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袖断得隐秘 第27章

作者:乌色鎏金 标签: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架空

  谢琻似有所感,连忙住了口,假装喝酒没听见。谢华心中暗笑,毫不迟疑地卖了弟弟:“良青做的啊。人家堂堂朝廷重臣,听说让之病里吃不下东西,便专程亲手做了豆腐捞过来给让之开胃——”

  “放肆!”谢父忽然暴吼了一声。吓得沈梒夹的一个虾球都掉在了桌上。

  却见谢父气得双目圆瞪,暴击桌面三下,指着谢琻吼道:“臭小子,滚起来!”

  谢琻叹了口气,起身离了席。沈梒一见情况不对,忙阻拦道:“伯父,实在不必——”

  谢父痛心疾首,摆手道:“良青,你就别劝了。你那双手是干什么的,是写文章、孝敬皇上的!结果这臭小子呢,竟让你做了饭来给他开胃。自己家没有厨子吗?嗯?!”说着又生了气,转身就给了谢琻一脚,“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差遣良青干着干那,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谢父早年从军,脾气十分暴躁,训斥起两个儿子从来都是一阵雷霆暴雨,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你以为你是谁?”。谢琻早已被训得皮实,无所谓地站在当场,笑嘻嘻地看着沈梒。

  沈梒则大窘,做饭本来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被不知内情的长辈看在眼里竟成了这般模样,连忙又劝道:“伯父,我与让之——我俩既然是至交好友,一顿饭什么的便也不算什么。当日我搬家,让之也亲自帮我收拾了很久的房间。那日冬天他看我的大氅薄了,还特地帮我寻了狐狸毛来……”

  他见谢父的表情愈发奇怪,连忙住了口。

  糟了,他是不是说多了些什么?

  谢琻忍笑看着自家的沈大人渐渐红了脸,像只慌不择路、羞答答的仙鹤,就差把脑袋藏在翅膀底下了。

  在一片诡异的瞩目中,谢母忽然怅然叹了口气,那手绢拭了拭眼角:“若是让之有把对沈大人这心思用在姑娘家身上,我们孙儿也都抱上三个了。”

  谢琻嗤笑了声,不屑道:“世间哪有女子值我如待良青一般待她?”

  沈梒一听这魔王又要说跑偏了,连忙喝止:“让之!”

  亏得此时谢老夫人出来道:“一个个的,就知道吼啊叫啊,没得让沈大人看了笑话。就不能坐下好好吃饭吗?”

  有老太太发话,席上这才再次安静下来,有惊无险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用过饭后,谢老夫人有些乏了,想要先回屋休息。离开前,她将沈梒叫到了自己的跟前,拉着他的手含笑道:“我家的小魔王,让你费心啦。”

  沈梒蹲在她的面前,听这话忙道:“我们都是互相照顾的——”

  “不。”她拉着沈梒的手,微用力捏了捏,又拍了拍他的掌心,“他让你费心啦。”

  沈梒一愣,似有所悟般抬起头。却见老太太面色平静,嘴角含笑,一双眼睛温和而包容地望着他,仿佛已经看透所有世事。

  沈梒忽然浑身一软,心中又是一酸。

  他的手指微屈,捏住了老太太的手掌边缘,低声道:“我心甘情愿,从不觉得辛苦。”

  告辞了谢家人,谢琻陪着沈梒慢慢往外走去。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谢府庭院中的月色清浅,花枝树影摇曳,夜影浮动中有几盏隐在廊檐之下的月灯,引着二人缓步而行的道路。此时雨已停,阴影之中有淅沥的落水滴答而响,让这个春夜显得愈发宁静。

  此时无人,两人并肩走着,不知何时已悄悄拉起了手。

  “老太太方才跟你说什么了?”谢琻低声问他。

  沈梒不禁低笑了声:“她说我有你这么个好友,真是亏大发了。”

  谢琻有些气恼地捏了捏他的手,又惹他一阵轻笑。

  不知何时,二人已步行至露天的庭院之中,仰天看去一轮银月当空,浑圆明亮,映得世间万物分毫毕现,正是月移花影上栏杆之时。

  两人抬头看天,都不禁有些痴了。

  “良青。”谢琻忽然低低叫了他一声。

  沈梒应了声,却听他抿嘴笑着道:“我一直以来,想要的便是这样。一席菜肴,一桌人,我俩并肩坐在其中。吃完之后,再并肩慢慢地往外走。”

  沈梒心中微颤。他微微偏过头去,却见身畔之人那张狂桀骜的侧脸在这柔亮的月色之中显得十分柔和,平日里飞扬的眉眼低垂,唇角轻扬,似想到了什么柔情万般之事。

  他心中亦不禁慢慢升起些酸胀的暖意,伸出手去轻轻揉搓着谢琻的指尖,低声道:“会有的。”

