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奇情录 第28章

作者:破军星君 标签: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古代架空

这个番外叫做《请茶》,这只是个开头,开头跟后来其实没啥联系,到后来就晓得为啥叫这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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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公主祸乱以后,荒帝对于军国大事的勤恳程度上了一个台阶。熟知内情的人必然无语,因为比起勤政,折腾才是皇上的拿手好戏,然而荒帝却认为,在一番感情与政治交锋的洗礼后,自己对人生有了新的体悟。那就是,男人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将命运踩在脚下,将妻子把握在手中;拥有一个在关键时刻支撑在你背后的兄弟,自然很好,但好兄弟也可能突然抽掉板凳,叫你一屁股坐空,所以只有从国家到家庭,都巨细靡遗地盯紧,才不会心虚。

臣民不曾妄以为荒帝是媲美尧舜的圣明君主,但他一向的折腾,隐瞒得非常之巧妙,以致在皇上比以往勤力了三倍之时,众人没有感到惊慌恐惧,反而感激涕零。而荒帝,也心满意足地在朝堂之间忙碌,回到后宫,虽不会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现实感,但别有一种充实的滋味,萦绕在他心头。

虽不能算是惊慌恐惧,但凤辞华心中,却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荒帝不再像以往似的,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后宫之中,但是那个白天过度敬业,夜晚累得只往他被窝里钻,连情爱的索求都直线下降的荒帝,莫名令他很不爽。

当然他不爽的主因,并非因为减少了做爱的次数,因为作为大荒国的皇帝,就算将情事频率缩减为平时的七分之一,也仍可观。

然而,即使在以往他们最为牛头不对马嘴的时刻,荒帝也常常自作主张地,将许多朝堂间的公务推给他,借机耍赖,偷懒,以及利用各种手段调情。诚然后来想来,虽然大到上级官吏的人力调用,小到城墙头上用几斤的砖,林林总总的案子他都经手过,但是最为紧要关键的内容,却一直聪明地被荒帝看牢在眼皮底下……但是同现在的情形,仍然不同。

如今荒帝只对他一人调情,也拥有完满的热情,只是这一切,只发生在床上。

凤辞华知道,荒帝其实很精明。

精明似乎也不是坏事。以往在伤心无措的时候,他也曾想:我自然只得离开。因为经历了这样的背叛,我难道还要希求他真心爱我?

现在他却晓得,荒帝仍是真心爱他,只是,也不再信他。

其实,关于信任与否的问题,荒帝并没有专门费力思索过。他只是模糊地想到,这个世上,并非如他以往认定的一般,想要的都是他的,况且老婆这个东西,实在是很不保险的;至于如果再有下一个谢之乔之类……一般想到这里,他就会及时打住不再想,翻个身,蹭到老婆怀里,继续睡觉。

《请茶》2

今时二人的关系不同以往,以致屡次,凤辞华也或直白,或隐晦地向荒帝剖白过当初下药的心境,只差没有掐住对方的脖颈,狠狠地恫吓说:我自此以后,是再也不打算害你的了!然而即便这样说了,也大约是行不通的罢。因为他也自愧,自愧自己远不如对方——当以为自己是谢之乔的荒帝十分可笑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隐隐约约地想,原来这个人所有的爱情,便是这样恣意激烈,无遮无拦,可以抛弃一切,热烈得灼人——却也灼伤他自己。

而自己的爱情,说到头,也超不出这一份相处日久的夫妻情分。有时他也自责,恨自己不能再爱对方多一分——但他却更明白,问题的症结并不在此。

因为嫉妒或是恼恨受到欺负的报复心,下一点阴痿不举的药,或许真是小事,但这样的小事,却真正可能将荒帝带入死地。

自己当初,不是未曾设想过。但设想过的结果,却是漠然地对自己道:那又如何?

横竖那时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点要对荒帝好的理由。

至于谢之乔……每当想到这里,凤辞华便打住。不论如何,他无法否认自己曾真正心许过。他竟真正觉得那个男人值得相交,十分可爱,甚至……也叫人莫名心疼。

与之相比,荒帝就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他坚强无匹,从不悲伤,处理一切问题,就算任性,也胜券在握。不……荒帝同样亦有过流露软弱的时候。只是奇怪,就算明明已知道谢之乔是演戏,那些伤感,却仍像是真的。而荒帝本是真的,但他这样的人,就算要伤感,也让人觉得是假的。

凤辞华微微叹气,心道,如今还想什么真假,好赖也逃不过面前这一人……顶多不过是他欠他太多,所以总要设法对他再好一些罢了。

没想到“好一些”这样简单的目标,实现起来却十分棘手。他可以给他的本就不多——孑然一身,连他自己都是人家的,又有什么可以给予?若说身体,则早已给的不能再给,然而比起来,仍然显得不够。

