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侠 第149章

作者:群青微尘 标签: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说着又是一名刺客上前,揪住那人脸皮发狠地扯揪了一番,还真没扯下人皮面具来,只在白皙的面颊上留下几个鲜红的指印。

  颜九变见状得意洋洋地笑道:“如何?我说此人是金五,那准不会假。”

  话音方落,一道如雪刀光便突地横扫而出!

  刺客们的鬼面上似遭了一道横空霹雳,嗡响间剧烈地麻痛。王小元握着玉白刀,刀尖亮白如雪,像在黑夜里撕开一道天光。

  铜鬼面一个个掉了下来,坠在地上铿锵作响。刺客们木然而立,方才那一刀竟劈开了围在王小元身边的所有刺客的鬼面,却未伤到皮肉分豪,刀法精湛,登峰造极。

  在露出的一张张脸上,王小元看到了熟悉的五官……每一个刺客都如同金乌的血胞,模样与金乌毫无二致。

  颜九变脸色倏时煞白,却见王小元缓慢地环视一周,将玉白刀鞘敲着肩头,和气地笑道:

  “在下看这儿有几十个少爷,面目全都生得一模一样。”

  “…劳烦你告知在下一声,到底哪个是他?”

第207章 (五十四)世无一处乡

  夜深光渺,落叶策策,庭中立着一众默不作声的墨黑人影,几与夜色融为一体。

  围在王小元身边的皆是候天楼刺客,却又与只着黑绸夜行衣的寻常刺客相异。人人皆着一身锃亮黑光铠,铁披膊、钢垂缘寒光凛然。腰刀、挨牌持于手中,血气隐隐在人群中弥散,教他们看着活像方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厉鬼怨魂。

  王小元环视一周,这些人皆与金乌长成一般模样,只是两眼皆黯淡无光,仿若一具具窟儡。颜九变先时惊慌了一瞬,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勾唇微笑道:“我们模样之所以别无二致,不过是顺着左楼主的心意。你要是连自家少爷都辨不出,那可真叫笑掉人大牙。”

  “还是说,”颜九变侧目望向那被两位刺客挟住臂膀、垂首昏睡的人,冷笑着用摺叠扇指着他道,“你认不出此人就是金五?”

  静默之中心脏如同擂鼓般砰砰撞动,王小元握着刀的手心里微出了些冷汗。他着实无法认清那人究竟是否真是金乌,若是那人醒着,观言察色之下能分得清真假。可那人如今阖着眼,更教他难加分辨。

  一刹间,他心念一转,决定冒险试探一回。

  颜九变正在心里发笑,倏时间忽觉似有疾风扑面。

  再一看时却发觉王小元已如脱兔般蹿出,右臂登时探出!刀身在月色里凝成冷冽的银线,一晃眼便刺到颓然昏睡的那人眼前。这人身法飘渺轻灵,水月镜花似的难以捉摸。

  刺客们一惊,齐刷刷地拔剑出鞘,刃身在鞘中擦磨出尖利长啸,剑光灼灼,却抵不过这一刀之疾。

  刀尖在那人胸前一寸之处停下,王小元持刀凝神,默然地立在那与金乌容颜极似的人面前。千百条银线勒在他周身,映着如霜月华,有数根割破肌肤,微微渗出鲜红血滴来。与此同时数十柄钢剑已森然地抵着他脑壳、脊背上,刺客们因他这一举动魂惊魄惕,纷纷用剑刃指着他,生怕他动弹半分。

  王小元沉默地注视着那昏睡的、与金乌容颜极似的那人,竟是一点动静都无。若这“少爷”真是刺客假扮的,他想着当自己一刀刺出之时,此人总该会露出防范的蛛丝马迹,可如今却半点儿也找不着。

  “玉求瑕,你这是做甚么!”颜九变难得地怒形于色,高喝道,“退下!你若继续站在那处,我便直接绞断他脖颈!”

