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19章

作者:七名 标签: 推理悬疑

  凤九娘缓缓上前,掩住一丝冷笑。她去悬崖那边探了探头,看见沟壑底部一丝白色影子,心里不由得也害怕起来,却说道:“只怕这绳子年久不用,松散了。这路人,恐怕……”

  吴白恶狠狠道:“这绳子是你方才递给我的!”

  黑黑与水云听得此言,诧异的看向凤九娘。凤九娘冲吴白道:“你真是有出息了,死了只狼崽,就成天冲长辈大呼小叫!”

  “你——”

  “绳子年久不用自然松散,干我何事。你们如若不管这位路人,说不定人家也不会遭罪。好端端的,非要来我们村子。”凤九娘说的不冷不热。

  黑黑大怒:“你这样做有何好处?”

  “你说这话我怎么不明白?这路人死在山间,实属自然——”

  水云刚刚听明白黑黑与吴白的意思,吃惊道:“凤九娘,你、你是故意的?”

  凤九娘抱着肩膀厉声喝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故意?我只是不让你们管闲事罢了!走了个夏乾清,你们还嫌不够乱?这些路人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夏乾清……他走了?”

  这一声,让众人彻底呆住了。这不是在场人发出的,而是来自沟壑底下。凤九娘一颤,黑黑却是高兴的叫起来:“公子,你没事?”

  “无事。请找两根绳子来,拉我上去。”

  吴白奔回找绳索,不忘瞪凤九娘一眼。水云高兴了,却纳闷道:“那刚才重物坠地之声,是怎么回事?”

  没人理睬她。而凤九娘却更不安了——她刚刚的话语定然被沟壑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她不自然的、提高嗓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夜风阵阵,四下寂静。凤九娘等人安静的听着沟壑下的回答。

  “算命先生。”那人回答的异常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所以……= =

  全书过去一半咯~

  

  ☆、第二七章 天降?

  

  凤九娘大惊,这又是什么说法?不指名,不道姓,不告知表字——只告知职业,还属三教九流。

  吴白已经拿来了三根绳子,冷冷看了凤九娘一眼,跟水云一同将绳子牢牢的拴于石上。他瘦小的身子卖力的扭着绳子,生怕它再断掉。

  “你究竟叫什么?”凤九娘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不安之感来自何处,大概就是因为沟壑下的那个不知底细的人。那团白色的影子如同白无常一样,来自地府,却又洞悉尘世之事。

  那人没有回答。吴白与水云拉着绳子,黑黑也过来拉着,感觉那人似乎在攀爬。他们听到了岩石喀拉滚下之声。每爬一步,凤九娘的心就莫名冷上一分。

  这是个什么人?

  待爬到尽头,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看着。这个人轻巧的翻了上来,待他站起,众人这才看到他的样貌。

  白衣帽,带着佩剑,腰间还别着一把扇子。他长的清秀却端庄,在当下年轻男子的样貌中还属很不错的。换作普通老百姓,攀爬上来定要大口喘气,搓搓手,忙不迭的看向四周、答谢众人。

  但是此人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他的眼神飘离,似乎盯着、审视着所有的人,又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一个人。然而这种眼神不是犀利的,却带着友善与谦和。

  他似乎是活在世界之外的人,似乎是从天边走来而并非攀爬上来,似乎是通晓世间之物的仙人。

  凤九娘先是愣住,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但她就是害怕——眼前的这个人面目表情明明这么温和,为什么她还会这么害怕他?

  大家居然同时沉默了。

  白衣男子只是笑笑,刚要说话,却被一声猫叫打断,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包袱里居然窝着一只白色的鸳鸯眼小猫。

  黑黑先反应过来,用吃惊的口吻:“莫非,公子就是,易……易……”

  “易厢泉。”

  厢泉规矩的行了礼,对黑黑笑道:“定是乾清与各位说过的,惭愧。”

  凤九娘挑眉问黑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结巴:“你、你认得这个人?”

  黑黑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厢泉,面上是惊讶之色。水云吴白亦是目瞪口呆,良久,水云才问道:“你就是……夏公子的怪人朋友?他拼命念叨,说你会从天而降,”水云说着,却看了看沟壑,低声道,“谁想到是地下爬上来的。”

  水云说话直,厢泉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温和道:“凡人而已,怎能从天而降。”他脸上皆是平和神态而无愠色,三个小辈一看便觉得与他亲近几分。说罢,厢泉转身看向凤九娘,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不知夏乾清在何处?”

  凤九娘听了,脸上抽搐一下。

  她真的害怕了。

  这个人明明这么温和有礼,年纪轻轻,模样清秀,毫无害人之意,也没有凌厉的目光,可凤九娘就是怕他。

  因为这一句“夏乾清在何处”不问别人,独独问了凤九娘自己。

  凤九娘一时没开口,待反应过来,却生怕自己做贼心虚,遂赶紧道:“不巧,他今日清晨刚离开。”厢泉听此,愣住了。凤九娘说话明显底气不足。此时,黑黑狐疑的看了凤九娘一眼,吴白怨恨的盯着地面,水云则好奇的看着厢泉。

  而厢泉只是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屋子,却将这四人的神态尽收眼底。而他自己的表情却融入了夜色中。良久,他开口:“乾清何时离开的?”

  凤九娘迅速道:“清晨,已经说过。”

  “具体时辰?”

  凤九娘慌张:“我记不清……”

  厢泉转身看了小辈一眼,用波澜不惊的口吻道:“诸位皆不记得?”

