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43章

作者:华亭永夜 标签: 年下 强强 阴差阳错 古代架空

  “看机缘!”岑暮故意说句玩笑话安慰他,“我看你机缘挺深的,应该能找到。”

  “正经点,我们是在查案。”他展评眉梢看着其他差役在河边寻找蛛丝马迹。

  林九郎跟两个手下在河岸的一处草丛里有了新发现:“大人!大人!快过来!这里有发现。”

  两人立即过去看,只见草丛里有一个黑色鹅卵石做成的路标,箭头的方向指向南边。鹅卵石摆放整齐,看起来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

  “你们怎么看?”易朝问众人。

  “失踪者留下的求救信号?难道她被抓到那个方向去了?”林九郎心直口快,指着南溪的下游问道。

  “不,我倒觉得像是有人故意在引我们往南去。”岑暮看着鹅卵石路标有些谨慎道。

  易朝跟他的想法比较相近,如果是求救者的话,怎么可能把石头摆得那么整齐,在那种危急时期,不该有这样的刻意去把路标摆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他人看着这石头想法跟林九郎的差不多,总觉得易大人跟二殿下在打哑谜。罗杰斗胆问道:“大人,你是怎么看?”

  “我的看法跟二殿下的一致。你们看,如果你在逃生时刻,会把记号做得这么好吗?”在易朝的解释下,罗杰和林九郎等人总算明白过来了。

  “你们留在县衙里守着维持治安,我跟二殿下顺着南溪南下看看情况。”

  “可是,大人你会不会有危险?”林九郎问。

  “不会的,大人身边有二殿下,谁敢动二殿下啊?”罗杰拍拍林九郎的肩膀,劝他不必担心。

  “是啊,你们两个带人回去,我有消息就通知你们。”易朝嘱咐道。

  待众人走后,岑暮问他:“你打算怎么查?”

  “沿着河流一直查下去,可是这边似乎没有船。”易朝极目远眺,这条南溪很长,但是却没有一条船。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我已经叫手下备好了。”他吹了一声口哨,一条船从上流漂下来,撑船的是个男子,满脸微笑,一见到岑暮便行礼,右手收回横在胸前鞠躬:“二殿下、易大人。”

  “这位是甘启来,我的五大护卫之一。”岑暮给易朝做了个简单介绍。

  “甘将军,幸会。”易朝先一步走上船。

  “易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我还没有到将军的地位。”甘启来眼睛滴溜一转,转而笑道,“要是大人能替我跟二殿下推荐推荐,或许我就成了。”

  易朝回头看看岑暮,后者在岸上对他笑:“你家殿下会听我的?”

  “不知道,没人试过。”甘启来再次笑笑,其实他就是开个玩笑也没想让易朝帮他。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愉快!”岑暮上船问。

  “他说想让你给他……”

  “没事没事,我们在聊怎么找凶手。”他打断易朝的话。

  “甘启来,你这个样子让我不太放心啊!”岑暮盯着他。

  “二殿下,属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甘启来拍着胸脯保证。

  “你也不用对他那么严厉,他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易朝替甘启来辩解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说说他想让我给他什么?”

  甘启来咬着牙跟易朝摇头,示意对方不要说不要说!

  “他想当将军。”易朝还是很直接地把他卖了,他内心五味陈杂。

  “真的?”岑暮看着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现,立了功自然会给你封赏的。”

  他在原地愣愣的:什么?他家二殿下竟然默认了?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别谢我,谢你自己,好好立功,争取成为南越最年轻的将军。”易朝经过他身边也拍拍这个愣小子的肩膀。

  “嗯!嗯!”他点点头,连划船都更加卖力了。

  顺流而下,他们很快出了南溪,转向漓江,这一段是桂州景色最美的地方,有“穿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美誉。冬天处于枯水期,水落而石出,山光在林中穿梭,斑驳陆离。

  这本该是一段美好的航行,然而一阵呼喊声从林中传出:“救命啊!救命啊!”

  “停,立刻靠岸。”在岑暮的一声令下,甘启来立即将船停靠在岸边。

  三人循着声音跑过去,树林中的人听见有人来之后,立即拖着女子从树林的另一边逃走。

  “殿下,我去那边追!”甘启来说了一声便与他们两人分道扬镳,从东面去堵这伙人。

  树林里的阴翳层层叠叠,杂草在追逐的步伐中沙沙作响,那伙人总共有四个,同时手里挟持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你们两个殿后,拦住他们。”其中一个指挥道。

  另外两个人便放慢了脚步,等着岑暮他们走进,双方又是一场殊死搏斗。看着他在战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所以易朝就先追过去:“我先跟过去。”

  岑暮刚想说什么,可对方已经离开了。

  易朝只是远远地跟着,不敢走太近,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几斤几两。出了密林,甘启来在前方拦截他们,于是又有一个人留下来战斗拖延时间。十五六岁是小姑已经被打晕了,领头人把人质扛在肩上,向河岸停靠的一条大船奔去。

  这条船高三层,都是用木头做得,上面堆放着许多货物,是一条商船。风帆扬起,正有起航的意思。

  他看着人被带上了商船,而岑暮他们还没有追来,如果放弃了这条线索,下一次就难找了。于是打定主意后,捡起树枝在脚边画了个记号:表示自己跟上船去了。

  他悄悄从船后的一个口子上去,藏在货物舱里边。周围一袋袋的东西是大米,他在心里思付道:这大米是要运去哪儿?难道是他们的据点?

  船夫收了锚喊道:“开船啰!”

  易朝透过木板墙缝向外面看去,船上的人都穿着普通,不像是魏城雨的人,但是魏城雨的人为什么又会上到这条船呢?

