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他一生又何妨 第8章

作者:玉案青 标签: 古代架空

凌凤语远远地就看到钱小八与一个圆圆脸大眼睛的小丫环站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话,两人神情热络得好似老相识一般,让他觉得十分刺眼,这小子不过刚刚进庄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这么容易与小姑娘搭讪上了?如此轻浮随便,看来真是野性难驯缺乏调教。

见凌凤语脸色不善,钱小八忙道:“我和她什么也没做,就是问一下你的情况,不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世子呢!”

凌凤语闻言心头不快稍去,板着脸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在山庄内到处乱跑乱说话。”

钱小八连连点头应下。

“晚膳开始了,随我用膳去。”凌凤语说罢转身出了回廊。

钱小八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上前去。

……

麒麟山庄很大,但主子只有凌凤语与凌霜沁两位,他们俩的晚膳倒也并不见有多奢华排场,与梁府比起来也要简单些,只是样式精致清淡的四菜一汤,两人在玉檀圆桌边对坐而食。

钱小八作为亲随需要侍立凌凤语身后随时待命,帮他递个毛巾端个茶水什么的,这些事情他在梁府时倒真的经常为梁冰冰做,加上凌凤语又是他一心想要讨好的,因此做起来自是妥贴万分殷勤备至,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没话可说。

凌凤语当然很受用,只觉得今晚的饭菜比平时要可口一些,没有任何不习惯之处,因为八年前钱小八就是这么对他的,但是没过一会儿,没有等到相同待遇的凌霜沁就有话说了,“我怎么觉得很不公平?”

凌凤语看她一眼,没有接话,继续不紧不慢嚼着饭粒。

凌霜沁转而直接面向钱小八,吩咐道:“小八,你为凤语做什么也得为我做什么。”

虽然她身后也有贴身丫环服侍,但她总感觉钱小八做起事来似乎更为利索些,因为凌凤语今天明显胃口很好,但今晚的菜式与往日相比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那凌凤语的好胃口与钱小八的周到服侍与他脸上发自内心的欢喜笑容多半有关系了。

钱小八只是微微一怔,旋即应道:“是,小八明白。”

凌凤语又看了钱小八一眼,仍旧无话。

接下来凌霜沁得到了钱小八的同等对待,心情果然不错,饭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按梁府规矩,伺候主子用餐的下人若表现得好,可以在餐毕后得到主子用剩的饭菜作为奖赏,钱小八中午就吃了两个包子,现在又看了半天别人吃香喝辣,早就饿坏了,于是凌凤语与凌霜沁吃完起身后,他眼巴巴地看着桌上还剩一半的饭菜不断咽口水,等着凌凤语赏给他。

凌凤语一眼看穿他的意图,但是却不想这么做,他吃过的东西钱小八再吃自然没问题,关键用餐的人还有一个凌霜沁,这就有问题了。至于具体是什么问题,他懒得深究。

他对另一名侍从吩咐道:“叫厨房单独做两个菜给钱小八,等下送到他房间去。”

钱小八如今是凌凤语亲随,身份相较一般仆役自然高些,得到这种待遇也无可厚非,同时还是主子对下人的莫大恩惠,换作一般人早对凌凤语千恩万谢了,然而钱小八听了这个安排却略为失望,单独再做菜,说明他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填饱肚子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给他做的饭菜无论味道、火候还是材料,必定都比不上桌上这些剩菜。

时间已然不早,钱小八随着凌凤语一同去了他住的紫蘅院。

第15章 灯下看美人(捉虫)

一进院子就有一堆仆人丫环老妈子迎上前来行礼问安,为凌凤语张罗就寝事宜。钱小八站在人群外围,有些不知所措,有这么多人服侍凌凤语,他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见钱小八发呆,凌凤语心中不快,这小子之前自吹自擂夸耀自己的本事时不知道多机灵,怎么现在倒迟钝起来了,需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他这个少主亲自来教他不成?那他不是找了个废物回来么,下人们不是要怀疑揣测他用人的标准和品味了?

