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 第84章

作者:李狗血 标签: 古代架空

  而当厉执终是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眸底杳然深邃间,却是认真道:“他的确挺色,也很正。”

  “你——”

  “不过……”又好似终于从万千思绪中揪出最关键的那一缕,无视问斐不可置信的怒意,厉执总算舒口气般紧攥在手里,眯眼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轻声开口,“你是不是……”

  “喜欢他?”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问斐倏地面色一变。

  “你因为你姑姑的死,打小就盯着他欺负,让他受了那些天大的委屈,却不料在九极教被我娘追杀时,他反而拼死救了你……”厉执紧随问斐的眼睛,“你该不会那时便动心了?”

  “所以每次看到我,你其实是在吃醋?”

  紧随其后的又几句话落,问斐一双略显仓皇的视线来回晃动,尤其下意识地转向床帐里昏睡的身影,像是生怕被听了去,随即才抖着唇与厉执对视,睫间竟映出少许湿漉之意。

  “胡、胡说!我怎么会对掌门有这种龌龊心思!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我早就与掌门冰释前嫌,哪轮得到你又在挑起旧怨——”

  他激动反驳着,却语无伦次间又一阵停顿:“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掌门……掌门同你说的?”

  然而已经将他愈发紧张又根本不会掩饰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厉执定定看了他片刻,也不说话,只看得问斐满脸苍白,嗫嚅着又要开口,这才忽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你又想干什——”

  不怎么灵活地慌忙起身,却踩到先前被他摔了一地的水,滑得又一趔趄,正被厉执扯住,也止了他脱口而出的警惕质问。

  但仍是没好气地挣开厉执的手,问斐退后两步瞪着他:“别以为你那时救过我一命,我便会领你的情!魔头就是魔头,配不上我们掌门——”

  “你喜欢他,”谁知厉执干脆又道,“你也没那么讨厌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在你也替我挡过刀的份上,我今日就提点你两句。”

  厉执不管他如何嘴硬,只斜眼看他道:“司掌门你便不要肖想了,我这魔头脸皮可厚,任谁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你——”

  “不过,你日后若是再遇到其他喜欢的人……”厉执这回挠挠下巴,打量稍许才继续道,“就少说两句话吧,你哭起来的样子,比张你这欠揍的嘴可爱多了。”

  “……”显然没料到厉执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问斐又气又无措,更一时不知如何回击。

  “但托你的福,我现今好像……有些明白了,司掌门为什么总是做出那些幼稚的屁事儿来。”

  “什么?”问斐自是被厉执这模棱两可的转折说得一头雾水。

  厉执则眯起眼,照向问斐的眸底竟逐渐映出几缕凶光。

  “你……”扫见地上掉落的帕巾,那俨然是问斐原本用来给司劫擦洗的东西,厉执凶意更甚。

  “你以后再敢碰他一下,我剁了你的手!”

  明显用上近七成内力的话音方落,整个点雪居骤然劲风四起,床帐翻飞,问斐惶然地低头寻剑,却连人带剑,都顷刻被厉执一脚送了出去。

  “咣当”关在门外。

  “他娘的!”

  解决了这突然冒出来的情敌,心下终于舒坦些许,厉执再三运气,额前炸起的碎发总算平静落下。

  长得貌美如花,果然招蜂引蝶。

  而又撇嘴想了想,他三两步跃至床前,一把掀起幔帐。

  飞速往司劫脸上亲了几口,轻飘飘留下一句:“就亵渎你。”

  “等接了臭小子回来,再从里到外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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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前的一块小甜饼奉上,来抵御最后一战。ps:问斐小别扭已经被只北州狼盯上了却不自知('-')

  159.约定

  “想不到你确实有些本事。”

  风雪过境后天地一片皓然,晌午时分,厉执与左贤王一行人已然在前往北州的途中,趁停脚饮水时,只听左贤王忽地不经意般开口。

  厉执正抚着掌心飞扬的鬃毛,感叹这几匹北州马意外的神清骨俊,马蹄一路踏过厚软的积雪,只发出微不可闻的碎响,可见体魄之强劲。闻言转头,看向正端坐在默戎身前的左贤王,只见他傲然隐于默戎怀里,抱着他的小蛇,颠簸之下倒是声音仍旧沉稳。

