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50章

作者:西流 标签: 古代架空

  绿浮点点头,“此事妾也想着呢,只是怕这么一块碑说不动他们。”

  何明德笑道:“民间立碑看不上,便让京兆府挨个发块匾,这若是看不上,就让名儒给他们写诗写词写大赋,总有他们看得上的。”

  绿浮一笑,商人逐利,也爱名声。

  况且见人受难,也有自愿捐钱的。

  商议妥当了,绿浮又道:“妾想着,无论他们出多少银钱,浮月楼都得是头一份。浮月楼正好借着这回,也让人知道,楼里并非只是寻欢作乐之所。”

  一个企业要发展好,不仅产品要好,社会名声也要好。

  何明德同意,“若是浮月楼的账目过得去,便这么办。最后算出来盖房子钱还差多少,都从我这里出,用端王的名义。”

  绿浮应下了。

  话说完了,绿浮想起一事来。

  “前些日子派去陶德的人回来了。”

  何明德前些日子就让绿浮托人去陶德,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神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那人去了,说是找了不少大夫,却并没有符合大公子说得年龄医术的。”

  何明德有些失望,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事也急不来。

  他看看远处,端王一脸严肃地和京兆府说些什么,那好的半张脸在日光下莹润如玉,这么一看,丰神俊朗四字,便是为他设的。

  不能治愈,实在是可惜。

  “慢慢来吧。”

  他这边的进展还算是不错,端王那边也是顺利。

  这暗寮子设在这书画街里,平日里再神秘,也不可能全然瞒过街里街坊的。况且因他们家起火,毁了人家家底,谁都恨得他们家牙痒痒。

  京兆府刚来询问,一个个便把里头认识的人都说了。

  不过一个下午,抓了七八个还没跑的打手、龟公,这些人本都是些利益小人,一顿打下去,互相攀咬,便又指出了余下之人。

  昨夜有人怕事,跑了,却也有些躲藏在京城,想等风头过去。这里头,就有那个胡妈妈。

  有了这个人,应当很快就能找到背后那个西北商户,也能问出那些凌虐姑娘至死的官员,都是谁了。

第45章

  胡氏今年四十岁,长得倒是白净,跪在堂下,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秀来。

  跪下时,身体很自然的微微倾斜,偏着头,上挑着眼睛瞧人,自然二人便有几分风情来。

  可惜她看着的,却是个最不解风情的人。

  端王冷着脸,往下一丢火头签,道:“先打十棍。”

  胡氏恬淡的表情消失了。

  “王爷,这案子未审,草民也为定罪,如何便要受罚?”

  端王冷笑道:“私设窑子,凌虐少女以牟利,不是罪?监管不力,致使多人丧命,不是罪?既然无罪,你为何要逃?”

  “打!”

  差役应一声,架着杀威棒,把胡氏架在地上。

  胡氏忙叫:“王爷不想知道,这窑子的主人吗?草民招认!”

  她叫的惊慌,端王却是闭着眼,仿佛没听见。差役见了便也是懂了,架着人,狠狠打了十棍。

  这下子胡氏眼睛也不乱看了,只是趴在地上,眼中有了几分恨与畏惧。

  端王自救了苏小月,这心中便是憋了许多的火,到了此时,才算是能喘口气了。

  他道:“窑子是谁设的?去过哪些官员?谁又杀死了人?都一一说清楚了。”

  胡氏这回不敢拿乔,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这窑子,十年前就有了。

  主人是一个西北来的客人,叫金大武。他在京中眠花宿柳之时,认识了个小官员。那小官有些特殊的癖好,一时手重,弄伤了别人楼里的姑娘,被鸨母索赔。

  这小官便感慨,似自己这般品味独特之人,竟是连个自在的地方都没有。

  金大武听了这话,便受到启发,买了大宅子,买了些要钱不怕死的姑娘,开起了暗寮子。这寮子里,只接待达官显贵,或是特别特别富有的商贾。只要是钱给的起,别说是打骂姑娘,便是买命也成。

  到了后来,暗寮子周转开了,便开始买些七八岁的男孩女孩,自己养着。

  不过主人家到底是爱惜这些姑娘的,因此这十年间,也不过死了十来人。

  端王冷冷地看了胡氏一眼,道:“爱惜?你既觉得这是爱惜,怎么不让金大武也爱惜爱惜你?”