他沉着脸扫了钱小八一眼,钱小八立即会过意来,连忙向院子里的人做自我介绍:“各位哥哥姐姐叔叔婶婶晚上好,我叫钱小八,钱是大钱的钱,小是小钱的小,八是八仙过海的八。从今天开始小八跟大家一样服侍少主,小八年纪轻见识少,有不懂和不周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和指教哦。”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溜,加上一张无比真诚的清秀脸蛋,满院的人立即对钱小八生出不少好感,不过却没人应答,只是默不作声地等候凌凤语发话。

有人稍觉奇怪,少主素来不喜下人罗嗦废话,眼前这小子显然不合少主以前的用人惯例,难道这次少主出门一趟改了口味?还有人看着钱小八一本正经的模样和说话的表情神气就想笑,但谁敢当着凌凤语的面如此放肆?因此只得死死绷着脸憋得相当难受。

凌凤语对钱小八八年不变的自我介绍颇为无语,他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太高期望。罢了,说出了话就如同泼出了水,想收也晚了。为免他以后再乱说话让自己颜面无光,少不得要找机会单独提点调教他一下了。

至此凌凤语依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把钱小八带回山庄,隐隐还感觉自己带了个麻烦回来,搞不好以后麻烦还会更大,这对向来英明果断的他而言无异于一次重大失策之举。但白天在玉水镇重逢后,当钱小八用泫然欲泣的可怜目光看着他、苦苦请求跟着他时,他就是做不到开口拒绝。

现在人已经跟着来了,他当然不好马上就赶钱小八走。好在他已经提前警告过他,若是表现不佳,他可以随时让他滚蛋。

这么一想,凌凤语释然了。

恰在此时,有小仆提着食盒进了院子,小八一闻到味儿眼睛都转不开了,死死盯着那小仆的手。

凌凤语对钱小八失节事小、饿死事大的无良品性早有领教,倒也不继续吊着他,转身对一名年岁较长的老妈子道:“陈妈,带钱小八去他房间用餐,再找一套衣服给他暂时换洗。”

陈妈应了个是,从小仆手中接过食盒,对钱小八道:“小八兄弟请随老身前来。”

钱小八喜不自胜,暂时将凌凤语抛开脑后,高高兴兴地跟着陈妈去他房间吃晚饭去了。

饿得久了吃什么都香,何况是凌凤语亲自吩咐下来让厨房给钱小八做的菜,厨子即便不会用什么逾越的食材,也是用了心来做的,钱小八自然吃得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吃饱后又在陈妈的督促下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钱小八是要贴身侍候少主的,身上脏兮兮的当然不行。

一切妥当后,钱小八饱暖思瞌睡的毛病就犯了,要是还在梁府,他肯定就找借口溜之大吉困觉去了,所幸他还知道凌凤语不是一般人,是他自己死皮赖脸求着他收留自己的,不好再偷工减料蒙混过日,于是强打精神呵欠连天地去了凌凤语的屋子,看他还有什么吩咐和需要没有。

凌凤语的房门没上锁,钱小八推门走了进去,套房里听不到半点人声,外屋光线昏暗针落可闻,一只三足青釉瑞兽香炉里轻烟袅袅,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淡雅气息。内室还亮着灯,钱小八不确定凌凤语是否已经睡着了,就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凌凤语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家常丝袍闭着眼睛斜靠在书桌前的椅子里,搁在桌上的一只手握着一卷书,另一只手扶着额角。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肌肤如同极品脂玉一般温润通透,从眉骨到鼻梁到下巴线条流畅深刻完美,两扇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蝶翅一般在脸上投下一片暗影,令他的容颜看上去少了日间的冷锐寒冽,多了分澄静恬淡,只是眉峰还微微蹙着,似乎心有所虑。

