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81章

作者:华亭永夜 标签: 年下 强强 阴差阳错 古代架空

  “想逃?留下姓名!”他与黑衣人搏斗一番,最终黑衣人狡猾地将他引到邢俊养病的地方,消失了。

  他一路追进来,以为黑衣人进了太子寝殿,便推门而入。谁知,门一推开,看见的是邢俊。后者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一点,可以下床走动了。严明迹推门进来时,他正好在扶着案桌走路。

  “你……好了?”严明迹看着他,心情复杂。

  “将军不该来这里。”邢俊转身背对他。

  “邢俊?邢公公?你飞黄腾达了就不认识我了,是吗?当初我们一起守城,一起抓刺客,一起吃饼,你还说要带我去你家……”

  “够了!你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

  “过去?好啊!邢公公,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咱们说说现在的事吧!你爬上了太子的床可真长能耐了。说说你怎么爬上太子殿下的床吗?”严明迹奚落他。

  邢俊听着这一句句刺耳的话,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还是最柔软的那一块。

  “怎么?你难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吗?一直躲着我,为什么?我从西北一路晋升,也是你干的吧?”严明迹大步流星走进来,拽着对方的手,“别沉默!说啊!”

  邢俊看着他:“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怎么祸害太子?”

  “我没祸害谁!我……”他想说一切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啊!你连魅惑人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严明迹的话就像大刀砍在他心上。

  他再也扛不住了,戳着严将军的胸口一字一句地倒苦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进宫?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爬殿下的床?这么多年我受的苦你知道吗?当初他们安排去当太监的,是你!是你严明迹!不是我!”

  严明迹听到后面一句话,愣愣地伫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接着说:“对,你能从西北回来,全是我的功劳,是我为你卖身求来的!你满意了吧!严将军。”

  “你给我说清楚,当初发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抓着对方的手,却没有想到对方的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有点软,茧子也消失了不少。

  “我以为你回来后回去查发配边疆的事,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当初,他们安排你入宫当太监,我看你被打得半死,于心不忍,就替你进宫了。我进了宫之后,是最低贱的一类太监,连服侍贵人的机会都没有,整日被上等太监欺负。后来我听说你在西北过得不如意,拼死拼活得来的军功被人抢走,我就开始盘算如何接近皇上,然而机缘巧合之下,我接近的是太子。”

  “你……”严明迹知道一切事情后,原本有很多想说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贱?你特别想杀我?来啊!反正我这贱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好了!”他看了一眼对方,轻蔑地笑了一下,“再告诉你一件事,先帝是被我毒死的。”

  “你!真是你做的?”

  “太子旨意,不敢不从。”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太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你要小心!好了,我话也说完了,将军还是早点离开吧,免得产生什么误会。”

  “我不信!是不是你在背后教唆太子?”严明迹揪着他的衣襟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皇上站在门外喊道,“严将军,这里是可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殿……皇上,臣只是路过,看见有窃贼就跟进来了。”严明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半跪在地上。

  “哦,可有捉到?”

  “臣无能,让他跑了。”

  “跑了?既然如此,严将军为何不去查,而要在这里逼问我的人?”皇上走进来,冷着脸问。

  “皇上,严将军只是抓贼心切……”邢俊向他求情。

  “我问你了吗?邢公公,难道以前没人教过你少说话多做事吗?”皇上看起来有点生气,不知道刚刚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是,属下立即去查。”严明迹看了邢俊一眼,立即退下。

  邢俊倒了杯茶:“皇上,请喝茶。”

  皇上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里面的茶水,正泛着涟漪,他泯了一口,随后将剩下的茶水泼到邢俊脸上。

  邢俊立即跪下来:“皇上,我错了,请您息怒。”

  “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跟严将军说下毒的事。”

  “看来你还是没有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了。”皇上看了他一眼,抬手捏着对方的下巴,“孤那么宠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孤?”

  “我……”

  “从一开始你接近孤就是有目的的,对不对?都是为了严明迹,对不对?”

  “皇上,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您看到的这样。”邢俊跪在他脚下哀求。

  “孤只相信看到的和听到的。邢俊,孤那么宠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孤?”皇上掐着对方的脖子,后者额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在即将窒息的边缘,他又松开了手。

  他将对方的衣襟剥开,用剥下的衣襟捆住对方双手,动作粗暴。邢俊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除了这副皮囊,完全不像朝夕相处的太子,他有些害怕,挣扎到:“求求你,放过我吧!太子殿下,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背叛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孤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呢?是怎么回报孤的?”他将人抱起,摔到龙床上,压上去……

  “不要啊!不要啊!殿……殿……下!我……”

  ……

  坐在门外凉亭处的齐思宁正一边斟酒自酌,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东宫太子寝殿里的烛火明灭。他脚边烧着一盆火,待火势大些,他随手将一套黑衣丢进火盆中。“过了今夜,太子殿下从今往后就只属于我一人了。”

  东宫之内,翻云覆雨,玉体交错,罗帐昏灯中呼吸缠绵,本以为是一场欢悦盛宴,在某人来说,其实是一场无情的惩罚。

  太子将今晚的不痛快与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下手失了轻重,此时床上已是猩红点点,血迹斑斑,血迹自然也是狼狈不堪。

  “孤早跟你说过,你并非孤的唯一,孤也并非无你不可。从今日起,不!从此时此刻起,邢俊,你被逐出宫了,以后不许再踏入宫中一步,否则……杀无赦!”他披上衣服,贴近皮肤的长发被汗水浸透,垂在肩上,表情却非常冷淡,仿佛在打发陌生人一样。