几次荒帝带着倦意与他耳鬓厮磨时,他都几乎冲口想说,皇上,为何不让我为你分忧。但终究还是忍下。这些话……也许再过一些时候,待二人的关系更稳定些,荒帝心放得更踏实些,那时再说才好。

《请茶》3

人心里头藏得很深的不踏实,脸上虽然显不出,做梦时却掩不了。

“啊……啊……”荒帝呻吟了几声,挂着一脑门子冷汗,捂着胸口醒过来。凤辞华急忙问:“怎么了?”却也看得出来是噩梦。

荒帝心有余悸地叙述:“一大只怪兽,牙齿尖且长,追在我后头咔嚓咔嚓……”

凤辞华握住他的手心,安慰他:“怕什么怪兽?别怕,有我呢。”

因为悲愤而吐血的故事,被荒帝视作不堪回首的污点,百般设法隐瞒,因此凤辞华只将那当作是骗局中的又一环。长命百岁,荒帝当然是想要的,因此私下也着紧地调理,并且他也不是一吹就折的娇花,平时大略都稳稳当当,凤辞华怎知他得了迎风洒泪对花吐血这样见不得人的病。近日万般皆好,心绪宁静,荒帝自己都快忘记有这么一茬隐疾。

没想到忧虑隐而不发,并不能消失不见,密密匝匝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的暗处隐隐逼紧,他总想装作不晓得,亦无所谓,然而嗓子一痒,忧虑仍然聚成实质,化作鲜血,呕了出来。

荒帝急忙去抹嘴角,说:“哎呀呀,这个……”换做平时他便一口咬定此乃辣椒酱了事,只是如今在床上,人赃并获,否认不了。

凤辞华脸色煞白,气得发抖。荒帝本就心虚,更被他吓得瑟缩。

于是什么迂回婉转试探,统统随风罢,这一场噩梦的结果,是皇后强硬地规定,在皇上恢复体魄坚强如城门上的金刚砖以前,不论做何事,一举一动,都必须经过自己的允许;至于什么早起朝会,夙夜公务,以往三倍的勤勉,更是提也不许再提……只准休息在后宫,平心静气!

皇后冷颜道:“我知道你还对我有不放心……但这些事不管乐意不乐意,你都必须照做,没得商讨。”

荒帝弱弱地笑:“哎,哪有不放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打是亲骂是爱,辞华爱惜自己,有什么不好?原本他对自己的爱惜,就比自己对他的,要少的多!

虽然对方只是小国质子,但谁叫自己抹下面子,一心倒贴呢?——对,抹下面子来,连爹娘给脸皮都不要。自从三十三桥上演绎过自己人生最蠢傻的一幕,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看开了,倒贴,就倒贴罢,虽然在爱情的相峙中输了阵脚,但什么都比不过开心享乐来得实在。

……只不过这开心享乐,来得也并不是那样实在。

虽然如此,但荒帝毕竟还是开心的。因为不论该做与不该做的,辞华皆尽心尽力地为他做,所以他愈发觉得自己判定的不错——辞华是最好的,虽然在他心里,自己也许算不上。

只是唯有一点寂寞。

如今变作皇后忙得不堪,自己却在后宫禁足,一日三餐灌过十六顿的汤水,便剩下无所事事。

再漂亮可爱的小男宠,如今也只能拉手聊天,这徒令人增愤懑,实在算不上有益健康的娱乐。

再有,经历过几近生死的剧烈波折,他觉得自己与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小男孩之间,隔了像柳芽初绽的春天与饱经沧桑的秋天一般遥远的距离,也只需要拉拉小手就能满足,其他的,没有意思。

荒帝只好另作他想。

吟诗作对太过风雅,斗鸡走狗何其激烈,像他如此这般的状态,晒晒太阳,养养花草,似乎不错。

皇后听说荒帝决心修身养性,种花植草,还特地送他一只玄武龟,喻意长命百岁……以及韬光养晦,这是很好的寓意。荒帝大为高兴,在园子后辟了一块背光阴湿的场地,把他的爬虫珍兽全挪过来,皇后嘱咐过他不要太劳动心神,而养这种懒洋洋的爬虫,一点也不劳动心神。

《请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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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帝扔了一尾虾子去喂那只皇后送给他当作榜样的乌龟,又拿树枝戳戳盘在水洼里睡觉的蟒蛇。蛇吞了两只青蛙,一动也懒得动。青苔悠闲地挂着水滴,荒帝于是便叹气:“唉……好不容易炼出的淫蛇蛊,如今也用不上了。”

此时凤辞华适好走过来,见那青石围成的池子上方挂着一方新做的楠木横额,蓝字刻着荒帝亲笔手书“倚蛇眠龟之所”,凤辞华正感疑惑,目光朝池中一扫,正看见低洼处一条身长头尖的物事。