钱小八看得移不看目光,老话说得真好,灯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动人。长大成人的凌凤语比起八年前更加气度迫人凛然不可侵犯,钱小八甚至有些不敢直视那双融冰碎雪般的深遂眼眸,但此时凌凤语闭着眼睛睡着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肆意欣赏他的美色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钱小八稍稍回过魂,问题来了,凌凤语坐在椅子里怎么能睡得舒服,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他到床上去睡,又怕会唐突了打断他的睡眠惹得他不快。

“看够了没有?这个时辰你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突然,凌凤语沉声开了口,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看向一脸花痴似乎要流口水的钱小八。

钱小八没进门他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只是他在闭目养神稍作休息不愿予以理会,想着钱小八见外屋没人应该有眼色自己离开,没曾想他竟然堂而皇之进了内室,好象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随便。

但是钱小八轻手轻脚进来后却没开口也没别的动作,凌凤语一时间搞不清他有什么企图,就依然闭目以待,若是钱小八手脚不规矩乱动他房间里的东西,他相信自己会毫不迟疑地拧断他的脖子。

只不过等了半天钱小八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凌凤语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一直投注在自己脸上,似乎不烧出两个洞来就不罢休一般,他终于失去耐性睁开眼来。

若是钱小八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口打了个转,一定会吓晕过去,虽然惨案没有发生,凌凤语的突然醒转与冷声质问还是吓了他一跳,凌凤语口气里的不快很明显,他果然还是打扰了他的休息。

他赶紧赔笑道:“实在对不住吵到你了,我是想来看你还有什么需要没有,看你睡着了又怕你睡得不舒服,所以正想着要不要把你叫醒。”

见他一脸恳切之色,凌凤语心里舒服了一些,本想说自己没有需要让他赶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转念一想不能太便宜了他,凭什么自己半夜三更还要读书苦思,而这小子却能躺在床上睡大觉?若不让他多干点活,他只怕会以为自己让他来山庄享福的。

想定之后,凌凤语开始发号施令:“你来掌灯研墨,我要写些东西。”

钱小八欣然应命。掌灯简单,他拿起灯台边的簪花银签将烛芯一一剔过,室内光线霎时明亮许多。

至于研墨,他倒还从未试过。在梁府时做为一名打杂仆役、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的下人,自然没机会接近书房这种高尚地方的权利,不过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见过猪跑也听过猪肉香,不就是磨个墨嘛,有什么难的。

钱小八往桌上扫了一眼,立即看到了一方雕着苍松抱月图的玉砚,砚台边搁着一只刻有如意云纹的烟墨,他便拿在手中直接往砚台的凹陷处使劲磨。

凌凤语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什么也不会了,顿时恼火不已,钱小八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一望便知,当时问他是否会研墨沏茶也只是找个可以收留他的借口罢了,他不懂这些他可以容忍,他若是虚心求教他可以纡尊以教,可他现在硬是不懂装懂,还以理直气壮的态度企图糊弄过关,他就不能容忍了。

这小子撒谎成性,说话总是不尽不实,若是放任自流,他还不得天天拿假话空话大话来蒙骗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小八卖力磨了一会儿墨觉得不对劲,太干涩,只搓出来一些墨灰,根本没有墨汁。眼珠一转,看到笔架边一只广口白瓷罐里盛着清水,不由拍了拍头恍然大悟,小声嘀咕道:“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忘了放水……”

话音未落,猛听“啪”的一声巨响,桌上的笔架镇纸书本一起跳了起来,原来是凌凤语恼怒之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

钱小八不明白好端端的凌凤语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就有点懵,见凌凤语脸覆寒霜瞪着他,也不敢问他因为什么发火,仍然不怕死地说道:“凤语,你别急,我马上就磨好墨了!”

