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之火 第28章

作者:机智的熊熊 标签: HE 推理悬疑

  刘希冉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说,许洛终于表白,且表白成功了?天呐啊啊啊啊啊!

  刘希冉方才放空的脑子一下子拥挤起来,塞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旖旎想法。她坐下来继续维持着刚才发呆的姿势,只是气场彻底不一样了。她眼里闪着精光,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有无形的火焰从她身上燃了起来,让路过的无辜群众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伙子终于捋清了神秘侦探社社员间的复杂关系——一个是闺女,一个是爹,这么说,这个叫刘希冉的姑娘应该是那个冷淡系帅哥的孙女。

  小伙子满足地点点头,下意识往刘希冉那边看过去,被她突变的气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视线缓缓看过去,还是那个可怜的橘黄色垃圾桶。小伙子现在不担心那里面藏有凶器了,他担心塑料垃圾桶会不会被刘希冉如炬的眼神点着。

  垃圾桶面临生死存亡问题的同时,夏林相当不客气地把许洛训斥了一通:“你去?你去给我招一票情敌?怎么,嫌后援团的人丁不够兴旺啊?”

  许洛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他没想到夏林会为了这点小事吃醋,说实话心里有点得意。

  “你还笑!”

  夏林恼羞成怒,直接上手去揪他的脸。

  许洛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就二十分钟,我哪有那么大魅力?”

  夏林不由分说摇了摇头:“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就这样,刘希冉中午一通电话叫来的不是许洛,而是自称“高配版许洛”的夏林。刘希冉用看怪物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高配版,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给出评价:“嗯,十分。”

  夏林得意地笑了笑:“九分就行了,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完美。”

  刘希冉左右晃了晃食指:“No,满分一万。”说完以后,还没等夏林发作,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夏林朝着刘希冉消失的方向十分高深莫测地一笑,作出自认为相当客观的评价:“哼,愚蠢的人类。”然后收回视线,进入工作模式。

  “那边的小姐姐,侦探社要不要了解一下?包你一个月就能看出男朋友有没有出轨哟~”

  几个小姑娘疑惑地看了过来,发现是一个满脸堆笑的清秀男生,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像亲切,让人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几个小姑娘匆匆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走了。

  “唉,现在的小学妹真怕生。”夏林一点没意识到关键问题所在,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目送小姑娘走远。

  这时,夏林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先是有些紧张地前后看了看,然后才混在围着看隔壁街舞社表演的人群中慢慢走了过来。

  夏林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抬眼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说:“小姐姐可不是在叫你。”

  来人是陈慕白,算是许洛后援团的团长,也是那个破游戏“亡灵乐章”的开发者之一。夏林从前就跟她各种不对付,许洛没有女朋友,经常和他成双入对出没的夏林自然就成了她的嫉妒对象。夏林原先和许洛没什么事,只是在被她眼神杀的时候回敬一个更凶狠的,在和许洛确定关系之后,夏林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忍气吞声”了,通常会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刻意和许洛来一点亲密互动,然后回头留给她一个挑衅的笑容。

  就这样,两人虽然没好好说过一句话,其实已经是眼神交手过无数回的死敌关系了。

  陈慕白没太在意夏林要死不活的语气,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不是,夏林,我找侦探社有事儿。”

  陈慕白一凑近夏林就闻到了她身上香水味,夏林立马从桌子上立了起来,直起身子和她拉开距离,他这时才发现陈慕白的脸色相当紧绷,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你找侦探社什么事儿?”

  陈慕白又紧张兮兮地向周围看了看,害夏林也扯了脖子跟着看了看,除了去食堂吃饭的人群之外,似乎没什么异常。

  陈慕白拧着眉头把夏林打量了一番:“侦探社就你一个人吗?”

  夏林三分钟之内已经被两个人不太友善地打量了,凉凉地说道:“不好意思,全社脑子最好的就属我了,你要是不满意就让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慕白急忙摇了摇头,舔了舔嘴唇,少顷,才下定决心似的小声说道:“我感觉最近有人跟踪我。”

  夏林倒是没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吓到,把两条长腿斜搭在桌子上,抱着手臂,懒懒地说:“怎么说?”语气轻松得像谈论天气。

  陈慕白又一次四下看了看:“在这说?”

