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养了我的死对头 第27章

作者:南有星河 标签: 古代架空

  吕传道惜才,也不会因为顾楼月是贱籍便看低其一二,他年岁已高,手中估计是出不了什么英才,经营这应天书院不过是朝廷给了他份儿养老钱,能收个有天赋的弟子,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

  顾楼月应下了吕传道的邀请,也拿到了徐长稚的书信,便告别回醉生楼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秦烟今天不接客,估计是为了等顾楼月拿回来的书信,破天荒地备了一桌的热菜,且从他出去后,便趴在醉生楼的栏杆上张望着。

  等顾楼月上来后,她也同徐长稚一样,迫不及待地就撕开了信封,一字一句的看下来。

  顾楼月好不容易干完了活儿,便坐下来吃饭,顺带欣赏一番秦烟花痴的模样。

  夹了一口鱼放到嘴里,吐出刺后,顾楼月问道:“那个人就是你的相好吗?”

  秦烟反驳:“什么相好?那叫做情郎!”

  这个称呼,顾楼月差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果然情侣之间腻歪歪,尴尬的只有旁人而已。

  “你跟这个人书信往来,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了吧,难道就不怕被你那些客人发现吗?”

  本以为秦烟会多在乎自己的客源,可她倒是冷哼一声,“发现就发现呗,谁都不能阻拦我跟徐公子。”

  顾楼月无语,还是选择低头干饭比较好。

  “你们既然这么相爱,那让他给你赎身呗,我看他也挺有钱的样子。”

  应天书院乃京城出了名的书院,虽成材子弟不多,可架不住其门徒弟子皆是出自高官显贵,四海而来的也是交了高额的学费,徐长稚能在那儿读书,家底肯定不少钱。

  谁知,秦烟倒翻了个白眼:“他来京城读书,还不是因为我。”

  顾楼月吃饭的手都顿了,嘴里仿佛在嚼着一颗陈年老糖,不仅粘牙,还齁得慌。

  而且,秦烟还自顾自的说起她跟徐家公子的过去来:

  “我起初也不是青楼歌姬,来自于江南曲派,当时我在我们乐坊也是如同头牌一般的存在,我那时还看不上那徐家小生,后来曲派落寞了,日常生计都难以维持,我便被当家的给打发卖到了京城,刚到京城的日子真叫苦不堪言,我每日都想去寻死,直到后来,徐公子来了。”

  “他说啊,他听闻我被人卖到了京城,便跟家人提出来,要去京城读书,还跟我说,只要三年后的春闱能榜上有名,他便跟家人说关于我俩的事,就算无名,也会带我回去,毕竟他家就他一个独苗,主母更是什么事都依着他。”

  “不管怎么样,他的到来便是我在这醉生楼活下去的动力。”

  秦烟满眼温柔地看着手中的书信,内心更是寄予了无尽的希望,她与徐长稚二人身份有别,唯一能联系便是这小小的,薄薄的信纸。

  黑色的笔墨写满了思念,可两人不能相见。

  顾楼月便听着,桌上的饭菜依旧散发着香味,可他却没什么胃口,三口两口,扒拉几下便吃完了晚饭。

  或许这就是他不懂的爱情吧。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下次去送信是什么时候?”

  对此,秦烟却摆了摆手,“不着急,徐公子信上说,这几天夫子要抽查功课,我就不耽误他了,过几天再说。”

  “哦。”顾楼月不痛不痒,心里倒是有些想那位吕先生了。

  不知道下次去,他会教什么……

  “对了,我这几日不出台,你也没什么活儿,正好来给我打发打发时间。”

  秦烟想到一出便是一出,当即便站起身,走到一旁左挑右挑,最后拿了个琵琶塞到了顾楼月的手中。

  “我教你学乐器,你要喊我一声师傅,晓得不?”秦烟的提议不容半点拒绝,但想了想还有些不太合理,“不行,师傅喊得太老了,这样,你叫我师姐。”

  顾楼月神情由一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龟裂,只用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当即便站起来,拒绝道:“开什么玩笑,我一男的,怎么可能学这些玩意!?”

  “怎么不可能,你忘了前几天是谁救的你吗?”