他说着飞快地用小勺从瓷罐里取了水倒进砚台,谁想动作过猛水又太多,半浓不淡的墨水一下子从砚台里漫出来,眼看着就要污了凌凤语刚才铺好的一张崭新的玉版宣纸。

凌凤语的脸已经沉得比墨水还黑了,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16章 春梦?噩梦!

钱小八被凌凤语的脸色吓到了,意识到自己的笨手笨脚闯了祸,心里急得不行,却还想着补救,见桌上没有抹布,就直接用袖子去擦砚台里漫出来的墨水,一边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一不小心把水倒多了!”

饶是他拼命去擦,那宣纸依然浸了污水,至于他的袖子和手更不用说,乌七抹黑一团糟。

“够了!”凌凤语再也忍不住,猛然一声厉喝。

钱小八听得手一抖,抬起头来惶恐不安地看着凌凤语,小脸惊得煞白,眼里湿漉漉的蒙着一层水雾,仿佛要挨家长重罚的孩童一样瑟缩可怜。

此时的钱小八心里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完了完了,凤语生气了,他要把自己赶走了!

一对上那双如泣如诉的眼睛,凌凤语想要杀人的满腔怒火莫明就熄了一半,但他还是很生气,气钱小八的自作聪明,气他的越忙越乱,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羊羔见了恶狼,还气自己为什么明明很生气,却没有让他直接滚出山庄以后再也别来烦自己,或者干脆一掌将他毙了干净!

最终,凌凤语什么都没做,反而深呼吸数下平复了体内的愤怒与烦躁,刚才的自己太不冷静了,怎么能为一个仆人的鲁莽冒失大动肝火失了分寸与形象?简直不可思议。若是被霜沁或师父知道了,震惊之余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已经过了三更,凌凤语被钱小八这么一搅合哪里还有读书写字的兴致,也实在不想继续面对他那副大难临头的可怜相,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得难受,想快些上床休息,于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钱小八道:“你回房吧,现在用不着你收拾,明早再来。”

钱小八一听这话已经死了一半的心又活转过来,仿佛劫后余生般长吐一口气,抬起手来擦了擦满头的冷汗,乖乖应道:“好,我回去了,刚才真是对不住,以后我一定小心些,保证再不犯错惹你生气了。好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别太辛苦了。”

他袖子上手上沾满了污水,这一擦脸上顿时黑一块白一块成了花猫一般,偏偏自己还没意识到,仰着头一脸如释重负的解脱表情,后面一句劝说凌凤语的口气还十分自然真诚。

这样保证有用吗?凌凤语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种错误钱小八肯定会一犯再犯,心中不禁有种无力和挫败感。

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笑,觉得钱小八可笑,而刚才与钱小八较真的自己同样可笑,不由点着钱小八的鼻子叹道:“钱小八啊钱小八,你真不愧是钱小八。”

钱小八自然不明白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凌凤语脸上云过天开语气缓和许多,显然不再生他气了,心里不免欢喜,就摸着头嘿笑两声。

凌凤语见他咧着兔牙笑得一派天真无邪,脸蛋脏兮兮的又添一分憨傻之气,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竟想解下汗巾帮他把脸上污迹擦去,然而手刚刚伸出来他就意识到不对,堂堂少主给一个下人擦脸实在荒唐透顶,于是他只用汗巾擦了自己的手,淡道:“回去照照镜子,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钱小八有些困惑,伸手又摸摸脸,再拿下手来才发现怎么回事,顿时羞惭不已,红着脸嚅嚅道:“恩恩,我回去了。”然后就要落荒而逃。

“慢着。”凌凤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就开口叫住了快要走出内室的钱小八。

钱小八的心又呼啦一下提起来,转过身体紧张地等待凌凤语训话。

凌凤语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钱小八身上的衣服太不合体了,这是之前陈妈替他找来让他暂时换穿的那套,明显比钱小八的尺码大了许多,松松垮垮像布袋一样挂在他清瘦的身体上,袖子裤脚都长了一截,被他随便卷了起来。

