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 第61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古代架空

  此言一出,魏麟端着酒碗愣住了。

  钟倚看了眼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又怕魏麟觉得难堪,先前说的话只当作废,赶紧拿起酒坛又给魏麟倒满一碗说道:“来来来喝酒!”

  魏麟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钟倚推着他的手,硬是把酒碗送到了他的唇边,魏麟傻愣愣地喝了下去。

  就在这时,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

  钟倚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酒坛往自己身后藏,另一手夺过魏麟手里的酒碗一并藏于身后,再警惕地看着来者。

  “钟倚,我来看看我弟弟。”只见江也走了进来。

  钟倚松了口气:“我当是谁呢……”

  魏麟和江也却紧张了起来。

  原本平日里相处,两人还睡在一起,就算是心里有些怪异的想法,魏麟也觉得没什么,心中的秘密毕竟只是秘密,不会影响到太多。

  而先前心事被钟倚就这么直言不讳地点穿,此刻再见到江也就仿佛裸身在军营里走上一个来回似的羞耻。

  江也可不知道先前他二人发生了什么对话,只闻闻味道便知魏麟是上钟倚这里讨酒喝来了。以前他也没怎么看出来魏麟有这种毛病,但是仔细想想这事发生在魏麟身上可是没有一点违和,他不正是那种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乞丐吗?

  难怪近日只要到了夜里闲散时间,魏麟就不见踪影。

  想到这里江也没好气地说道:“天天就知道吃喝嫖赌,军规拿来好看的啊?”

  魏麟不说话,低着头,江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其实魏麟只感觉到脸发烧得难受,已经涨得通红。他生怕被江也看到自己这个挫样,低着头跟钟倚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说完他就起身飞快往帐外走。

  约莫是走得太急,无意间竟撞到了江也的肩膀。

  他也是无意,力道也不受控制,一下子撞得江也肩膀生疼。江也有些恼怒地想说点什么,刚开口还没出声,魏麟已经走了。

  “他是不是有病啊!”江也抬手揉了揉被撞处,一边走到钟倚面前,“你们两就这么无视军规,不怕薛将军知道了?”

  钟倚无所谓地摆摆手,脸上有些怪异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根本不回答江也后边的问题,只是幽幽地说了句:“他是有病啊……”

  这回轮到江也有些发懵。

  难道魏麟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每天都来钟倚这里求医问药?

  这么想来先前他那样不自在,害怕魏麟发现自己的秘密都是多余的了?

  江也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至少不似魏麟那样很多花花肠子。钟倚这么一说,他还真是信了,赶忙问道:“他怎么病了?”

  钟倚故作神秘地摇摇头,也不打算跟江也说:“不好说,不好说。”

  “你赶紧说啊……”

  “不可说,不可说呀。”钟倚说着都快忍不住笑了,只好转移话题道,“江免出去遛弯了,你要去看看他?”

  “那算了,今天正巧被安排到一师拿点东西。”江也说道,“一会儿你跟他说一声,立秋之前我找机会把他送走。”

  “行。”

  “那我先走了,”江也说道,“你别老让魏麟喝酒。”

  “什么我让啊,这锅我可不背!”钟倚笑起来说道,“你要是管好他,他不就不能来了?”

  “……我才懒得管他。”江也不高兴的瘪瘪嘴,“他病得严重吗?”

  “病入膏肓!”

  “会死吗?”江也又问道。

  钟倚这么说,江也虽然面上不显山不漏水,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心里还是有些在意。他语气故作轻松状,只等着钟倚的回答。

  钟倚摇摇头:“一时半会死不了,再多我可不能说了,你要是关心,你自个儿去问。”

  “故弄玄虚!”江也冷哼了一声,转身又走了。

第73章

  外边到处都是火把的光,大家各司其职,该巡逻的巡逻,该自由散漫的自由散漫。魏麟从钟倚那儿逃命似的就往二师走,走着走着又觉得现在回营帐也不好。他真是怕极了跟江也见面,尤其是怕经过钟倚一番点拨,他脑子里暗生的许多念头。

  原本无论是平日里嬉笑打闹,还是戏称江也是他媳妇儿,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看戏的没人追究真实与否,演戏的也不曾往深处细想。

  索性,魏麟跑到二师里,找了个平时说过几句话的兄弟,主动要求帮值。那人听了这话当然是觉着好,交代了两声便开开心心走了。

  魏麟举着火把在该巡查处来回走,说是巡查,他心里可是一丁点巡查的想法也没有,脑子里乱作一团浆糊。

  以至于江也回到二师的时候,大老远就瞅见魏麟愁眉苦脸地走来走去,巡查不像巡查,闲逛不像闲逛,魏麟都没有察觉。

  江也心里是有愧的。

  不是愧疚,是羞愧。

  他远远地站着,魏麟一直低着头,隔着些距离,他也看不清魏麟的表情。他就这么望着有些出神,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天晚上的秘密时不时就会在脑子里掠过,让江也羞愧难当,可又无法启齿。这事情本来就无法对谁言说,可这种羞耻的心情犹如心头一块巨石,不对谁倾诉出来,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最近跟魏麟说话说得越来越少了。

  算是一种直觉,魏麟在躲着他。

  那情况无非是两种,一是那天晚上魏麟在装睡;二是魏麟确实得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病,为此苦恼。也许是出于心虚,他更加倾向于前者。

