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126章

作者:桃之幺 标签: 古代架空

  听见陆渊的评价,陆詷其实心底也略微松了一口气,毕竟隋左洲是他挑的人,若隋左洲带不好兵,他也难逃干系。虽然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责任,但陆詷自己心底是过不去的。

  “詷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陆詷有些迷茫,不知道陆渊问的是什么。

  “你想做什么样的君主?”

  陆詷脊背顿时绷紧了,他有一种幼时第一次上朝的紧张之感。

  “我见你无意隐藏你与小珣之事,想必已经有所准备。”陆渊随意拖了两把凳子,拉着沈言坐下,缓缓道,“你若想做仁君,便要容忍百官谏言,不能滥杀劝谏之人,你就算杀鸡儆猴,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你若想做暴君,便要为小珣留足了后路,否则你一旦有一日有个三长两短,群臣或新君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便是小珣。”陆渊看向沈言,将手覆在了沈言的手背之上,“我当初之所以选择诈死传位,便是畏惧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阿言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沈言猛地看向陆渊,眼角微微有些泛红,虽然这个理由他多少猜

  到了,但他听见陆渊亲口说出来时,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渊伸手用拇指蹭了蹭沈言的眼角:“哭什么?该是我谢你,若非是你,我恐怕早已殚精竭虑而亡。”一个真龙天子,说一句不吉利的话便有人要磕头相劝,如今却轻轻松松将死亡挂于嘴边,他是彻底没有将自己放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了。

  陆詷安静地看着他们,又低头看了看睡在自己怀中的吴珣:“祖父,若我想成王道霸业呢?”

  他不愿只做仁君,为了所谓仁君美名让天下之人剑指自己怀中之人,他更不愿意做暴君,不愿意千百年后青史之上对于珣儿的描述只有一句“红颜祸水”。

  陆渊定定地看着陆詷,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昨日还在牙牙学语扑在自己膝盖上要抱的孙子,良久才叹道:“我猜便是如此,这才是你亲赴前线的原因吧?”

  陆詷和吴珣千里迢迢南下的事,陆渊和沈言私下也讨论过猜测过,一开始是以为孩子想出来玩一玩,但一路上他又不是瞎子他能看得见那暗卫送来送往的奏折信件,怎么看也不想是出来度假应有的态度。

  陆詷笑了:“祖父明鉴。”果真姜还是老的辣,或许就连父皇母后和安平都觉得他只是想趁着继位之前好好的玩上一玩。

  “霸业难成,王道霸业更难,你可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从和吴珣重逢之后,陆詷想过很多,许多从前虚无缥缈的思绪都化为了实质。

  于感情上,他不愿意像父皇一样,虽然父皇母后感情甚笃一心一意,但母后依然受了许多委屈。他亦不愿意走祖父的老路,他不愿珣儿隐于他身后青史不见名讳功绩;也不愿让珣儿居于宫外,千方百计编排理由唤他入宫;当然更不愿意让珣儿受口诛笔伐之苦。

  于政事上,如今大昱虽已风调雨顺,但朝堂之中权臣擅政,边境骚动愈加频繁,他想看见一个真正的盛世,内外太平,海晏河清,万邦臣服。

  他想要的是珣儿能和他一起,接受百官朝贺,接受万国来朝。

  只是这些如今还只是美好的愿景,陆詷没有说,但陆渊却从他眼中的光芒窥见了一星半点。这条路或许很难,但陆詷其实已经迈出了一步,而且是对于长于太平年间储君来说最难的一点。

  或许陆詷如今不需要打天下,但他势必要有打天下一般的雷霆手腕,而若成王道,则尚需仁心。王道霸业,古来多少帝王的梦寐以求,却又有多少帝王实现了呢。

  “你想披挂上阵?”

