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狂犬的病美人/劝君弃恶从我 第17章

作者:步且歌/是不存在的 标签: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机甲 古代架空

  心里天人交战许久,也没想好到底该不该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最后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平稳,应当已经沉睡过去,摧锋便做了决定。

  腾出手艰难地扯开脚上缠的链子,踢掉长靴,自己也躺到床上。又轻轻扯过被子来,给人盖上。

  柳希夷的确是睡过去了,安静得没了任何声音。那个人前温柔稳重的柳家大哥,现在睡得像是个初生的婴儿。

  面上还有些泪痕在,眼睫也还有些湿漉漉的。虽是悲伤之态,却也有一种惊人的美感。

  所谓芙蓉含露,梨花带雨,也不过如此。可他落泪的姿态再好看,谁又舍得看他哭呢,摧锋宁愿永远也看不见这样的他。

  摧锋很轻很轻地吐口气,抬手发出一道劲风,悄然熄灭了房中灯火。

第23章 安步当车

  摧锋生怕自己的一点小动作会吵醒了他,一晚上都没敢入睡。

  结果就是躺在床上跟人面对面,看了对方一夜。不过其实灯灭之后他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只能感觉到旁边还躺了那么一个人。

  屋外月落日升,一如往常。光芒一点点充满大地,摧锋眼前的漆黑也跟着慢慢褪去,一点点变亮,最后让柳希夷的面容也清晰起来。

  柳希夷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十分晕沉。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喝酒喝到醉,以前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其实也没醉得太厉害,只是喝到有些迷糊,但他的身体也就只能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醉。

  除了脑袋晕沉,鼻腔也有些难受,这就是哭的了。身体不好就是这样,哭两下都会难受得要死。感到脑袋里的胀痛,他都无比后悔,昨天晚上干嘛要像傻了一样哭?

  想着想着,他就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笑了两声,似是在嘲笑自己的矫情。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已习惯了,怎么昨晚又突然那样想不开了。

  摧锋没敢出声,也没敢动弹,柳希夷还晕乎着,都没发现他的存在。过了好久,摧锋才出于关心轻轻道:“你好些了吗?”

  这声音把柳希夷吓得猛然睁大双眼,摧锋的模样立即映入眼帘。

  柳希夷愣了很久,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身边竟然躺了个摧锋?

  往自己身上一看,柳希夷还发现自己的双臂正紧紧搂着他,当即猛然将手抽回。

  “你怎么在我房里……”柳希夷怔怔道,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震惊。然后又努力地去回想昨夜之事。

  自己先是去了爹爹那里一趟,想请求他同意自己去离漠,可是爹娘还是不允许自己离开蓝溪……然后呢?自己很难过,一时郁结,就又回想起从小到大因这病躯受的委屈,苦闷得只好喝点酒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再然后……自己越想越难过,一边喝酒一边哭,接着就有个人跑了进来……

  是摧锋?

  天啊……那么丢人的事,全被人看到了。

  柳希夷顿时觉得头不只是晕了,还有些疼起来。

  “我……”而摧锋被他一问,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摧锋其实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是躺在柳希夷身边,不太好解释。就算他留下来的理由十分正直十分充分,现在这样子也很容易让人误会。

  柳希夷这样的容貌,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他挺怕这位美人以为自己趁他醉酒占便宜的,他在柳希夷的心里不能变成那种人。

  所以他突然就十分紧张,想开口解释,却仿佛失了声。

  屋内顿时又恢复成夜里的寂静,不过窗外阳光灿烂,那些鸟雀早已开始在枝头叽喳不停。

  两个人对视许久,神情都不太自然。

  柳希夷捂住额头,泄气道:“我干什么了我……”

  而后有些吃力地撑住床,欲要起来,劲都还没使,就被旁边那人扶起。

  不待他将视线移到自己目光上,摧锋便翻身下了床,直直朝那衣柜走:“先换件衣服……”

  柳希夷身上衣物不知道浇了多少酒,现在都还是一股酒气。昨日里他老早就睡过去,摧锋怕把他弄醒,都没法给他换一身,只能让他穿着那酒味极重的衣服将就睡一夜。

  现在人已经醒了,他也不必担心会把人吵醒,动作得十分麻利。从衣柜里拿来一件里衣,一套袍服,便捧着回到人面前。

  “你衣服全是酒气,换了吧……我出去。”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好自己换,我帮你……”

  柳希夷倒还不至于连自己换件衣服的力气都没有,这个倒用不着别人伺候。于是他点点头,接过衣物,待摧锋走了出去,才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低头看着自己都快能看见骨头的身体,他眸中又流露出几分落寞。

  这样的身体太过病态,太过脆弱,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树,要死不活的,但又还有那么一点生气。这模样他自己都不怎么想看,便迅速穿上干净衣服,而后朝外喊道:“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才说完,又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让他进来,也许他已经走了。

  摧锋倒是没有走,听到声音之后便推开房门,又回到屋里。

  犹豫半晌,摧锋还是问道:“你昨天喝了很多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柳希夷微怔,旋即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晕,但也还好。”

  这时卧房外面响起了一名侍女的声音:“大少爷,我来送洗漱用的热水,一会儿会把早膳和汤药送来。”

  天已经亮了,是到了他们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了。

  柳希夷便稍稍大了点声:“先放着,我自己来取。”

  卧房外那人道:“是。”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卧房里这狼藉样子,就没叫人进来。摧锋听那侍女已经离开,便道:“我帮你拿。”

  言毕去卧房外取了那盆热水,端到屋里架子上。

  一回头,就见柳希夷挪动身子想下床,忙又过去抱人。手都伸了出去才发觉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好,才又说一句:“我帮你吧。”

  柳希夷抬眸:“嗯……”

  被人抱到铁鲲鹏上,他才自己行到架子前面,捧起温水轻轻洗去自己脸上的那些泪痕。昨晚那些伤心的痕迹都融进水里,一点都不剩了。

  洗漱完,他又自行到了铜镜前,梳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来,一点点理好仪容,恢复成那个柳家大公子。

  做完这些,他才对屋里的另一个人道:“你昨晚……怎么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伤已经好了,想来同你道个别。”摧锋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是为何而来,明明是来告别的,结果却没走成……就隔了那么一晚,说这话时竟然有了几分不舍。

  柳希夷一愣,问道:“你要走?”