  “在这儿说正好,只要你别每三秒钟用眼神巡视周围一次,没人会注意的,”夏林左右看了看,“不过这儿就一把椅子,委屈你站着了,茶水也是没有的,麻烦你快点说。”

  陈慕白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又想往周围看看,夏林又耐心地补了一句:“这周围我看过了,没人在看你,放心吧。这儿人多眼杂,隔壁还放着舞曲,就算有人看到,也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你放自然一点就好了,就当跟朋友聊天。”

  夏林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尽了,他本来以为又是这女人为了接近许洛耍的什么把戏,直接把人打发走,可一近距离看到她那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就猛地蹿进脑子里,毕竟他不记得陈慕白有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老哥的紧张情绪感染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动他敏感的神经,已经快要草木皆兵了。所以他没办法放着陈慕白不管,但是管归管,两人的芥蒂都快堆成一座喜马拉雅了,因此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对着陈慕白。

  陈慕白个子有点矮,微胖,圆脸,耳朵上架了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皮肤白皙,夏林总觉得她拿掉眼镜之后,像极了一粒剥了外衣的花生米。她眼睛不大,但面对夏林的时候,能从小眼睛里射出杀伤力惊人的“射线”,夏林从以前开始就很不理解这些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迷恋别人,而且还是一票人迷恋同一个。针对这个问题,刘希冉给他解释过了,这就跟追星一个道理,只不过许洛离她们的生活更近一些,能让她们更有满足感。当然,不追星的夏同学还是没能理解,不过跟许洛在一起之后,多少有些理解那些姑娘为什么选他了,这个人似乎一点死角都没有。

  陈慕白平常能当凶器使的小眼睛这会儿也没往外发射小刀子了,显得有些黯淡,夏林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虽说也化了妆,却不如平时那么精致,显得有些粗略,额前的碎发还有点凌乱。她拘谨地站在夏林旁边,不敢离他太近,怕他听不清自己讲话,也不敢隔他太远,因此保持着上半身前倾的别扭姿势,小声说了起来。

  “我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是从我家小白被偷开始的,哦,小白是我养的小博美。因为我已经开始在公司实习了,所以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我运气比较好,租到了三楼,窗户外面是前排商业店铺的楼顶,打开窗户就能过去,就相当于有了一个超大的阳台。去年我朋友家博美生了宝宝,我就在她那儿抱回来一只,就养在楼顶上。我给小白搭了个棚子,买了个加长的绳子,白天就把他拴在柱子上,让它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又不至于乱跑。因为楼顶平常都没有人上来,我下班回去遛一遛小白,就接着把他栓在楼顶上。

  “后来,我有一次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小白不见了,连栓狗绳一起,我立刻就报了警,一个好心的警察帮我找了,也调了周围的监控,但是屋顶和进出屋里的楼梯在监控死角,最后什么发现也没有,我那是想着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把小白拴在外面才导致它被偷的。上到屋顶的门没有落锁,谁都有机会上来抱走小白。

  “小白失踪了有一段时间,我想着说不定有一天它就会自己跑回来,它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还原样放在屋顶上。但是有一天,我打开窗户的时候,发现小白用的食盆翻过来了。屋顶排水渠上盖的砖块中有一块砖有点下沉,怕食盆被风吹走,我一般把它的食盆放在那块下沉的砖上面,正好被周围的两块砖卡住,能很好的固定在那里。但是那天,食盆翻倒在一边,就好像是被人不小心一脚踢到了,那天我着急出门,只大概看了一眼,也没去管它,可我后来回来再看的时候,那个食盆又回归原位了。而且我还发现,整个窗框外边,都好像有被人擦过的痕迹。我以为是小区请的物业帮忙打扫的,房东来的时候跟他提了一下,可他说在这住了七八年没见有人来打扫过屋顶,问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叫我一个姑娘小心点,晚上锁好窗子,免得有人从屋顶翻进家里。

