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 第17章

作者:煤那个球 标签: 古代架空

“你!满口粗鄙之言!粗俗不堪!”段忌尘咬牙切齿,气得不轻,“我不对你多加管束,谁知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天天往外跑,会和别人做出什么……什么丢人的勾当来!”

邵凡安听得脑子直嗡嗡,好家伙,这话从段忌尘嘴里一说出来,他还以为自己结识了什么邪门歪道,三教九流呢,他压着火气道:“我结识什么人是我的事,愿意做什么也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你……你品行不端!下流成性!”段忌尘气红了脸,咄咄逼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和别人做……做那等不堪之事!你既爬了我的床,就得洁身自好!”

“什么玩意儿?我干什么了就下流成性??”邵凡安火儿压不住了,气血直上天灵盖,气得他脑仁直疼,“我和应川出趟门你这么大反应作甚?你和贺白珏不也交情深厚,我寻你不痛快了吗?!”

段忌尘愣了一愣,勃然大怒:“住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起白珏!”

邵凡安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来,平白无故把人家贺公子牵扯进来,的确不是他平时说话的风格,但他这会儿吵架吵上了头,心里一整个大拧巴,便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我提都不能提的贺白珏,知道你想给他下情蛊吗?”

段忌尘神情一滞,继而脸色大变。

邵凡安一个跑了几年江湖的,别的本事再没长进,察言观色这点也还是练出来几分了,就段忌尘天天上赶着贺白珏的那个劲儿,他藏了什么心思,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人一瞅便知。段忌尘的情蛊原本是想给谁准备的,那可真是不言而喻了。

这几个月相处里,逐渐显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只要理出个线头,一牵起来,立马就能串成一串。段忌尘最初在床事上总是习惯从后面上他,还总爱把他的脸压进被子里,他原先只是以为两人互不对付,段忌尘不想看到他的脸,本来是没在意的,结果现在这一琢磨,恐怕段忌尘在床上压着他肏得起劲儿,脑子里想得全是别人。

是了,邵凡安想起来了,有回段忌尘还抱着他后腰喊了个字。

当时他含含糊糊的没听清,现在清楚了,那是个“白”字,贺白珏的白。

邵凡安无意识皱起眉:“段忌尘,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便要给他下蛊吗?”

“我……我的事情,不用你来评判。”段忌尘心事被人戳破,脸色涨红了,底气弱了半刻,又强硬起来,扬了扬下巴,“没错,我是喜欢白珏,但此事与你无半点关系,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你心术不正,偷养虫蛊,结果坑害到我身上,还想说与我无关?”邵凡安这会儿确实是动了气,气得心尖儿都麻麻的疼,“要不是深受蛊毒之害,你当我愿意天天窝在这里陪你玩儿呢?”

一提“玩儿”,段忌尘就想起邵凡安用狼影传来的那句“陪你在床上玩玩儿”,心里顿时气到一钝一钝的疼。他磨了磨牙,从牙膛里磨出话来:“姓邵的,你记住了,虫蛊确实是我养的,可中蛊却是因你自己擅自动了我的东西,是你自找的。”他瞪圆了一双桃花眼,恨恨地道,“有本事你毒发时别来找我,看看你那时会不会如现在一般硬气!”

两人大吵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天起来谁都没搭理谁,段忌尘房门紧闭的,头一回到了时辰没出来晨练。

邵凡安也不想在院子里多待,一大早便和端着食盒的小柳出门取饭去了。路上小柳还眨巴着眼睛问他:“邵大哥,你是不是还在和少爷吵架?”

这话邵凡安都不知道怎么回,段忌尘就是一个讨人嫌的小屁孩儿,脾气又臭,又幼稚傲慢,按说他不会跟着吵架吵上头的,可这次他还就真别着股劲儿,不想哄了。

食盒在邵凡安手里拿着呢,小柳空着手,揪了揪自己手指头,又道:“邵大哥,少爷说话不好听,嗯……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邵凡安笑了笑,心说段小王八蛋还没人家小柳一半可爱,便道:“好啊,邵大哥都听小柳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院门。院门口正对着主屋的门,门外一左一右各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姑娘。

邵凡安脚下一顿:“这是……”

“啊!”小柳惊呼道,“段夫人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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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小柳嘴里的段夫人,自然就是重华派的掌门夫人,段忌尘的娘。

邵凡安和小柳一跨进门,恰好主屋的门也被打开了,段忌尘扶着一位面容姣好、衣着华贵的美妇人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尘儿,娘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了吗?听话些,不要再惹你爹生气了。”那美妇人轻蹙眉心,神色忧虑,眉眼间和段忌尘有六分相似,特别是一双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你爹也是心狠,怎么能拿这种符困你。”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幸好你没事,这要万一真劈在你身上,你可让娘怎么办啊。”

