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狂犬的病美人/劝君弃恶从我 第16章

作者:步且歌/是不存在的 标签: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机甲 古代架空

  “爹,娘。”柳希夷微微颔首,而后才操纵铁鲲鹏行到二位身前。

  柳长海如今已是年过半百,仍旧气宇轩昂,英姿飒然,随意坐着也能叫人看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来。但对着自家夫人,那股子威势都被他收敛了许多,柳希夷一进门,他面上的神色更是变得十分温和。

  柳长海上下打量柳希夷一眼,有些担忧地道:“然儿,我回来两天,跟你几个叔叔有事要谈,都没来得及去看你。听说你路上遇袭病了几日,可恢复了?”

  被问起这个,柳希夷温和笑道:“爹爹放心……只是脑袋晕沉了几日,如今已然无事了。”

  崔婉君面上稍稍一松:“看吧,我跟你说了,然儿好着,别担心了。你一担心,我才放下的心又给你弄得慌了。”

  柳长海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似乎也安心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柳希夷暗暗深吸一口气,才敢开口道:“爹爹……我想去一趟西域。”

  说完之后都不敢去看两位是什么表情了。

  “什么?”柳长海登时面色一变。

  见柳长海这反应,柳希夷便隐隐觉得自己多半是无法得到准许了,但他还是继续说道:“爹爹,我想去西域,寻可断千年玄铁之物……”

  父母双亲都微微皱了眉,崔婉君看了柳长海一眼,似乎在询问该当如何。

  柳长海沉吟良久,道:“然儿,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差人去寻便是,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

  柳希夷默默低下头,片刻后道:“我便是想亲自去一趟。”

  又是许久的安静。

  柳希夷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什么。

  在两位要开口劝他之前,他先道:“有些倦了……我先回去了,爹爹阿娘也早些歇息。”

  出了房门,一路上都觉得恍恍惚惚,不知不觉就又回到了那个他待得最多的地方。

  一个小院子,几间屋子,他在这里休息、看书、天好的时候晒晒太阳修修花枝,一日之中大半的时光都在这里消耗。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已经很熟悉了,毕竟他从三四岁开始就住在了这里,已经在这一小块土地上转了快二十年。

  他从来就没有从这个地方出去过,他也很想去看看蓝溪之外是什么样的。东边的大海是何等波澜壮阔,西边的大漠是何等苍茫旷远……

  可每一次他想去什么地方,都会被拒绝。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不好,爹娘只是害怕他出事而已。

  但再明白再懂事,他也还是会难过,会有些不平。

  如果他能站起来就好了,可以像很多人那样,带上行囊就去云游四海……

  今日这样的拒绝,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他还是有些郁结。

  拉开床边的柜子,他从里面抱出一坛以前悄悄藏起来的酒。

  酒不是什么烈酒,对他身体无害,喝点也没事。

  有借酒消愁一说……为什么酒能消愁呢?

  他慢慢打开了酒坛,从里面倒出一杯酒液,倒酒的动作并不怎么小心,洒了许多出来。酒液从桌上往下流,一滴滴落进他的衣摆,还没喝就染了一身酒气。

  而后抓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酒的味道很温和,也很醉人,光是闻味道,都让人晕晕乎乎的。

  意识似乎真的在一点一点变模糊,不是他发病时那种让人痛苦的模糊,而是另外一种让人轻飘似羽,宛如登仙的感觉。

  好像真的,就一下子想不起来什么烦恼了……

  怪不得酒的滋味并不怎么样,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会喜欢。

  他们喜欢的不过是醉后这种忘却一切的自在感而已……

  不知独酌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柳大公子?”

  柳希夷一个激灵,抬头望去。进来的那人一身黑衣,完全遮住了门外夜色,面上似乎还有些讶然神情。

  谁啊?

  摧锋?