  此人真是金乌么?王小元心里犹豫了片刻,却见银线如蛇蠕动,密麻地交织成网,从八方四面系在那人要害处。若是他此时一刀将系在头颈处的银线划断,颜九变也能从足底将人绞成两半儿。况且有候天楼刺客数十把剑刃抵着,他还得护着金乌,着实是有些难办。

  踟蹰片刻,他向后徐缓退去。银线死死地缚在腕节上,颜九变的目光亦如长蚺绞缠般粘附在他身上。

  王小元摊手道:“在下还是不信此人是少爷。”

  颜九变冷哼一声:“那要如何才信?人都给你呈奉于此了,我还有甚么花招可耍?你若不信,便自己来试。”他面上显得忿忿然,心里却在奸猾发笑,王小元方才出一刀试探那人是否为刺客,却不知颜九变早挑了一个刺客,照着金乌的模样修整了一番,还煞费苦心地灌了毒水、扭了筋脉,真又造了个个病秧子来仿冒金乌。

  沉默了一会儿,王小元提刀指了指那低头昏厥的人,示意一旁挽着他臂膊的刺客道:“把他单衣褪下来。”

  颜九变听得懵头懵脑,不知这玉白刀客要扒人衣衫作甚。刺客们踌躇片刻,便也把那人衵衣解开,露出一具伤痕遍布的躯体,在月色里仿佛微微泛着苍白的莹光。

  王小元的目光落在那人胸口,果真有一道刀疤。那是他与金五在幻月宫里对上丹烙时留下的,丹烙用长虫操使他的身躯,要他不慎之下刺了金五一刀。这疤难消,留了道新肉长成时的浅白印痕。

  见王小元的目光在那人的伤疤处逡巡,颜九变暗自松了口气。他早想到会有这一出,趁在天府锁着金乌时便将那人身上伤疤都记了下来,再用灰泥重捏了一回,几可称得上分毫无差。王小元哪怕是在此把眼珠子瞪破了都该瞧不出端倪。

  “如意纹呢?”王小元扫视一番,似是略略定下心来,对颜九变的说辞已有几分信了,却又忽而问道。

  颜九变捏着掐扇,慢悠悠道,“不是就在琵琶骨上么?你瞪大两眼仔细瞧瞧,不过如今该只剩一道疤了,金五倒是狠心,连自己的皮肉都剜得下手。”

  那人琵琶骨上确是有一道刀疤,王小元还记得那是在丰元相遇的那一夜里,金乌拿小直刀当着他的面割的。一遍又一遍地剜去被青莲汁刺染的皮肉,仿佛只要剔去如意纹,便是与黑衣罗刹之身相别。

  王小元仔细将那疤打量了一番,却倏地心中一震,金乌琵琶骨上的疤是一刀刀剜的,刀口不整,可此人的伤口却平滑得多!这人果真不是金乌,是个仿冒的货色。

  想到此处,王小元已心知肚明,抬脸笑道,“成,在下不问了。这人就是在下的少爷。”

  颜九变脸色阴晴不定,微扑几下折扇,道:“我这边的事可还算没完…把玉白刀交来。你带着这玩意儿在身边,总要我等放不下心来。”

  王小元眨眼道:“玉白刀是天山镇门之宝,其上押着几辈人性命,哪有随便交出的道理?我是惦记着少爷性命,可终归是一人之命,抵不得一人之命。”他信口胡言了一通,总觉得颜九变是要讹他,便死也不肯对玉白刀撒手。他是知晓眼前的“金乌”是假扮的了,可真正的金乌又在何处,为何颜九变要瞒着他?他得再仔细打算一番。

  颜九变略一思忖,此人刀法举世无双,收了玉白刀也无大用,便啧着舌给刺客们递了个眼神,算是把今晚的事儿平歇了。

  刺客们把王小元领到东厢房里,门上严实地栓了几把广锁。黑鸦似的刺客们栖身在檐边、廊下,哪儿都像聚拢了一片阴云。

  王小元在厢房里待了一会儿,却开始不安分地拍着槅扇,直撞得门页砰砰作响,还扯着嗓子嚷道:“有人么?外头有人么?在下不要住这间房!”