  软磨行不通,秦烟直接上道德绑架,顾楼月说白了还是她的下人, 秦烟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不光如此,她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事先说明,我可没有摸你,碰你,脱你衣服,你别想逃跑啊!”

  顾楼月咬碎了一口银牙,不仅说不过秦烟,理还占不了三分,抗拒半天,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抱着琵琶坐下来,对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喊一句:

  “是,师姐!”

第25章 琵琶娘子

  三年后,醉生楼。

  三年的时间过去,花街这一带的姑娘们层出不穷,加之这些年难得的国泰民安,京城的人们赚了不少,自然便饱暖思婬,青楼的生意那可谓是更上一层楼。

  醉生楼虽然还打着秦烟和秋姿两名名妓的旗号,可说的多了,人们的新鲜感就少了,大家伙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再者,醉生楼旁还新开了个春楼,那姑娘每天更是使足了劲儿的拉客,且还就跟着醉生楼对着干,陈妈妈气得一年能老十岁。

  毕竟青楼这行当,想要火,拼的就是谁更不要脸,旁家姑娘若大胆勾引了客人过去,那自然得怪自己的脸皮为什么那么薄。

  但好歹醉生楼也是京城花街的老牌子青楼了,这两年除了秋姿和秦烟名声依旧,还火了一位弹着琵琶曲儿的遮面娘子。

  要说这小娘子啊,只能用神秘二字来形容,她每次出现,也就抱着琵琶坐在帷幕后面,看不到长什么样,身旁的两三点烛光只能照出她的身形,不凸不凹,只能用平常来形容,要说她如何大火,那还得一名痴情公子身上说起。

  那公子也是个痴情种,去别的青楼发现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给赎走了,悲愤不已,被同僚拉来醉生楼买醉,说来也是奇怪,陪着他吃酒的姑娘都不喜欢,却偏偏看上了个坐在帷幕里弹琵琶的小娘子。

  酒喝多了,人就不由自主的朝那琵琶娘子走去,嘴里还念叨着那位被买走的心上人,且这架势,几个人上去拉都没拉动,甚至酒后乱使劲儿,直接把帷幕帘子都拉坏了。

  但奇怪的是,帷幕这一拉开,里面什么人都没有!那公子还不信邪,愣是使银子把醉生楼所有姑娘都叫出来看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那弹琵琶娘子。后来陈妈妈怕场面受不住,便说那小娘子是请来的乐妓,曲弹完了就走。

  几个公子将信将疑,第二天再次来醉生楼,且还是点那乐妓来助兴,这下众人好奇心使然,那姑娘弹着曲儿,就迫不及待的拉开帷幕,可里面除了一个琵琶,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这件事越来越邪乎了,几个公子又是读书人,与书院同僚聊起此事,便一传十,十传百地将这琵琶娘子的名声给打了出去,甚至还吸引了不少人专门来见识见识这小娘子究竟长什么样,可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愣是使了大把的银子,也没见着小娘子出来过。

  但也有人不信邪,贴着帷幕细瞧着小娘子的模样,直言道是一双秋波迷人眼,肤白如玉鼻如锥。

  看着还不像个中原人。

  后来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人说那就是个琵琶精,专用琵琶吸引人,总之是怎么邪乎怎么来,市面上还有不少关于这小娘子的话本,一时间比那些宫廷野史买的都多。

  而他们或许万万都不会想到,那琵琶精竟是个少年扮的。

  “师姐,你轻点,疼,疼啊!”

  顾楼月坐在梳妆镜前,一袭绿萝青衫,搭配着碧色长裙,脸上更是画了彩妆,一副妖艳祸水的模样,可表情却狰狞的仿佛要拧出水来似的。

  秦烟站在他身后,帮他拆解着头上繁琐的流苏珠钗,且教训道:

  “让你胡来,活该,这下整个醉生楼都得陪你圆这个谎。”

  话一边说着,手上也不放松,硬生生地扯下了好几根头发丝下来。

  说来也是巧,醉生楼的姑娘几乎各个都会弹琵琶,可这么多年下来,没见出名几个,反倒是那几日人手不够,叫顾楼月去替了一下,偏偏就出名了。

  眼红的自然不少,可她还真没见过一群姑娘嫉妒一个男人的。

  起初出了事,陈妈妈本想叫随便叫个姑娘替上的,但顾楼月毕竟是个男人,女人再怎么装都像不了,最后也只能让本尊换上一套女装来继续骗人,好在顾楼月身手矫健,至今倒也没露陷。

  顾楼月讪讪的笑了两声,“可我不也是让咱们这一年收入大涨嘛,师姐,你就别气了,我等会儿还得给你送信去呢。”

  “就知道贫嘴!”

