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监那些年 第103章

作者:绿茶茶香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架空

  “我的确不懂,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你,现在你不在皇宫,你的生命握在你自己手里,活下去或者像个懦夫一样以死来逃避,你自己说了算。”

  不在皇宫?他出宫了?

  柳天翊像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是皇上的行宫,与其说是个行宫,倒不如说是个山间的庄子来的更确切,皇上他从小就是在此处长大,这里的一切都保留着他还时候的样子。”

  初七想起来了,这地方他来过,李轩带他来此处与卿颜馆的管事对峙,那夜伤了自己,自己躺了几日便好了,倒是李轩,有了心理阴影,好些日子没敢碰自己。

  这个庄子偏僻又寂静,李轩大老远带自己来这里与人对峙,总不会是为了缅怀过去,只不过是怕皇宫人多眼杂,自己这来路不明的身份传出去落人口舌罢了。

  他怀疑自己,却不防备自己,给了自己足够的宽容与保护,可他为何从前不懂。

  “反正这庄子,皇上回宫后就没有再回来过,空着也是空着,你安心住下,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真正地了解一下这个人,到时,你要死要活,没人会拦你。”柳天翊言毕便起身往外走,待到门口,又顿住脚步,“我看不到你的来处,也看不到你的归途,既然一世为人,便不要辜负了这万丈红尘。”

  长风卷起柳天翊的衣袂,颇有几分世外高人之姿。

  “虽然听不懂,但柳大人看起来好厉害好好看啊。”芸儿捧着脸忍不住感叹道。

  初七现在只想起来读书,他总觉得自己时时在吃没文化的亏,现在好似连人话也听不懂了。

  *****

  养心殿,李轩喝下最后一副药,扶着床榻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青灰色的脸泛起了一丝血色,最后李轩吐出一口乌黑色的血之后,脸上的青色渐渐退去,仅剩下病态的苍白。

  “好多了。”李轩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躺会床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苦笑。

  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可房里守着的人却没有欣喜,尺素依然低着头,摸着眼泪,宣颢站在门口顶着房门双目猩红,赵元禄颤抖着肩膀跪在地上去清理血迹,徐子洛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啧,你这幅样子,朕还以为你移情别恋,看上我了呢。”李轩伸手推了一下杵在自己床头的徐子洛,阻止了徐子洛的自残。

  徐子洛红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终究没忍心发作。

  “我要出宫。”良久,徐子洛一咬牙说道。

  “你这半天就憋了这么一句话?朕还等着你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呢。”李轩笑道。

  “这世间还有许多珍奇的药材生长在我们未曾到过的土地,我想出去走走,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徐子洛说道。

  见李轩没有说话,徐子洛又补充道:“医者悬壶济世,我不想困于这一方天地,不只为了你,更是为了拯救……”

  李轩皱着眉头挥挥手,“啰嗦,带上你的傻徒弟去吧,记得每年回趟宫。”李轩说罢这话,兀自笑了起来,他这语气倒像是年迈的父亲舍不得要云游四海的不孝子一般。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老臣求见皇上!”梁太傅声音从门外传来。

  自李轩中毒以来,便对外声称龙体欠安,半个多月未曾露面,许多政务由尺素出面处理,就连新年宫宴,都是尺素出面,原本众朝臣就有诸多疑虑,待到众人发现初七失踪,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众人怀疑,初七为敌国密探,混入皇宫刺杀皇上未遂,被皇上秘密处决了。

  李轩服下的药起效很快,此时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是身上好歹有些力气了,李轩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赵元禄刚想伸手搀扶,李轩便抬手制止了。

  “宣颢,开门。”李轩做到床边,任由赵元禄替他披上外衣。

  这半个月,掏空了李轩的身体,原本健壮的身躯消瘦异常,外衣搭在身上,显的人更加单薄。

  “皇上!”宣颢一让开,梁太傅便领着一众朝臣冲了进来,一见形销骨立的李轩,双膝扑通跪倒在地。

  “皇上,你让老臣好生担心啊。”梁太傅见李轩无恙,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但看见李轩那般憔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红了一双老眼。

  “让太傅挂心了,前些日子,朕受了风寒,病势来的凶,朕怕是什么传染人的重病,便自行隔离了,如今身体痊愈,已经无碍了。”李轩说道。

  众臣叩首,让李轩保重身体,便都退了下去,梁太傅一人留了下来。

  李轩见梁太傅走向自己,便心道不好,这老狐狸没那么好糊弄。

  “皇上身体一直康健,怎么突然受了风寒,还如此严重,皇上这半月瘦了许多啊。”梁太傅心疼地握着李轩的手腕摩挲。

  “让老师挂心了,许是今年事务繁多,累到朕了。”

  “皇上这多日为露面,老夫听到有传言说初七是敌国细作,皇上是被初七刺杀了,想来也是无稽之谈,老臣定要将那散播谣言的人绳之以法。”梁太傅义正言辞地说道。

  李轩心脏仿佛被扎了一下,疼的他弯下了腰重重嘶气,失策了,他本以为能瞒着,可朝堂里他那群肱股之臣又岂是酒囊饭袋?

