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42章

作者:华亭永夜 标签: 年下 强强 阴差阳错 古代架空

  “我已经问过三儿了,他说不是,还希望易大人您查清楚。”

  “下官查清楚了,林九郎、罗杰将证据呈给州长。”易朝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只见林九郎和罗杰分别将凶器和张老汉的尸体抬上来,张老汉身上的伤口与柴刀一比较,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哪里是失手推倒的,分明是蓄意谋杀。

  张海在心中思付:张三三这小子没有说实话!真是可惜,不过,他跟他哥哥张老汉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在意张三三杀了张老汉。他更在意京城那帮人的指令。

  “可有人证?”

  “有,李大力是亲眼看到的张三三弑父,可是却因为有把柄在张三三的手里,所以做了伪证,污蔑韦氏。”

  “作伪证?这样的人,其话不足以采信,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保这一次不会又是假的。”张海否定对方,一心想保下张三三。

  “州长,您要看清楚张三三的狼子野心,一个连生身之父都能痛下杀手的人,能对他叔叔手软吗?不要引狼入室,害人害己。”易朝的眼神有点冷淡,近乎无情。

  “我的事不劳易大人操心,今天大人不是来说公事的吗?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我想公事公办,但是州长大人您一直在偏袒。”易朝走近前,压低声音道,“到底是您想偏袒,还是某些人想让您给我添堵?”

  张海被戳破心思,脊背发凉:眼前这人还真不是好惹的主!难怪他能在京城搅得满朝风雨,要是以后再回京,估计也会引起一番大浪。

  “你们干什么?乱闯州长府邸,这是犯法的!”后堂传来一阵喧闹声。

  

  ☆、隔岸相思雨落

  “你!易朝!”张海气得脸色发白,“你竟然直接在我府中抓人!目无尊长!”

  易朝微笑着:“我只是公事公办!”

  “你就不怕我上报朝廷参你一本吗?”张海威胁道。

  “我自问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苍生百姓,你要参便参,恕不奉陪!”易朝拿出了自己的强硬态度,硬是叫手下的官差把张三三抓出来。

  “来人!拦住易朝。”张海府中自然也是备有护卫的。一声令下,上百个护卫从后堂出来,围住易朝等人,整个局面剑拔弩张。

  “大人,这局势不太妙啊!”林九郎拔出刀,挡在易朝前面。

  “不用怕,他应该不敢的。”

  “大人,你可能不太了解,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把您杀了恐怕朝廷也得大半年才知晓,如果他有意瞒报,恐怕朝廷永远不会知道您的消息。”罗杰在旁边补充提醒。

  易朝眉目轻敛:难道自己动不得这个人?这一次服软,下一次他还会这样,反复如此,那自己这县令还当不当?

  “易大人,你要想清楚真要拿张三三一条不值钱的命来毁掉你的前程吗?”张海有些得意。

  正在为难之际一个声音从大门顶上传来,“如果是我呢?”

  众人循声望去,在飞檐顶上,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一身南越服饰,贵气华美,在左耳垂上还有一个金色小圈,黑色长发没有束起,任风吹起。身下层层叠叠的黛瓦铺成鱼鳞,背后是湛湛青天,更衬托出他的高贵与神秘。来者正是岑暮,易朝不露声色地微笑。

  张海在桂州呆了十几年,自然见过南越王族,他向岑暮行了个礼:“二殿下不知为何突然造访蔽州,有失远迎。”

  他一跃而起,轻轻降落到张海面前:“张州长不必多礼,我只是来要个人。”

  “谁?”

  “张州长不必装傻了,您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来意?”岑暮将手背在身后,没有理会旁边的易朝。

  “是张三三吗?可是易大人要提走他。”

  “但你没有给他,不是吗?”

  张海不知道这个南越二殿下为何而来,难道张三三背后的靠山是岑暮?他瞥了一眼被林九郎手下抓住的侄子,张三三一脸的颓废样,一看也不可能攀得上南越王这样的靠山。

  “张州长考虑好了么?我没有资格吗?”

  “难道不是,您既然想要,就找易大人,人在他手里。”

  “那就叫你的家丁们收起刀枪,放他们走吧。”

  张海这时算是明白了,这尊大佛不是自己想要张三三,而是替易朝要的。京城那帮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这里来,他只得答应,恨恨地看着易朝一行人离开。

  出了门,其他人跟在后面,易朝走在前边问身边的岑暮:“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他微微一笑掩饰自己之前的尴尬:“我事情办完了,顺便过来看看,就刚好碰上这事。”

  “少女失踪的案子我查到一点线索,过几天你跟我去看看么?”易朝不经意间说起。

  “可以,我正愁没事做闲得慌呢!后来又去神巫岭走了一趟,那里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他也说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方向,算是……交换情报?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说到神巫岭,易朝倒是想去看看:“你去的时候怎么没叫上我?我倒想走一遭。”

  “真的?”他看着易朝认真地问道,“也是,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能发现一些我不能发现的东西,走!”

  “现在?”易朝看着他拉起自己的手,有点惊讶。

  “对啊!时间拖得越久,被抓走的九百九十九个女子就越危险。春阴祭一般举行在仲春之际,现在都快到腊月了,你不着急吗?”

  两人重回神巫岭,神巫族人的祭台都成了一片灰烬,祭司的竹楼还立在原地。易朝上了竹楼,站在幻境中前任祭司所站的位置,看着楼下的岑暮。心中思付着:几十年前前任祭司就是这样点中了那三个孩子,巫栎是现任的祭司,他在帮魏城雨主持春阴祭,可是为什么他要帮魏城雨主持春阴祭呢?他有点想不通,难道他也想复活什么人?还是他有什么把柄被魏城雨抓在手里?