  或许真的会有的。

  有一日,或许他们真能联袂而来,再并肩而去。

  再不惧世人的眼光。

第37章 月影

  洪武二十七年的开春之后,应州巡抚朱检及漠南军总兵娄父上疏朝廷,恳请收复沦陷于草原人手中的半个应州。此时一年过去,沈梒及谢琻所推行的军政改革和土地改革已经初有成效。边境军里一大部分的老弱病残被替换,新鲜血液补充入军队,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已经出具规模。所有人皆知,若是让草原军适应了中原水土和守城战,那么应州便再难夺回。此时一鼓作气,方是良策。

  经兵部准许之后,于五月初的一日,娄父率奇兵偷袭草原军所占要塞,这一仗打得是迅雷不及掩耳,待天色朦亮之时城头一插上了中原的军旗。娄父又一鼓作气,于半个月的时间里连下三城,逼得慌不择路的草原军连连败退。直至榆林关,草原军才堪堪稳住阵脚,再次与中原军形成对峙之势。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双方有胜有负,很快陷入僵局。

  在这过程中,时间悄无声息地便到了中秋节。

  因前方正在交战,所以这次中秋洪武帝并未大肆铺张。但也算是为了稳定人心,洪武帝还是决定在宫内设中秋宴,随后上城楼与万民同庆,而沈梒谢琻也皆在受邀官员之中。

  与上次在太和殿的新岁宴不同,此次的中秋宴摆在御花园里。落日后的酉时,百官入席时御花园中已是一片火树银花。因要赏月,所以园内灯火不宜太亮。故而只在绕宴席之周和松木的枝头挂上了小个的琉璃灯,灯罩外又用一层罗纱蒙了,故而灯火不显得太亮。远远看去,浮动在树影地表之上的,装似月之影,又如莹之光,朦胧优美到了极点。

  百官依品级入座,沈梒和谢琻被分入了同一桌,距主桌有些距离。他们遥遥看去,可见洪武帝坐于正上,太子陪于其左,还有几个其他皇子坐在右边。洪武帝子嗣不丰,所有儿子都来了也只看看坐满了半个席面,另半张桌子则坐了内阁几位重臣,邝正和刘凌均在其中。

  洪武帝似心情不错,自开席后便不断与身旁臣子笑谈饮酒。酒至半酣后笑道:“良青呢?叫他上来与朕喝一杯。”

  听闻沈梒连忙离席,碰杯来至主桌座下,躬身拜倒:“臣恭祝圣上佳节喜乐,万福金安。”

  洪武帝笑着与他饮尽杯中酒,叫起后转头问向太子:“良青任太子讲师也有阵日子了吧?太子觉得如何,每日听学可有受益?”

  太子连忙道:“听先生一言,如阅百卷,着实受益匪浅。先生才学是儿臣自小便敬仰的,如今能同先生一起读书,真是万幸。”

  洪武帝哈哈一笑,颔首道:“亲君子而远小人,太子做得不错。良青是朕要留给你的国之重臣,你能与他交好自然是好的。但他不能永远当你的先生,能同他读书的日子弹指飞速,自己珍惜吧。”

  太子应“是”,笑着看了眼沈梒。

  与此同时,席中的邝正一直拿着酒杯,阴恻恻地盯着沈梒。也不知他最近是没睡好觉,还是生了重病,却见他眼下青黑、肤色蜡黄,以前尚算儒雅的相貌如今竟脱生出了几分猥琐。他在旁默默听着三人对话,寻了个空隙,竟忽然对洪武帝笑道:“皇上,您忘了良青最擅青词了吗?如此良辰美景,不正是写词一赋的好时机吗?”

  听闻此言,席间众人的脸色均是微微一变。尤其是太子,几乎立刻表情便阴沉了下来。

  沈梒的确是以青词晋升天子近臣的不假,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如今还是太子之师。邝正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段为人所不齿的往事,实在是居心不良。

  然而洪武帝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却见洪武帝略略沉吟了一下,竟对沈梒笑道:“也的确是好久没赏读过良青的诗句了。来人,上笔墨吧。”

