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44章

作者:华亭永夜 标签: 年下 强强 阴差阳错 古代架空

  “你之前都去过哪些地方?”

  “占城、高棉、暹罗……还有几个不记得了,嗐,反正都是由船长在跟当地人接触,我们也不了解。”

  “我就希望能挣几个钱回家给我老母治病,你们一次出海能挣多少?”

  说起钱的事情,马老汉警觉地看看周围,打量了一下岑暮身后的易朝:“这位是?”

  “他是我哥哥,这儿有点问题,不太爱跟人说话。”岑暮指着自己的脑袋回答。

  易朝:“……”别人都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你倒好,直接在我面前说。

  身后的易朝当然知道对方说什么,他配合地露出一个傻笑。

  “这个数。”马老汉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个数字。

  “八百两银子?”岑暮问道。

  “是黄金。”

  岑暮有点惊讶,难怪他们都乐意万里迢迢出海,这个数换做是在家耕地,得耕多少年啊。“老哥真是厉害,我老母和哥哥的病有希望了!”

  易朝:“……”你能不能别老提我?

  经过十几天的卧底,他们大概了解了船上的人。船长叫钱青,原本是吴越人,后来遇上水灾家破人亡,自此走上了出海的路。他的手下有三个:阿左、阿右、阿嘎,其中阿左阿右是他的同乡,为了利益出海的。阿嘎是他的养子,也是他训练出来的一把刀,凶狠毒辣。

  岑暮也暗中观察过阿嘎,并没有发现这个人像船员们说的那样凶狠毒辣,相反,在他养父面前,他真的比一条听话的狗还忠诚。船上的其他人都有饮酒的习惯,唯独这个叫阿嘎的年轻人滴酒不沾。

  “那个阿嘎是个什么样的人?”易朝问道,此时两人正在船尾的角落里闲坐。

  “看起来对自己特别狠,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和癖性。”

  “武力如何?”

  “没动过手,不太清楚,但是看着倒真是我的对手。”

  “我有一个问题……”易朝停顿了一下,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

  “什么?问吧。”

  “如果动手的话,你有把握赢吗?”

  “不确定。”岑暮还是有一说一地坦诚,既不夸大也不贬低。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客观地看待对手才是生存的正确途径。

  “那我们还是尽量低调,别露馅了。”俗话说的好啊,人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说完,阿左和阿右就在甲板上喊:“集合!快集合!”周围听到命令的船员都陆陆续续过去。

  “我们要不要过去?”易朝问道。

  “过。”两人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阿左站在前边的高台上不紧不慢地喊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事情要说,我们这一支船队干的都是大买卖,大家都是熟人介绍进来的……”

  站在旁边的阿右实在受不了他这慢吞吞的语气,直接打断他:“我来说,我们收到消息有人混进船队,现在大家互相认一人,看看有什么面生的人。”

  大家站在甲板上互相看看,马老汉记得船上之前有两个小伙子新加入的,他左顾右看,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这才明白过来:“我有事情要说!我有事情要说!”

  “你叫什么?”阿左客气地问道。

  “马老汉。”

  “你想要说什么?”阿右直接上来问道。

  “我之前见到过两个年轻人,面生得很,一个很傻,一个很精明,我还以为是新加入的人。”

  “现在在这里吗?”

  “不在。刚刚还看见他们两个坐在船尾吃饭来着。”

  “阿左,你带他去画像。”阿右敏锐地觉察到了异常之处,“我带人去搜船,告诉阿嘎带人去底舱。”

  两人分好工,立即在船上搜查。“你去那边!你跟我去这边。”“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阿嘎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身强力壮,他带着十个手下进入底舱。底舱多是用来存放粮食和关押重要人质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他挥手让其他人分散包围这个底舱出口,他则撞开舱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灰尘满天,里面绑着两个被扒光衣服的水手。他们看见阿嘎出现,急忙求救。

  阿嘎气冲冲地走进来,拔走塞在他们嘴上的布条:“怎么回事?”

  “阿嘎少爷,我们被人打晕了,醒来就成这样了。”

  “可恶!立刻给我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他一拳砸在地板上,拳头落处出现了一个洞。

  然而全船的人几乎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这两个人。

  船长舱内,钱青靠在太师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阿嘎垂头丧气地回来禀告:“船长,我们没有找到两个入侵者。”

  香炉的镂空雕花中升起缕缕白烟,在不经意间也染上了主人的悠闲。“没事,在这茫茫大海,料他们也插翅难逃。”

  “可是船长您不担心吗?莫非您早就知道有人潜入船队了?”阿嘎低着头问。

  “本来就是故意引他们上来的,我们要将他们这样!”他睁开眼,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微微笑,又恢复原来悠然的状态。

  “那潜入者是谁?”

  “在那,你自己去看。”他一副慵懒的样子,对阿嘎爱答不理的。

  他恭敬地站起来去案桌底下,打开暗格,里面是两幅画像和一封信,信上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杀。”一幅画像上写着易朝,另一幅则写着岑暮。

  易朝他不认识,可是岑暮这个南越二殿下他还是知道的,看到那一个杀字,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船长,这可是南越二殿下,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怕了?”