  黑黑上前,斜眼瞥了一眼凤九娘:“我们昨日喝醉,今日太阳高照醒来,夏公子已经不见。”话音刚落,凤九娘退后一步,悄悄侧过脸去。

  厢泉快速的、不易察觉的扫了大家一眼:“他的行李呢?他昨日可曾说过要走?”

  吴白点头:“他说过要走,但是——”

  “但是想不到走的这么早。”凤九娘接话道。此时,厢泉的目光一下子投向凤九娘。清澈如泉水的目光,凤九娘觉得自己的影子映在他的眸子里。

  厢泉问道:“只有夫人看见乾清离开?”

  这“只有”二字略重了口气,令凤九娘心生不快。她点头道:“对,我亲眼看他离开的。夏公子也是担心曲泽姑娘。公子还是进屋来坐吧,天寒露重,伤了身体不好。”说罢,她给黑黑一个眼色,招呼厢泉进屋。

  而厢泉却没动。他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若不细看,难以发现他温和的脸上挂着一丝凝重。

  “曲泽身上发生过什么?”

  黑黑明白,易厢泉这样问了,定然也是认识曲泽的,便急急汇报:“她失踪了!”

  “如何失踪的?”

  “半夜,”黑黑咬了咬嘴唇,“我们都睡觉了,她就没了人影!夏公子担心她,就打算去汴京叫人来搜山。如今,也不知曲泽姑娘是生是死——”

  “她活着。”

  厢泉吐出这三个字,目光却炯炯的打量四周。

  众人听闻三字,皆是一惊。吴白瞪大双眼:“‘她活着’,什么意思?”

  厢泉点头微笑道:“她已经平安抵达不远处的县城,应当在医馆医治。惊厥受寒,应当无碍,你们大可放心。”

  他此话一出,众人更惊。水云诧异道:“她、她出村了?怎么可能?她是飞出去的?”

  “怪就怪在,”厢泉依旧笑着,“连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出村的。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寺庙一旁林中躺着一个女子。上前一眼,竟是曲泽。待她醒来,我便让车夫送她去了县城看诊。”

  黑黑眯眼:“她不知道怎么出的村?”

  厢泉点头不语,却又看向凤九娘。

  凤九娘被他盯得发毛,赶紧道:“进屋吧,你明日可同夏公子一样,爬山走。”

  厢泉看她一眼,目光温和却有穿透力:“乾清在这里的几日,这里是不是发生了……”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说下去。这一问,大家又是猛然沉默了。厢泉见状,遂笑道:“他是不是惹祸了?”

  黑黑摇头:“没有惹祸。的确发生了点事……村里人都不在,还好有夏公子。可是……曲泽姑娘没有告诉你?”

  厢泉摇头:“她似是中了迷药之类,有些发烧,胡乱呓语了‘鬼怪’‘古屋’之类的语句。”

  水云瞪大眼睛:“等等,你说曲泽姑娘出村了,还在寺庙边的林中?”

  厢泉点头,望向水云:“哪里不对?”

  水云喃喃:“有些像山歌。”

  众人脸色皆变,厢泉只是皱了皱眉头,留心一下,却没追问。他看了看四周,看了看众人,双眼就像是冰湖里的水,干净清冽,却在夜晚的映衬下显得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黄金言

  厢泉此时并不知道山歌的具体内容,也并不知道山歌中的老四死于庙边山林,而曲泽昏迷于此,却相安无事。

  厢泉沉默一下:“乾清生来爱惹事,真是麻烦你们了。”

  凤九娘亦是坦诚摇头:“村子里是出事了,可这与夏公子没什么干系。他想要早早离开,也是因为出事才想走的。真是不巧,你寻他,偏偏扑了个空。”

  “真巧。”厢泉居然笑了。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山。它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险要通道,几乎垂直,不见顶峰,岩石尖利。再不远,水流从山间留下,湍急迅猛。他的神态,仿佛只是一个观赏风景的旅人,是一个过客。凤九娘见其如此淡然便放心几分,道:“夏公子就是今晨攀着这山走的。”

  厢泉讶异一声。水云一听,刚要开口,却被凤九娘拦下转而道:“公子若是要与夏公子一同去汴京,那么应快快跟上,他是走不远的。”

  厢泉只是又看着远处群山,不答。

  见厢泉一脸和善,吴白大声道:“你可莫要爬那山——”话音未落,凤九娘接话道:“休息一日,明日再爬也不迟。”

  吴白本意不是如此。他恨恨看了凤九娘一眼,而厢泉只是摇摇头,声音细若游丝。

  “若爬了,怕是命都没了。”

  厢泉这一句话虽然谦和却掷地有声,如同一锅热油被扔进去一个冰块,哗啦一下,在众人心中炸了锅。大家听了一下子愣住,谁也不吭一声。

  凤九娘越来越害怕,这个姓易的……

  厢泉微微一笑,从容的在怀中摸来摸去,拿了东西出来。凤九娘定睛一看,竟是钱袋:“全身上下不过一两零二十八文,这一两银子你们拿去算是旅费,二十八文,我要留着的。下山我还要吃饭住客栈。”

  他摊开一两银子,迅速捕捉众人的神情。

  厢泉此举甚是怪异,小辈们都是“咯咯”笑起来。唯有凤九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秋叶被狂风吹过掉落入地,只是一闪,就无法再看到了。随后她也赶紧笑了。

  厢泉却看见了她的复杂神情,故作惊讶:“难道乾清住在此地不曾给钱?”

  凤九娘刚想回答“给——”,一字吐出,却是说不完整。到底说是“给了”,还是说“没给”?易厢泉此言试探之意甚浓,她吐出一字方知后悔,不论她说了什么,他都可以继续追问下去,一个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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