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 第36章

作者:芳菲袭予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架空

  言间,一旁的郭登已躲到郭偕身后,倏然“哇”一声哭出,如愿将亲娘一腔怒火堵回胸中。

  抱起之安慰片刻,郭偕便唤阿满将兄弟二人带入内去清洗换衣。

  收拾了残局,言归正传,郭偕道出来意。

  郭俭一挠头,尽显木讷:“东院要修葺?我怎未听说?”

  郭偕垂眸:“你平日归家也就一时半阵,爹娘当是无隙提起。”

  “是么?”沉吟过后,郭俭总是勉为其难认同了此说,体贴的目光投去:“既是东院修葺,大哥何不搬去西边的柳园,索性也就几个月,又何必……”

  “想必爹娘意下,是欲一劳永逸。”幸得金芙通透,打断之:“既修了,便将旧居统作整葺。”复看郭偕:“大哥也是来得巧,我前几日才听闻,对街胡掌柜妹夫家有屋出赁,便在投西大街,独门一户,三进出的房子,若大哥有意,我这便去与你细问。”

  郭俭一愣:“那不是唐……”

  金芙接言:“不过有一事先须道明,大哥若搬去彼处,须与唐氏兄妹比邻,于此,不知……”

  “你说唐懋修与唐黛云?”眸光一动,邵景珩插话。

  金芙点头:“唐懋修解试提名,为安心备考,半月前入京来,其妹黛云为补家用到我铺中帮手,我受其所托替她寻到那居处。”

  “原是这般……”荀渺一抚下颚,忽似警惕:“那个苏清安……”

  “也跟来了。”郭俭看他一眼,满目同情。

  “阿偕……”哀怨的目光投向彼者却遭无视,荀渺似被扎了一针的鱼鳔般泄下气去。

  郭偕拱手:“那便有劳公主,替我引荐胡掌柜。”

  金芙自应。

  “如此,吾等也回罢。”邵景珩看看穆昀祈,“游走了半日,官家合当早些回去歇息。”来日方长,细水长流缓吃瓜。

  那人自无不可。然未迈步,衣角却一重。

  “是骑马去玩吗?我也去我也去!”拉着他衣角的女童满目兴奋。

  低眉无奈一笑,穆昀祈抱起她:“索性时辰不早,吾等也免了急赶,便带阿暖去外逛一逛,趁时用过晚膳再归罢。”

  金芙虽见犹豫,然终还松口:“阿暖淘气,官家多担待。”上前替女儿理好松散的小辫:“入夜寒凉,早些回来。”

  穆昀祈应允。

  到底多了个小童,虽是邵景珩带着,穆昀祈却也不敢肆意加鞭策马,怕他追赶不及。遂一路徐行。孰料才到朱雀门,却见那人忽一拍马,追逐何人般向前疾驰了十来丈,一拉缰绳横马在市,挡住一青衣女子去路。

  乍看女子背影眼熟,穆昀祈追到跟前,才知未尝瞧错——顾娥!

  “今日你不是习琴么?”邵景珩面色已冷,“都这时辰了,还要去哪儿?”

  “我……”女子目光露怯,却分辩:“我习罢琴看时辰尚早,遂出来买些丝线,孰知……”说到此忽露恼意,“方才竟遇一贼人,我一路追逐之……”

  “什么贼人?”邵景珩哼了声:“我看又是你编来逃学的藉口!”留意到周遭异样的目光,声音低下几寸,却难掩怒意:“这三年来,诗书琴画加女红,你用心在上的日子可多过一月去?日日只知在外闲逛,不修诗书不知礼仪,如此堪称闺秀?”

  “要做甚闺秀啊……”女子撇嘴,轻声含糊似自念:“我只自在就好……”瞥了眼另一马上风姿独超之人,忽似落寞:“又不急嫁高攀……”言才落,目光忽亮:“蟊贼休走!”即不顾邵景珩呵斥,转身大步追去。

  人流如潮,那被追逐者似条猾蛇般轻车熟路在人群中游动穿梭,眼看又将遁匿,却忽似绊到何物,身形一晃,猛冲两步后摔倒。

  顾娥追上前,见那小贼已被一人拎起制住。当下舒口气,正眼瞧向那出手相助之人,却一愣:“你……”

  彼者亦讶异:“你是……李巧……”

  “崇宁?”策马赶来,穆昀祈意外:“你怎在此?”

