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 第28章

作者:金十四钗 标签: 推理悬疑

  另一名队员说:“已经给他妻子伊芙琳录了口供,又接着查了李国昌的通讯记录,他出事前一天确实接到过一个开通才两天的陌生电话,这个电话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约他去美术馆准备施行谋杀?”

  “分析得不错,”陶龙跃点头,“李国昌回国不到半个月,这个关键电话开通也才两天,凶手可能是李国昌回国之后才起意杀人的,而李国昌在国内的人际关系还比较简单,先从他的身边人着手调查,张闻礼、伊芙琳、秦珂和刘明放,这四个人是重点侦查对象。”

  小梁说:“已经查了案发当天李国昌的行踪,他先在酒店跟妻子伊芙琳大吵一架,酒店清洁工目睹了冲突的全过程,气冲冲离开自己的房间后,李国昌又去同酒店的另一楼层找秦珂陪他出门,但听秦珂说,他当日身体不适,没有陪同李国昌出行,酒店监控录像也显示李国昌是独自出门的。大约晚上七点,秦珂支撑不住了就自己离开酒店去医院打了点滴,李国昌遇害时候,他的点滴还没打完。但医院人多,也不能证明他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而伊芙琳那天追去鹤美术馆又吵了一架,虽说被保安轰走了,但没人能证明她没有再次悄悄潜进去,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从作案动机上来分析,伊芙琳与秦珂也都有杀人动机,伊芙琳想卖画,李国昌本人却要将这画先展后赠,两人屡次冲突都是为了这件事情。李国昌年事已高,对秦珂很是依赖,事无巨细都交待他去做,估计总会积累下一些矛盾。”

  “那么,”陶龙跃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名字,“刘明放呢?”

  “陶队……”小梁出声提醒,“刘明放是……是刘局的……”

  “不管是谁的儿子,只要是犯罪嫌疑人,就要严查不贷!”陶队长不怵领导,态度坚决,“刘明放存在明显的作案动机,如果李国昌死了,这幅画就会顺理成章地由伊芙琳继承,也就称了刘明放的心意。他的公司现在周转不灵,按拍卖行惯例的百分之二十五抽成来看,只要杀了李国昌,他至少能赚十个亿。”

  小梁点头,又补充:“至于馆长张闻礼,当值保安说,当晚他也在鹤美术馆里,所以他有没有可能潜伏杀人呢?”

  “但是监控显示他没有离开过自己在东馆顶层的办公室,短短五分钟停电时间,也不足够他去西馆的蜡像区杀人。”小黑板上已经画满了,既有死者生前复杂的人物关系,也有鹤美术馆东西两馆间的简易地图,陶龙跃望着黑板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这个案子的关键是凶手到底怎么做到的,怎么在来电之前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人又逃走?”

  “要师兄在就好了,这种‘不可能’杀人的案子,他特别拿手。”尽管只跟着谢岚山破过一起丛家灭门案,但丁璃对这位警校师兄钦慕得紧,满脸春光地说,“有的时候我觉得,他长着一个杀人犯的大脑,”

  陶队长全情投入案件之中,经人提醒,才发现谢岚山的位置是空的。

  “谢岚山呢?”台风都停了还不见人影,陶龙跃怒不可遏,双眼喷火,“还没回来?”

  “他回来过,问了问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又……又走了。”眼见队长一副杀人的架势,丁璃悄悄低头给谢岚山发了消息:师兄,陶队要杀人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跟你师嫂把案子破了,就一起回来。

  在微信里这么回了丁璃一句,谢岚山把手机收回兜里,抬眼望着眼前的沈流飞。

  这是暴雨之后的崭新世界,天蓝地青,所有城市的喧闹与污秽都被洗涤一净,无限生机蕴藏其中。

  沈流飞将谢岚山带来了一个古玩市场,规模不大,各色藏玩到处堆放,看着就乱。汉海市有两个著名的收藏品市场,东边的叫云河古玩城,西边的叫名人街收藏市场,对藏玩一无所知如谢岚山者,也在新闻里听过这两个市场的大名,所以他不理解,沈流飞为什么把他带来了这个地方。