  兴许是即将要与厉狗蛋相聚,难免思潮起伏,连带着看这小大人口出狂言也没有与他计较,只以指尖将掌下的马鬃梳顺,稍一思索道。

  “肖青山不过是你们安插多年的一枚棋子,身份一旦暴露,也就失去作用,除掉他并不算难事。”固然以为他指的是肖青山的死,厉执说着目光映出冷意,“不过凭他欠下的血债,的确让他死得轻巧了些。”

  不免想起那日与晏琇的合力诛杀,虽说终是大仇得报,但若仔细回想,留在心间更多的,却仍是无法言喻的苍凉。像半生被追逐的猎物,已为这份安稳付出所有,即便倏然尘埃落定,也再难以化去那些早就深埋于心的痼疾。

  所谓复仇的滋味不过如此,痛苦,疯狂,终散为灰寂。

  “我是说,你这原本人人喊打的魔头,貌不惊人,又糙如顽石,却能勾得那五派之首为你魂不守舍,本事真的不小。”

  “……”俨然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几声噎了一下,厉执诧异抬眸,不可置信道,“你才几岁……”

  却并没有说完便已哑声,他分明在初见时便领略到了这小不点儿的心机,自他的嘴里若是能听到什么与年纪相符的话,那才见了鬼。

  果不其然,左贤王斜睨他几眼,一副看透他心中所想的笃定模样,继续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已经到了选妃的年纪,若能学你几分驭内之术,说不定也可寻个合适的王妃,强强联手,所向披靡。”

  “驭内?”厉执瞪着他与厉狗蛋年纪相仿却实在早熟的一张稚脸,还是不怎么能接受他这般冷静地谈论与婚事相关的话题。

  “你都还没分化,”于是哼笑一声逗他,“怎知是选妃,而不是选夫?”

  “王妃就是王妃,与分化无关,”他扫了厉执一眼,“我即使分化为地坤,日后也一样做得了北州王。”

  “……”

  听到对方这字字锵然的一番话,厉执脸上又是一阵愕然。

  下意识想的是,幸亏这小子暂且与他们的目标一致,否则事情定不知又要如何棘手才可解决。

  无疑,他们这些整日只知打杀的江湖中人,再怎么算计,始终用的是有形的兵器,与自幼生活在杀人于无形的皇庭比起来,总是多了些悍意,少很多精明。

  “我劝你眼下不要太乐观,”便听那左贤王话头一转,凝视厉执道,“你家的厉狗蛋我虽保下了,但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弱点握在他们手里。”

  “……”厉执忽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若我没记错,还有个你教叛徒,目前不知去向。”左贤王望着远方天空,若有所思道。

  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迟恪,厉执微微皱眉,他当然也想过迟恪,但肖青山已经死了,九极教剩下的人也都知晓了他与北州的勾当,更不可能再被他利用,他便暂时将他放下,只打算先带回厉狗蛋再做决议。

  “你确定,你再没有可被威胁的地方了?”而左贤王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最是了解那一种人,并不强大,也不聪明,可一旦缠上了你,就像沼泽地里的淤泥,不将你吞噬,誓不会罢休。”

  “且以我对右贤王一派的了解,他们也不会因为一颗棋子的死,便轻易放弃那颠倒乾坤的计划。”

  “所以……你身上的彼岸香,依旧是他们费尽心思也要夺取之物,你永远都跑不掉。”

  “尤其,”左贤王挑眉看他,“你的血可解彼岸香,也已在江湖中传遍了,你与其惦记别人,不如想想你自己,是否所有事情真相大白,便真的就能在南隗安然存活下去。”

  “……”

  尽管潜意识里早有准备,但这些问题经左贤王口中一丝不落地摊开在他面前,未免仍让厉执心下收紧,越想越觉像是真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去。

  ——你一日不交出彼岸香,你在意的所有人都会一个个被毁掉,记住,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那日肖青山冲他意味深长的哑笑不知为何又涌入心底,除了后来提及的厉狗蛋,仿若当真还有其他所指,此时莫名牵扯得他陷入惶然与迷茫。

  司劫虽然昏睡未醒,但天墟毕竟戒备森严,里面基本是安全的,所以晏琇也被他以照看司劫之名留在了那里,现今只剩下在北州等他的厉狗蛋……除此之外,他还有何遗漏?

