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 第130章

作者:饭山太瘦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架空

  荀靖之说:“好友,人人都该像你一样,认为我们该回北方——我朝起于北地,北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北方有尸疫,尸群不增但是也不会减,只躲在建业是躲不掉的。五年了,这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年,周敦平说你死了,我杀了他,我允许自己再悲伤一次,作为告别。我想,此后,不论你再有什么消息、不论你还会不会有消息,我都会记得你,然后促成北伐,回到北边。你回来是上天的格外开恩,你回来后,我更知道了,我们都是北人,不该久久滞留在南方。当我们回去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找贺兰奢吧。我们一一吊唁亡者,以北方的风当酒,当成最烈的酒,在风里向所有亡者致以问候。”

  “好,”第五岐说:“我们一定回去。”

  一定回去。

  作者有话说:

  ①起きて見つ寝て見つ蚊帳の広さ哉

  okite mitsu

  nete mitsu kaya no

  hirosa kana。

  作者不详,一说千代尼。

  ②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曹植《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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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中水模式:耗电量200%

第172章 本心3

  世与我而相违

  三月末,武家出现了变动,房家失去了房安世,第五岐活着回来了——陛下要为其封侯。武家……这是一个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过的词了。江表门阀中也有一些细微的变动,周家阿鸾年纪轻轻却想着退而致仕,不想再在朝中任职了。

  陛下以身体有恙为由断断续续罢朝,录公也没怎么见到陛下。周鸾想要致仕辞职,写了陈情表文,绕过录公呈给了陛下。周鸾在吏部任职,可知人事任免,以往常被录公叫去询问事务——录公得知他想辞官,少见地发了怒,骂他顶不住事。

  不过,周鸾的哥哥周紫麟在得知事情后,倒是没说什么不同意的话,他对录公说阿鸾辞官是周家的家事。周家……而录公姓卢。周紫麟对弟弟说,说如果阿鸾累了就该好好休息,如果想回老宅,随时都可以回来。

  卢仲容得知周鸾不想再出任官职了,想着自己该去看看周鸾,去问问周鸾是不是身体又不好了。他处理完公务回家后,恰好在家里遇到了周鸾的夫人裴昙,泽晋请裴昙来陪自己说话。

  泽晋最近一直住在卢家,泽晋在去年十一月时有了身孕,到二月胎象安稳后,才把事情告诉了丈夫。

  卢仲容真是奈何不了自己的夫人。

  卢仲容问裴昙周鸾的身体怎么样,泽晋替裴昙回答说:“夫君不如亲自去凤友家一趟,正好也管一管你的堂弟阿雅,他被柏中水耍得团团转,闹出笑话没多久,又跑出去丢人了。”

  卢仲容听夫人说卢雅跑去看望周鸾了,立刻让人备车,自己也去了周鸾家。

  周紫麟和录公的孙子、侄孙们关系不大好。录公曾说卢仲容的弟弟和堂兄弟们是豚犊小辈,对外孙周紫麟寄予厚望——就算门阀子弟在朝中可以“坐至公卿”,那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了公卿的,而录公觉得周紫麟是当公卿的种子。录公希望等自己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周紫麟不要忘了和卢家互相提携。

  录公的侄孙卢雅酷爱斗鸡走马,自然名列“豚犊小辈”之中,他听说这件事之后,嘲笑周紫麟是不像猪也不像牛,倒是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他说周紫麟不管他弟弟多大了、不管他弟弟需不需要他护着,就是要把他弟弟拉到他的翅膀底下,让人看了,觉得怪好笑的。周紫麟和卢雅结了怨,从此不主动去卢家了,他怕自己见了卢雅忍不住给卢雅一拳。

  周鸾打算致仕,卢雅特意跑到周鸾家去看望他,卢仲容拿手指头想也知道卢雅没安着什么好心,他大概只是想去看周鸾的笑话——看看,周紫麟的弟弟不过如此嘛。

  周鸾的宅子位于阊阖门外,宅子不大,屋中总是有淡淡的药味。卢仲容记得周鸾家里有很多书,他自从从周家老宅搬出来自己住后,常常在院子里晒书,让太阳晒着散一散书页上的药味。

  周鸾曾说自己在老宅里晒书,仆婢们总是会说些闲话,所以他不太能尽情晒书。说些什么闲话呢,卢仲容猜想无非是药味重、病秧子、可怜、不如哥哥……这样的话。大家大族的宅子里,就算管得再严,也少不了细碎的言语,就像大家大族里就算再设纱帐,也会有苍蝇蚊子。

  马停了步子,家仆请卢仲容下车,替他叩门。

  周鸾的家仆为他通报,卢雅从宅子里走了出来,接卢仲容进去。

  卢仲容对卢雅说:“阿雅怎么来了?”