  向前一俯首算做礼,吕崇宁回:“出来会友,却不想巧遇李……”改口:“顾娘子当街擒贼!便助她一力。”

  身后喧哗声起,开平府巡街的公人已闻声赶到。邵景珩令将那蟊贼押回待审,而大庭广众,自不便对顾娥多作训诫,只得叮嘱一番,女子当下允称即刻归宅,一面阿暖已嚷无趣,穆昀祈要走,邵景珩只得伴他先行。

  “你赔我钱!”那二人尚未走远,女子却已伸手向前。

  以为自己听错了,吕崇宁眉峰一跳:“什么?”

  “我说——”女子目露凶光:“你——赔我钱!”

  一脸茫然,吕崇宁挠头:“什么钱?我又未欠你——”

  “那小贼偷去的钱!”顾娥理直气壮:“方才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捉住蟊贼还将他交与官差,我怎会无隙拿回失财?此难道不是你之过?”

  回悟过来,吕崇宁无奈:一别经年,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顾小娘子刁蛮粗横的本性却是一成未改!揉揉额角:“你当知,捉贼在于拿赃罢?方才那蟊贼狡辩,道身上的钱物是他自己的,你又说不清被盗钱财究竟几何,如此岂能立断真伪?若是将钱还你,便失了证据,堂上又要如何审度论罪?”

  “我管他如何论罪!”哼一声,女子不耐烦:“我只管拿回我的钱,此有错?”

  胡搅蛮缠!吕崇宁暗自叹苦,然也知与她难为说理,遂一拂袖:“若娘子坚持己见,便去与邵知府论理,在下无足置喙。”言罢转身欲走,却被后者一把攥住衣袖。

  “我不问什么公理国法,”女子看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只知拿不回失物乃你之过,你须赔我,否则我便唤来路人围观一论,看终究错在何人!”

  “你……”一眼扫过周遭,吕崇宁倏然面热:“你松手,大庭广众,男女授受,成何体统?”

  “我就不松,除非你还钱!”女子咄咄逼人。

  “他欠你多少钱?”人声忽来。

  目光循声,女子轻蔑一嗤:“哟,今日什么日子,出门尽遇故人!怎的,你打算替他还?”伸手:“两百文,拿来。”

  “空口无凭,且……”吕崇宁情急争辩,却见弧光划过,一块碎银已落进那只素白手中。

  “够了罢?”来人淡淡。

  “还是你这话少的识趣。”爽快松手,女子敛尽凶相,一笑莞尔:“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不扰你二人叙旧。”

  “曾木头,你明知她……”看着远去那个春风得意的背影,吕崇宁难释怀。

  “经年未见,何必为些小事败兴?”口气依淡,来人目指前方高楼缚彩处,嘴角不知何时已噙一汪似水笑意:“走罢,寻处吃酒。”

  聚集的人流如潮水般,骤来又散。华灯初起,满目纷攘。

  何处高台入云深,清音低婉转:

  繁台柳淡,马踏清湖岸。卷帘当黄花欲晚,水上明箫初断。

  香屑舞袅晴空,斜月归照帘栊。一任芳菲袭予,执花醉笑东风。

第42章 番外三

  荀渺满脸窃喜:“陛下, 臣知道当日裸走朱雀门的是何人了!乃郭偕的仇人,当初几次三番阻他前程……”

  穆昀祈睥睨其人一眼:“郭偕的仇人是景珩,况且……不是说那裸走之人当日已掉入秽池溺毙了么?”

  “这……也是啊!”荀渺挠挠头, 一脸纳闷。

  二人身后不远处, 悄然驻足的两人怒目相对。半晌,一人开口:“郭殿帅, 久时未聚,今夜出外寻处一叙如何?”……

  第二日, 荀渺出门便闻一新闻:一早,两蒙面裸身男子在南熏门外扭打作一团, 二人身手矫捷, 一时难分胜负,后听闻官差将至,才匆忙逃窜。

  与此同时。

  揉着酸痛的肩膀,邵景珩才到宫门前, 迎面便见一熟悉身影,同样一脸苦色揉着腰腹。二人错身,皆自冷哼。

  邵景珩:“郭殿帅好城府,为达目的不惜以身为饵!”

