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 第43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江湖恩怨 年下 强强 古代架空

  先前喊话那位本就是脑门一热,一百两买个春风一度,还是略亏了些许,便也不再搭腔,悻悻然闭了嘴。萧漱华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喊得太高,身后却传来一道姑娘的嗓音:“一百三十两!”

  接着是另一位姑娘,也不顾人眼色,争道:“一百四!”

  云都风气不同其余十二州,在云都,有钱有权有本事便是大爷,没人会在意你是男是女,姑娘买倌儿算不得离奇,便是姑娘买姑娘也不在少数。萧漱华眉眼一弯,也掐着嗓子,娇声开口:“姐姐们让我一些,一百五十两。”

  而他的姐姐们当然不会让,当即喝道:“一百六!”

  萧漱华跟他的姐妹们争得热闹非常,直把价位争上了两百,姐妹们终于开始犹犹豫豫,寻回了含羞带怯的女儿本性,欲语还休地向孟无悲递去一眼,确定这位八风不动油盐不进之后都歇了点心思,在萧漱华也打算偃旗息鼓二百两作罢之际,却听一道雄浑的男声传来:“俏郎君,老子喜欢!五百两!”

  孟无悲终于疑似被金钱撼动道心,掀开眼皮,冷若冰霜地和那位老子对上一眼,萧漱华暗自“哟呵”一声,唯恐这位大爷跑路,一头扎进人群,再也看不见了。

  孟无悲在辟尘门当大师兄的时候,从来不相信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

  ——但他现在明白了,五百两能。

  一掷千金的老子大爷生得虎背熊腰,笑起来憨厚非常,一看便是舍得五百两的主儿。孟无悲身形颀长,大爷却比他还高半个头,胸宽背阔,好不威风。明蕊夫人见怪不怪,吩咐人安排好房间,便摇曳生姿地远去了。

  孟无悲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因此即便大爷长势喜人,瞧着便知道家伙也不会小,无知无畏的孟无悲依然不以为意,傲慢非常地跟着人进了房间。

  男女之间的事他是暗暗明白的,男子之间,他却还不懂,想也做不出什么花样,兴许只是谈个心罢了。

  不等孟无悲主动开口询问要谈些什么,房门却被人敲响,大爷不太高兴地骂骂咧咧:“干嘛啊?”

  房门微微启开一丝缝,露出萧漱华半张俊美昳丽的脸,惊恐万分地嗫嚅着道:“奴是来寻孟哥哥...大侠可否,捎上奴一起?”

  买一送一,岂不美哉。

  误打误撞送进怀里的小美人萧漱华就这样被大爷纳入房中,比之生人勿进的孟无悲,萧漱华便灵动许多,甫一进门便言笑晏晏地替他揉肩,倒是孟无悲一把拽过他去,神色不忿地质问:“你抢客?”

  萧漱华:“?”

  萧漱华暂时不能苟同孟道长干一行爱一行的敬业态度,但还是被他的认真执着惊了一瞬,继而从善如流地揉了揉眼,抽抽搭搭道:“哥哥怎么这样想我...我也是、也是想为哥哥分担一些......”

  孟无悲:“......”

  孟无悲也暂时不能学会萧漱华干一行精一行的过人天赋,但这不妨碍他对此表示鄙夷,尤其是在他接到大爷满是不悦的一记责备眼神之后。

  “你作为哥哥,怎么这样拈酸吃醋?”

  孟无悲动了动唇,决定不再多说,沉默地绕去一边自斟自酌地赏月。大爷见他丝毫不知悔改,蓦然大怒,萧漱华连忙按着大爷胸口,柔声道:“哥哥他只是脾气直了些,心是不坏的。”

  “哼,我看他也太不近人情。你这小美人儿叫什么名字,下次老子过来还是找你。”

  萧漱华眨了眨眼,伏在他胸前低声道:“奴名萧儿。”

  “萧儿?是个好名字。”大爷嘿然一笑,探手过去解他罗衣,萧漱华闪身一躲,含笑在他身上拂过一瞬,等孟无悲再回过眼时,只见得那位大爷倒在桌上沉沉昏睡,萧漱华将他周身剥了个干净,该拿的金银财宝一丝一毫都没少,只恨没把他衣服上的金丝也给拆下来。

  萧漱华见他转头来看,一时又起了玩笑的心思,凑过去和他笑道:“一天不见,孟郎想我没有?”

  孟无悲望了一眼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的恩客,再看了眼笑得餍足的萧漱华,沉默片刻,驳斥道:“小人。”

  萧漱华:“?”

