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 第132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古代架空

  再去梳理记忆的最初,薛长峰和傅央是两情相悦过的。他们和魏渊廷,三个人,曾经形影不离,各自怀抱着心思,等着有人戳破。但最先有勇

  气戳破的人,是魏渊廷。

  魏渊廷那时早已有家室,傅央心气很高,断不能做人家的偏房。后来阴差阳错下,傅央和魏渊廷醉酒之后,先行了夫妻之实,有了魏麟。

  后来傅央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傅央去了哪里,薛长峰和魏渊廷大打出手,从此势不两立。

  大半个时辰后,张管家端着刚熬好的药进了屋。傅央立刻从榻上跳下地,刚忙接过药碗道:“张管家,你扶将军起来。”

  张管家依言照做,傅央拿着小汤匙,一勺一勺吹凉了送到薛长峰嘴边,喂下去。一碗药喝罢,薛长峰又躺会榻上,张管家正打算出去,以免打扰了他们二人相处,薛长峰却开口把他叫住了。

  “张管家。”

  “将军。”

  “闵秋可还在都城里?”

  张管家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在,在城郊的驻军中暂留。”

  “你……”薛长峰说着,有些乏力,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即刻起草文书,让钦儿带领五千人马回都,让闵秋务必快马加鞭送过去,驻军城郊即可,声势弄得浩大点。”

  “是。”

  “下去吧。”

  傅央看着虚弱的模样,不由的一阵心酸。遥想当年战场上的薛长峰,意气风发像个大英雄。现下再看,却不得叹服一声时光无情。

  “你不要操心这些了。”傅央埋怨着道,“罢了,我知道你也不可能不管你那宝贝妹妹。”

  “央儿,你替我去做件事。”

  “你说。”

  “把芸公主接回府里来,到时候能派上用场。”薛长峰说着,又咳嗽起来。

  傅央赶忙帮他顺气:“你好好休养,我会办好的。”

  “那你就在这儿别走。”

  “好。”

  ……

  又到一年秋,薛子钦蹲在将军帐门口百无聊赖地烤着刚猎的野鸡,有些兴致缺缺。眼瞧见天气又要开始冷了,他就有点发怵。现下也只有野鸡的香味能让他心情稍微好一点了。

  自从郭林充死了之后,闵秋也去王都里办事了,军营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薛子钦却觉得异常孤独。

  大部分事情都是周潇在做,单陌帮衬着,眼下没有大事,薛子钦就像个挂牌将军似的,成日只顾着巡查和烧烤。

  他正望着天,手上稳稳当当的举着树枝,匀速转动着,野鸡的香味吸引了不少人朝着将军这边看,却又没一个人敢来分一口。

  薛子钦正自顾自地想着事,周潇突然过来了。

  “将军。”

  “哟,坐。”薛子钦把视线从天上收回来,落在周潇身上,“这么会挑时候,来蹭肉吃?”

  周潇摆摆手,也没听他的话坐下,神情严肃地道:“将军,有事发生。”

  “哦?”薛子钦没等他下文,便猜测到,“西溯要打秋风了?”

  “不是,是别的事。”周潇道,“是个好消息。”

  “那你倒是说啊,消息够好我分你个鸡腿。”薛子钦眯起狭长的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周潇。

  周潇轻轻一笑,道:“闵副将来了。”

  “什么?”

  “闵副将快马加鞭刚到军营,现下正在休息。”周潇说道。

  他话音刚落,眼前薛子钦就“嗖”的一下站起身,手里穿着野鸡的树枝也直接塞到了周潇手里。

  只听见薛子钦一句“野鸡归你了”,就跑得没影了。

  周潇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厨艺可没有薛子钦一半好。但这野鸡半生不熟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只好走到薛子钦方才蹲的位置接替了这活,有样学样的烤起野鸡来。

  闵秋连着跑了八天,快马加鞭,在沿途驿站换了好几匹马,这才最快速度感到了边境。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累得他够呛,一到军营便跟要哮喘似的靠着树坐下,不停喘气。

  贴心的小士兵递来水,闵秋小口小口慢慢润着几乎要烧起来的肺。还没等他彻底缓过来,薛子钦便从远处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闵秋也有些激动,毕竟跟薛子钦分开两月有余,不见还好,此刻见到薛子钦的身影,还真有倍感思念的意思。他急忙扶着树站起身来,眨眼间薛子钦就到了他面前,一把抱住他:“你可算回来了!!!”

  薛子钦用力极大,闵秋真是有点感动。没想到自家将军也如此思念自己,他正想说话,薛子钦又道:“你知不知道两个月我都要亲自去打猎,我真的想你想得快发疯!”