  他嚷得大声,又总间夹着胡言乱语、走音小曲,不一会儿便惊动了颜九变。颜九变匆匆从书斋里出来,他还未来得及给左不正的令鸽回信,又被王小元折腾得东奔西走,如今满肚火没处撒,却也只得压一压。

  夺衣鬼在东厢房前驻足,冷声问:

  “又怎么了?”

  王小元挨着槅扇坐在地上,手里抚摩着捡来的石子儿,抛着耍玩:“在下嫌这处住得闷,一开窗又总能瞥见你们候天楼刺客往房里鬼祟张望。看在下倒是没啥,可就是怕你们在檐上解手,淋湿了窗屉便罢了,还要在下听一夜的‘雨霖铃’。”

  颜九变往刺客群里一瞪眼:“你们这么干了?”

  一众刺客默然摇头,讲道理,谁会敢在玉白刀客房边小解?怕就怕这人哪时会抽刀来把这院墙都给斩塌了,人人皆是严阵以待,屏息潜伏着。

  “那你又要如何,屏退刺客绝不可能,没人看着你,又怎知你会做出甚么事儿来?”颜九变快没了耐性,想来金五对着这牛皮癣似的人物也无可奈何,性子才被逼得愈发急躁。

  王小元嘻嘻笑道:“在下想换间房。后厨另一头有间柴火房罢,在下睡惯了柴房,想去那处。”

  颜九变无奈,摆手叫刺客们聚拢上前,像押囚人似的看着这人慢吞吞地把被褥卷起,拿麻绳捆了一提,从东厢房一步一挪地进了柴房。

  柴房里像是数年没扫净过一回,皆是散乱的木柴捆,黑糊糊的地砖铺着,四周蒙尘结网,黑黯无光,只余一扇小小的天窗敞着。

  待刺客们锁了门扇,在夜色里隐去身形后,王小元手腕一翻,掏出荷囊。他略略一抖,便从荷囊里哗喇喇地倒出碎银来。除却碎银外,其中还有两只小春瓶,灌着火油;另外还有个盛满硝磺炭的小罐儿,正是先前钱仙儿与他说话、把银子推回来时偷偷塞的。钱仙儿果真是与他同穿一条开裆裤交情的兄弟,有些话儿口上不说,心里却有默契。

  王小元用手指沾了些唾沫,探了探风向,便开始将柴火摞堆起来。刺客们只能从小天窗里探看他动静,王小元故意闪进墙角,教他们看不清自己在柴火房里作甚。他仔细想了一番,还是决定烧了这处,逃得远远的。

  可他还有何处可去呢?正如钱仙儿所说,天山门式微,金乌又不见踪影。兴许他只能回恶人沟,回到那个他生了根的、却又要他无比苦楚的归所。

  “少爷,你再等一会儿,我要去找你啦。”

  对着渐渐蹿起的火浪,王小元喃喃道,迷茫地对着红焰露出一个苦笑。

  -

  夜里四合院中忽而蹿起丈高的火舌,像一朵朵鲜红欲滴的莲花,将门屋厅堂烧得滋喇喇作响。热浪翻涌,群鬼忙乱奔逃,手忙脚乱地往井边汲水灭火。

  柴火房烧得尤甚,焦黑得看不出原本的墙垛与梁木。

  刺客们浇灭了火,却见那处一地狼藉,仿佛从一开始便空无一人。

第208章 (五十五)世无一处乡

  五月初八,资州箩泉。

  仄狭的街旁矗着一排低矮的檐房,青灰瓦滴着昨夜的雨水,坠在水滩里时占风铎似的清脆作响。檐下三三两两地坐着头上插着洛阳花儿的邀客姑娘,剔透的白珠子落在花褶裙面上,浸出圆圆的水渍,惊得姑娘们挪着竹凳往棚里瑟缩。街巷里常有些暗娼,挣了几个子儿在初夏时早换上了蝉翼似的纱衣,露着一截若隐若现的藕白胳膊,风情万种地显露着一对酥胸,卤水豆腐似的嫩白。