蛇?!寝宫中怎会有蛇?他心中一个咯噔,如电击般麻了一麻。抬起头,荒帝正握着树枝回眸看他:“辞华,你来了。”他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丝毫感不出其中的僵硬,要凤辞华同他一起看乌龟啃虾。

凤辞华少少同荒帝站了片刻,便说有事要忙先回去了。坐在勤政殿内,他一面不停喝水,一面告诉自己,哪能看到什么爬虫走兽,都害怕呢……如今又不是荒郊野外,固若金汤的宫墙,寻常虫豸,爬不进来的……可是为何那尖尖脑袋上的绿豆小眼,只若有似无地盯一盯自己,便盯得他阴云霾霾,不能安心呢……难道这其中,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暗示?

晚间荒帝去太后的颐宫逛了一圈,他今日心情颇好,回来看到皇后沐了浴躺在床上,似在等着自己,心情更好了几分。过去亲亲啄啄,却发现皇后有些勉强,不由疑惑问:“难道累着了?没什么精神。”不过立即又心情大好地上下其手,道:“没关系,我马上叫皇后精神飒爽……”

这话只有一半确实,因为情事的结局虽然是彼此爽到,尽兴后却多半是虚累。然而精疲力竭或是汗湿如浆以后,二人再滚在一处,肌肤紧贴着依偎,这个时候心中还剩下的一点点猜疑,少许的不安,也随着纵情的浪潮远去了……那般空灵与安乐,仿佛与对方融为一体,所以诚如大荒之国训,做爱乃是人生至高至上之享乐啊……

荒帝再一次地重复今夜最高尚的享乐,前戏自然必不可少。含住皇后湿润清凉的唇,有如舔着一颗刚从井水中取出来的樱桃,甜丝丝的,带点凉意;皇后雾蒙蒙的眸子,宛如刚采下来的黑葡萄……荒帝热情地进行着夫妻之事,却觉得今天的皇后,反应不如以往敏感。他于是停下口里和手中的动作,低声地问:“怎么?辞华,难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皇后眨了眨眼睫,雾蒙蒙的眼眸里,差点刷下水珠来。然而他却伸手攀住荒帝的背,略有些僵硬地迎合道:“没事……”难道是什么能够启齿的事?

荒帝疑惑了一瞬,便继续勤勉地耕耘,他并不十分迟钝,却也不十分敏锐,待到抚摸了一番身下人的肚皮,挑得二人也起火了,再延下摸向皇后的小腹,向目的地挺进之时……咦?

汗巾子怎么系得这样紧,怎么扯也扯不开呢?

本该循序渐进的动作被阻断,荒帝十分懊恼地垂头查看,不看还好,这仔细一看,火都快被浇熄了。

“辞华,你裤带打十几个结,这是逗我玩呢??”

《请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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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辞华噎了一下,知与他说不清楚,还是忍气吞声伸手,自去解衣带。犹疑了半天,终于试探开口道:“黼香……”

“嗯?”

第一次为自己的事求他,喉间居然有几分滞涩,凤辞华还是缓缓道:“黼香,你养的蛇,能不能扔了,或者,弄出宫去。”

荒帝微一凛,眼角向下扫见凤辞华伸手握住腰间衣带,登时明了了。辞华是被蛇侵犯一次,有了惧意,然而他八成还不知那夜害惨他的淫蛇,就是自己宝贝的这一条吧。唉,该如之何是好呢,那条宝贝淫蛇……养起来可不简单。荒帝心中飞速转过数念,抱着凤辞华开始柔声安慰:“你还后怕那夜的事情重演?放心,我总在你身边,还能有什么事?”

凤辞华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闭上。其实本就不应开口,那天的蛇,荒帝又非没有亲见,若是有一分体恤的心,自然会赶忙处理了,又何须他这般低声下气地求。

他曾以为二人的关系终究不同以往,却猛然发觉,其实荒帝自开始到如今,从来未曾变过。他对自己的激烈热情,丝毫不假,然而那份激烈倾情,却只是出自他的本心,又何关外物?要他多考虑一分他人,无异于强人所难,对他抱有期待,才是自己做孽。

松了半天衣带的结,才松开一半。凤辞华丢开从床上爬起,留下一句话:“去解个手。”荒帝一愣,他已经走了。过了半刻有个使女来,低头细声道:“皇后说他去西边暖阁睡,不过来了。”

荒帝皱眉咂摸这一番话,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这蛇就值得他怕得这样厉害?西暖阁上下封得紧,三层窗子,的确虫爬不进。唉,不就钻过那么一回,怎就这般小气,自己明明保证过绝不出事的啊,看来还要仔细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