  立时有几个内监抬了个台子过来,又摆上笔墨纸砚,竟是让沈梒现场题词的架势。

  需知往日写青词,均是洪武帝将想看的主题写于一张小纸上,命内监送至西苑让专门写青词的文官们题词,写完后再传回宫中。文官们能于几个时辰内写出辞藻优美又切题的青词,已经是文思敏捷了。然而眼下,洪武帝竟是让沈梒现场写来,丝毫不给构思的时间,简直算是强人所难了。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之中,却见沈梒微微一笑,从容来至台后提起了笔杆。他人本就生得秀美,又体态风流,此时立于一棵香樟之下持笔凝思的模样,旁人看来竟似如一副君子图。却见沈梒不急不缓地抬笔拭了拭墨,举目望了望月,竟就此落笔纸上,如行云流水般慨然写道:

  “……帝圜丘兮垂,宝露之穰穰。何先后之一揆,兮信感通之不爽也。歌曰:”倬彼景云龙之翔兮,荧荧煌煌烂天章兮。天心宠嘉,圣孝备兮,圣德广运望如云兮,临照四方光八表兮,于万斯年旦复旦兮……”(严嵩《钤山堂集》)

  他写之时,有一小内监在旁随之朗声而诵。然而沈梒越写越快,到了最后文思泉涌,运笔之势涛涛如奔腾河海,内监诵念之速已赶不上他行文之速。而其辞藻之优美,意境之出尘令人惊骇,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人毫无准备之下仓促写就的。到了最后,已有听愣的人呆呆站起,仿若着魔一般远望着写词之人。

  最后一句写完,沈梒笔尖一提,长出口气微微一笑,满是酣畅淋漓之感。小内监竟还有大半幅字未读,匆匆读闭后才举起那墨迹未干的纸张匆匆奉给洪武帝。

  洪武帝捧于手中,默然细读半晌,慨然长叹:“良青之才,竟若鬼神也。”

  说罢命人拿出明珠百金赏他。沈梒跪地受之,这才缓缓退回了座上。

  今日之风云人物,已非沈梒而莫数。

  因题词而带来的震惊,持续了一炷香时间才缓缓消退。此时洪武帝招上丝竹歌舞,御花园中响起了阵阵悦耳缠绵的曲声,席中众人欣赏着宫女动人的舞姿,无人注意席间已不知何时少了两个人。

  谢琻方才见邝正让沈梒写青词时便憋了口气,当即恨不得便起身将那奸贼捅个满脸花。他忍耐半晌,待沈梒归座后方负气离开,沈梒知他心中不快也跟在他身后悄悄离了席。

  二人借口要去如厕,躲开四散在周围的宫侍,隐在一片竹林阴影之中,站在御湖的吃水边徐徐说着话。

  “你别生气了。”沈梒着了谢琻的手腕捏在手里,如安抚炸了毛的小狮子般拇指蹭着他的手腕内侧,轻声道,“让旁人看出来,便不好了。”

  谢琻冷笑道:“旁人看出又是如何,我谢琻也不惧他。呵,他不过就是恼你的土地之策捅了他的金山银山,狗急跳墙了而已。”

  自北方开战以来,财政收紧,向来尚算富裕的国库顿时有些吃紧。沈梒的土地改革一方面清算田地,将不少被私人占用的军田收了回来,缴上了一大笔税赋。另一方面,洪武帝又命刘凌彻查户部账本,查出了不少亏空案例,其中有不少是官员管户部打借条借了款项的至今未还。以前还好,国泰民安之时这些欠款国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而如今是战时,正是用钱的时候,一下子不少官员被催债催得鸡飞狗跳。

  谢琻望着湖心的一轮圆月,冷冷地道:“听说邝正自己就借了五百万,手下门生都不知道还借了多少。皇上问起来,这老贼就哭诉说都是给皇上花了,都用来给皇上寻访仙人炼仙丹了。逼着他还钱,也只是满口答应,也不知能不能还的上。”

  户部清查账目乃是个大差事,自开始之后刘凌便奏请洪武帝将谢琻从太子东宫,调职了户部。如今沈梒与谢琻二人一左一右,彻底堵死了邝正的发财之路,难得被他恨得牙痒。

  沈梒半垂着眸,半晌静静道:“为皇上花了……这话也不算作假。我听说有几笔大额的借款,均是几位巡抚打下的?”

