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夫 第6章

作者:今天也不要脱发 标签: 古代架空

  药喝完了,奶奶沉沉地睡了过去,冬荣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瘦骨嶙峋的身体,将她放进被窝里,把被子拉上来,再将两边掖好,才悄声地出来。

  他正准备把碗拿去洗,但见门前又来了两位过路的打渔村民,若有若无的嘲讽的视线朝他投过来,冬荣像被扎了一般,他紧紧捏着那只碗,背过身去,匆忙地炉灶里的火熄灭。

  “哎哟,别说还有些可怜哩!”

  “你没毛病吧?还觉得骗子可怜?”

  “那小脸白白的,可不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嘛。不过,他怎么就好那一口?想给男人当女人?别的不说,那小屁股是还挺娇翘,也不知道那大少爷搞过他没有。”

  “你疯了吧?别整天嘴巴不干净,要让你婆娘知道了,你可得被扫出门。赶紧走,走走走。”

  两人的对话传过来,冬荣心中咯噔一下,他慌得赤手去端那锅炉,手指被烫出个水泡,眼泪骤然滚落,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把一旁的麻布裹起来,端着锅炉进屋,等到将大门牢牢关上,他才顺着门滑下,跌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掩面哭泣。

  他冷得厉害,不住地发抖,屋里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吞没。

  他想起陶修远的笑容,想起陶修远的拥抱,想起陶修远的亲吻,想起那环绕在他身边的清香,想起和陶修远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都如梦境一般,亦是遥不可及。

  不知道大少爷怎么样了,他的病好些了吗?

  冬荣每天都会问,可他问不了别人,更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但凡他从这屋子里走出一步,便能受到数不尽的白眼和嘲笑,那些目光和话语像一根根针似的歹毒,让他害怕。

  大门倏地被咚咚地砸响了,冬荣吓了一跳,他后背靠着门,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的人是如何砸门的,是又狠又重地踹,踹得门身不住颤抖,像要把门强行破开。

  这般大的阵仗,冬荣连忙站起来将门栓推进去了些,他往后退了几步,透着门缝,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陶怀信。

  陶怀信在外面喊:“开门!冬荣,给我开门!”

  那门被踹出了哀鸣,战战兢兢,仿佛立刻就要被踹开了。

  冬荣左看右看,却发现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床,连藏身之处都没有。

  他像浑身都被人揪住,无声的恐惧铺天盖地地扑向他,那门发出一阵长鸣,宛如在为最后的抵抗做解释。

  惊惧之中,冬荣在桌上触碰到了冰凉的什物,那是一把剪刀。他毅然将剪刀藏在袖口里,奋力推着那张桌子,想把门抵住,然而还未抵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赫然在目的是陶怀信痞笑的面孔,他的背后披着漫天乌云,那张白净的皮子下,藏着龌龊的地狱罗刹,而此时的冬荣就是他任意揉捏的蝼蚁。

  冬荣将袖口里的剪刀握紧了,他盯着陶怀信,慢慢往后退。

  “小冬荣,你最后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你乖乖的,到我身边来。”

  冬荣摇着头,恐惧使他声音颤抖,“不要!你别过来!”

  陶怀信大步向他靠近,笑得极为放荡,“别再负隅顽抗了,没人救得了你。”

  他敲着那把玉扇,缓慢道:“我那大哥如今病得快死了,嫡母正守着日日哭泣呢!”

  冬荣顿时僵住,睁大双眼,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剧痛蔓延。

  “你……你说什么?”

  陶怀信却已经到他的跟前,热唇贴着他的耳廓,道:

  “陶修远,快要死了。”

  还有一章。

第十章 花明

  “不……你骗我,你骗我……”

  冬荣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晶莹剔透的眼泪簌簌抖落。

  趁着他失神,陶怀信将他揽进怀里,对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厮招手,“把门关上,都给本公子进来,进来瞧好了。”

  他摸了一把冬荣苍白的小脸,又将唇鼻伸到冬荣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餍足道:“都瞧瞧,瞧瞧本公子是怎么搞我的小嫂嫂的。”

  说罢他便去扯冬荣的衣服,嘴唇贴着冬荣的皮肤吮吸,像只蠕动的虫。

  “香,真香。”陶怀信叹道,“可惜陶修远搞过你了,还是有股骚味,本公子就勉强勉强吧。”

  听见这个名字,冬荣忽地睁大双眼。

  大少爷。

  他在心中呢喃着,无尽的悲怆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笼罩。

  冬荣的手指摸到剪刀冰凉的尖锥,措不及防地朝陶怀信扎过去。

  “啊!”

  那尖锥砸进陶怀信在他身上作乱的手,顿时落了个血眼儿,冬荣用尽力气将他推开,将剪刀对准自己雪白的脖子。

  “你……”陶怀信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孔,嘴里发出咝咝的呻吟。

  冬荣退了几步,那把剪刀抵着他的脖子的尖头陷进去了小寸,周围漫着一圈血纹。

  “你要寻死?”陶怀信冷笑,向前一步,“怎么,你还要为那傻子殉葬?”