  卢雅说:“哥,你觉得我没安好心,是不是?”

  卢仲容笑了一下,说:“你看你自己不都知道嘛。”

  “哥,我是来和凤友哥说正经话的。我是纨绔子弟,父亲说我‘手里玩香囊,长大没出息’,我爱犬马斗鸡,又没脑子。我……我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没什么用。所以我来见凤友哥,和他说话。”

  “哎呀,阿雅呀,你是怎么说话的,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你凤友哥也没用。”

  “不是不是!我是来问凤友哥入仕是什么感受的。我要是问你们,你们是平步青云的骄子,我一问,你们会在心里笑话我没本事,又会告诉我出仕没什么大不了的。凤友哥既然想致仕了,我问他,他肯定会告诉我的,告诉我入仕的不容易。”

  卢仲容奇道:“你写信问问你父亲不是更好么?你给你父亲写信,他一定高兴。”

  卢雅说:“嗐,他准会说些什么‘余家逆子又涨一岁,不学无术,又在瞎想。’这样的话,还要说得文绉绉的,然后告诉我出仕很累,他养家不容易,要我做个孝子。他累,他累也没耽误他纳妾。”

  “阿雅不问入仕的好处,怎么先问坏处?”

  “我怕我真没本事,入仕没多久也就想跑了。我身强体健的,不像凤友哥能退一步。我不进还好,要是进了一步又要退一步,那不就变成了大笑话。所以入仕之前,我要想好。”

  “你若是有心步入仕途,就一定能走下去。你不进步,先打退堂鼓,那可没有进步的时候了。你年岁不大不小,柏大人说得对,我不该总是护着你了。你也该为家里分忧。”

  卢仲容提起了柏中水,卢雅说:“哦,对了,高平郡王家的人来过,他的封地送了好多鲜鱼来,他让人给凤友哥送了一些鲜鱼,其实也是送给昙姐的。”

  卢仲容隐隐觉得头疼,他说:“阿雅呀,不要说‘他’,要叫‘郡王’。郡王是好意看望凤友兄,你把话说的像是……唉,阿雅,我头疼呀。”

  “哥怎么头疼了?”

  “头疼我弟弟说话不过脑子。”

  “我不像你和伯玉哥,说话出口成章的。我要是有伯玉哥一半的天赋和文采,我一定早早入仕了,也不在家斗鸡斗狗。”卢雅说:“哥,我听说第五岐回来了?他是郡王的好友,我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要是第五岐早回来一阵就好了,柏中水也就借不到郡王的力了,郡王理都不理他。”

  “阿雅,要叫‘第五公子’,或者‘侯君’,第五家阿岐是高门子弟,身份尊贵,陛下又要为他封侯——你叫‘公子’是敬重他的家世,尊重他为公卿子弟、贵公子孙;你叫‘侯君’,是尊重他的身份、敬仰陛下的天恩。而你直呼大名,就是冒犯了。”

  “好、好,我叫他‘第五公子’。”

  卢仲容和卢雅说着话,跟着周鸾家的仆人走到了屋前。夕阳正落,屋子的帘子撩开着,屋里的地上撒了一地金色。

  周鸾在屋中的坐榻上坐着,看见了卢仲容,要下榻来接他。卢仲容虽然没听见周鸾咳嗽,但是怕他身体不适走不得路,连忙说:“不要起来、不要起来。”说着赶忙走进了屋子,“我们是表兄弟,不需要这些虚礼。”

  周鸾说:“舒迟哥担心我又病了,我可没病。”

  卢仲容说:“那是累了?”

  周鸾的家仆请卢仲容和卢雅入座,婢女为他们倒水。

  “我说实话,舒迟哥别生气。我在屋子里看见落日的光,觉得好看,就没去接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看几次这屋子里的一地金光呢。很好看,想多看一会儿。”

  卢仲容说:“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往后想看多少次都是有的。”

  周鸾笑着说:“不是看不见落日啦,是我想回毗陵。”

  “怎么……连在建业住也不住了吗?”

  “舒迟哥,我没有大才,我真的累了。也不是身体累,是心累了。阿雅那会儿问我在朝为官是什么感受,可会有陶潜那样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愤吗?我说不气愤,我想致仕,是觉得自己太愚笨。我是个惫懒人,想不出心计,也不够聪明,听得出来一些含沙射影的话,自己又说不出来,要看一些眼色、要站一些队……明交暗攻、互相攻讦,我实在适应不来。外祖对我不抱期望,可我要他失望了。身累和心累,总要选一样,我只想退,退到再也不见官场中人的地步,依靠自己的力气种一亩地,自己养活自己。”

  “凤友要致仕,我只说一句:你不为周家想,也要想想昙娘。你成婚了,不是个单身公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是一家之主。凤友,晴耕雨读虽好,可你还要想想阿昙过不过得惯乡野的日子。你们日后有了孩子,他是贵公子孙,可是出生后不住在建业,住在乡下,又怎么显出‘贵’来呢?”