  暗娼们常待在街旁,招揽着心仪的男人,再柔情款款地挽着他们胳臂回屋。她们兴许得在灰败的街巷里过一辈子,却绝不会踏入街北一步。缘因那儿有一道粉白的石墙,将一池碧水、曲折游廊同雅丽堂庑环抱,醉春园的堂馆蔚然而立,金窗绣户,春屏锦帐,将一楼笙歌掩入幻梦中。

  而如今那醉春园内翠柳拂溪,莺歌蝶舞,高楼的飞檐翘角下铺着一道辗转长廊。廊上有两人正并肩而行,伴着女郎们的欢颜笑语低声交谈。奇的是这二人皆是一身黑绸戎衣,腰里系着煞气腾腾的铜鬼面,与这红粉胭脂之处格格不入。

  其中一人蓬头乱发,满面胡茬,前襟大敞,趿拉着麦秸编的草履趔趄地走着,正是候天楼土部的土一,亦叫王太。这男人又恢复了往时那副邋遢模样,醉眼朦胧地拨着红陶酒坛上的封纸,嘟囔着道:“说实在话,老子从不愿去红粉青楼这种地儿,如今倒是被拐到贼船上来了。”

  另一人闭了眼,脸色冷冷淡淡,道:“你在这儿的吃住都是我付的银两。出的银子最少,可怨话却最多,果真和你家崽子是一个德性。”

  王太嘿嘿一笑,凑到他身旁,“这不得靠个多金老板养着嘛。不过老子有一事想问,这问题盘萦在心里已久,早想吐出来了。”

  这人身上总有股在街头巷陌里混惯了的地棍之气,又胶饴似的缠人,还真与王小元如出一辙,有着不死不休的烦人劲儿。

  金乌停了脚步,定定地凝视着他:“你说。”

  “你的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王太摩挲着下巴道,“老子早在成邑里埋伏了些土部人手,扮作喇唬地棍,就是怕你这药罐子有甚么闪失。结果到头来都没用上,你自个儿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他想起被火部刺客从马车里背出的金乌,面无血色,整个人如被扒了筋、抽了气魂一般孱弱。说是假的,看着却又极像真的,没一个作戏的能演成那副模样。

  “半真半假。”沉默了片刻,金乌道。他的目光越过朱红的漆栏,落在浮沉的水屮上,苍碧的藻叶在水中舒开,时不时没入清波中。“我在天府被关着的那段时日,水部的人照管着我,他们拿了左三娘的药方子去给我熬药,想把我身子养好了给颜九变审讯,可事实并非如此。”

  王太挠了挠脑袋:“为何?”

  金乌忽而回过脸,微微一笑。他的脸浸在廊下的阴影里,碧眸里闪着无以名状的寒光,看着有些森冷瘆人,“因为那药方不是左三娘的,是我改过的。”

  这句话初听来时平平无奇,再一细嚼竟犹如晴空霹雳般在人脑海里炸开。王太默然无语了片刻,眨了几回眼,才缓慢道:

  “你……下毒毒自己?”

  “不错。水部的人看不懂医方子,我便在上面随手添了几味,成了剂毒汤。颜九变那时手里有水部、火部,又能与金一领着的金部接应。我护着左三娘有些棘手,要是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样,颜九变也该松懈许多。因而在那段时日里我也着实病得够呛,真险些一命呜呼了。”

  金乌道,似是想起了甚么不快似的蹙眉,忽地转头瞪向王太,“对,我本来病得好好的,你家那崽子着实可恶,差点儿把我给弄死。”

  王太哈哈大笑,乐得眼睛眯成一条小小的细缝,猴儿似的踮着脚尖蹦跳了几下。他怀里抱的红陶坛子颠颤摇晃,酒液洒在赤裸的胸膛上,弥漫开浓烈醺人的桑果香。“你认得老子是谁?老子还从未向你报上过名号,可你为啥不叫老子‘土一’?”