而因为夏季天热,钱小八的襟口几乎随意地半敞着,露出纤细的脖颈、薄翘的锁骨以及一小片胸膛。他皮肤本就白皙细致,灯下看起来更是灿然生辉如玉如雪。他虽然很瘦,但只是骨架细些,长年劳作再加上练过一些拳脚功夫,肌肉还是有的,线条修长流畅,紧实而有弹性,所以看起来并无孱弱感,相反倒是骨肉匀亭恰如其分。

凌凤语盯着那一片裸露在外的白花花的肌肤,眉头越皱越紧,越看越觉得别扭,这样敞胸露怀衣不弊体成何体统!不由分说,他直接伸手揪住钱小八衣领狠狠拉到一起,斥道:“以后穿衣服规矩些,又不是叫花子,哪能如此随便?!”

钱小八被凌凤语骤然爆发的举动搞得有些吃痛,心里不免感到有些无辜,觉得这回凌凤语真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夏天的夜晚,一个男人浴后穿得随便宽松些,与另一个男人相对,有很大问题吗?他原来在梁府比这更随便好不好,也没人找他的麻烦啊!

不过再转念一想,钱小八也就理解了,这里不是乡绅梁员外家,是世子别院麒麟山庄;他面对的人不是粗俗汉子赵二狗之流,而是尊贵挑剔的世子凌凤语,他会对他这身着装看不顺眼也正常。

想通了之后,钱小八立即反省悔过:“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不这么随便了!”

凌凤语这才松开手放了他,寒声道:“若有下次就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这可是比挨三十下板子还要人命啊!钱小八抓着自己的领子吓得连连摇头表示不敢再犯。

凌凤语就知道这个威胁对钱小八最有效,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就朝门口微微抬了抬下巴,“行了,下去吧。”

钱小八怕他还要揪什么毛病,得了这句话立马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回了房仔细洗干净手脸后,钱小八欢天喜地地扑到了自己的床上,他活了十八年,什么时候住过这么高级的房间,睡过这么精美的大床,盖过这么香软的被子,枕过这么舒适的枕头?没有,从来没有!而这一切是怎么来的?统统都是凌凤语赐给他的!

一瞬间,钱小八想到了很多有学问的美好词句,比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比如“情同父母、恩同再造”,比如“做牛做马以身相许”——呃,最后一个用不着,大家都是男人,免了。

再想到凌凤语就睡在与他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就更是激动不已,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甜蜜和满足的滋味,只觉得再也没有比眼下更美好的生活了——当然,如果他能表现得更好些、让凤语少生些他的气、他能够再长久一些地留在他身边,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知滚到几时,钱小八才疲乏不堪地睡去,做了个平生最幸福的美梦,梦里他与凤语同住一间大屋,同睡一张大床,同吃一块好肉,同喝一碗好酒,末了凤语对他微微一笑,他立马就三花聚顶飞升成仙了!

而当晚,凌凤语做了一个平生最为离奇的噩梦。

这个梦前半段其实很美好,云雾袅袅仙乐飘飘中,一位轻纱覆面的绝代佳人在他怀中向他深情凝望,眉似山峦聚,眼是水波横,罗衫半解冰肌玉骨,风情万种丽色无双。他心旌摇曳不能自己,正要俯身与佳人共赴巫山,突然一阵邪风刮过吹走佳人面上轻纱,他竟然看到一张天真而又狡黠的无赖脸蛋,正咧着兔牙朝他露出不怀好意地恶劣笑容。

他惊觉受骗,愤怒下正要抽身离开,那人一张嫣红小嘴突然变作血盆大口,“啊呜”一声就将他吞入腹中!

凌凤语倏然醒转,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淋漓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下身依然肿胀的有些难受。他坐在床上大口喘息努力平复体内焦灼的欲望,想起刚才的梦境仍然心有余悸,可怕,真可怕!但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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