人在亭外侍候。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夜空中仍然没有月亮,正如昨夜一般。

  他坐在亭子里摇晃酒杯,一副出神的模样。昨夜,也是这样天象的夜晚,他看到池奕独自在圣树下舞剑,练的是那套无情剑法。

  只是今夜的风更冷了些,将人的肌肤骨肉泡得冰凉。他无意识地弯下身子,既然池奕说处理好了,想必一切顺利,而自己这边,看样子南部不会在山洞谈判中吃亏。

  解决完这些乌七八糟的麻烦,只需静待议和结束即可。而那之后,他们就将返回谷国,回到京城、皇宫,恢复他们本来的身份。

  所以一些出自本心,无关俗世纷争的话,即便难以开口,即便时机还不成熟,却也不能再等。错过一次机遇,或许就是天荒地老了。

  他缓缓扬头,眺望万千星辰璀璨,心想:就今夜吧。

第70章

  贺戎川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看了一眼,里面是灰黑色的粘稠液体。

  这东西是他管塞拉要的,她说这叫做“真香露”,是从某种食物的酱汁中提取,再浓缩而成的。只要涂在右手手心处,它就会透过玉珠渗透进体内灵气,让灵气发出一股臭味。

  旁人闻不到,只有自己能够感知,还有虫蝇鼠蚁会敬而远之,本来的用途是驱虫。

  他已经计划好了,当着池奕的面把这东西涂在手上,池奕就会感觉到自己的灵气也跟着一起发臭,于是便知道体内也有他的灵气。

  便知道自己曾为他输送灵气,将二人的安危绑在一起。

  ——就绝无杀他的可能。

  至于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他相信池奕能想明白。就算想不明白,他……咬咬牙也一定能说出口。

  他并没多想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自然不是什么好的反应,不过反正池奕也逃不掉,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慢慢洗清那人无端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

  想至此,心突然开始狂跳,一抹红晕悄然攀上他的淡漠面容。

  正沉浸在这份甜蜜的窘迫中,忽听得上方传来一声:“你果然是谷国人。”

  贺戎川的神情立即冷了下来,抬头见方才那老头主教坐在轮椅上,停在半山腰的崖边,似乎想要居高临下俯视他。

  “阿里尔离开谷国已十余年,竟还能找到谷国人为她效力……年轻人,你既有如此身手胆识,为何要挑那不受宠爱的公主?她能给你的东西,和我相比可差得远……”

  此人似乎谷国话不是很好,吐字十分费劲。贺戎川移开目光,招手叫来随从,吩咐道:“去告诉他,我是谷国人,但我的灵脉是纯国南部养出来的。南部还有万千如我这般的儿女,若有外敌来犯,必舍命护家国。”

  语气虽然平淡,那随从却被两句话里含的气魄震慑。他朝向山上,对那轮椅里的人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

  贺戎川反正也听不懂,便悠然坐回去,随手将杯中酒灌下,听着那二人的豪言壮语逐渐变成了泼妇骂街。

  吵了不知多久,忽然没了动静,他抬眸,见那主教被人推着往这边来了。这边的随从去拦,对方便停住,盯着贺戎川看了好久,渐渐露出个狰狞的笑,将满脸褶皱挤得乱七八糟。

  那人一字一句道:“你应该明白,暂时选择和平,是因为还没到开战的最佳时机。”

  贺戎川实在看腻了这张脸,也并不想和他废话,将空了的酒杯在指间一转,磕在桌角上,成了碎片。其中一片飞出去的角度刚好对着外头那主教,擦过他脖颈,钉进椅背里。

  那人面色微变,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让人把他推走了。

  贺戎川被这人扫了兴致。他自然清楚,北部这些黑了心的家伙并非真心议和,不过是本身便实力不足,阴谋诡计被拆穿,再加上自己国内的南部掣肘罢了。倘若有一日强大起来,他们不仅会攻打谷国,也会攻打南部。