  “皇上可是哪里不适?”

  “无妨。”李轩按着胸口直起身子,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怎会……他不是……”李轩说不下去了,一个个字仿佛抽干了他的力气,“与他无关。”李轩握着拳头说道。

  “老臣自然知道,不过老臣也许就没见他了,老臣那孙儿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本想着问问初七,愿不愿意与我那孙儿一起读书,两人有个伴儿,也许初七也能早日开窍,那个,皇上身体不适,怎不见初七贴身服侍呢。”梁太傅环顾自周,略显疑惑地问道。

  李轩嘴唇煽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微笑,故作洒脱地说:“朕送他出宫了。”

  梁太傅疑惑。

  “老师也知道,初七不是普通的太监,朕老早就看上了他,只不过初七不愿委身于朕,强留他在身边,我两人都十分痛苦,让老师见笑了,朕堂堂一国之君被这些小情小爱所困扰,不过,朕病的这几日,倒也想开了,看着他在朕身边痛苦,倒不如还他自如,让他出宫去了。”

  初七跟着梁太傅读书那几个月,梁太傅也能感觉出来,李轩有些剃头挑子一头热,初七甚至有些怕他,梁太傅原本只是以为初七年纪小,怕李轩的身份,没曾想是李轩强迫人家,但梁太傅依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梁太傅还想开口说话,被徐子洛拦住,说道李轩身体尚未康复,需要多加休息,梁太傅只得起身离去。

  “这个药每月服用一次,可以暂缓‘囚笼’的毒性,你知道服用方法的,药我配了一年的分量,配药方法我给了我父亲一份,药如果遗失,便传信给我父亲,我每年会回来给你复诊,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活到国家统一,四海……”

  “他去哪了?”李轩打断了徐子洛喋喋不休的啰嗦。

  大家知道是谁,可没人开口说话。

  “他去哪了?”李轩又问道。

  李轩从醒来时便看到房间柱子那里空了,初七,是死是活。

  “他走了对不对,他有通行的令牌,还有免死金牌,宣颢,你没抗旨对吗?”李轩一双哀求的眼神看着宣颢。

  “没抗旨。”宣颢冷着脸说。

  “他给朕下毒不就是想离开我吗?如今如愿以偿了。走了也好,走了朕也死了心。”李轩叹了口气,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这段孽缘终于还是结束了,只不过,那个人又骗了他,他说过不走的,他的毒没解,他不会走的。

  他为了北离世子对自己投毒,北离世子却狠心地抛弃他,不知初七知道自己一颗真心错付,会不会难过,那时初七看着自己奄奄一息,应当是难过的吧。

  尚未恢复的身子乏得很,李轩昏昏沉沉的将睡未睡,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与初七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地闪过,他开始否定自己,否定他们过去的种种,初七从未爱过他,这一年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强迫所以才留在他身边与他虚与委蛇,直到他知道北离世子齐阿诺在等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齐阿诺,可未曾想齐阿诺只想利用他。

  傻初七啊,他知道真相肯定会很难过。

  灭了北离,这是李轩昏睡过去后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过距离皇宫几十里的行宫里,初七被芸儿搀扶着,痴迷地看着行宫的一砖一瓦。

第88章 情迷

  大理石的台阶经过风吹日晒露出苍白的色泽,初七拾阶而上,一遍遍走着,他喜欢走这条路,许多年前,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是这般提着衣摆,端着一副君子仪态,日复一日地从卧房走到书房,再从书房走回卧房。

  “公子,起风了,这天阴的像是要下雨,你快些回房里吧。”芸儿跟在身后说道。

  初七点点头,径直进了前头的书房,李轩小时候看过的书还密密麻麻地做了批注,手札一摞一摞地码放着比人还要高,初七看着那蝇头小楷,不禁感叹,人人都道李轩天纵奇才,却不知他在背后下了如此苦工。

  见初七又一脸魔怔地看着那些旧物,芸儿不禁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初七要么在外头绕着台阶一遍遍走着,要么在屋里看着皇上以前用过的东西又哭又笑,以前皇上日日赔着笑脸讨好公子,公子爱答不理摆臭脸不说,还日日变着花样气皇上,这一朝分开,公子却这般难受,真是让人搞不懂。

  芸儿皱着一张小脸戳了戳炭炉里的炭火,这偌大的行宫只有他们主仆二人,而且这行宫许久未住人,里头的生活必需品,眼见就要见底了,这大冬天,没有炭火没有食物,可是要出人命的,柳天翊来时留了许多银两,自己干脆去集市上采购一下,她自从入了宫,就没上过集呢,说不定还可以回村里老家看看父母是否安好,她以前在宫里,可是没机会出去呢。

