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清欢 第81章

作者:顾言 标签: 武侠 HE 古代架空

  江晓寒忽然就不想再等了。

  “阿清。”江晓寒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你也下来。”

  虽说这池子修得足有半间屋子大,再容几个人绰绰有余,可颜清总觉得似乎不太妥当。

  “我总要这样抬头看你,伤口拉扯着有些难受。”江晓寒低声说:“我似乎好久没好好看看你了。”

  颜清依旧有些犹豫:“可是……”

  “阿清……”江晓寒语气稍低,尾音轻轻地拉长些许:“我伤口疼。”

  江晓寒略仰着头,长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柔顺又可怜。他眸中像是盛了一汪水,一双桃花眼雾气蒙蒙,看起来好不无辜。

  颜清终于败下阵来,稀里糊涂地被江晓寒拉下了水。

  江晓寒几乎是立刻拉着对方的小臂将人带进了身前,等颜清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几乎已经坐在江晓寒怀里了。

  颜清顿时耳尖通红,便要抽身从他身边离开:“晓寒,我——”

  可惜江晓寒牢牢拉着他的手不许他走,颜清又顾念他肩上的伤,实在不敢与他较劲。

  江晓寒吻了吻他手腕内侧,自从颜清在刘家村病重之后,他似乎格外钟情这个地方,脉搏在薄薄的一层皮肉下不知疲倦地跳动着,每一下都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那片削薄的唇瓣上。

  颜清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片刻后,江晓寒放开他的手,转而换上他的腰背,不容置疑地将人拉近身前。

  “你讨厌这个吗。”江晓寒问。

  江晓寒的神情十分认真,颜清怔愣的看着他的眼睛,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仍旧遵从本心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见江晓寒放松地笑了笑,素白的指尖摸上他的眼角,温热的水顺着江晓寒的手臂滑落下去,大片里衣被水浸湿,沉甸甸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江晓寒缓慢地倾身向前,衔走了不知何时粘在他侧颈的一片藏红花。

  他湿润的唇舌在颜清颈侧一擦而过,颜清周身一僵,下意识握住了江晓寒的小臂。

  江晓寒安抚地吻了吻他的眼睛,却片刻未停,转而含住了他的唇。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些,沙沙的落雪声仿佛就在耳侧,颜清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大概是江晓寒最放肆的一回。

  浸透的里衣一半飘在水面上,江晓寒轻巧地拨开眼前的障碍,环住了颜清精瘦的腰身。他的指尖攀上颜清笔直的脊骨,放缓了力道,一节一节地按揉着。

  他指尖所到之处像是燃起了燎原大火,颜清毕生的阅历终于告罄,近乎茫然地攥紧了江晓寒的胳膊。

  江晓寒吻得很细致,他似乎将毕生的耐心都奉献给了此刻,颜清在他手中成了一尾失水的鱼,除了被迫回应之外毫无还手之力。他眼角耳尖皆是通红一片,比外头的红梅还要艳丽三分。

  “……花好月圆人长久。”江晓寒含糊不清地将这句话含在了唇齿之中:“从前只觉得俗气……现在看来,人间至美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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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好在浴室的水是引活水而来,否则凭江晓寒的胡闹法,今晚颜清便算是白忙活一场。

  外头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院中一棵新移的红梅枝条不堪重负,勉强在风中晃了晃,最后还是吱嘎一声断裂开来,可怜巴巴地落在地上,顷刻间便被大雪覆上大半。

  那棵娇弱的小树不顶事,雪积攒不了多会儿便要扑簌簌地往下落,连带着树上原本的冰霜一并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颜清便在这断枝碎雪的吵嚷声中醒来。

  江晓寒前夜缠着他闹得晚了些,俩人才刚刚睡下没多久。颜清难得有这样不清醒的时候,胡乱地想一会儿起身之后总得去将院中那棵梅树好好打理一下,不然怕是要经常没得睡。

  江府的主院下卧着地龙,现下正烧得热热的。寒冬的卧房内暖意如春,哪怕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也不觉得寒冷。颜清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他许久没有这样浑身发软的时候,只是好在江晓寒胡闹归胡闹,却也时刻注意着不曾伤了他,颜清细细感觉了一下,发觉除了腰背的酸疼若隐若现,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江晓寒为人妥帖,昨夜哪怕累极了也不忘将他打理妥当。若不是江大人有伤在身,怕是压根舍不得颜清自己走上一步路。