  冬荣紧紧盯着他,眼眶如染血一般红艳,话语里透着决绝,“你不要过来。”

  陶怀信不听他言,步步紧逼,他伸手一指,指到床上沉睡的老人,“你可得仔细想想,那里还躺着谁,你要是死了,你奶奶可就不好过了。”

  眼见陶怀信不顾手伤继续往前,冬荣发起抖来,他干瘦的身体像冬天里枯萎的一根细竹,好似轻轻一捻,便断成两截。

  陶怀信胸有成竹地道:“现在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乖乖顺从我吧。”

  他继而转头喊道:“还不快上来帮忙?”

  两位小厮闻言立刻上前,要夺走冬荣手里的剪刀。

  眼见他们越来越近,冬荣心里一片绝望,他哀求着:“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大少爷,大少爷救我,救救我……”

  陶怀信大笑,“半死不活的人可救不了你。”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

  “谁说救不了?”

  “砰──”

  话落的瞬间,两扇木门再次被一脚踹开,破旧的门板碎成两半砸到地上。

  彼时,天光乍破,漫进一室清明,众人望去,门外正伫立着位翩翩公子,剑眉星目,一身紫袍,正是陶修远。

  只见他面色如常,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一位缠绵病榻之人该有的憔悴。

  冬荣怔怔地望向门口,喃喃道:“大……大少爷。”

  陶怀信登时惊呼:“你……你怎么……”

  陶修远睥睨着他,曾经蒙雾般的眼睛,此时分外清亮,饱含厌恶。

  陶怀信被他看得心中寒意阵阵,他还从未见过陶修远有这样的目光,一个猜测涌上心头:“莫不是……你……你好了?”

  陶修远淡淡地开口,不答反问:“你说呢?”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陶修远懒得听他多言,门外涌进三位黑衣人,身手极其了得,没几下就将陶怀信一行人压制住了。

  陶修远似乎并不着急,又命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下,他漫不经心地坐到椅子上,这才将视线落在缩在角落的冬荣身上,对上冬荣的目光,他眼里的淡漠霎时褪去,如同铺了一层柔情的温水。

  “过来。”

  冬荣呆滞住,嗫嗫喏喏不敢向前,眼前的陶修远虽然那副熟悉的容貌,可却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

  “别怕,过来。”

  他朝冬荣弯了弯眉眼,眼里荡开一丝舒和的笑,就如同从前一般。

  冬荣手里的剪刀掉落在地,他缓缓走到陶修远面前,每一步都不算太稳。

  陶修远一把将他揽到腿上抱着,冬荣身子僵硬,他缩着脖子,像一只刚出生的鹿。

  太近了,冬荣能闻到陶修远身上那股清香,那么熟悉,那么舒心,如同一双大手拥抱着他,使他想起曾经在陶修远怀里入睡的夜晚。

  陶修远皱着眉,抬起他的下巴,去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又问他:“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冬荣摇了摇头,心中酸楚泛滥,眼泪蜿蜒成小河。

  陶修远轻轻抹去他的眼泪,“别哭,告诉我,他用哪只手碰的你?”

  冬荣哽咽着不说话,身体却柔软了下去,他靠在陶修远的肩头,哭得无法抑制。

  陶修远抚摸着他的头,眼里似水柔和,道:

  “没关系,那就两只手都剁掉吧。”

  陶怀信大惊失色:“你……你疯了,我是你弟弟!陶修远,你敢!”

  冬荣听见陶修远这话也是一惊,抬起头时,见陶修远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方才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大少爷……他是你的弟弟,而且他……他没有……不用……”

  陶修远用食指点住冬荣的唇,他的目光直直伸进冬荣的眼底。

  “你叫我什么?”

  冬荣怔愣:“啊?大……大少爷。”

  陶修远将冬荣如抱孩子似的抱起来,往外走,不忘吩咐:“将老人家带出来,别让其他人见了血腥。”

  冬荣慌张地搂住他的脖子,挣扎着要下来,“大少爷,放我下来吧,这样……不好。”

  陶修远停下,又问他:“你叫我什么?”

  冬荣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大少爷。”

  陶修远道:“不对。”

  “啊?”冬荣微微张开了嘴。

  见他口中一点粉嫩小舌,陶修远眸光渐暗,低头吻上冬荣湿润的嘴唇,温热的唇瓣相贴,陶修远的舌尖探进,汲取着冬荣的气息。

  冬荣起初还被动地承受着,随即被陶修远吻得目眩神迷,那熟悉的味道再次将他席卷,飘飘欲仙,冬荣也像蜗牛一般探出了自己的小舌头,换来陶修远更强烈的侵占。

  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能拥有自己眼前的人。

  冬荣仍是最先忍耐不住,两人分离时拉出一条银丝,冬荣深深地喘着气,眸里一段水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