  想到这儿,芸儿不禁笑了起来,连忙走到书桌前铺开纸笔。

  “家里食物炭火都不够了,而且过下日子便是元宵节,芸儿打算下山采买,公子有没有什么需要芸儿带回来的。”说话间芸儿已经写了一大串需要买的东西了。

  “采买?”初七除了吃就是睡,醒着的时候也满脑子地感怀春秋,哪里考虑过日子怎么过,一个大男人,连小姑娘都不如,初七面色有些尴尬,连忙起身说道,“要买的东西会不会很多,我和你一起好吗?”

  “公子,您现在是富商之子,我是您的丫鬟,外出采买哪能让主人亲自操劳,况且您头上的伤还没好,不要以为消了肿便没事了,大夫说您内伤比外伤严重,好生养着,我雇一辆马车去就行了。”芸儿列好清单蹦蹦跳跳地就跑了出去。

  晚上果然下起了雪,气温骤降,初七不出意外地浑身发热。

  芸儿哭着鼻子不停地用烈酒替初七擦拭手臂与小腿,可于事无补。

  初七被烧的嘴角干裂,一说话扯到裂口,嘴角渗出血来,“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擦酒没用,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回去睡吧。”

  “不要……一定会有用的,都怪我不懂医术,药室里有很多药材我却不知该抓哪些。”芸儿忿忿地摸了一把眼泪。

  看这架势,自己今夜不退烧,芸儿是不会去休息了。

  一点风寒药,他久病成医,认得几味,“扶我起来,我去找几味药材,你帮我煎一下吧。”

  芸儿不忍他奔波,却没有别的办法。

  裹着厚厚的狐裘,主仆二人在风雪交加的冬夜,缩在一起,穿过数条走廊,到了药室,芸儿燃起灯,搀扶着初七去找药材。头上的伤口在高烧加持下疼痛无比,初七咬着牙强撑着精神。

  药室许久没人打扫,落了一层薄灰,好在几种常用的药材都有,而且保存的得当,初七挑出几味,合上抽屉时却发现抽屉被卡住,推不进去,初七晃了晃才发现是旁边的抽屉放了太多药材将小格子充满,挡住了这个抽屉。

  什么东西放了这么多。

  初七打开抽屉一看,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药材包。

  “风寒,腹泻,积食……”芸儿拿起药包一看,欣喜地说道,“公子,是太医配好的药包,肯定是怕皇上住在这里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寻不到郎中,便提前将药配好了。”

  先皇不是想要李轩的命吗?怎么会这般周到,或许是尺素心疼孩子吧。

  初七没有多想,让芸儿看一下有没有虫蛀,便让她去煎药。

  芸儿打开药包,一股异香钻入鼻子,这香味熟悉的很,好似在哪闻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初七便没再细想。

  回到房间,不多一会儿,芸儿便端着剪好的药送了进来,亲眼看着初七喝下,等到初七额头开始发汗,脸上也泛起红晕,芸儿才放心地离开。

  芸儿走后,初七浑身燥热,房里的一切好似都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初七撑着胳膊,看着扭曲晃动的房间,房里原本摆着的桌椅好似被一个看不见的人高高举起,然后向他抛来。

  身体重的很,初七躲避不及,只得别开脸,抬起手来遮挡,可等了许久,手臂也没传来痛感,初七睁开眼睛一看,身前挡着一个月白衣袍的少年。

  那人的身影如同落入石子的水面,在自己面前泛起涟漪,好似下一秒就会散掉,初七想抬头看看这人的脸,头却重如千钧,根本抬不起来。

  那白衣少年,一步步靠近自己,将自己扑到在床,双手撑在自己脸侧。

  一股熟悉的香气袭来,初七心跳快了几分,这种清冽的香气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过,那便是李轩。

  他来了?

  他来找自己了。

  初七抬起手臂想环住身上人的腰身,余光却看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衣架,初七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这件月白色的衣袍是李轩少年时所穿,现在的李轩是绝对穿不下的,衣架空了,衣服却穿在这个少年人的身上,一样的香气,他竟然见到了少年时的李轩!

  少年好似不满初七分神,发出啧的一声,冰凉的手指钳住初七的下巴,滚烫的唇便吻了上去,肌肤接触的一瞬间,初七便知道了是他,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我好想你……好想你……”初七勾着他的脖子一遍遍地诉说着思念,可身上的人却赌气一般一声不吭,就连那人进入他的身体时,他平稳的呼吸都没有一丝错乱。

  初七紧紧盘着少年的腰,承受着近乎粗暴的情事,哭到嗓子沙哑,

  都没能勾起少年的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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