  陆詷默认了。

  陆渊笑了笑,抬手给陆詷理了理衣裳:“既然想清楚了,那便做,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与祖母总还是能帮上一帮的。”

  陆詷的鼻尖毋地一酸,慌忙垂下眼眸:“孙儿明白。”

  “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小珣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思宽广,你想不通的事也许他能想通。你们若决心执子之手,那便应当同甘共苦才是。”

  “嗯,孙儿知道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后,程大川便已经端着水盆回来了,得了陆詷的允许后,程大川走进阿里放下水盆:“不如末将为少侠擦拭一番吧。”

  陆渊:“……”这真是个二愣子啊。

  沈言:“……”勇气可嘉。

  陆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都已经表现出与珣儿如此亲昵之状,怎么还有人把刀尖上撞呢?

  程大川还极为诚恳:“我看少侠出了许多汗,这么睡下去容易着凉。”

  陆詷:“……”用你说?

  陆詷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脾气:“这里有孤就行了,军营之中程将军多费心就行了。”

  程大川还想说什么,他想这种事怎么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动手呢?他的肩膀就被陆渊搭上了,陆渊一脸哥俩好的表情:“程将军,我们出去说,别扰了殿下清静,你带我们转转军营吧。”

  然后依依不舍的程大川就被陆渊半拖半拽地拖出了营帐。

  陆詷用锦帕浸了热水

  ,拧干后轻轻擦拭着吴珣出了汗的地方,从额头到手掌,再到后背。锦帕碰到吴珣腰间的软肉时,陆詷明显感觉到吴珣身子紧绷了一瞬间,虽然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但陆詷还是发现了端倪。

  陆詷点了点吴珣的鼻尖:“装睡呢?”

  吴珣这才睁开了一只眼睛,仿佛小孩偷看一样,确认陆詷没恼,这才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笑嘻嘻地翻了个身搂住了陆詷的腰间:“舍不得醒来。”

  “有什么舍不得的?把衣裳脱了,我给你好好擦擦。”方才陆詷是怕吵醒吴珣,所以没有解开他的衣服。这会儿吴珣醒了,自然也就没了顾及。

  吴珣趴在床上,陆詷的锦袍顺着骨肉匀停的脊背一路到他的窄腰,惹得吴珣又笑了起来。陆詷的手掌轻拍了一下:“老实点。”

  吴珣笑嘻嘻地摇头:“才不。”

  陆詷有些惊讶,这才大半日没见,珣儿胆子怎么就突然大了许多。

  “你是看了什么话本?”陆詷只能猜测道。

  吴珣摇头,又笑道:“我就是发现,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吴珣将双臂展开,比划道,“比这么多还多。”

  陆詷心口一热,然后他就听见吴珣说道:“邹济良问我为什么要从军的时候,我其实只想到了一个答案,但是我又不能说。”

  “什么?”

  “我从军是因为,我想守护你的河山。”

  作者有话要说:  程大川: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太子殿下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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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月色涟漪

  35·月色涟漪-醋海生波情意重,?月色之下涟漪起。

  “两位怎么称呼?”

  程大川问的是陆渊和沈言,言语中恭敬有嘉,也变得文绉绉了许多,?毕竟连太子殿下都要礼遇再三的人自然不会是凡夫俗子。当然程大川本就不是一个势力之人,?即便是这二人布衣白身,可年岁比自己长,言谈举止间皆不俗,程大川自然不会轻慢。

  “弊姓陆,?名行止。”

  “沈言。”

  “陆爷,?沈爷。”程大川憨憨地笑着,?“我有事不太明白,想要请教二位。”

  “不用客气,?程将军请说。”

  “我有一事不解,你们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隋将军所在吗?”