  他不会受人威胁,也无意逞什么口舌之快。他的底气并非来自身手胆识,而是谷国数十万大军,更是十三州的田亩钱粮人口。

  欲操兵戈,先本民生。这也是池奕劝他的。

  池奕啊……

  一片碎瓷掉在地上,清脆响声将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喝了一杯酒?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喝酒一旦超过一口的量,过一阵子就一定会醉,会神志不清,还说胡话。

  这时候洞内宴席正好结束,两部的交涉十分顺利,南部众人打算返回,他便跟着。酒劲发作前的时间倒是够他回营地,可然后呢?池奕会在营地里吗?能在醉过去前把话说清楚吗?万一说到一半撑不住了,开始胡言乱语,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越想越慌,驱马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

  池奕本想一直跟着大部队,可那边的交涉还没结束,他就觉得身上不太舒服。

  像是细小的针从头到脚扎了一遍,似乎哪都在疼,又似乎哪都疼得不彻底。他估计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又是那什么灵气搞的鬼,但和上次弥散全身的痛苦不是一种。上次他可以带着痛苦处理紧急情况,可现在弄得他心烦意乱,虽然没有很疼,却完全无法思考。

  这毕竟是在敌营,池奕怕出点什么事自己无法应付,便跟塞拉打声招呼,抓了两个能打的人和他一起先回去歇着。

  此时营地里只有几个驻守的将士和杂役,十分安静。池奕一个人回帐篷躺了一会儿,还把贺戎川才洗干净的外衣抓过来盖着,疼痛的感觉却反而加重了。

  最终池奕觉得,灵气的事就该找纯国人解决。于是他从床上爬起来,提了盏灯,出门打算去找留在营地的大夫检查一下。

  在营地里走着,小腿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低头,看见一坨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腿,还以为是谁养的猫,俯身想摸一把,却摸到了软软一条大尾巴。

  这是一只……松鼠?可这森林里也没有松树啊。

  那松鼠一转身,藏起它的大尾巴不给摸,露出两颗反光的黑眼珠。池奕觉得它好像在盯着自己一样。

  接着它便扭头跑开了,跑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一眼池奕,然后再跑,重复了好几次。

  池奕原本愣愣地看着,可当那小东西越跑越远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和松鼠靠近时身上没有难受的感觉,离它越远,体内的痛苦便越强烈。

  所以……是得跟上这只松鼠么?

  他觉得这事蹊跷,但还是决定先跟上看看,如果这东西往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走,不去就是了。

  然而松鼠甚至没有带他离开军营,只是去了一个较为偏远的角落,此时没有半个人影。这地方只零星长了几棵树,地上却铺着厚厚一层高草,草尖能到膝盖的高度,人躺进去从远处都看不到。

  那松鼠大尾巴一扫,钻进草丛里就看不见了。池奕愣了愣,四下搜寻一番,见草丛某处凹下去一块,便上前察看。

  凹陷的地方,草里躺着个抱酒壶的中年男子,他的衣裳穿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潦草地挤在草丛里。他原本闭着眼,听见响动开了个小缝,而后单手举起酒壶,嘟囔道:“池奕!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池奕拿灯笼照了照此人面容,这是……淮王贺溪?!他不应该在京城吗?

第71章

  在池奕的印象中,贺溪这个人应该是一直待在京城的。当然也没人不让他离京,只是池奕万没想到他会跟来陇州。怪不得最近都没见什么专程来刺杀暴君的刺客,可能贺溪光顾着赶路,就顾不上了吧。

  更奇怪的是,这地方是阿里尔的军营,门口都有纯国人把守——贺溪是怎么进来的?

  地上的人倾斜酒壶,酒浆从高处流进他嘴里,一滴不洒,懒懒道:“我还以为,你会爬着过来。”

  池奕扫一眼蹲在他身边的松鼠,面无表情问:“是你引我来的?”

  贺溪面色一冷,“我再不引你过来,你就要乐不思蜀了。在宫里过得倒是舒坦,该做的正事呢?我收到的灵气都不够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