  颜清又半阖着眼躺了一会,才小心地探身过去看了看江晓寒。对方似乎睡得很熟,头微微偏向床外,哪怕颜清在他身边翻身挪动也未曾醒来。

  江晓寒睡着时一向是安安静静的,偶尔心中存了事,眉头便会微微皱起。颜清看了他一会儿,才发觉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虽说是受了伤,但江晓寒睡得未免太沉了,呼吸听起来也有些杂乱。

  颜清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才发现手下的温度烫得有些惊人。

  幸好昨夜大雪,程沅和庄易皆留宿在了江府,请人过来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没事。”程沅号完了脉,将江晓寒的手塞回被子里:“可能是昨天换药时不小心,伤口沾了水,有些发炎。我开副药,一会儿煎了喂他服下,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伤要小心养着,不然日后恐怕落下病根。”

  “可我方才试着叫他,却也叫不醒。”颜清坐在床边,替江晓寒将被角掖好,有些忧虑道:“可还有什么旁的不妥吗?”

  程沅净了手,便坐到桌旁去开方子,闻言宽慰道:“无事。只是江大人这些时日殚精竭虑,人也累了,便叫他睡吧。睡着了积攒些体力,退了热便好了。”

  程沅的医术,颜清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便道:“多谢了。”

  “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有什么可道谢的。”程沅写完了方子,搁下笔笑道:“只是颜先生,您自己也颇通医术,号个脉便能分明的事,为何不亲手替他诊治。”

  “医者需冷静自持,才能诊断分明。若是自疑,便会出错……医者不自医,说的就是这个。”颜清说:“我忧心他,一颗心系在他身上,哪还知道自己诊得是对是错。”

  江晓寒这一觉睡满了整个白昼,天色擦黑方才转醒。

  老天爷似乎终于对他连日以来的放肆德行看不下去,这报应来得又快又准。

  江晓寒发热了一整天,临近傍晚温度才稍稍退去。现下虽然还在低热,但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他伸手在身边摸了摸,直到捞了个空,才发现颜清不在屋中。

  外头的天色已晚,江晓寒一时分不清时辰。屋角的烛台倒是刚刚剪过烛芯,看样子人刚走了不久。

  江大人倒是有心下床去找找,可惜估量了下自己现在的能耐,颇为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颜清并未让他等得太久,约莫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便回来了。

  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护着只瓷碗,推门时见江晓寒正躺在床上侧头望着他,不由得一愣。

  江晓寒问道:“外头冷不冷?”

  “刚刚下过雪,不冷。”颜清说着走过来,将手中的瓷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

  江晓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细看下来才发觉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些许别扭,有些愧疚道:“……别忙了,陪我歇一会儿。”

  “躺了大半天了,才刚刚出去一会儿。”颜清说着扶了江晓寒一把,他伤在肩膀无法使力,只能借着手颜清才能坐起身来。

  江晓寒刚刚坐稳,手中便被塞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江晓寒用筷子一翻,发现碗中还卧着个荷包蛋。

  “阿清怎么知道我饿了。”江晓寒道。

  颜清冲他扬了扬下巴:“先吃。”

  说这碗面清汤寡水都算是谬赞,别说油水了,面汤里连盐恐怕都没放。江晓寒虽然知道自己病着不能吃什么味重之物,但也难免没什么胃口,捡了几口便搁下了。

  江晓寒将碗递给颜清,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做了面?”

  江府的厨娘熬得一手好粥,从小到大江晓寒只要生病,厨娘便会变着法地给他弄些软烂好入口的东西,今天不知为何换了手艺。

  颜清将他剩下的半碗面接过来搁在手边,又递了杯茶给他。

  “这半年来你总是受伤不爽利,我细思量了一番,想着许是今年生辰那碗长寿面你没吃到的缘故。”颜清说:“现在给你补上了,以后可得平平安安的。”

  江晓寒一愣,随即磕磕绊绊地说:“……碗拿来。”

  颜清依言递给他,疑惑道:“怎么了?”