  “我不要孩子,昙姐可以独自住在建业。我与昙姐说过致仕的事情,昙姐回我‘于陵子终 ’四字。”①

  “‘乱世多害’,现在又不是乱世,不该说于陵子终。唉呀……可你独自走了,这说出去……”

  “舒迟哥,”周鸾说:“这世上没有容易做的事。我家广有田地,可是我想去种地,也并不容易。我下决心要自食其力,这不容易;我下决心不听别人怎么说了,这更不容易。只要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了,我只按着自己的心走,退隐田园,我才能真的高兴起来。你们说我该出仕,我出仕过了,也算给过你们交代了。婚,我也成过了。你们不必怕我婚宦失类了,我给过所有人交代了。我唯独没给自己一个交代。”

  卢雅听着周鸾和卢仲容说话,忽然说:“凤友哥,这世上也有容易做的事,我看伯玉哥入仕,就很顺利,也很容易。我真羡慕他啊。官场尔虞我诈,他走得稳稳的,像他这样有天赋的人太少了。我想,我和你一样,都是要怕的。”

  卢仲容叹了一声,对卢雅说:“你羡慕他做什么?”

  “我不该羡慕伯玉哥吗?他写文章作诗都好,进士出身,天下闻名,他的交往也广,而且年纪轻轻,已在家里算半个主事了。我被郡王叫走时,伯玉哥陪我在郡王府里待着,早上说不上朝就不去上朝,他祖父也不会训他。真好呀。”

  卢仲容抬眼看卢雅。

  卢雅说:“诶,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卢仲容说:“你以为伯玉有天赋,你知道他多累么?在你学会斗鸡走狗那么大的年纪,他却在长安求学。他写信给我,说长安风尘大,他吃住都不习惯,每天还要读书到三更天。冬天北方下雪又结冰,他不肯休息,拿火烤化了砚台上的冰,继续练习写文。他的好友投军了,他不认输,不肯靠着恩荫入仕,要考进士,我笑他发疯。他考中了,显得我比不上他,可我倒是一点儿都不嫉妒他——他发狠用功到头发都白了几根,那时他也才二十多岁,就有了白头发。

  “凤友说得对,没什么容易的事,种地不容易,当一个你眼里的天赋超常的人也不容易。阿雅,你只想着人能靠天赋,你伯玉哥写诗要写得好,作文时要用最多最恰当的典故,这不只是天赋,也是苦功。你不要嫌我说教,你实在是不懂你伯玉哥。他要出人头地,他要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显得是个心气傲的人,可是他回家看见他父亲,一点都不开心。

  “你伯玉哥和祖父亲近、在家里主事,也都是因为你伯玉哥的父亲不成样子——他不成样子,可唯独傲气得不得了,他的傲和你伯玉哥的傲可不一样,你伯玉哥做得好了,他便说这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这都是应该的,你伯玉哥做不好了,他便笑话你伯玉哥。你看你伯玉哥谈笑自若,他是心里总有谋划,才能把事情做好。他累得要命,他父亲不说他一句好,你说他每天看着清清闲闲的。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遇到事了,便推说都是自己没天分,所以做不好……这天底下,有几个只靠天赋就成事的人呢?”

  卢雅不敢说话了,眉毛垂着,像一个“八”字。

  周鸾为了缓和气氛,对卢仲容说:“伯玉哥最近怎么样了?我没怎么见他。”

  卢仲容平息了怒气,挑了一下眉,说:“他呀……清闲。最近他真的清闲,他打算外任。你也知道,要想往高处走,就要有外任经历,至少要外任一次。”

  原来崔琬想要离开建业到外地去任职。

  卢仲容对卢雅发了脾气,顾不上劝周鸾别回毗陵了,对周鸾说:“凤友,你要是回毗陵你家,就把卢雅带上吧。你别和别人说他姓卢,只把他当仆人用,也让他知道种地的不容易,他不要走出仕的捷径,那他就得知道,其实他连自食其力种个菜,都种不好!凤友,你是想清楚了,要归田躬耕,要是这样能让你心安,倒也是好事。卢雅不知道什么叫辛苦,他只有种了地才知道自己种不了地,才能知道他其实没有什么退路——他过不了安心退隐的日子,只有入仕,往后才能养活自己。”

  卢雅小声叫卢仲容:“哥……”