  未成想,正当厉执凝神细想之际,忽觉眼前虚影一闪,一直无声护在左贤王身后的默戎猛地飞身而起,下一瞬,熟悉又头疼的痛呼蓦然传来。

  厉执定睛看去,不是问斐还能有谁。

  只见默戎已眨眼间移至不知为何追来的问斐跟前,将他粗鲁攥住,应是扯到他先前的伤口,直给他又攥出接连几声抽气。

  “为何跟踪我们?”

  “放手!”而无视默戎低沉的询问,问斐努力挣扎,奈何瘦薄的身子在默戎手下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崽儿,雄壮有力的铁钳纹丝不动,只得大声喊道,“我来找那魔头的!跟你们这些野蛮强盗无关!还不放手——”

  “又找我做什么?”

  厉执此刻也已下马来到他面前,目光落上他极为凌乱的云袍,看出他明显是疾驰而来,头发都被吹得乱七八糟,不禁皱眉问道。

  问斐便看着厉执,似乎再顾不上疼痛,眸底猝然迸出愤慨:“我就说与你这魔头搅在一起,任谁都要遭殃!”

  “他们还不让我告诉你……”

  “万一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看问斐担忧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几乎肯定是自己离开后又出了什么状况,联想左贤王方才的提醒,心脏骤跳间,厉执忍不住急切打断他。

  问斐这回又犹豫半晌,不过忍了又忍,终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你前脚刚走,就,就找来个半死不活的瞎子,说是浮门的人,被人掳走了有半年……”

  半死不活的瞎子?

  视线几番闪烁,厉执并不算费力便想起一人来。

  是半年前在扶风出事时便也失踪的扶心师傅……他因楚钺自毁双目,失踪时还在浮门止息台受罚,除了他之外,厉执再没见过浮门其他眼睛有疾的弟子。

  而迟恪承认害死扶风,却从未提到扶心的下落,看样子也并不像是他所为。

  所以当初究竟是谁掳走了他?

  思绪飞速转动,厉执正欲催促,问斐已继续开口。

  “他说他这半年都被囚在一个叫兑水村的地方……”

  “你说什么?”

  “兑水村!”问斐盯着脸色突然煞白的厉执,不客气道,“没错,就是你藏身的那个兑水村!而且囚他的人,正是你九极教的四鬼之一,那个姓楚的!”

  “……”

  厉执震惊看着他,自然想不通楚钺掳走扶心干什么,以他的心性,绝不可能与背叛厉白儿的迟恪相勾结,更不理解他为何要将扶心囚在兑水村。

  “你们魔教果真都是疯子……”问斐却说着又一转,“但现今的问题不是他!”

  “是那里本就地处边陲,三日前突然便被好些偷潜入内的北州人给围了,据说北州的右贤王和大都尉都在,碍于他们的毒烟毬,南隗将士们无法贸然解救,而他们扬言你不回去,就要杀光村子里所有人……”

  “司澜已经带了天墟弟子赶去,也通知了其余几派,却唯独不让人告诉你,说那是逼你交出彼岸香的陷阱。”

  “但你若不在,那些丧心病狂的北州人怎会罢手,别说是无辜百姓,就连司澜他们也可能有什么意外——”

  “你去。”却听厉执忽然道。

  “什么?”问斐一愣。

  “你去接我家臭小子……”

  厉执瞪着他哑然的面孔,不再多言,只在翻身上马之际,转头看了左贤王一眼,沉沉对视间,还是第一次极其郑重地与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