  “从那以后我就非常害怕,晚上一定要锁好窗子拉上窗帘才敢睡觉,我以为我表现得警惕一点,过一段时间,疑似盯上我的人就会放弃,可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我有时候会觉得窗台的花被人挪动过,放在门口打算扔的垃圾被人翻动过,出门时还总有视线跟随我,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连窗子都不敢打开了……”

  陈慕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颤抖得厉害了,眼里也噙了水光,总算唤回了夏林的一点良心。

  夏林从椅子上站起来,把陈慕白按了上去,很贴心地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你没有报警吗?或者通知你的家人。”

  陈慕白擦了擦眼泪:“我说了,但是他们都不相信我,以为我是因为丢了小白精神恍惚,警察来调查过了,什么也没发现,渐渐地也不相信我了……你,你相信我?”

  陈慕白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夏林,因为泪水和近视的关系,还是没能把夏林表情看清。

  夏林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抱着手臂问道:“小白被偷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慕白低头想了想,答道:“我记得是圣诞节过了之后不久的事,那段时间特别冷,我刚给小白买了厚垫子,没几天它就没了……”

  “圣诞节”这三个字一出口,一股凉意就顺着夏林的脊椎骨爬了上来。

  “陈慕白,你圣诞节那天在咖啡厅见过我,你从头到尾跟我说说那天的经过,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夏林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了讨论天气般的语气,声音低沉而紧绷,陈慕白擦干了眼泪,戴好眼镜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第44章 涟漪(7)

  城环路2号双子小区B座1204。

  夏炎在一间简欧风格的公寓里,和一个男人在灰色布艺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人都是一脸阴郁,仿佛在采光不良的大客厅里酝酿一场暴风雨——夏炎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前女友的现男友见面。

  报案人叫苏裕,三十一岁,是钟晴的发小,一直往来于诚州区和周边地区做生意,和夏炎是早就听说过彼此但一直没见过面的关系。夏炎从侧面打听过,苏裕应该是一直暗恋钟晴,但一直不敢表白,等到他和钟晴分手之后,才赶紧抓住机会表明了心意,没多久钟晴就答应了。一想到苏裕恒暗搓搓等俩人分手等了七年,夏炎就浑身不自在。这案子他原本可以扔给梁颂全权负责,但毕竟失踪的人是钟晴,就算分了手,夏炎也没法放着她不管。

  夏炎收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苏裕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了,夏炎一进门,还没做自我介绍,苏裕就主动站起来叫了一声:“夏队。”

  夏炎也没跟他多废话,直接切入了正题。

  据苏裕说,他是昨天下午出的门,去邻省出差,本来计划是去个三四天的。他下午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买了一块钟晴爱吃的蛋糕放在冰箱里,给她发了个消息就出门了。

  他知道钟晴晚上还有一节课,刻意掐好时间,在晚上九点钟晴正下班回家的路上给她打了个电话。他把时间算得很准,钟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她说去小区旁边她常去的那家便利店买点东西就回家,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钟晴说她马上就进停车场了,停车场信号不好,就挂了电话。

  钟晴有早睡的习惯,没多久苏裕就收到了钟晴说已经到家的短信,两人偶尔也用短信联系,苏裕没太在意,也就没再打扰她。

  谁知翌日上午他正开会的时候,接到了钟晴大学里同事打来的电话,说马上就到钟晴的课了,但是她还没来学校,电话也没人接。苏裕一听这话就慌了,给钟晴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他把工作推给了秘书,自己搭最近的火车赶了回来。

  回到家里之后,却发现物品的摆放都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床铺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冰箱里蛋糕也维持着原样,钟晴根本没有回来过——那么,报平安的短信是谁发的?