  卢仲容说:“你要是想上进,就踏踏实实往前走,别走了半步装出要上进的样子就满足了。去吧,你去种一次地,不到十天别回来。”

  周鸾低头笑了笑,笑他们这对兄弟里哥哥敢发脾气,弟弟会装可怜。卢仲容和卢雅来看他,最后却不在意他了,但他甘于当一个配角,这也是他当惯了的角色——他看着卢仲容和卢雅发火,倒也觉得有意思。其实他怎么使唤得动卢雅呢,卢仲容也只是说气话。

  他说:“先吃饭吧。舒迟哥和阿雅来了半天了,也该饿了。晚上昙姐不回来,要在卢家吃饭,你们两个卢家子就在我家吃饭吧。晚上炖鱼,高平郡王送的鱼,很新鲜,要及时吃。米是新米,也很好。”

  周鸾说话时,太阳落山了,金光收敛。他想,再吃几次饭,就离开建业吧。离建业远一些,这就是他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①楚王听闻于陵子终有贤才,欲聘为宰相,子终见使者,问妻子是否应该出仕,妻子认为不该出仕,于是子终谢绝了使者。事见《古列女传》:楚王闻于陵子终贤,欲以为相,使使者持金百镒,往聘迎之,于陵子终曰:“仆有箕帚之妾,请入与计之。”即入,谓其妻曰:“楚王欲以我为相,遣使者持金来。今日为相,明日结驷连骑,食方丈于前,可乎?”妻曰:“夫子织屦以为食,非与物无治也。左琴右书,乐亦在其中矣。夫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怀楚国之忧,其可乎!乱世多害,妾恐先生之不保命也。”于是子终出谢使者而不许也。遂相与逃,而为人灌园。君子谓于陵妻为有德行。诗云:“愔愔良人,秩秩德音。”此之谓也。

第173章 象罔1

  比丘不必来

  第五岐的确身在建业,录公等人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陛下在三月下旬多次向老师请教为第五岐封爵的事情,陛下想要为第五岐封侯,和录公商议了多次后,将第五岐的封地定在了会稽附近的宛春。录公沉得住气,只在门阀重臣中说过第五岐回来了,未曾向其他身边的人透露消息——

  何必提前给一个武家子弟名声?

  建业的流言说假房安世的死和第五岐有关,不过流言虽然传得快,可谁又真的见过第五岐呢?

  然而,三月二十九日那天,建业有人确定自己见到了第五岐。贞和四年的三月有二十九天,二十九那天,覆舟山佛门的僧人见到了第五家阿岐,僧人知道他是第五岐,因为前一天夜里他是和高平郡王一起来的,并且在二十九日白天,他要下山时,高平郡王留下的侍从叫了他一声“第五公子”。

  北地曾说:“京洛两都,扶风第五。”扶风郡王如今成了当阳郡王,而第五岐终于回来了。有僧人说匆匆一瞥,觉得第五公子长得很像柏中水,也有僧人说根本不像。

  第五岐离开覆舟山时,戴了帷帽,其实根本没几个人看清了他的样貌。不过,就算有人看清了,他长得和所谓的“柏中水”一模一样,又能做些什么呢?一场由权力作保的游戏,让众人只能称呼他为“第五岐”。

  权力。假房安世死了。假房安世说,一件事发生了,如果一方人知道真相,却不告诉另一方人真相,那么这叫“欺骗”;如果双方都知道真相,却都不说出真相,那么这叫“仪式”。

  权力是仪式的保证,房安世说:如果不存在天道与神佛,那么所谓的“天子”、那个高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也不过就是个骗子罢了,他谎称他的权力来自上天,欺骗了他的下民;他窃取了本该属于下民的权力,与他的官僚共同分享这些偷窃来的东西——他们沉默地达成了共识,隐瞒不存在天道的真相,借一场“受命于天”的登基仪式,愚弄毫不知情的百姓。

  因此,房安世大逆不道地说:“天子是骗子,我也是个骗子。那为什么我做不得天子?我当然做得天子,只不过我掌握的权力还不够,我的时机没有到来,我输给了他们。”

  假房安世在死亡到来前发出的宁静的质问,以及第五岐自己的经历,都让第五岐感到疑惑,权力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并不是出生了就有了身份,当这个人被纳入权力之中,他才真正有了身份。譬如一个婴儿,如果未曾被官府纳入出生名录中,未曾被权力认可过,那么他死了,几乎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无数婴儿在出生不久后就夭折,他们被草草埋葬,就像是未曾出生过一般,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权力不只可以给予一个人身份,也可以变更一个人的身份。譬如长公主说他是柏中水,那么众人都会承认他是柏中水;而陛下告诉所有人他是第五岐,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第五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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