  郭偕冷笑:“我要不醉,你能喝那酒?”蹙蹙眉: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动用高手算计自己, 半途由那几个无用的下人手中将不省人事的自己劫走, 好死不死,竟还与他被扔在同一片河滩……握握拳头:“邵知府不厚道啊,郭某如何是备了条足以遮羞的布片与你,你却只留在下半条裤管?”

  邵景珩冷嗤:“一块抹胸,郭殿帅大方!”

  郭偕摸摸下巴:“那物可足令邵知府蒙住头脸只露一双眼, 而半条裤管才勉强够保郭某半张脸!由此,孰人大方岂非一目了然?且说邵知府手艺不错,那草裙编得密不透风,胜郭某百倍,有空还须讨教。”

  邵景珩:“……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郭偕:“自然!”一忖,“那裤管,你还要么?”

  那人面色如霜:“扔了罢。”一沉吟,“那抹胸你还要么?”

  郭偕摇头:“扔罢……”音落却迟疑,“罢了,一阵我叫人去取回,自由狗窝拿走那物后,家中那畜生见我便追咬……”

  片刻后,景宁殿。

  黄门气喘吁吁跑进:“陛下,不好了,邵知府与郭殿帅不知因了何事,在宣德门外大打出手,拉都拉不住啊!”

第43章 番外四

  灯光昏黄, 穆昀祈忍着手酸、憋着尿意,坚持带着柿子中毒后的傻笑躺着看完了本期小报连载的《恭献太后秘史——邵府篇》最后一章,才爬起纾解了内急, 抬头见那人仍趴在书案上奋笔疾书, 便问他在作甚。

  邵景珩放下笔,扯过算盘扒拉着:“又到月底了, 臣将陛下这月的捷径费算一算,好出账单。”

  穆昀祈报臂嗤:“这么多年了, 你见朕给过钱么?”

  那人摇头:“未曾。”

  穆昀祈怒:“那你还记?”忽而有些寒心:自己怕不是看上了个傻子吧?

  “总要记一下,”那人低头又在纸上写下个数字, “况且, 付费也不一定须现钱。”

  “不要钱?”穆昀祈摸摸下巴,“那怎么付?”

  “以身抵债啊!”那人的口气理所当然,“我早就不奢望陛下给钱了,因是这账, 也早非原先的样子,只是陛下素来不看,照单俱收,才不知罢。”

  “什么?”穆昀祈一惊,扑去抢过账单,粗一浏览, 脸面红赤:“你……记上回数便也算了, 竟还规定时长……与细节?!”

  那人正色:“不规定这些,难道我绊倒在陛下身上一回也算?”

  “这……”穆昀祈默默收回伸出的脚,“这便罢了,然这……梯|子是朕自带的,为何也要算进去?”

  那人笑得市侩:“陛下自带, 却经我同意了么?现如今,上酒楼还不许自带酒水呢,万一喝假酒中毒算谁的?同理,陛下自带梯|子,万一摔伤扭伤的,是梯|子不牢还是墙太高,谁说得清?”

  穆昀祈气急:“这么说,我用你提供的梯|子,却不必额外计价?”

  “原当如此!”那人点头,“只为陛下安全考虑,臣以为,今后还是免了梯|子这一项,直接走门,不过这般,便要寻个人专为陛下候门,如此又多一项开销……”

  穆昀祈忍无可忍:“千方百计处处算计,你这捷径,不走也罢!自今后,朕大不得夜夜去后宫造储君……”言未落,却被何物绊了下,一头栽进那个满是恶意的怀里。

  半个时辰后。

  好容易合拢酸软的腿,穆昀祈有气无力攀着那人脖颈:“回……床上去……我腰……酸!”

  依言而行,那人嘴角跃出一抹黠意的笑:“陛下须知,这床榻,可较之书案代价要高。”

  穆昀祈气若游丝:“下回,朕……自己……带床!”

  “那可须收场地费!”彼者笑意愈发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