  邢俊穿上衣服,动作特别缓慢,下床后跪在地上拜谢殿下:“谢殿下不杀之恩。”

  他没有理会他的跪拜,披衣起身,目光瞥向窗外,背对着邢俊。

  邢俊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出门去,某处撕裂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连走路都有些困难。出了门,走在长长的宫廊中,他脑袋空空的,目光也呆呆的,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他对太子殿下并没有感情,只是与他生活久了,习惯了那个人而已。

  

  ☆、同生蛊

  “哟,这不是邢公公吗?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不跟皇上一起出来吗?”李公公问道。他曾经是打压邢俊的其中一个,后来邢俊得到太子帮助,便学乖了。但是邢俊并不买账,把对方赌钱的事情揭发出来。

  邢俊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走出宫。

  “我看,他是被抛弃了吧!”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戏谑道。

  “大家有仇的赶紧来报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周围路过的太监们都笑起来。

  李公公上前踹了邢俊一脚:“不要脸的东西!太子殿下的床你也敢爬上去?卖身求荣的家伙!呸!”

  接着其他人也跟着来打他,有些有仇,有些没仇,只是没仇的大多想巴结李公公而已,或是想借机出口恶气,谁让你被太子看上,而我们没有被看上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邢俊抱着自己的脑袋,在距离宫门不远处被打了一顿。待那些人出完气,离开后,他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麻木地走出宫门。

  他被太子逐出宫时,没有哭;他被众人群殴时,没有哭;可是,当他走出宫门时,看到某人的背影,眼泪却瞬间决堤了!

  “欢迎回家。”严明迹向他张开双臂,温和地对他笑。

  他站在原地,竟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严明迹上前来,把他揽入怀里。

  在温暖厚实的胸膛中,他的眼泪蹭在了对方粗布衣裳上,在对方身上,他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烙饼味道。他抬起头:“将……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本来出了宫想直接回军营的,后来路过你家烧饼铺,你爹娘问起你的去处,我没告诉他们。后来兰若夏的人给我传来消息说你今晚会被逐出宫,我就赶来接你了。”他指着旁边一匹气喘吁吁的马给他看,只见马鬃毛都被汗水打湿了贴在棱骨上。

  邢俊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一笑。

  “没受伤吧?”

  他摇摇头,然而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他体力不支,顺势倒下。胸前的剑伤本来已经止血了,因为今晚那事又裂开了,胸前的衣襟渗出了红色的血。

  “还说没事!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去!不去!”

  “怎么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能不去看大夫?听话。”

  “我不去!回去止止血就可以了。”他很抵触去看大夫,怕被大夫看出其他地方的伤就不好了。

  “你在怕什么?看你走路的样子,你跟太子的事多多少少我都能猜到,在我面前,不用掩饰……”

  “将军,你不介意?”

  “不介意。”严明迹摇摇头,“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们先回家。你爹娘还在烧饼铺等你。”

  “嗯。”他任由将军抱着,上马。

  *

  回到南越,岑暮带着易朝去禁地,勒诗里拦住他:“殿下,你疯了!你真要用同生蛊去救他?”

  “对。你们别拦着我。”岑暮坚定地抱着奄奄一息的某人。

  “你知道同生蛊有多危险吗?一不下心会被你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勒诗里,你爱过吗?你知道有些人会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吗?他是我此生唯一一个爱的男人,我一定要救他。”

  勒诗里还想着要劝劝他,一旁的甘启来拉住她,让她不要再掺和殿下的事情了。她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长点心吧。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对了,殿下,上次我去处理珈乐道公的后事时,他叫我转交一句话给你,在阁楼最底层有你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你去找过么?”

  “没有找到。可能只要你才能找到。”

  “好,我去看看。你们两个守在禁地门外,有事情立即通知我。”

  “是。”

  “对了,下一任守门人在哪里?等一下把他叫过来,我想见见。”

  “殿下,他叫你先拿了道公的遗物之后去禁地,他在禁地门口等你。”

  “好,我知道了。”

  他带着易朝来到禁地的守门人珈乐居处,在易朝被带去长安的时候,珈乐就死了,岑暮没有亲自回来料理这位南越禁地守门人的后事。

  阁楼连接着旁边的一棵树,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鸟巢。珈乐屋里的东西都没有改变过位置,所以,那东西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

  珈乐到底想把什么东西交给我?岑暮在心里暗自揣测。他将人放在阁楼上的竹床上,自己进入阁楼内部搜寻。

  小阁楼里四处飘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尽管经历很多的风吹雨打,依旧没有多少发霉或是被虫蛀的状况。这主要得益于珈乐作为禁地守门人特制药方。

  他四处看看,左边是一个书架,上面的东西多为瓶瓶罐罐,看起来似乎是珈乐生前养蛊用的。右边是一张东西向的藤桌子,上面只在中央拜访有一个花瓶,瓶里插着一朵开败的红杜鹃,早就晾成了干花。

  他走过去,拿起花瓶,只见花瓶底部画着一个箭头,箭头指向正好是那棵树。他又按照箭头的指示,走向树干。

  这是一棵大约十个人环抱都抱不过来的大榕树,榕树的树干上还有很多垂下来的须。他围着树干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在树里面?

  他走近去,敲敲树干,发现有些地方是空心的。他似乎明白什么似的,立即把树皮挖开。里面正好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抽屉的空间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