  有脚步声!他马上躲回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舱门被打开了,一束光照进来,接着两个男子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细长的影子蔓延到易朝的脚下,另一个矮一点胖一点,影子落在地上,像被人拦腰截断似的。

  “阿理,你说咱们真的要跟着他们出海?”矮个子的人问。

  “当然啰!富贵险中求,不出海难道你想继续在这儿饿死不成?”阿理回答。

  “我没有出过海,有点担心!”

  “阿阶,这条船上的都是老人了,懂的东西多着哩!不用怕。你扛这袋到厨房去。”两人扛走了两袋大米。

  南方水灾造成了大批流民,大部分的人要么北上去中原乞讨,要么出海做生意。但是出海毕竟有危险,大多数人选择去乞讨。

  他躲在角落一边观察敌情,一边想办法给岑暮留记号,可是在水上怎么做记号?

  *

  岑暮与甘启来解决绊脚石后来到水边,早就空空如也。甘启来望着水面:“易大人去哪儿了?”

  岑暮在草丛里找到了易朝留下的记号:“他跟着匪徒上船了。”他有点着急:易朝那家伙手无寸铁就这样跟过去了,太莽撞了!从来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立刻去找一条速度最快的船。”

  两人乘坐小船追过去,好在这条河岔道不多,一路南下,顺风顺水,入夜之后,两人便很快看到了大船。

  “我从水里游过去,你在这儿跟着,有事我会通知你。注意,别打草惊蛇。”岑暮嘱咐道。

  “是。二殿下,您小心。”

  岑暮跃入水里,像一条鱼一样游向大船,潜入商船内。他在大船顶部听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对话:“船长,这一番航行还要多多关照啊!”

  “不必客气,我还要感谢各位的捧场呢!如果不是左护法,我怎么可能从一个流民变成现在这样坐拥一座金山的富翁呢?”

  其他人则哈哈大笑,觥筹交错,杯盘碰撞,原来他们在船舱里开宴会。

  他只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货舱里躲藏了一天的易朝不得不出去找点吃的,他摸进了厨房,说实话,鸡鸣狗盗之事他还是第一次做,隐隐有种良心的谴责。

  他只是从笼屉里拿出两个包子,有点烫手!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进来,四处看看,厨房里竟然没什么可以避身的地方。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他的嘴:“嘘!别出声。”随后他被人拎上房梁。

  他知道是岑暮,对方总是在不早不晚是时候出现,再迟一秒,外边进来的伙夫就会发现易朝的存在。

  待伙夫将馒头拿走后,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两个时辰前。”岑暮略微思考了一下。

  “有什么发现?”

  “偷听到的一点,跟魏城雨有关。”岑暮将自己听到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

  “看来我们是找对方向了。”易朝咬了一口馒头,吃的很慢,儒雅的风范总是不经意间在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来。

  他看着他吃馒头,看的人也是津津有味。

  “你也没吃饭?”易朝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

  “没……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们走珠江去,而不是长江?长江东流,一路可以直达东海进入渺云洲,可是为什么要绕道南海?这不是白费力气吗?”岑暮思考的样子还真的跟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太一样。

  “这个窝也曾经想过,可能是为了顺便跟南洋诸国进行贸易,或者是想掩人耳目,又或者是……”他没有将这最后一种结果说出来。

  不过两人都明白,这最后一种结果是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那就是有人在故意引他们去南海。不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除掉他们?

  “你带了多少人来?”易朝问道。

  

  ☆、三万里海雾茫茫

  “不多,就甘启来一个。”他毫不担忧地答。

  易朝:“……”这不是去送死吗?

  “不过,三天之内我没有跟甘启来传信的话,他就会带人来找。”

  夜深,船上的人大部分都入睡了,两人将商船的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在舱底的密室里找到了被抓的姑娘,细数一下,竟然有三十个。看来魏城雨也在赶时间。岑暮在心里有些担忧,这些人该如何救走?如果跟着去到他老巢,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需要救,他南越的手下怎么样才能及时赶到呢?

  南越的东部有一个东越,双方经常发生战争,最近几年才平静些,然而这平静的背后可能蕴藏着更大的漩涡。

  不到十天,商船进入伶仃洋,腥甜的海风迎面吹来,穿过木板进入每一层楼。船长钱青在甲板上看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正升起一轮红日。

  一个助手走过来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船长,有人混入我们的船队。”

  钱青皱着眉问:“查出来了是谁了吗?有什么目的?”

  “暂时还没有查到,这几天伙夫只是报告说有些食物莫名其妙地丢失。”这个助手叫阿嘎,是钱青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阿嘎,你去叫阿左阿右加强戒备,按兵不动,注意不要让混入者发现,暗中查清楚再说。”钱青抬手让他下去。

  岑暮和易朝两人都扮成了船中的仆人,混在人群里,如果不仔细辨认是很难发现的。

  “嘿,老哥,我第一次出海,还不知道这是去哪儿呢?”岑暮走过去与一个正在船舷边啃馒头的人聊起来。

  “嗐,我也不太清楚,船长每次带我们出海都是去不同的地方,这一次我也不清楚。”这个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但是显得有些苍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六十岁了。常年在海上的人日晒雨淋的,一般都显老。

  “我要不是家里遇上了大水灾,怎么会拿命来开玩笑啊!”岑暮在一旁装的极其逼真,仿佛他真的经历过大灾荒似的。

  “小兄弟,别担心,咱们船长真的是为大海而生的人,前几次航行遇上大风暴,他愣是把咱们一船人都从海上带回来了。”马老汉说起这件事,一脸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