  “没有,只是不想让您被人利用。”

  “放心!有些事你只要去做就行了,别问太多。”

  “是,阿嘎明白。”他收起画像放回原处。

  *

  易朝和岑暮躲在了船外边,脚下是茫茫大海,波涛时不时涌上来,扑打船体。准确来说,他们俩是挂在船舷外边的。

  “你还能坚持多久?”易朝问。

  “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等他们搜完我们就回去。”岑暮一手攀这船舷向外突出的木桩,一手揽着易朝,此时竟还有心情开玩笑,“易晓天,你是不是该少吃点?”

  “这都什么时候了,能正经点吗?”

  “好吧!易大人永远都是板着脸的。”

  “如果你能把耍嘴皮子的功夫用来想办法,我们早就安全了。”易朝扭过头看着他。

  他不知怎么的,被这么一看反倒有点不自在了,脸有点发烫:“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想……”

  “想怎么样?”

  “亲你。”岑暮直接回答。

  易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回到船上,此时虽然没有再搜船,但是每个人都很严肃,如临大敌。他们低着头走过船尾,却冷不防的被人叫了一声:“站住!”

  岑暮手心冒了一层冷汗,左手攥着易朝的手。

  “说你们两个呢!转过身来!”喊话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水手,而是阿左手下的人,手里还拿着画像。

  他慢慢转过身来,与对方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对方认出了他,“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岑暮就冲过来捂住对方的口鼻,生生窒息昏倒。

  在船顶上放哨的水手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大喊道:“快来人!入侵者在这里!来人!”他的声音惊动了一整船的人,所有船员向这里汇集,咚咚咚的脚步声将整个甲板震得晃动起来。

  “走!”他拉上易朝的手便逃到船舱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周末,照常周更!我得勤快点,不能再这么懒惰了。

  ☆、三万里海雾茫茫

  阿嘎从船顶直接破开木板从天而降,挡在两人的面前:“二殿下,幸会!您怎么有空来我们的破船上?不会是为了观海吧?”

  “你们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少废话,让开!”岑暮二话不说直接上去飞身横扫一脚。

  阿嘎不闪不躲,同样抬腿扫过去,两人的长腿在空中相踹,很快有同时被弹开。

  岑暮大为惊叹:“阁下有这样的好身手,为什么要跟着钱青干这样的事?加入我,成为南越的勇士吧!”

  “二殿下恐怕想多了,我就喜欢这海上的生活。”他一拳飞来。岑暮只好抬手格挡,两人的水平都很高,打得有些难分难解,船上的木桌子木凳都被碾压得粉身碎骨。

  阿左和阿右也相继赶来加入战斗中,岑暮渐渐不敌对方三人。趁他不备之时,阿嘎抬腿将岑暮打倒在地,岑暮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没事吧?要紧吗?”易朝冲过来拍拍他的背部。

  “没事,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双方对峙之际,寂静的船舱里响起了掌声:“哈哈哈!二殿下不愧是南越第一勇士!”钱青从船长舱中走出来,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是谁想杀我们?”易朝抬头看着他。

  “易大人,二殿下,你们挡了谁的路,谁就杀你们!这还要问我吗?”他抬手给对面的三个人发了个信号,随后自己又慢悠悠地走回去。

  阿嘎、阿左和阿右得到命令后立即冲过来,岑暮也只好带着伤上去迎战,可几番轮回下来,他是在扛不住了,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甩出□□,霎时间整个船舱都弥漫着一层白烟。

  他拉起易朝的手跌跌撞撞地逃到甲板上。

  “他们逃了!追!”阿嘎靠着天生的听觉在一片混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来易朝和岑暮的方向,钻进去迷烟中追出去。

  阿左和阿右及其他众多的船员也赶紧跟在后边追出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你们不知道上船容易下船难吗?”阿嘎在背后吼道,他在迷烟中将匕首掷出。

  易朝只感觉背后一阵钻心的疼,他攥紧了拳头,紧咬牙关,没有出声。岑暮注意到他的异样,回头往对方的背后一看,赫然插着一把刀子,周围的衣裳都染红了。“可恶!”他想回头去跟阿嘎厮杀,易朝抓紧他的手:“不要去,带我走!”他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岑暮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右手搂着腰,从船舷上跳下去。

  追来的阿嘎看着海浪波涛:“他奶奶的!竟然跑了!”

  “这么一片海跳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海中的鲨鱼吃掉,阿嘎不用灰心!”阿左乐观地说道。

  阿嘎没有理会,只是一个人闷闷地走开。

  “他怎么了?整天一副死人脸!我又没欠他什么?”阿左歪歪地挂在船舷上,浑身上下都是懒懒散散的。

  阿右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啰嗦!”

  “阿右你也是这个样子,真没劲儿!”阿左望着一片平静的海面。

  在船上看着这片大海平静,可是真要到了水里,那还真的说不上是平静。两人在暗流中起伏不定,跟着海面下的水流在无目的地漂流。易朝和岑暮身上的血被海水冲散开来,这无疑会引来鲨鱼。

  潜伏在漆黑的水底里的猎食者在鲜血的诱惑下纷纷出动,它们接二连三地游上来,岑暮只好往水面上游,好不容易露出脑袋,他抹了把脸,看到的竟然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连天空都是海的颜色,浑然一体,令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