“娘,我心里有数。”段忌尘隔着院子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邵凡安,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好了,娘你快回去吧。”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娘省心。”段夫人被小儿子搀扶着往院门口快走了两步,“这趟出门你可不要再贪玩了,好好跟着你三师叔门下的人,别再惹事情,娘这回可是劝了好久,你爹才勉强松了嘴,准你这次跟着一起出去——”

“我没有贪玩……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段忌尘板下面孔,眼神不自觉往邵凡安身上瞟了瞟,“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收拾东西,明早就出发。”

段夫人察觉到儿子的目光,便也跟着看了过来,小柳见状,赶忙行礼,问了声段夫人好,邵凡安跟在小柳后面,也跟着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这是……”段夫人略过小柳,多看了邵凡安两眼,转头问儿子,“你屋里添了新的人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行了娘,你快点回去吧,我要整理行囊了。”段忌尘连哄带劝的把他娘送出门,转过身来,故意无视了邵凡安的视线,嘱咐小柳道,“去我房里收拾几件衣服出来,我明早要出远门。”

小柳应了声是,小跑着去收拾了。邵凡安皱了下眉,问道:“你禁足解了?这是要去哪儿?”

段忌尘全当没听见,挂着张冷脸,转身就走。

“等等。”邵凡安还得在他屁股后头追着问,“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多久?”

段忌尘还是不回话。

邵凡安只得绕到他身前来,脚下别了他一下:“段忌尘,你闹脾气也得有个限度吧。”

段忌尘眯了眯眼,哼了一声:“这会儿知道自己离不开我了?你昨天嘴上不还挺硬气的?”

邵凡安皱着眉没说话,段忌尘一把推开他,甩下一句:“有本事就别来缠着我。”说完就砰的一声摔门进了屋,还把屋里在叠衣服的小柳吓得一激灵。

邵凡安叉着腰在院儿里无语了半天,暗骂了句“幼稚”,转身也回了自己那屋。

这事儿段忌尘不细说,邵凡安差不多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估摸就是那道雷劈得动静太大,虽说没劈着人,可也是惹得段夫人心疼了,干脆借个外出办事儿的由头,提前把自己小儿子的禁足给解了。

这出门办事儿,办的什么事儿,要去多久,邵凡安统统不知道,但他现在这个状态的确是离不了段忌尘,段忌尘去哪儿他都得想法子跟着。那屋里在收拾行李,他也得跟着紧着收拾,不过好在他东西不多,全部家当收进竹箱笼里,背起来说走就能走。

第二天辰时一刻,院门口有马车来接。

段忌尘负手立在石阶上,看着马车一点点驶近。

小柳拎着段忌尘的行囊,站在邵凡安身边,一脸的舍不得,揪着他袖子和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邵大哥,你也要一起去啊,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邵凡安让小柳一张苦兮兮的脸给逗得笑了,伸手把他手里的行李拎过来扛在肩上:“不知道,但是邵大哥答应你,回来一定给你买糖吃。”

马车缓缓停在院子门口,后面还跟着辆载货的箱车,邵凡安扛着大包小包的走过去,和驾车的兄弟打了声招呼,便把段忌尘的行李搬了上去,搬完一回头,刚好看到贺白珏从第一辆马车上掀帘走了出来,段忌尘一脸欣喜的迎了上去,扬着调子唤了声白珏。

邵凡安视线在那两人身上兜了个圈,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贺白珏刚好朝他这边望过来,一抬袖子,笑着道:“邵少侠,又见面了,原来你也一并同行啊。”他转头往车厢里瞧了一眼,客气道,“快请上来。”

邵凡安抱拳回了一礼:“贺公子,有礼了,我……”

“这里没他的地方。”段忌尘本来都弯腰坐进去了,这会儿又一猛子扎了出来,脸色臭臭的,对贺白珏道,“白珏你进来,不必理会他。”说罢就将贺白珏拉了进去,又哐哐两声敲了敲木隔板,吩咐车夫道:“启程。”

马车开道,货车在后,两辆车陆续动身,邵凡安也没多言,背着自己的竹箱笼直接坐到了货车上。

货车的后箱里除了行李,还堆了不少纸扎的包裹,一包包的看着像是捆好的药材。邵凡安回头看了看,心下好奇,便和驾车的大哥多聊了几句。充当马夫的大兄弟对这趟行程也是一知半解的,只和他说:“咱们此番出山,是往南边的镇子上去,听我家公子提过,似乎是要给那边的人送药治病的。”

俩人一路上闲聊,车队行至重华南门,邵凡安隔着老远又在路边看到另一辆候着的马车。

那辆车四个角都垂着精致的挂饰,门柱上还雕了木纹,看着就十分贵气。邵凡安探着脖子多看了两眼,刚觉出眼熟来,下一刻,就看到个脸熟的人从里面走了下来。

欸,这位不是……邵凡安跟心里琢磨,不是上次在药房里买药砍价儿的那一位嘛。

贺白珏和段忌尘也从车厢里站了出来,两辆车上的人彼此打了个照面,贺白珏拱手行了一礼:“沈大哥,这一趟路途遥远,承蒙关照了。”