  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苏裕联络了他已知的所有钟晴的朋友和家人,都说没有见到她,他立即去了一趟小区旁边的便利店,叫来了值夜班的员工,员工却说没见过钟晴——钟晴是熟客,平常总爱和店员聊两句,店员对她很熟悉,店员说没见到钟晴,那么她就一定没去便利店。

  苏裕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和侦查能力,便利店里没有线索,他一下子没了头绪,只觉得所有用于思考的脑细胞一下子集体罢了工。他漫无目的地四下看了看,两边建筑物被一条干净的街道一分为二,一边是一排招牌整齐划一的小商铺,另一边是绿树掩映的小区,无论哪边都在这初春的午后显得无比静谧安详。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苏裕放空了片刻,抬脚往小区走去,打算先去小区保安那儿问问。

  小区门禁系统完备,保安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活儿干,侧门的保安擅离职守,靠在铁门前面和一个坐在电动车上的老乡唠嗑。苏裕刚打算上前询问,目光忽然扫到一旁的停车场出口——那出口深处是一片浓重的黑,与整个阳光明媚的天地格格不入。

  苏裕忘了自己要说的话,盯着那不掺一丝杂质的深黑,头皮一阵发麻。

  地下停车场,光听名字就是一个容易滋生犯罪的土壤,尤其是那种照明条件不怎么样的,而双子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就是一个典型——双子小区是一排达到使用年限的老写字楼拆了重盖的,虽说居民楼是新盖的,但停车场还是沿用原先建的,开发商耍了个滑头,只把停车场出入口翻新了一下,内里还是原样。

  停车场顶上的白炽灯灯年久失修,亮了一半瞎了一半,亮的那一半还隐隐有半瞎的趋势,打着车灯才能找到停车位。晚上停好车后人从里面出来,必须得打开手机的灯光配合照明,才能在不发生任何碰撞的情况下走出停车场。

  冷意顺着脊梁骨攀附而上,苏裕迈开腿火急火燎地往停车场内冲去,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找到了钟晴的车,他绕车来来回回查看了好几遍,没发现任何异常,车门好好地上锁了,车里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

  苏裕手心冒了一层汗,整个人有点脱力,手机突然从指间滑落了。

  手机掉落的位置很刁钻,在隔壁车的前轮靠内侧的位置。苏裕蹲下身一看,却发现隔壁车位的车副驾驶座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苏裕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伸手把那一团东西捞了出来。

  那是一个湿润的口罩,隐隐能闻到些刺激性的气味,还有一朵白色的皮质小花,苏裕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钟晴常挎的皮包上的装饰。

  苏裕的化学只是还停留在高中水平,他没办法分辨出口罩上沾染的是什么物质,看到这两样东西的一刹那,却毫无障碍地在脑中预演了一组画面——口罩上一定是某种让人失去抵抗能力的东西,钟晴刚刚挂了电话锁好车,就被人拿口罩捂住了嘴,然后失去了反抗能力,那个人在带走她的过程中,不小心蹭掉了她包上的装饰。

  顺着脊梁骨攀升而上的冷意结成实质, 一瞬间就把他冻在了原地。他在找钟晴的过程中,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拼命地逼自己往好的方向设想,大不了是钟晴突然反悔,不想跟他结婚才从他身边逃走,这想法虽然漏洞百出,也够他维持脆弱的冷静。

  只是,这自欺欺人的设想很快被一个口罩和一朵白色小花击溃了。他花了好半天,才艰难地走出停车场,顺利地报了警。

  夏炎平静地听完了苏裕的描述,甚至在苏裕忍不住啜泣的时候好心地给他递了抽纸,好似失踪的人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态度太过怪异,杨铭忍不住多看了夏炎几眼,他能感到那人周身的气压相当低,有点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时,夏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不怎么避讳地按了免提。

  电话是梁颂打来的,他的汇报很简洁:“夏队,口罩上沾染的物质确定是乙醚,应该能提取到人体组织,鉴定科拿回去化验了,待会儿他们会上来提取钟晴的DNA,用来和口罩上的比对。”

  “知道了,你那边处理完之后马上调一下案发时间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夏炎直到挂电话前的语气都还是平静的,电话那头的梁颂没听出一点端倪,挂了电话之后,却毫无预兆地点着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起苏裕。苏裕比他矮半个头,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拎,双脚险些离地。

  “啪嗒”一声,茶几上的水杯因为夏炎粗暴的动作倾倒了,在茶几上滚了两圈落了地,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在木质地板上碎成了大小各异的几何图案。

  接下来,就是夏炎暴怒的咆哮声:“姓苏的,既然要娶她就照顾好她,你这样算哪门子未婚夫?明知道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就不会再打个电话确定一下?你自己看看这他妈都几点了,她都被人掳走十几个小时了你才发现,你可真有出息!”

