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小太监 第12章

作者:木马木马木马3 标签: 青梅竹马 古代架空

第28章

  扶风走后,李潜坐在床边暗自愣神,“怎么成了这样?”

  他无措地起身朝床对侧放着的卧榻晃去,眼睛始终不敢往床上去看。

  李潜坐在榻尾看着被帷帐遮住的瘦小身影,不由苦笑出了声,“本想可以护他一世周全,偏就没料到自己才是他命数里的劫难。”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仰头叹道,“哥哥误你啊。”

  他倚在榻脊,自虐一般反复地用目光去描摹着阮勺儿的轮廓。不知过了多久,蜡燃了半截,眼睛涩得干疼,才见扶风端着碗黑压压的汤水朝帐内走来。

  “主子,”扶风进来后见到床边没了李潜有一霎那的慌神,可也仅是片刻的恍惚。

  果然,不待他再开口,李潜就站到了他身后沙哑着嗓子说道,“你帮阮儿收拾一下再喂了药,我去向父皇告假。”

  说完眼目猩红地转身出了营帐,不一会又退回来叮嘱了句,“喂完了记得往他嘴里塞块儿话梅糖。”说着将身上挂着的糖袋儿扔了过去。

  扶风呆楞在原地,讷讷地想,“这是弄哪一出?”往日里恨不得事事代劳的老妈子这次竟撇得这么快?

  旷野的风寒凉刺骨,吹得李潜本就因恐慌而战栗的身体越发颤抖的厉害。远处的主帐内,闪着莹莹光火,仿若一座神窟。可里面却住着一个修罗。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那里徐徐而行。冷风吹得人头脑清醒,心中一点星火被大风吹过燎起一场大火。

  寂静的旷野最适引人神思,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李暗欢的话犹如骨鲠在喉,堵得他心慌。

  为什么六子之中只有他同李宴长得相像?因为只有他才是李宴的儿子。李宴再放浪形骸,也决计不会把他的江山社稷交到外姓人手里。

  这个他明白,也理解。

  可为什么李宴明知道嗜暴乐虐李家的人一脉而承,却还是把阮儿送到他这儿?

  想到这处,李潜不禁驻足,真相仿若藏在被雾气遮挡住的铜镜里,隐隐若现,可偏就看不清猜不透。

  “他与阮公公不得善终,自然看不过你们恩爱无两!”李暗欢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碎了那面镜子,碎片刺得他心口生疼。

  他立在远处捂着心口疼弯了腰,深喘了几口气才堪堪站稳步脚。

  李宴同阮勺儿计较那空度的三年,又厌恶他的存在,如此一箭双雕,真不亏是个精明的帝王。李宴就是要他在爱而不得的路上重蹈覆辙啊。

  “这一切,原来都是早就算计好的。”李潜缓缓站起了身,看着前方亮着的灯火他笑出了声,笑声比那旷野还要寂寥三分,“是父皇促成的如今这一场好局啊。”

  李潜无力地望了望天上的几颗星星,眼圈不由犯了红,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哀愁与失落。

  “果然无情不过帝王家。”

  他恍惚地行于这条星野之路,这条路未免太短,他还没能好好咂摸清楚心中滋味便到了头。

  “陛下,”李潜走到李宴跟前,作了个揖之后,屏声说道,“我今晚想要回宫。”

  说完他垂下眼帘不愿再去看那个煞气绕身的帝王,像是再多看一眼他就忍不住咆哮着冲上去质问他做这一切的原由。

  “皇室围猎,岂是你想退就能退出去的?”李宴似是不耐,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环佩,对他的要求嗤之以鼻,而后抬起眼帘不悦问道,“为何?”

  李潜轻笑一声,木木地看着地上不远处的长弓淡淡说道,“身体不适,想回宫养养。”

  “......”两人都不欲多言,李宴撇下一句“回吧”,便转身向里帐去了。

  李潜看着上方空荡荡的王座,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从小崇敬的父皇,竟是将他推进深渊的人。

  他目光深沉地看了眼李宴离开的方向,而后萧然转身,利落地像是要割断往日里的种种。

  走出帐外,看着换上繁星的天空,一瞬间竟然有些解脱,“以后就只有阮儿了。”