对,邵凡安这会儿也想起来了,这是那位姓沈的师兄。

沈师兄点了个头,应道:“好说。”

贺白珏和沈师兄相互客套了几句,段忌尘端着张冷脸站在一边,居然连个招呼都没和自己师兄打上一句。

邵凡安歪靠在货车上瞧热闹,一下子就看出这俩人不太对付了。他本来以为段忌尘跟应川已经算师兄弟间关系不太好的了,但见了面好歹还喊了声应师兄,面儿上勉强过得去,结果跟这位话都不带说的。

果不其然,段忌尘挂着张脸,对方也没给好脸色,和贺白珏客套完,开口就给段忌尘撂了句下马威:“段忌尘,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跟应师兄不一样,不会给你兜着事儿,这趟出行,如果你一意孤行惹出什么麻烦来,后果自负。”

哟呵,这口风,给邵凡安听得立马精神了,他一下子坐直了,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抻了抻脖子,心说这位沈师兄性子虽然冷了点儿,可说话挺得劲儿啊。

“沈青阳,你好大的口气。”段忌尘脸色一沉,寒声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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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换一位师兄出场

第三十七章

邵凡安本来歪着身子听人俩吵嘴听得正兴起呢,没成想胳膊挨着的货架子移了个位,磨出刺啦一声,还挺刺耳。沈青阳随即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儿淡淡的,脸色也淡淡的,看完就回车厢里了,也看不出有没有认出他来。

段忌尘跟着也往这边侧了下头,神情倒是凶得很,横眉竖目的瞪了瞪眼,甩了个脸子,转身拉着贺白珏进了车厢。

邵凡安收回视线,面儿上不动声色的,心里暗骂了句小王八蛋,便在座位上抱着胳膊坐正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邵凡安搭的货车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路颠簸着向南行进。

他们这一趟出发得突然,赶路也赶得急,大部分时间都在山路林道间奔波。邵凡安和车夫大哥轮流驾马,几个时辰跑下来,人受得住马也受不住了,于是队伍便在晌午左右停下休整了一番,放马儿吃吃草,队里的人也各自寻了树荫乘凉歇息。

虽说赶起路来是一队人马,可这一歇脚,又能泾渭分明的显出是两拨人来——段忌尘和贺白珏以及贺家的马夫是一头的,三师叔门下的弟子们又是另一头——两拨人各守着一边儿,各歇各的,连分水吃干粮都是自己吃自己的。

哦,邵凡安心说少算一拨,他这两头都不沾的,自己还能独成一拨。

自成一拨邵凡安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他常年在外游历,最不缺的就是露天开火的经验。他手脚麻利得很,又捡柴火又搭小石堆儿的,不一会儿就用火折子生了火,再坐在石墩儿上,把随身的干粮拿出来烤了烤。

他总往外跑,随身的竹箱笼里会习惯性带一些瓶瓶罐罐的小玩意儿,里头装的都是细盐或者调味用的细粉面面儿,这样他跑山路时,随手挖到土豆红薯一类的食物,用火烤熟了,再撒上点儿粉末,一准儿好吃又管饱。

烤干粮也一样,邵凡安把沾了调料的馒头片在火上翻了个个儿,那香味儿一阵一阵的,飘得哪里都是。

过没多会儿,马夫大哥便捧着咬了没两口的馒头走了过来:“你这味道好香啊。”

邵凡安一下子笑起来,往旁边挪了挪了个身位,爽朗道:“一起啊。”

说来也巧,他坐的这个地方刚好挨着上风口的位置,烤馒头散出来的香味儿顺着风向走,估计没少扩散。

段忌尘坐得离他老远,往他这边状若无意的瞥了好几眼。

又过了片刻,三师叔门下那几个小弟子也耐不住馋虫了,一个个的都凑了上来:“这位大哥,能不能也帮我们烤一烤?”

邵凡安大大咧咧的,不光给人挨个热了一遍,还都给撒了面面儿。

一时之间,他这块儿小火堆一下子变得热闹得很。

沈青阳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正低头看着他往烤干粮上抖调料。

他手上活儿没停,回头看了沈青阳一眼,搭话道:“沈公子,要不要来尝一口?”

沈青阳没什么神情,没应他这茬儿。

他笑了笑,又道:“都是乡下的吃法,确实粗野了点儿。”

沈青阳还是没说话,兀自站了半晌,忽地绕了半圈,走到火堆儿的另一边来,一撩下摆,坐了下来,然后接过邵凡安手上正在烤的干粮,上手就接着烤了起来。

“你会烤这个?”邵凡安颇有些吃惊,他本来以为沈青阳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呢,结果人家一出手倒还挺讲究的。

关键不在烤干粮上,关键是沈青阳坐下时特意挑的那个位置——他还特意避过了下风口,省得被火熏得脸热冒汗——这里头倒也算不上有什么高深的门道儿,邵凡安只是略有些诧异,沈青阳一个大门派出身的名门子弟,怎么会如此熟悉这种糙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