第22章 醉话梦酣

  来人的确是摧锋。

  在柳希夷自己给自己灌酒的时候,简先生已经让人把解药和解药配方送到摧锋手里。潋滟也来找过他一趟,取走了解药。

  摧锋过来,是想跟柳希夷告别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还要完成灼炎和毒刃的遗愿,带着凶兽令去青溪城烟雨巷。潋滟昨日说的话也让他很担忧,他很怕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会给柳家招来麻烦。

  所以他得离开了,临走前想来跟柳希夷告个别。

  没想到在外面叫了半天,里面也没什么反应,只飘出来一阵很浓郁的酒气。

  稍加思索,他就进了门,之后便看到柳希夷一个人支着下巴在喝酒。酒坛里的酒早已被柳希夷弄没了一半,这没了的一半里,还有很多是被他洒在了桌上地上的。

  他的双眸早已半阖,目光迷离随着灯火轻轻跳动,双颊之上也染了一层轻薄的绯红,给原本苍白的脸庞增了几丝气色,不再似平日那样虚弱。看样子是喝了很多,大概有些醉了。

  “摧锋?”柳希夷眯着眸子看了摧锋好一会儿,才辨认出他是谁来。

  火光在跳动,映出柳希夷脸上的几滴晶莹。

  这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的面容有些朦胧,摧锋起先也并未看到他眼中的泪光,直到此刻,才发觉他仿佛是哭过。

  脸上还挂着的几滴泪珠一闪,摧锋的心脏便是猛地一跳,旋即走到了人身前。

  “你……怎么了?”摧锋颤声道。

  “我……怎么了?”柳希夷慢吞吞地重复一遍,轻轻笑起来,“我没怎么……呜……”

  突然就有些哽咽,连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

  这双凤眸秋水为神,粼粼波光中却全是黯然。

  柳希夷怔怔的,不知看向了何处。半晌后他微微低下头去,而后泪坠如雨,一滴一滴打在桌上,混进那些还未干的酒液之中。

  泪水滴落的声音似有千斤之重,压得摧锋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摧锋探出手去,想拂去他脸上的泪珠,却在手指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

  柳希夷恍然不觉他的动作,还在抓着酒杯看。

  垂眸之时,长睫遮去了他眼中泪光,只能看到那一点晶莹默默流下,划过脸上那一片病态的轻红。又是一滴泪,滚落在桌。他的泪落得如此安静,滴落的那一声细微声响都无比清晰。

  太让人心疼了,摧锋只觉左胸里那在不断跳动的部位轻轻痛了起来。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轻轻用指腹,抹去了柳希夷面上的泪痕。动作很小心,好像触碰到的是世上最珍贵之物,有着惊艳光华,却又脆弱易碎。若是多用了几分力气,眼前这个人似乎就会不堪重负,散成轻烟。

  被他碰到的那一刻,柳希夷也发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脸颊。怔愣地看了会儿在自己脸颊上缓缓游移的那只手,才顺着那五指、手臂,一路看过去,看到了这手的主人。

  “摧锋?”柳希夷忽地唤道,有些疑惑。

  摧锋望着他,应道:“嗯……是我。”

  “你怎么来了呢……”柳希夷低下头去,又去看杯里剩下的那一半酒液,“我想出去一趟……去离漠,找炀岩……”

  摧锋认真听着,不禁问道:“找炀岩做什么?”虽是在问,但他心底也有了猜测,炀岩这种东西能融断很多坚硬铁石。今日他们试过了离渊宝刀,却没有成功斩断千年玄铁,估计柳希夷还在为这事操心。

  柳希夷本就有些醉了,话都是在乱说,没什么逻辑。被摧锋问到也没有回答,只自顾自地说着:“可是……我去不了……我是个病秧子,我哪里都去不了……我只要醒着,过上两三个时辰就会累……我站不起来,做什么都要有人帮着……每天都要喝药,不然身体会变得更差……去一趟蓝溪城,回来就累得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