  苏裕不像夏炎那么精壮,斯斯文文的,穿着一套浅灰色西装,打了一条蓝白斜纹的领带,搁平时看一定是商业精英的派头,只是因为来回奔波找人的缘故,西装皱了,膝盖和袖口还沾了许多灰,打理整齐的头发也乱了好几缕,直接从商业精英降级成了落魄上班族。

  夏炎伸手去揪他的衣领时是做足了使出全力的准备的,谁知苏裕很轻易地就被夏炎拎了起来。夏炎感觉自己拎的好像不是个鲜活的人,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一拳打在棉花上,就算用尽全力,情绪也得不到宣泄。还没等杨铭上来拉架,夏炎就主动松了手,苏裕就像纸片一样落回了沙发。

  不过杨铭还是嘴欠地补了一句:“夏队,你冷静点,咱们是警察,是来负责解决案件的,不是来火上浇油的。”

  夏炎回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现在很冷静。”

  杨铭知道这火折子烧得正旺,跟他顶嘴只会引火烧身,只能等他烧完了自己冷静下来。杨铭伸手拉住了嘴上的拉链,退到一边降低存在感。

  可他没想到自己不去管这个火折子,还另外有人要以身犯险——纸片人苏裕貌不惊人,点火的手艺倒是炉火纯青。

  他理了理被夏炎揪皱的衣领,拍了拍袖口的灰,凉凉地开口说:“夏炎,我在停车场发现那些东西之后就一直在想,掳走小晴的人,如果是求财,应该选择更好下手的对象,我现在也没接到任何勒索电话。如果是寻仇,小晴她那么好,对谁都温柔,怎么会有人寻仇?”苏裕顿了顿,眼眶因断断续续地流泪而有些红肿,落在夏炎身上的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现在我想通了,肯定是因为你,你多威风,你是诚州支队的刑侦队长,你抓过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总有一些对你怀恨在心。在你身上不好下手,只能从你身边的人入手,小晴失踪一定是因为你,是有人要报复你,她是被你连累的!都怪你,都怪你……”

  苏裕的话像一道惊雷把夏炎劈在了原地,他好半晌没说话,片刻之后,神经系统完成了所有神经递质的传递,控制情绪的神经中枢读完了全部信息,夏炎才彻底爆发了。

  杨铭和跟来的几个侦查员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夏炎的拳头抡在报案人身上。

  梁颂被杨铭一个电话叫上来的时候,夏炎眼里的血红还没消失。夏炎和苏裕隔着茶几怒视着对方,像两只争夺领地的狮子,旁边拉架的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当然,苏裕人薄力气小,拉住他并不怎么费劲,夏炎诚州支队第一扛把子的身份却一点儿不带虚的,支队所有人盖戳认证过的,疯起来六七个人都不一定按得住。

  杨铭一边拽着夏炎的一只胳膊,一边朝梁颂疯狂使眼色。其实杨铭心里也没什么底,梁颂看起来也就比苏裕厚一点,出力的活估计指望不上,杨铭是想让他动用一下嘴皮子,摆出架势好好劝劝夏炎,据杨铭的观察,梁颂虽然进支队的时间短,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谁知梁颂走进来之后一句话没说,反倒轻手轻脚地溜达到夏炎背后,挥了挥手让杨铭退开。

  杨铭迟疑了一下,不敢违抗新领导的命令。

  梁颂十分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接着,一记手刀朝夏炎劈去*。

  夏炎当即头一歪,整个人朝梁颂倒过去。

  屋里的一圈人,包括对面的苏裕,都被梁颂这个大胆又直接的动作震住了。苏裕吞了吞口水,一动也不敢动,刚才炸的毛一下就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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