  而后也想起来什么,摧锋之前说过,他伤好后就要走,拿着那两枚凶兽令,去完成他兄弟的遗愿。

  摧锋叹气道:“要去一趟青溪。”

  柳希夷问:“是那两位……穷奇和饕餮?”

  摧锋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那柳希夷也不好留他,却又思忖道:“青溪……青溪离蓝溪不远,你要去……很快就能回来吧?”

  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摧锋讶然:“你想我回来?”

  柳希夷怔了怔,也反应过来。柳家又不是摧锋的家,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这一去,估计就是要去完成他兄弟的遗愿,完成之后呢……他去哪里,做什么,跟自己又什么关系吗?

  可到底相识一场,自己还是想多一个朋友的。

  “你不想回来么?”柳希夷笑笑,“若是在外面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你可以来柳家……能找朋友聚聚,总好过你一直孤身一人。”

  “嗯……”摧锋心底一暖,在湛然山庄这些时日,他过得十分安稳。不知不觉间,他彻底与以前告了别,从前所经历的那些,仿佛已经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现在竟然可以有个朋友……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这个地方,虽然他每日也只是待在房里练功养伤,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换了一个地方,总归是不同的。

  这里让他很舒服,很自在,连明天的日出都忽然值得期待起来。

  别的地方会是这样吗?摧锋确定不了,所以就会更加舍不得。这不舍的感觉太浓,让他还有了一种想一直留在这里的想法。

  回想起柳希夷昨夜所说,摧锋道:“你昨日说,想去离漠?”

  “啊……是想去。”柳希夷稍一回忆,旋即低眸一笑,“可那里太远了,我连青溪都去不了,怎么可能去到西域。”

  明明昨夜还在为自己不能去离漠伤心成那样,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掩饰得那么好,跟真的一样。

  可惜眼前的这个人看过他昨日那伤心的模样,他掩饰得再好,在这个人面前也完全没有用。笑颜之后的落寞,还是被摧锋看在了眼里。

  “若你真要去……待我去青溪办完事,便回来……陪你去。”摧锋注视着他,随意塞了个理由,“我对西域很熟悉。”

  柳希夷闻言淡淡一笑:“好……”

  然而他很清楚,自己是去不了的,所以摧锋怎么允诺,也没一个机会去兑现。可惜了。

  心底轻叹,柳希夷转了话锋:“要是不着急,先别忙着现在就走……缺些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准备。你孤身一人从死魔城逃出来,什么都没有……必要的东西还是得带上,也好办事。”

  “嗯……谢谢。”摧锋道,声音都跟着软和了几分。

  这份好意,他要是拒绝,不是在惹那个温柔的人生气么?况且他也很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摧锋不是没有想过,在完成灼炎和毒刃二人遗愿之后,自己要做什么。

  之前的人生太过灰暗,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也该试着去接触这个世界最好的样子了。可他该怎么做才好……他会的只有武功,而且是专门伤人的武功。

  便连做一个普通人,对于他而言都无比艰难,除了杀人,他似乎什么都不会。

  若死魔城的人不再追来,也许过上几年,他能慢慢学会很多东西。而后他可能到山里过个普通人的生活,可能凭着一身武功行走江湖……有很多种可能,总归都比原来要好。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待在眼前这个人身边?只是成为柳希夷的一个侍从,每天服侍他起居,陪伴在他身边,似乎也很好。

  柳希夷也望着他,绽颜笑道:“昨晚……也谢谢你,实在对不住了……”

  不知昨日自己究竟是失态成了何种样子,在这人面前丢了多大的脸,柳希夷想着脸便微微红了些:“你快些回去换换衣裳吧……”

  摧锋身上也是很浓的酒气,被一只迷糊的醉猫蹭了一晚上,怎能不被染上几分。只是他向来不太讲究这些,身上全是泥全是血他都经历过,一点点酒气算什么。

  但在柳希夷面前,他得讲究,否则岂不是唐突了人家。身上这般脏兮兮的,柳希夷肯定会嫌弃的。于是他忙一点头,又说了两句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之类的关心话,便匆匆离了这院子。

  用过早饭,柳希夷就在院子里转悠,拿着剪刀修剪花枝。暖阳照在身上,弄得他全身都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花丛间几只蝴蝶流连飞舞,在他身周徘徊。

  他没有理那些蝴蝶,蝴蝶也没因惧怕而离他远远的,倒是在各玩各的,相安无事。

  院里的花开得好,可以挑几枝放进屋里。

  他的手指在阳光与绿叶红花间穿行,修去那些长高了显得有些突兀的枝叶。看到合适的花朵,也会剪断花枝,修好准备放进房中的花瓶。

  他倒不会有什么该不该摘花的烦恼,他养这些花,本就是拿来看的。花摘了还会再长,不摘照样会枯萎。

  连着花枝剪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芍药,他正低头修理枝叶。院子门口却进来一个白衣少年人,正是他的三弟柳渊。

  “大哥。”柳渊见他在修花,便也往花丛里走来,拾起地上多的剪刀,站到柳希夷身边帮着修剪。

  抬头看到他,柳希夷便微笑道:“小渊……那么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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