  “……”闵秋无话可说了。

  抱了这么一下,薛子钦松开了手,大力拍了拍闵秋的臂膀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闵秋气还没顺,只能断断续续地道:“锦妃娘娘被禁足了,原因末将不知。大将军,哦,老将军说让将军,立刻带五千人马,去都城。”

  “好嘞,我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薛子钦满脸的兴奋,眼睛都快要放光了。

  但不仅仅是因为他即将有事可做,也是因为——他要见到岑黎玊了。

  “那边的意思是,动静弄大些。”闵秋又道,说完拿起水壶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薛子钦勾起嘴角坏笑一声:“正合我意,你先下去休息,明日随我出发。”

  “是!”闵秋大声道。

第154章

  八日前。

  岑黎玊站在安上殿外等着,江也也陪同他在外边站着。

  岑黎玊本是黄昏时候被牧公公宣过来的,不觉间天都已经彻底黑了。

  晚风吹得人身上泛起一阵阵凉意,岑黎玊却站得笔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事实上就连江也都站得有些腿疼了——他大腿根的伤还未痊愈,长时间站着或是走动,不免有些痛痒。

  岑黎玊在宫门附近等回了魏麟后,便回了降真台。

  万万没料到的是,牧公公在降真台等着他,说是皇上宣召。

  岑黎玊看江也无事可做,便带着江也同去了。

  谁能料到来了安上殿,皇帝正在休息,两人便只能在外等着。

  牧公公已经进去看过三次了,皇帝依然没有醒。眼见着时辰越来越晚,风也越来越凉,牧公公皱着眉,打算擅自做主一回,便轻声道:“九皇子,皇上现下龙体抱恙,要么您先回去休息?夜里风凉,要是着了寒,可就是奴才的罪过了。”

  江也觉得这个提议极好,可江公公毕竟是个奴才,哪有替主子回答的道理。于是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岑黎玊,请期待岑黎玊能应允了牧公公的提议。

  岑黎玊摇摇头:“谢牧公公关心,既然父皇传召,还是该等着。”

  江也悄悄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既然岑黎玊婉拒,牧公公也只好陪着二人在殿外等着。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安上殿里终于有了动静。里边候着的小太监轻轻推开门道:“牧公公,皇上醒了!”

  牧公公匆忙跟岑黎玊道了声“稍等”,然后便进了殿。

  江也看见没人了,倾身上前,在岑黎玊耳边抱怨了一句:“等这么久,你不冷啊?”

  “有点冷。”岑黎玊说道。

  江也趁他不备,顺手摸了摸岑黎玊的侧脸。好家伙,他脸被风吹得跟冰块似的。江也也不知道岑黎玊打得什么算盘,不过好在皇帝醒了,应该就要召见他,至少跟着进了殿内,应该能暖和不少。

  没一会儿牧公公便出来了,毕恭毕敬道:“九皇子,皇上请您进去。”

  岑黎玊点点头,踏进了安上殿。

  江也还从来没有进过安上殿,他在殿外倒是打量过这座皇帝专用的殿宇许多次——因为魏麟经常在这边当值。安上殿外表看着就十分华丽,江也跟着走进去,心里还有些好奇和期待。

  殿内点的灯并不多,外室有些昏暗,牧公公领着岑黎玊往内室走,江也自然而然跟着打算进内室,却被小太监拦下了:“公公请在外稍等。”

  “好的。”江也只好依言,跟小太监们站在一起等着。

  岑黎玊有些羞怯地进了内室,皇帝躺在榻上,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岑黎玊只是瞥了一眼,了解了个大概,然后便规规矩矩行了大礼,跪伏在地上倒:“儿臣给父皇请安。”

  这个大礼看上去很自然,但内底里讲究挺多。

  一般皇子见着皇帝,若不是在外臣面前,通常都不用行此大礼。岑黎玊如此行事,皇帝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

  眼下他的身体日渐消瘦,皇子们各个都顾着笼络大臣,反倒是这个连自己面都见不到的小儿子,时时以书信问安,字里行间净是关心。

  他看着岑黎玊如此羞怯的行礼,他们之间的生疏便因这个礼数而一览无余。也不知是因为时日无多而容易伤怀,还是想起过去岑黎玊在他怀里笑着喊父皇的可爱模样,皇帝的眼眶竟湿润起来。

  “好孩子,起来吧。”皇帝道。

  “谢父皇。”岑黎玊这才从地上起身,一举一动皆做得十分到位。

  牧公公连忙上去讲皇帝扶起,又给他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皇帝接着道:“到朕身边来。”

  岑黎玊却有些发愣,他低着头,只是悄悄抬眼看了皇帝一眼,立刻又把目光收回,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皇帝见他这模样,越发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于冷落这个幼子了。

  “过来,到父皇这里坐。”皇帝耐着性子又道。

  岑黎玊这才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榻边,皇帝朝他伸出手,岑黎玊犹豫片刻才把手放上去。

  接着皇帝便轻轻拉着他,让他坐在榻沿。

  岑黎玊一直低着头,皇帝轻声问道:“为何一直低着头?”

  闻言,岑黎玊慢慢抬起头道:“父皇天威,儿臣不敢冒犯。”皇帝看着他抬起小脸,那红红的眼眶已经说明了问题。

  “玊儿,你可怨朕这些年冷待于你?”皇帝开口问道。

  岑黎玊赶忙大力地摇了摇头:“父皇忙于政事,玊儿不怨。”

  皇帝一边拉着岑黎玊的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想摸摸他的脸。岑黎玊跟锦妃真是长得十足的相像,此时他坐得还有些远,皇帝伸出手却碰不到他。但下一刻,岑黎玊便乖巧地把头伸过去,任由皇帝有些粗糙的掌心抚在他的脸颊上。

  “外面天很凉吧,冷不冷?”

  “儿臣不冷。”

  说完这句,皇帝便听见

  一声细微的声响,像是水珠打在被褥上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岑黎玊抬起头,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点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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