  不明不白被他骂了一句,萧漱华心中十分不愿意,当即一翻白眼,冷笑道:“娼妓!”

  孟无悲一时语塞,辩驳不能,萧漱华便曲肘抵他一下,一双眼在夜里皎然若明月光华:“说真的,孟无悲,你想我没有?”

  孟无悲问:“你去哪了?”

  萧漱华却答非所问:“我还挺想你的,差一点就哭鼻子了。”

  “胡言乱语。”

  萧漱华把收来的银子塞进他手里,回头向不知何时便倚在门口的明蕊夫人一笑,抓住孟无悲的手便从窗户一跃而出,孟无悲被他拽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反身护住萧漱华,身形坠落间,恍惚见得明蕊夫人走至窗边,无可奈何地将纱窗闭合,再不见了人影。

  “我同明蕊姐姐打了个赌,”萧漱华一手攀住一处树干,借力一蹬,牵着孟无悲稳稳落回地上,神色认真,“你会爱上我。”

  孟无悲沉默片刻,道:“道君说贫道生性薄情寡义。”

  萧漱华眉眼弯弯:“他老糊涂了,听我的。”

  他说这话时,身后有明月皎皎,星辉熠熠。

  孟无悲恍惚间生出一些茫然,仿佛萧漱华所说的,已成命数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忙着准备入学所需的东西所以延迟了更新,我还是会尽量维持日更或者隔日更的,但有时候由于不可抗力就大概率会延更,所以还是厚着脸皮球球大家多给我一点点耐心。

虽然我也知道这篇文是挺不伦不类,乏味无趣...但我确实有尽力在写,会争取写得更好一点。废话就不多说辽,感谢大家陪我到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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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

  萧漱华自然不是百撷娇的楼主,也不是千樽酒、万斛珠的楼主,不过把孟无悲留在百撷娇的一日之内,这厮倒真把另两楼逛了个遍,凭着卖掉孟无悲的二十两银子,与人赌酒斗狠,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从恩客那儿收来些值钱玩意儿,两人少说一两年里又是不愁吃喝。

  孟无悲思前想后,还是主动发问:“闻宗主究竟有多少弟子?”

  彼时萧漱华正拿着件上好绸缎制的衣裳在他身上比划,闻言应道:“欢喜宗门生九百九十九,宗主亲传弟子五人。”

  “你呢?”

  萧漱华动作顿了一顿,把那衣裳换回自己身上一比,笑道:“你看,我穿什么颜色好看?”

  孟无悲处事认真,当即仔细打量一番,字斟句酌地开口:“你长得好,寻常颜色都俗了些,压不住你。”

  萧漱华本只想换个话题,不料他当真这么态度端正,一时又起了玩笑的心思,凑过去问:“那你看我穿这身黑色,有什么评价?”

  孟无悲想了想,道:“不适合你。”

  “嗤——”萧漱华眨了眨眼,伸手捞过另一件白色的纱衣,“那我不如跟着孟郎,学穿白色好了。”

  萧漱华实则不合适白色,白色太素,而他生得艳,身形却清瘦,一身缟素便显得过分病弱,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本是最最爱美的人,这次倒不再计较美或不美,当真买了一身月白锦衫。但上天最不亏美人,纵是不合时宜,萧漱华也能把这身衣衫穿得格外亮眼。

  孟无悲自认不该多言,索性也不多言,两人便一道着了白衣,由着萧漱华嬉笑着勾他肩膀,一同杀回翡都。

  依照萧漱华的说法,他离开欢喜宗时不敢暴露武功,因此空有一身内力轻功,却没有一把趁手的剑。孟无悲还未解他用意,便被这位祖宗拉着拽着直奔翡都一家有名的铁铺。

  萧漱华本就是说风便是雨的果断脾气,说一不二,孟无悲也懒得和他争执,于是由着他在铁铺撒了顿泼,逼着铁匠给他二人铸了新剑。

  孟无悲不知所言,只是听他说时仍有几分惊愕。

  他们相遇于云端和污泥的交界,却同行于善恶难辨的红尘边缘,且依偎于颠沛流离的茫然与苦难。

  孟无悲没有再问他来路,一如萧漱华也没有问过他有关未来。

  一年之间,他们把十三州都走了个遍。

  从一地落魄满目奢靡的云都出发,山水迢迢地去到天子脚下的华都,再在纸醉金迷的海州滚过一遭,涉足最接近江湖的眉州,一一历过前朝旧梦的明州、云泥有别的阳川,终于在简都停留片刻,听见儒家高谈阔论的学说,孟无悲微微摇头,他们便再次奔赴盛出美酒的梅川,为萧漱华争一口夜寒暖身的酒。