  正恰有个小班端着楠木托从廊边款款而行,金乌叫住她,从木案上取过两只白瓷酒盏,放在廊栏上。又顺势抓过王太怀里的酒坛,把封纸扯了,倾了两杯醇香四漫的巴山清。

  金乌一面低头倾酒,一面道,脸上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我在江湖令上见过你,自然记得。恶人沟几年前便因当家出走而群龙无首,这事儿早传到候天楼水部耳中了。”他又冷笑道,“…何况你那德性着实同某人如出一辙,想认不出都难。”

  夏风巡庭,拂乱幽草明花,玉盘似的青荷轻点池面,将一池波光揉碎。微闷的风扑入廊柱间,将两人黑衣吹得猎猎作响。

  “在候天楼忍辱负重潜埋数年,真是好能耐。”金乌举杯,“敬你一杯,王当家。”

  王太将酒盏拈起,“不用不用,咱们半斤八两,女婿。”

  金乌的手顿了一下,“你叫我甚么?”

  “嗐,还遮掩啥呢,你和我家那小崽子的那点儿风流情史都快传遍候天楼了,我还是从彭门的外人口里听来的呢。”王太颇不在意地摇手,“那小子从小便是个败钱货色,吃得从来比挣得多,卖了也不得几个子儿,不如寻个多金主子傍身。是罢,人傻钱多的女婿。”

  “……”金乌的眼神霎时凶恶,他总觉得自己对王太无甚好气,先前姑且还是抱着敬重模样,这才斟酌言辞了些,如今总算是原形毕露,要把在王小元身上撒的火也生一份出来。半晌,他冲着王太憋了几个字,“…穷瘪王八!”

  他想起以前曾耍闹着把玉求瑕扮作姑娘卖到醉春园里,玉求瑕那时口里叫着被人卖的事儿在小时也发生过几回,如今想来,肯定是这邋遢男人干的好事。

  王太叫嚷着用臂膀勒他脖颈,“哎,怎么和老丈人说话的呢!老子说实在话,要不是贪你身上那点儿油水,老子还爱把那崽子卖进窑子里去咧!”

  这两人在廊上胡乱耍闹,惊得不远处坐着的另一人险些打翻了茶盏。玉乙未本坐在廊凳上,拿皂纱盖着头脸。他正小口啜吸着花毛峰,望着园里纷零的杨花。金乌与王太远远地不知吵嚷着何事推搡着走来,他紧张得把杯盏在左右手里滚了一轮,待那两人近了,他腾地站起,板直地站在两人眼前。

  在这两人面前,玉乙未总觉得拘谨。一个曾为恶人沟的当家,另一个是恶贯满盈的黑衣罗刹,他就是个只有虾兵蟹将殴打的份儿的窝囊废,一时间汗水落雨似的顺着脊背往下淌。

  “哎,你咋不走啊。”王太见了他,嘘声摆手道。“你这人不是天山门的么,这儿没啥好呆的,速速回去罢。女婿的钱老子一人贪就够了。”

  玉乙未嗫嚅道:“我…我回不去了。”

  天山门二珠弟子被灭的消息看来还没传开。这也难怪,这回颜九变可做足了功夫,不仅把整个客舍的行路人都屠了,尸身运到山里挖了坑掩埋,活着的也塞进铁笼里捉回候天楼。他和玉执徐曾冒险放跑了些人,但天山门也算得是没得治了。

  王太皱眉:“怎么回不去,腿不是生在你身上么,还是少了上路的盘缠?”说着便伸手去摸金乌的系带,想从那儿掏出个荷包来,“喂,东床快婿,瞧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儿,借这小子点钱。”

  金乌闪身躲过,抱着手淡淡地看着玉乙未:“留在这处也行,此处是南派的地界,总归比你出去被颜九变逮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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