  胡氏在欢笑场中周转了十来年,听了这话便想接着,却见端王手指已经在火头签上摩挲,一个激灵,忙又招认起了这往来的官员。

  一连说了十几个常来的客人,又提起这些年弄出人命的。

  “余下的,民妇也不记得了。”

  端王只是听着这名字,就觉得一阵厌恶。这里面,竟有一半都与自己相识。有几个,今日早朝结束,还与自己攀谈。

  朝内朝外,都有好名声,谁知背地里竟是如此。

  端王发了公文,让衙役去把这些大人一一请来。想了想,又让人把顾娇娇和木婉君请来,在公堂后面隔了两个屏风,各发了纸笔。

  等这些被请来协助的大人到了,便各自写下是否曾见过他们。

  那些官位比较低微的,光是见了胡氏与端王,便是面如土色。端王稍微问两句,便自己招供了。这些人,只是违反律法,官员不得出入烟花之地,革职而已。

  至于后面的,官职高些的,不是多年的老狐狸,便是家中有关系,或者面不改色,或者勃然大怒,总之都是绝不肯承认。

  甚至有与胡氏当场对峙争吵、踢打的。

  这里头最麻烦的,是兵部侍郎顾为之。

  顾为之今年三十,兵部侍郎,皇后的侄子,端王的表兄。他也是最坚实的太子党。

  

  纵然是被这么荒唐的理由传召,顾为之仍是风度翩翩,道:“王爷,下官不知这位胡氏为何这般说,不过下官素来不爱此道。”

  “所谓清者自清,在王爷未查清之前,下官愿先留在大理寺监牢。”

  端王是不太相信胡氏的指证的,疑心她是故意盘咬太子哥哥的人。顾为之道:“下官与王爷的关系本就不同,若非如此,只怕王爷不能服众。”

  说的也是。

  这位表兄未及弱冠,才名已传遍京城,多少女子仰慕他?他又出身高门大户,素来自勉,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这般的恶习。

  清者自清。他想,这也是表兄帮自己忙,自己只要早些查清楚事情便好。

  于是对表兄点点头,把一席人都关押了。

  若说人证,最好还是院子里的姑娘能来当面指认。可那些姑娘趁乱逃了,谁还想回来?

  端王便让京兆尹府贴出告示,所有逃逸的女子,只要回来,便发放户籍,赠一笔安家费,从此便是自由之身。

  想来这几日,该是有姑娘找回来的。

  眼下,静心等待便好。

  退了堂,端王先去后面,想感谢两位姑娘出来认人。那两张纸对在一起,虽有几个人,或是从未见过,或是只有一人见过,不过大多是两人都见过的。

  想那胡氏,说得话倒也不算假。

  端王刚要放下纸,忽然看见了什么,顿了顿。

  两人那最下面一行,写的都是见过。

  端王犹自不信,又问,“那最后一个来的人,你们都见过?”

  二位姑娘都很笃定,“这位大人是一年前来的,看着斯文,院里的姐妹开始都挺喜欢他的。但他来的头一个月,就死了个妹子。”

  端王慢慢地把纸折叠好了,放进袖子里。

  木婉君看他沉默极了,神情之间,似乎有些伤感,便要发问,却被端王打断了,道:“回府吧。”

  马车上,端王看着窗外行人如织,只是却没有从前的心境了。

  从前他只看到了繁华,现在却看到了喜怒哀乐、无奈、怨憎。

  他想,自己的亲朋,是他们变了,还是他们一直都有第二幅面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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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本是在等楼里的姑娘们回来,谁知一等四五日,竟一个去京兆府的都没有。端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牢里那些毕竟有官位在身,再这么强行留着,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明德见他成日里板着脸发愁,也让浮月楼多方打听,却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十七八个姑娘,难不成就这么没了?

  没有路引,没有钱,这群姑娘去不了外地,又回不了家,难不成是飞了不成?

  恰好这日何明德让去木婉君老家的人回来了,便拉着端王、带着下人一起去找木婉君,也算是缓缓心情。

  木婉君本是眉目深锁,听说有了老家的消息,也忍不住露出了三分笑意,忙问来人:“大哥,我祖母可还康健?弟弟是否入学了?”

  来人挠挠头,道:“姑娘是否是离家太早,记错了地方了?”

  木婉君笃定道:“那年天灾,活不下去我才卖了自己,走的时候我就想着,等给祖母挣到了养老的银钱,弟弟大了,我便要回去的。这十几年,那地方一直记在心里,怎么会忘?”

  “大哥,你怎么这么问?是祖母和弟弟搬走了吗?可是院子里每回替我送钱回去,都说送到了。”

  来人有几分不忍,道:“我到了石头村,问起王立世和木青山,村里还有老人记得,却说是……景泰十三年,那年天灾,饿死了。”

  木婉君嘴角的笑僵住了。

  顾娇娇本在内室听着,这会儿也是忍不住,走出来,站在木婉君背后。

  木婉君试了好几次,想把嘴角的笑牵起来,喃喃道:“怎么会?我走的头一年,便给家里捎了银子。”

  “第二年,进了暗寮子,挣得银子更多了,他们帮我把钱捎回去,说祖母很好,只是想念我。弟弟也胖了许多。”

  “他们不可能骗我……不可能……骗我。”

  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那笑消失了,混着眼泪。她仰起头,纤长的脖颈绷紧了,嘴里发出了悲鸣。

  “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