  “是。”谢琻说到此事也不禁头疼,叹道,“那几位从前都是皇上的侍读,如今外放出去了也都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以前皇上南巡住得都是他们家里,这些人说钱是为皇上花的,我也是信的。这钱也不好要啊。”

  “你这差事,难在两点。一,便是辨清哪些人是真还不上钱,哪些人是浑水摸鱼。”沈梒说着冷笑道,“我觉得那邝正便算是第二种……其二,皇上的态度在这里面很关键,他必须要全力支持你这个帐才要得底气足。正因如此,你才不能对那些真还不上钱却又与皇上交好的封疆大吏们穷追猛打。”

  谢琻颔首:“你这话说得有理。其实我看,这户部的压力也不需过久,前方的线报传来,娄老将军已基本掌握应州局面,若一切顺利七月左右战局便会一切向好。若真如此发展,我们只需撑到十月,再将剩下的鱼虾一网打尽便好。”

  “十月……”沈梒微微叹道,“若真能一切顺利,便是最好。”

  但如今局势如那风中浮萍,转瞬便可能改变走势,即便是天纵奇才如他二人也看不透未来的点滴。

  “放心,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无忧。”谢琻一顿,冷笑道,“谢琻那老贼若再敢对你不敬,我定让他后悔自己走过仕途。”

  沈梒虽心中万般思绪,但听了他这话还是忍不住一笑:“我们与他并无私怨,只是立场不同,你又何必要针对他。”

  “你与他并无私怨,但打他当众为难你的那刻起,他便已彻底得罪了我。”谢琻扭头看着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良青,你为何要如此优秀?若你只是一介凡人,就没有那么多人会注视你,没有人想要陷害你,也没人想要与我抢你了。”

  沈梒含笑道:“若我只是一介凡人,你也根本不会喜欢上我。”

  谢琻侧头想了想,扬首一笑:“也的确如此。”

  他并未话心思对沈梒说什么庸俗的情话,说什么“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爱你”,因为他们的相恋结合本就是强强联手,是只有在绝壁沙漠上才能怒放的荆棘玫瑰。他爱沈梒的经世之才,沈梒亦爱他的出众之姿,他们分开了是能雄踞一方的明星,在一起了也会变得愈发强大,故而不需要怯懦的情话来作为感情的制成。

  沈梒亦爱他说“的确如此”时自信却又宠溺的表情,心中一软又一酸,瞬间生出了“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的心思。总算时间地点都不对,在万般柔情的趋势下,沈梒还是没忍住伸手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谢琻没想到沈梒会突然来拉自己,不禁一愣,但瞬间却又被狂喜淹没。他胆子一向大得很,被沈梒一撩拨立刻动了情,就着沈梒拉自己的手轻轻一扯便将这人搂入了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沈梒仓惶偏头躲开他,在他耳边急喘恼道,“你疯了?”

  谢琻紧紧搂着他不分开,轻轻往他耳廓里吹了口气,低声道:“我没疯……良青,我们是在御花园里呢,百步之外便是天子和百官。”

  “废话!这我不知道吗?快放开我。”

  “你仔细想想,难道不刺激吗?”谢琻贴着他低笑,语音带上了些许暧昧和调皮,“你想想,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之主便坐在离我们百步远的宴席上,席上是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可是这些人,却没一个能妨碍我们在此亲热。他们手握生杀大权,却没法分开我们;他们心里有多少肮脏秘密,却没一个人知道我正在此吻你……”

  沈梒被他搂着,耳畔是炙热的呼吸和低语,在八月的天气里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为人一向谨慎稳重,甚少冲动,奉行“三思而后行”,几乎时时刻刻披着风姿出众的外衣。偶尔有些疲累了,便暗自忍下,从不表露出来。

  而此时他想象这谢琻所描述的场景,竟生出了些许不顾一切后淋漓的快意。

  沈梒细微的身体反应被谢琻一点儿不拉地捕捉到了,他不禁调笑道:“你看你抖得,是不是也觉得很爽?”

  沈梒微恼,想推开他,手落在谢琻的胸口却软得如同块豆腐。

  谢琻伸手捏住了他推来的手腕,愈发坏地低笑了起来:“而且,一想到人前那么高洁稳重的沈大人现在被我抱在怀里,脸红得像蟠桃,皮肤烫得像烙铁,身子又软得跟水蛇一样,我就兴奋得不行——”

  沈梒倒吸了口气,张口要怒斥这登徒子,却被他一把扣住后脑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次谢琻的唇齿径直长驱直入,酣畅淋漓地舔吻品尝着沈梒的味道。他像一头成年的雄狮,动作最猛却不急躁,霸道又强悍,一寸寸地征服着自己的伴侣。沈梒瞬身酸软滚烫,仿佛不能承受地退了一步,却恰好靠在了身后的修竹之上,而谢琻如影随形地靠了上来,将他包裹在自己的胸膛和竹杆之间,用热意和柔情织就细密之网,不给他半分退路。

  待二人唇齿再度分离之时,呼吸已皆迷乱。沈梒攀着谢琻的手臂想说什么,但胸膛猛烈起伏几下,却只脱唇而出了一声喘息。

  谢琻“噗嗤”一笑。

  沈梒又怒又羞,气道:“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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