  猛饮下那半杯酒,他被呛得咳了几声,吓得摧锋忙去扶住他。

  “别喝了……”摧锋硬生生从他手里夺过酒杯,推开酒坛,不让他再去倒酒。

  手里没了酒,他也没挣扎,低眸沉默,眼中又有泪光。

  “但我还是想去……我想知道蓝溪之外是什么样子……”他抬头,湿润的眼眶里有些迷茫,他呆了许久,复又低下眸去,掩住些许落寞,“柳家长子……连任性一次都不能。我心难平……”

  “柳然……”

  摧锋轻声一唤,接着便觉自己扶住那人人的手忽然一沉。柳希夷好像没了力气,往他身上倒去。

  摧锋登时手忙脚乱,忙伸手抱住他,自己也顺势坐到桌前,待人稳住之后,又将双手撤开了去。柳希夷却还在往他怀里靠,弄得他心跳如雷,再也不敢动弹。

  柳希夷埋在他怀里,还在微微啜泣,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不清了:“以前我以为,每个人小时候都跟我一样……只要每日喝药,等长大以后我可以走路了……直到叔叔家也有了孩子,我看到他一岁就能摇摇晃晃地在地上走……我才知道,是我根本不能站起来,我一辈子都只能坐着……”

  越说越是伤心,眼泪把摧锋胸口衣物也弄得有些湿了。他微微抬头,眼中被泪水浸透,眼前的人只在他眼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几乎让他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也更给了他勇气自言自语。

  “他们怕我出事,担心我犯病,从来都不放心我离开蓝溪……我知道……所以每次他们拒绝我之后,我就不会再提……我不想让他们为难,只好装作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出去。很多话……我从来就不敢对亲近之人说……我怕……我怕他们担心……我本来就是个累赘了……我不想再让他们难过……”

  双手缓缓抱住了摧锋,这动作完全出自本能,不过是想要接近温暖罢了。

  而摧锋在被他搂住的一瞬间,猛地一颤,全身都变得无比僵硬。怀里的人那么伤心,摧锋抬起的手本想放下,放到他背上去,轻轻拍拍他的背,给他些安慰。

  可是摧锋不敢,手悬于空,将触未触,过了一会儿手都酸了,还是没有去碰他。

  他没有再说话,没了任何声音,但摧锋知道他还是在伤心流泪。

  注视他许久,摧锋轻轻道:“柳然……你很好,你怎么会是累赘……他们不会难过的,他们很乐意为你担心,他们只是很在意你……”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兴许是他自己吧。

  摧锋无声地叹息,那只无处安放的手,最终还是轻轻抚在了他身上。

  “没事了……你哭吧,我陪你……”

  摧锋抱过柳希夷很多次,却没有注意到他青衣之下的身体竟是如此瘦弱。他轻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人世,不过是天上偶然降下的一滴清露,没有半点属于红尘的生气,迷离梦幻,短暂易逝,随时会跟着风一起飘走。

  摧锋有种错觉,他宛如是虚无的,似乎自己再怎么用力,也抱不住他。但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摧锋能感觉得到,所以他并非是一个虚幻之象。

  摧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渐渐地他好像得到了些安慰,慢慢平复下来。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起身体,脑袋紧紧贴在他怀中,好像从他身上得到了莫大的温暖。

  摧锋用手指缓缓梳理着他有些散乱的长发,他已经止住了哭泣,然而哭得太费力,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摧锋抱着人坐了很久,他已经很平静了。

  “好难受……”柳希夷微微喘息着,哭的时候倒是痛快,过后却是难受得很,头晕脑胀的。加上先前喝过酒,他脑子本就不怎么清醒,现在意识便十分模糊。

  摧锋听他说难受,忙去查看他身体状况,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方才情绪太激动留下的后遗症而已。摧锋安了心,便轻声道:“该睡了,睡醒就不难受了。”

  柳希夷没有回话,只是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摧锋深深吸气,道:“我抱你回去……”

  还是那样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连走路都不敢太重,生怕脚步声会扰了他。摧锋把人抱到床上,想要将人放下,让他躺好,然而他那那只手却把摧锋搂得死紧。

  摧锋已经把人放到床上,却是无法脱身,一直弯着腰,姿势也十分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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