  后来还有昙川的一夜昙放,满城灯火;玄川的道佛相争,江湖势大;问川的地僻人稀,山穷水恶......终于回来翡都。

  萧漱华在此处停步。

  他们从铁铺取回两把剑,萧漱华眸若星子,托腮问他要给剑取什么名。

  孟无悲不言,他远远地眺见曾以为注定会毕生守护的辟尘山,恍惚中又是一梦回去辟尘山门,玉楼碧瓦,春山明媚。

  “你还没想好?”萧漱华懒懒散散地收剑回鞘,他天赋异禀,虽然许多年不曾习过剑法,但不过一拿剑,便自然而然地仿如行云流水,天然圆融,“你都想了半个月了,我小荷剑都快突破第二重了。”

  孟无悲道:“剑为挚友,自当珍重。”

  萧漱华翻过一记白眼,伸手给自己倒一杯酒,翘着二郎腿道:“迂腐。这两把剑又不算好,只怪当时我太穷,买不起上好的材料,不过是凑合一下,日后剑法精进,当然是要换的。”

  孟无悲眉尖微蹙:“你自己换了便是,不必睬我。”

  “我是不懂你们剑客。罢了,你要实在喜欢,来日我去找皇帝讨来国库秘藏的陨星铁,叫这天下无双的名匠来给你重铸一把,剑鞘要用最纯的金,剑穗要拿天山的蚕丝,给你铸一把吹发可断的宝剑,再让人给你打造一尊金像,建个生祠,供奉你这爱剑如命的蠢道长。”

  孟无悲被他惹得发笑,面上却依然声色不动:“梦做得不错。”

  萧漱华故作恼怒地一脚踹过去,偏着头纵声大笑:“孟无悲,你要信我,我从欢喜宗出来那天起,就发过誓,谁有命陪我走完一趟十三州,我就给他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最名贵的美酒、最值钱的宝贝、最高贵的地位......”

  他忽然指了指自己,笑道:“和最不好惹的美人。”

  孟无悲望他一眼,含笑拍了拍萧漱华的脸。

  他向来自矜自律,少有如此亲昵的动作,萧漱华愣了一愣,正想问他用意,却听孟无悲道:“玉楼春。”

  他注定不会再回去那一幢玉楼,便只能伏愿辟尘门,千秋长春。

  萧漱华翻起身来,拽住他手往自己脸上一贴,不假思索道:“那我的剑就叫桂殿秋。”

  孟无悲失笑道:“贫道是愿辟尘门不朽。”

  “那有什么关系?”萧漱华一弹腰间剑鞘,笑如春风,“我偏就祝欢喜宗立刻关门大吉。”

  孟无悲自知不可过多插手他和欢喜宗的恩怨,也不多说,只一点头,萧漱华又问:“那你的琢玉剑该怎么办?”

  孟无悲道:“辟尘门规,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萧漱华无言以对地翻个白眼,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孟无悲的迂腐,他早就心知肚明。

  各有保留,互不侵犯,也绝不彼此为难。

  这是他们所能给对方的全部的尊重。

  孟无悲从未想过他们会在何时分离,他一向听天由命,加之萧漱华性格武断,分分合合的权力绝不在孟无悲手里。

  后来孟无悲出手杀了一名不忠不孝、为祸乡里的恶徒,却被那人的瘸了腿的父亲提着锄头追出村庄,还是萧漱华拔剑指向那老头子,戾气颇重地斥骂一顿,瘸腿老头才抹着老泪一歪一拐地走了,而孟无悲仍然愣在原地。

  “那个人做了什么,竟然逼得你也出手?”

  “他杀了生母,玷污了年仅十二的妹妹,还打断了他父亲的腿。”

  萧漱华擦剑的动作顿了顿:“那他爹这是急什么眼?”

  孟无悲低眉道:“天下父母心,大都如此。”

  萧漱华寒声接过话头:“荒谬。”

  是夜,孟无悲在打坐中蓦然惊醒,萧漱华披寒而归,桂殿秋上血迹蜿蜒,滴落在地,汇成一路戾气。孟无悲并不多言,替他烫一壶酒,萧漱华也难得没有主动开口,两人沉默地坐着。直到圆月坠下,一壶酒喝完,东方将明未明,萧漱华起身道:“我去睡一觉。”

  孟无悲问:“你杀了那位老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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