  但若是因为前者而跟他保持距离……江也感觉有些被羞辱了,这事儿说穿了就是男人自渎,总比出去嫖要好吧?就算魏麟醒着也不能证明自己就是看着魏麟做了些下流事,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因为这种事情而跟自己生疏了,江也越想越来气。

  他就在魏麟没注意到的地方杵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军营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巡逻兵走来走去的响动,再就是偶尔有人说几句话。夜渐渐深下来,偶有微风吹过,十分凉爽。

  想了许久,江也终于耐不住性子,径直朝魏麟走过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江也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魏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有些离谱,他被吓得快要跳起来,立刻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再回头看。

  是江也好看的脸。

  夜晚里只能靠火把的光照明,在那柔和的暖光之下,江也的轮廓似乎都被淡化了不少,虽然依旧是平日里那副不高兴的神情,却因这火光,看起来带着一种异常的温柔。

  再多看两眼,又会想起那天夜里,那个梦里的旖旎。

  魏麟有些口干舌燥,赶忙把火把拿开,低着头不敢再多看江也,声音沉沉地问道:“干什么突然过来?有事么……”

  江也看见他的反应,更加觉得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回事。他忍着怒气,继续问道:“我听钟倚说你病了?”

  “没,没病……”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没轮到我们值勤吧?”

  “哦,我看有个兄弟身体不舒服,就帮他值了。”

  “你不能看着我说话?”江也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可魏麟依旧不抬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江也恼怒地说道:“我看你是病了,我觉得你脑子有病该治了。”

  “……”

  “你现在是跟我没话说是么?”索性把话就挑明了,江也口吻有些轻蔑,说道,“不乐意跟我来往你大可以直说,别给我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听见这话魏麟也有些不知所以。

  要说察觉到两个人气氛不正常,江也作为当事人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他不会一直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换句话说,谁还没有个不高兴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事情也过去不少日子了,魏麟的态度却依旧像是刻意躲着他,这就让江也十分难受了。

  江也一把从魏麟手上夺过火把,走过去顺手塞进不远处燃着的火堆了,再抓住魏麟的手一路往黑的地方去。

  魏麟就这么傻愣愣地任由江也拉着走。

  两个走到一处树下,见四下无人,江也才停下脚步,直接说道:“你要是觉得待着不爽,你就早点跟上面说,换个队。”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魏麟想了半天,有些话已然到了喉咙口,却就是说不出来,好半晌才憋出半句话来,“我怕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什么?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怕别人开我们两玩笑你不高兴……”魏麟只能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但说是搪塞,这也是真话,只能说是真话的一部分。他不想骗江也,若是平日里开开玩笑,要如何胡诌他都无所谓,可在这件事上,说谎

  就好像喉咙里塞满了绣花针一样难以开口。

  这个答案却让江也大吃一惊。

  原本事情的发展已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八成是对的,可没想到魏麟会给出这样一个缘由。但若说这是假的,江也又觉得这很能让人信服。

  魏麟真是一直,都很为他着想。

  可若真如魏麟所言,那便是他做贼心虚,表现过激了。

  “真的么……”江也的气势都随着魏麟的回答掉了下去,放轻了声音再确认一遍。

  魏麟点点头,也不敢看江也。

  江也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更加平静些,伸手抓住魏麟的肩膀说道:“听着,我江也,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这话说得气势十足,魏麟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傻傻地抬起头看着江也,江也接着说道:“你我也算经历过生死,无论谁救谁比较多吧,反正都搅在一起了。这个兄弟你乐意做,我就奉陪到底;你不乐意做,我也绝不勉强。但若有一日你我要分开,绝对不会是因为他人的口舌。”

  江也的神情十分严肃,这话也十分严肃,绝非玩笑。魏麟看着他却更加觉得难以自持,他竟开始在心里怪罪起钟倚来——要不是这天煞的老中医瞎说话,他也不会现在这么难以面对江也。

  这么难以面对自己在听见江也的话时,想的居然是“我不止想和你做兄弟”。

  两人之间沉寂了几息功夫之后,魏麟突然伸手抱住了江也。非常突然,也非常用力,以至于江也都没有反应过来,魏麟就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脖颈间。回过神来之后江也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啊……”

  “让我抱一会儿……”

  魏麟抱得实在紧,江也挣脱不了,又质问起来:“你不会真的得了什么绝症瞒着我吧……”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魏麟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就像孩童撒娇似的,都听不清楚说了什么。魏麟鲜少有这样的时候,他遇见什么事情都像是无所谓,反正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但这样的人往往更加重情重义,这点江也早就看出来了。

  有些于心不忍,江也也没再拒绝,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魏麟的鼻息喷在他脖颈之间,弄得他有些痒痒。

  好在是大半夜,又没什么人,若是被人看见两个大男人这么抱在一起,那真是会让他羞耻到死。

  魏麟抱了没一会儿就松开了。江也还觉得心里怪怪地,又问道:“你真的……没有得绝症?”

  “你这么想我得绝症啊?”魏麟的声音精神了起来,“你这么年轻,我怎么忍心让你守寡。”

  “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听见魏麟又开始跟从前似的说瞎话,江也悬在空中的心竟放下了,下意识跟着反驳回去,“也不知道是谁刚抱着我跟三岁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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