  扶风手脚利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给阮勺儿拾掇好了伤处,还换了一身衣服。

  李潜回来后,见着阮勺儿身上没了血痕,立在原地沉声深吸了两口气,才抬步向两人走去。

  扶风见到李潜后连忙禀咐道,“主子,小公子身上一直出汗,还抖个不停,咱们赶紧回吧,在这地方小公子免不了有些心慌。”

  李潜听后不多言语,将阮勺儿包裹严实后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上车后李潜拨开窗扇对扶风说道,“你坐进来,让南岚驾车。”

  一行四人收拾好后,驱马驶向了暗夜。

  李潜把阮勺儿搂在怀里,轻拍着背为他舒缓心悸。沉默半晌,李潜从阮勺儿身上移开目光茫然无措地问道,“你说阮儿醒后我该怎么做?”

  一向行伐果断的六殿下此时面对心爱的人竟谨小慎微得像个庸夫。

  扶风低着头思量过后开口说道,“只能顺着小公子了。”说罢,看着李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次解释道,“您最好,最好不要吓到他,更不要再刺激他了。小公子现在精神衰竭,已经有了自虐意向,若再受到了刺激,实在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李潜听后手上动作微微停滞,而后无奈地转头看向窗外,声音中挂上了一丝酸涩,“嗯,顺着他。”

第29章

  月落参横,天光乍破。

  李潜在一偏殿虚环着阮勺儿的身子轻浅睡着。

  不日前阮勺儿醒来后执拗地将自己的东西偷摸摸地挪到了这个横门深巷久无人居的地方。

  李潜头次瞧见后,只轻问了一句“要去哪?”便将小孩儿吓得六神无主,怀里的小包袱“啪嗒”一声随着主人一起跪到了地上。

  自此之后,李潜纵是万般不愿,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阮勺儿一趟趟地将重华宫的主殿搬空了一大半。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任随阮勺儿再怎么挪窝,晚上还是乖乖地靠在李潜的怀里睡得舒坦。 只不过他不自知罢了。

  “主子,该起了。”扶风悄无声息地立到两人床前,用气音轻声唤道。

  围猎结束后李宴开始命他上朝参政,下朝后还要独独将他留到养心殿给他看些实事民策的折子,似有交权之意。

  李潜觉浅,听闻传唤后挣开眼睛,片刻便回了清明。他小心翼翼地将阮勺儿枕着他的那条胳膊抽出,又借着月光端摹了会儿阮勺儿安静的睡颜才留恋地起身着衣。

  收拾妥当后他又钻回床帐,轻轻吻了一下阮勺儿微张的小嘴,离开时还不忘舔润了他稍干的唇。

  “哥哥走了。”

  李潜为他掖好被角,将自己睡过的地方复原如初后才不舍地与床上的小人儿默声告别。

  晨光破开云层,雀鸟脆声叫醒了沉睡着的皇宫。

  阮勺儿醒后下意识地往床边去靠,可手够到了床沿也没找到想要依傍的胸膛。

  阮勺儿揉开眼睛,迷瞪地瞧着空荡荡的一侧心中顿时有些怅然。不待他回神,屋外就传来一阵穿云裂石般的狂吠。

  ——是小黑。

  小黑好几年前就熄了嗓子如今嘤嘤两声都嫌累得慌,现在叫得这般疯狂准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阮勺儿草草披上外衫,踢踏着鞋火急火燎地往前院里跑。

  他刚拐过墙角便迎面撞上了一个身着锦袍华裳的女人,那人面容惊绝,眉眼处与李潜有两分相像,可行动间无一不流露着女人刻薄的本性。

  “哼,哪来的疯子?”女人红唇微挑,吊着眼梢睥睨道,语气里散不尽的嘲讽与讥笑。

  阮勺儿看她这一身打扮便知自己惹到了不得了的人。女人刚一开口他就连忙跪下战战兢兢地哆嗦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女人美目一翻,摸着怀里的白猫转身便对身后的太监不耐地叫道,“把他丢到井里,跟那蠢狗一块儿淹死。,真哪哪都是碍眼的东西!”

  阮勺儿听后身子一震,眼瞳倏地散圆了,“蠢狗,淹死?”他猛一抬头卒然对上女人回身看过来的骄横目光。

  女人微微眯眼朝着阮勺儿踱步而来,刚刚立定,便瞧见拐角处闪过一个熟悉身影,“南岚?”