  “嘿!你在想什么呢?发现什么了?”岑暮不知何时,早就从楼下上来,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在想巫栎为什么会帮魏城雨?魏城雨到底想复活谁?”

  “这两个问题我也想不通,而且掌握的资料不够,如果真要弄清楚魏城雨的话,那咱们得去一趟南诏的绯月教了。”岑暮倚在竹楼的栏杆上看着对方。从这个角度看去,易朝的面容在温和中还带有几分凌厉,对方骨子里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人。

  “你跟绯月教的关系怎么样?”

  “还好吧,进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岑暮笑着说道。

  易朝:“……”这也叫好?

  “既然绯月教那边不好下手,那我们还是去查查跟鲛人有关的失踪案。”易朝迈腿想离开,他在背后回答,“行。一切听你的。”

  易朝诧异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跟上来。

  “没……可能是我的错觉。”

  在祭坛下,两人发现了一条密道,密道的洞口不大,正好可以让一个人进入。岑暮自然是走在前边。他吹亮一只火折子,沿着密道走。阴凉的风扑面而来,令他想起之前在溶洞的事情。本来还只有淡淡的一点腥味,越往里面走,血腥味越浓重。

  他不由得捂住了口鼻:“你又没有闻到?”

  “闻到了,但是没你的反应难么大。”易朝看起来还算是淡定的,他不知道对方是真淡定还算假装的。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火折子的光亮渐渐变暗,洞穴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岑暮只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滚,在走下去他可能真的要吐出来了。

  这个洞穴勾出了他记忆中潜藏的最深的恐惧,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可回头看看易朝,对方肯定是要继续追查下去的。

  “你怎么了?脸色有点难看。”易朝问。

  “我……没事。”他继续走路。

  “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在这儿等我。”

  “真的没事,我连杀人都不怕,还怕这一点味道吗?”他死撑着向前走。

  在隧道尽头,简直是一片人间地狱,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一摊乱石似的堆在面前,老人。小孩、妇女、男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在这里,而且都无一例外地穿着神巫族的服饰。

  岑暮看见这些毫不意外地呕吐了,他脑海里闪过很多零零星星的片段,同样是在山洞里,同样的血腥和杀戮,那时他只有九岁。

  易朝扶着他往外走:“没事吧?你想起了什么?”

  “我……不要种……同生蛊!”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都是假的,都是幻象,你醒过来!”易朝拖着他出到洞口后,不忍心看着他一直在犯魔怔,反反复复说着那一句话,便一拳砸在对方的背上。

  他在这一重击之下终于恢复神智了:“我刚刚是怎么了?”

  “你可能是幻境迷惑了。”

  “不,那不是幻境,你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是关于神巫族的过去,而我看到的好像是关于我的过去。”

  “你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好像有一段很残酷的事,但是那一段记忆我想不起来了,应该是被谁抹去了。”岑暮眼里有些悲伤,他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前不会看到这些事的,最近这一段时间,不,准确来说,是遇见易朝之后才频繁想起那段被抹杀的记忆。

  “同生蛊是什么?”

  “同生蛊?我不太清楚,只听道公说过是一种禁术。这里的神巫族人看上去像是刚被杀不久,或许凶手还在周边,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地下密道吗?”

  “没有。你难道怀疑是我吗?”

  “不是,只是照常理推测,你确实是最有动机和能力的那一个。”

  “你也这么认为?”

  “不是,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不会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易朝莞尔一笑,“最有可能的还是魏城雨。如果魏城雨之前是为了要挟巫栎为他做事,那应该留下他的族人才对,可是为什么又杀了呢?太不合常理了。”

  “魏城雨不是常人,我们也没有必要按常理推测。”两人将偌大的神巫岭走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有用的线索,这帮人在走之前把一切线索都销毁干净了。

  “既然这里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不如去南溪村看看鲛人的线索。”易朝叹了口气,目前只能寄希望于鲛人了,不过这鲛人玄之又玄,恐怕希望渺茫。

  *

  桂州南溪村的河滩上,一行人在河边上似乎在寻找生命东西,大多是官差,其中有两个男子比较特别,他们并肩行走着,一个是南越服饰,一个是中原服饰,两人走过时引起了村中人的一些好奇,不过,大家只敢在远处围观。

  “你这一身装束太惹眼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南越二殿下吗?”易朝看着这么多百姓的目光,确实有点不舒服。

  “习惯了,中原的衣裳在这有点闷热。”

  易朝扭头,看到他左耳上戴着的金色小圈:“你们这边还喜欢戴耳饰?怎么只戴了一只耳朵?”

  “大人你看得可真仔细!不是我想戴着,而是小时候道公给我算命的时候说我的命轻了几厘,所以爹娘打了只金耳环增加重量来着。”

  “嗯!挺好看的。”易朝只是随口评价。

  来到河边,当地的老人介绍,这条河叫南溪,一直向南流入漓江,漓江又汇入西江,一直往南,有一段叫珠江,尽头就是南海了。河两岸是青山相迎,树木丛生,不少的村庄沿河分布。

  “南溪的尽头是南海,鲛人能从下游游到这里?”易朝向南望去,这几段河少说也有几千米,水急水深,总觉得不可思议。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泪泣为珠,这不就说明鲛人有神力,能做到的事恐怕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如果真非常物,那你我要如何寻找?”易朝有点迷茫。

  

  ☆、隔岸相思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