  陆渊笑了:“自然不是,?误打误撞罢了。”

  “可……”程大川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样的事是如何误打误撞的。

  “那张告示本就奇怪,?没有写清楚是谁家求医,?又是因为何病求医,?闽城并不大,?能拿出重金求医的人家屈指可数,?我们问了一些本地人,?都说没听说过这几家家中有什么人需要看病的。我们还找了个医馆问询,?也没听说最近有人重金求医。”

  当然有些事情陆渊并没有说,?那就是在来之前他们其实已经收到了一些情报,?比如说暗卫找寻不到隋左洲的下落;再比如最近的三场大小战役中隋左洲和其副将程大川都没有出现;还有他们早在看见告示之前便已经猜想是不是隋左洲是不是受伤了……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猜想,所以在程大川乔装管家说“我家老太太”的时候才那么诧异。

  其实换一个人或许能猜到背后的弯弯绕绕,但程大川没有多想:“原来是在这里露的破绽啊。”

  “不止。”沈言含笑道,“你们派了两个士兵紧盯着告示,?自然会让人联想到求医的军营中人。”

  陆渊继续又补了一刀:“你虽然声称自己是管家,但是你的背挺得太直了,能重金求医的必定是大户人家,而大户人家的规矩自然也是多的。进进出出点头哈腰都是难免的,日子久了绝不可能有你这么挺拔的脊背。”也是看着程大川的背影走了一段路后,陆渊确信他们没有找错人,这才有了那句“好玩吧”的调笑之语。

  “再之后便是太子殿下指出来的。”程大川自己都乐了,“我们本想借那个老太太一探你们的虚实,没想到反倒是把自己暴露了个底朝天。”

  陆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詷儿并不想声张他的身份。”

  听见陆渊如此亲昵的唤陆詷,程大川还是没能憋住:“您是殿下的……”

  “长辈。”陆渊一言以蔽之,不愿再多言。

  但这么一句话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身份了,国姓,又是太子殿下的长辈,想必是哪一个亲王吧。程大川想着,也许是陛下的兄弟或是堂兄弟也说不定。

  程大川带着陆渊和沈言逛军营,陆詷和吴珣的营帐安静下来,还有另一个营帐也安静了下来。

  有一个让门口的守卫退开,自己轻手轻脚的进了主帅的营帐,盯着床上脸色微微泛白的隋左洲,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鞘上用雪白的皮子包裹,皮子上嵌着七种白色珍宝,整个匕首看起来并不招摇却又华美非常。那匕首慢慢地落下,突然间握着匕首的手腕被攥住了,出手的是那个看上去已经睡死过去的隋左洲。

  那握着匕首的人想要挣脱,却听见一声轻笑:“我从前问你要那匕首,你却舍不得,如今怎么舍得了。”

  “我……这是担心大将军,知道将军眼馋我这匕首,便借将军抱两天,兴许将军有个念想便能醒来。”来人哼笑了一声,“看来这匕首效果不错。”

  隋左洲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涣散,茫然地四下看着。

  那人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弯腰凑近了一点:“你还看不见?副将军不是说你能看见了。”

  隋左洲伸手揉了揉眉心,拽住了他的手腕:“似乎有一些

  影子,你别晃,让我看得真切一些。”

  那人果然就不动了,两人凑得很近,鼻尖几乎就要对上鼻尖了。

  隋左洲定定地看着,突然嘴角扬起了起来:“原来你这般紧张我。”

  那人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你!”当即想抽身离去,却没想到被一只如同冰块一般的手握住了。

  “你手这么这么冷?”说完这话,那人愣住了,可隋左洲最开始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却是温热的,冰火两重天是怎么一回事,想了想,那人皱眉道,“我去找那小兄弟来。”

  “他已经尽力了,我就是有点冷。”隋左洲拉住他,“你帮我暖一暖。”

  暖手该怎么暖?

  原本那人用双手暖了暖,但很快自己的手也冷了下来,最后那人干脆将隋左洲的手揣进自己怀中。

  “你怎么不让程大川帮你暖手呢?”那人的话中莫名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隋左洲这才恍然:“你醋了?”

  “我醋什么?”那人瞪了他一眼,“我谨遵大将军旨意留守军营,兢兢业业,未敢有一日忘却将军嘱托,生怕将军归来责难于我。”

  “如何责难?”隋左洲含笑问道,“是这般还是那般。”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本是想的,但多日未能亲眼见你,内心如小鹿乱撞,实在是静不下来。”隋左洲见那人彻底要恼,这才收敛起调笑,“帮我解了发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