  女人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而后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挑眉嗤笑一声,揽了揽怀里的猫弯腰勾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阮勺儿自是不敢答话,他跪在地上心如鼓震,生怕小黑此刻有什么不测。

  “喵嗷”一声猫叫,阮勺儿身下忽地蹿进了一只白猫,一人一猫骤然而视,骇得阮勺儿跌了个人仰马翻。

  女人掩唇大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得像锥子一样刺得阮勺儿耳膜生疼。

  阮勺儿此刻心急如焚,他一心挂念着院子里叫声逐渐轻微的小黑,对女人的问话听而不闻。女人笑了半晌也不见地上的那个太监回话,没人理睬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她垮着脸目光凶恶地瞪向阮勺儿而后一甩衣袖,随即两个太监就将阮勺儿架了起来。

  阮勺儿被箍住了胳膊先是一阵慌乱,后又瞧着两人是将他往院子里带,便也不多做挣扎,任由两人将他拖到了那棵石榴树下。

  站稳后,阮勺儿蹙着眉焦急地朝四周视探,眼目来来回回扫了几遍也没瞧见小黑的身影,可闭上眼睛又能听到些细微的“呜呜”声。

  在井里?阮勺儿脑海里倏地闪过女人刚说的话,细听之后越发肯定小黑就是落在了井里。

  听着小黑叫声愈发凄惨,他心里就像是被人插进了两把刀子,喘口气都是疼的。

  阮勺儿拧着身子要往井边去够,可胳膊被人抓着,任由他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两只像牢拷一般坚固的手。

  小黑!

  正当他焦急难耐时,女人从后面跟了上来。她立到阮勺儿身前掐起他的脸蛋恶狠狠道,“你就是阮勺儿。”说着手上用力,像是要将他脸皮撕烂一般,“哼,跟你爹同一副狐媚模样。”

  阮勺儿听她话里夹酸带辣便立马猜到了女人的身份。这是殿下的母妃。

  脸颊被女人掐得生疼,睫毛忽闪忽闪地抖出一串串的泪珠

  眼泪如同灼人的火星一般落在女人手上,烫得她甩手给了阮勺儿一巴掌。

  “哼,李潜那杂种不是宝贝你宝贝得厉害吗?怎么?不要你了?”女人嗔目看着阮勺儿,两道目光凌厉得像是要将他刺穿一般,“奴才就是奴才,再疼惜你又能怎么样?后位空悬,照样不是你能坐上去的。”

  她这话说到最后倒像是借着阮勺儿来泄愤,“奴才就该恪守本分有奴才的样子,李宴那么强势的人,照样给不了阮元名分地位,”说着她话锋一转,阴森森地凑到阮勺儿耳边说道,“所以,记得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小太监,省得以后遭阮元一样的罪。”

  说完她癫狂地退到阮勺儿身前,那双凤眸此刻与李潜的别无二致,暗藏杀机又恨意汹涌。

  阮勺儿早被她的疯魔言论吓得呆愣住了,此时被人吊着身子,再怕也无法像往常那样绻缩起来,只能徒劳地流着眼泪,张着嘴无声地呢喃着。

  就在他几近绝望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就倒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第30章

  “母妃这是做什么?”李潜音调浅淡,可内里却暗藏杀机。

  女人显然是没料到李潜此时会出现在这儿,她踉跄着退了半步,面色微微发白,眸子里闪着名叫恐惧的光,刚刚嚣张的气焰被李潜一句话浇透扑灭。

  不待李潜再多质问,怀里的小人儿就按耐不住地要挣开他,“哥哥,小黑,我的小黑!”怀中人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阮勺儿嘶喊着要脱开他的怀抱。

  小黑?李潜不疑有他,连忙松了胳膊,而后垂眸对扶风吩咐道,“把怜妃娘娘带到正殿。”

  说罢跟在阮勺儿后面往井边跑。

  “小黑!”

  李潜还未走近便听到井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声音悲戚到让人心惊。

  “阮儿,”李潜跑过去将半个身子悬进井里的阮勺儿拉出来,井里的内景映入眼眸,残忍程度使人观之色变。

  小黑被一根极细的金缕丝拴着后腿倒吊在井里,丝线将皮肉勒破,血流顺着皮毛往井里滴落。小黑像是用尽了力气,咽喉里仅时不时地嘤嘤两声,听到阮勺儿的喊叫也丝毫没有动静。

上一篇:心诚则灵

下一篇:娶个上将当男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