  江大人将那只瓷碗护在怀里,彻底将用膳礼仪扔到九霄云外,生平第一次搁下筷子又捡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忽然觉着不够,我得吃完才回本。”

  只是那大半碗面他自然吃不完,最后又添了两口,勉强将里头那荷包蛋吃了,才颇为不舍地撂下筷子。

  “要是能存着就好了。”江晓寒遗憾道:“明日还能当早膳吃。”

  颜清被他这没出息的模样逗笑了:“胡说。”

  江晓寒感动于颜清还记着这碗欠账的长寿面,却又心疼他受累。只是面也吃了,现下再回头去说什么非得赶着今日之类的话,难免有些没良心。再者颜清愿意纵容他,是他的福分,若还抓着这个拿他当女子般在言语上怜惜不已,也实在太得寸进尺了些。

  江晓寒玲珑心肠,向来在这些问题上十分心细,哪怕心疼也不会没了分寸。他天上有地上无地又夸了几句这面味美软糯好入口,才探身将碗放下,揉了揉颜清略红的指尖,随意问道:“累不累?”

  “随便弄弄,没费什么功夫。”颜清摇摇头。

  正说着话,卧房的门便被敲响了。江晓寒暂且止住话头,略略扬声道:“什么事。”

  “公子。”江影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谢小将军知道您回府,连夜来了。”

  谢珏?江晓寒有些意外。

  他与颜清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是一副不解神色,便斟酌地回道:“叫他来吧。”

  “这些时日他应一直与神卫营在一起。”江晓寒与颜清解释道:“我京中的情报网借了他一半,今日前来,许是有什么正事。”

  说句话的功夫,谢珏已经推门进来了。谢小将军穿着件略显单薄的夜行衣,腕上扣着乌黑的玄甲,腰间挂着一柄细长的马刀。

  江晓寒略一打量,感叹道:“几天不见,就长大了。”

  谢珏似乎是想笑一笑,可惜他或许板着这张脸有点太久,一时改不过来,唇角僵硬的微微挑高,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算了。”江晓寒不忍直视道:“你大晚上过来一趟,有什么事?”

  “听闻你出狱,我来看看你。”谢珏道:“顺便与你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江晓寒说:“这是我与你父亲的约定,也是与你说好的约定。”

  “……除此之外,陛**子确实不好了,又传了新的旨意说要罢朝。我估摸着,一直到生辰宴都不会复朝了。”谢珏并不纠结于道谢之事,又接着说起了正事:“宁煜在太常寺待得有些沉不住气,已经派人往城外去了,我的探子来报,说他那庄子前两日灯火通明,收了整整三辆马车的布衣……明远,过了今晚便是初十,离生辰宴只剩六天,陛下那头对你还没个声响,你预备怎么办。”

  谢珏言语间条理分明,半句废话也没有,可见确实是长进了。

  江晓寒不动声色地反问道:“那你觉着呢?”

  “先前处置宁铮的时候,陛下曾说我父兄冤死重狱,是他的失职。那想必事后便会以此为由,对我加以抚慰。”谢珏抿了抿唇:“但先前陛下已经下旨召回安庆府剩余的神卫营将士,于情于理,我现下便也一定会在京中。那陛下一直对我不做处置,想必就是准备将我与你放在一起来打点了。”

  确实能勉强独当一面了,江晓寒想。

  虽说脑子还是武将一脉相传的直,但好歹已经不是个傻孩子了。

  “宁煜豢养私兵,首当其冲瞒着的就是陛下。在京城天子脚下,宁煜想做手脚必定会慎之又慎。”江晓寒说:“所以陛下未必会知道这件事……生辰宴上这父子斗法必不可免,你我只需要保着陛下,保着正统也就行了,明白吗?”

  谢珏低声道:“我明白。”

  江晓寒见他话说完了,人却没有走的意思,不由得挑了挑眉:“还有什么?”

  “……那个。”谢珏眼神飘忽了一瞬:“若宫宴那天你我皆不得入又该如何。”

  “陛下会在宫宴前放我出狱,他还需要我替他压着下头那群不安分的墙头草。”江晓寒道:“至于你不是更简单,只要宫中哗变,你带兵进宫平叛,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也是。”谢珏不自在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先走了,为免生事端,之后便见机行事了。”

  颜清方才一直在旁听着,直到谢珏出了门才奇怪道:“谢小将军看着机灵了不少,怎么这点小事上又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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