  秦烟狠狠拽出一枚珠钗,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痛的顾楼月直嗷嗷叫!

  “师姐,你轻点……”

  顾楼月倒吸一口凉气,不用看,他那一块儿的头皮肯定红了!

  秦烟依旧在教训道:“你也是,不会做发髻就让别人给你做,自己做又做不好,看看,又打结了,等会儿束发的时候有你受的!”

  顾楼月耸肩,没办法,师傅说的只能受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楼月总算是又换回了少年的装扮,神采飞扬,俊俏夺人,眼角眉梢更是俊朗,一身爽朗的打扮更为他增添了不少英气,活脱脱一少年郎。

  若是放大街上,估计就是去祸害小姑娘的。

  秦烟也是感叹,这孩子如今不过十五六岁,吃的不多,干活殷勤,三年的时间,个子比她还要高了。

  果然是正在发育的年纪,个子窜地就是快。

  “这是信,拿好别丢了。”

  顾楼月接过信函,轻车熟路塞到最靠近胸脯的衣服夹层当中,“好嘞。”

  正当要出门,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师姐,帮我跟排班的打声招呼呗,我估计回来的晚,今晚就不出台了。”

  “好,知道了,快去吧。”

  离开了秦烟的屋子,顾楼月噔噔噔地跑下楼,此时正值午后,午场已经结束了,楼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扫地小厮在打扫着卫生。

  “月哥哥,你要出去啊?”

  “对,晚上回来给你带冰糖葫芦吃。”

  叫他‘月哥哥’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一脸肉嘟嘟的,名叫小桃仙,是被陈妈妈最近才买来的女童,因为才来,所以只能做些打扫卫生的活,也因此跟顾楼月很亲近。

  毕竟他除了是琵琶娘子,还是楼内杂事最多的小厮。

  “谢谢月哥!”

  顾楼月倒是赶紧嘘了一声,“小心别让陈妈妈听见。”

  小桃仙赶紧点点头,再不多说什么了,低头接着扫地起来。

  顾楼月摸了摸这小家伙的头,然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醉生楼的大门。

  ……

  京城的大街就没有萧条的时候,无论何时经过,皆是繁华入眼的盛景,小贩吆喝着,马车行驶着,人来人往,车马不休。

  三年又三年的时光,早就让顾楼月熟悉了这里,路上闻着香味,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个梅花糕尝了尝,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了口上面的小圆子,然后叫一声‘烫’,这几乎是顾楼月每次去应天书院必做的事情。

  记忆里的那片大草原已经越来越淡薄了,估计再要不了几年,他连想家了,应该望着哪个方向都不记得了吧。

  在醉生楼的三年里,他倒是有了不少自己的私房钱,有些是客人赏的,有些是师姐给的,在做琵琶娘子之后,陈妈妈这个吝啬的老娘们竟也给了他加倍的工资。

  钱一块两块的攒起来,总有一天,他会攒够钱,去那片草原再看一眼的。

  吃完了整个梅花糕,应天书院也是到了。

  顾楼月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也没通报,显然是跟这里的人混熟了。

  “顾兄,又送信来了?”

  待客堂里,一眉清目秀的少年端坐于此,他手捧一卷经书,五官淡雅而柔和,用翩翩君子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少年姓钟,名贤,字正卿,是吕传道十分看好的弟子,自从吕传道说要授业于顾楼月,钟贤便在吕老不在时,教导他,二人性格随和,以师兄弟相称。

  “对,依旧是给徐公子的信。”顾楼月回应道,看了看周围,觉着有些奇怪,“书院今天是放假吗?怎么都没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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