  沈流飞看出他的疑惑,淡淡说:“这地方龙蛇混杂,地摊上十件古玩九件是假的,还有一件,不是盗墓盗来的,就是从博物馆、美术馆里劫来的。”

  说完话,沈流飞侧了侧头,谢岚山顺着他提示的方向望过去,目光终点是一头五颜六色的发,一张熟悉的女孩面孔——唐小茉。

  她也这里摆摊,卖的是名人书画,看来那天她自诩的“书画世家”倒也不是一点依据没有。

  一句话,拨云雾见青天,知道对方是带自己来找破案线索,谢岚山笑了:“老规矩,先听听沈老师对这案子的高见。”

  “高见没有,只有一点经验带来的推断,”沈流飞一贯礼貌客气,却又不十分礼貌客气,兴许这股冷漠又凌人的气质,就是陶龙跃一直看他不爽的原因。他说下去,“三名劫匪除了盗走了《洛神赋图》,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另外三件馆藏文物。”

  “嗯,”谢岚山点头,“然后?”

  “这三件文物是精品,却不是绝品。《洛神赋图》展柜的右侧,就是此次一同展览的赵孟钚惺椤堵迳窀场罚饧蛊返募壑担人欠丫⒋叩娜奈锏淖芎突挂摺5缌指春缶ㄆ骶拖炝耍热煌盗宋鞴嫌趾伪孛跋占裰ヂ椋热灰裰ヂ椋裁床患窀龃罅5模俊�

  谢岚山听懂了沈流飞的意思,跟着点头:“这三个劫匪明显是‘外行’,也未必就知道《洛神赋图》的价值,可能这画是他们受人指使偷的,而另三件文物是他们顺手牵给自己的,所以一定会急着到这种地下文物市场出手,然后想办法偷渡到国外去,从此销声匿迹,过上数钱都怕手抽筋的日子。”

  沈流飞点点头:“杀人者心思缜密,擅长伪装,馆内两次停电显然都与他脱不开干系,展现出了高超的反侦查技能,而盗画者手段粗暴,破绽百出,审美更是一塌糊涂。所以我更倾向于‘杀人’‘盗画’的是两拨人,但把画找回来,这案子说不定就能破了。”

  沈流飞说的就是他想的,谢岚山微微勾起嘴角:“我想我们都已经清楚了,现在嫌疑人的范围很小,离契凶归案不远了。”

  “至于杀人者,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在美术馆里杀人?还是第二天就要办一个举国瞩目的展览,在巡逻警察的眼皮子底下?”

  “一个渴望唤起他人注意的可怜虫?”谢岚山努努嘴,“毫无新意。”

  “没有新意,但他确实做到了。”沈流飞忽然伸手托住了谢岚山的后腰,一把将他搂到自己身前,他用手模拟针管注射的姿势,在谢岚山的右腰部轻轻一顶。谢岚山本能地反抗,被沈流飞一臂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动不了索性就不动了,两人挨得极近,口唇相距不过几厘米,气息相闻。

  “李国昌虽然年迈,但到底是个男人,现场却没留下一点打斗挣扎的痕迹,所以综上,我推断杀人者是一个成年男性,当然也不排除一个体能接近男性的女性,年龄介于25至35岁,他品学兼优,待人谦和有礼,骨子里却自负又有支配欲。”沈流飞停顿一下,用一首诗里的句子来补充自己的观点,“恶魔通常都不引人注意,而且就在人类中间,与我们同吃同睡——W.H.奥登。”

  保持着暧昧的姿势与距离,谢岚山眯眼思考片刻,接着对方的话分析下去:“注射氰化物的针管没有遗留在现场,我相信以凶手的缜密一定戴了乳胶手套,但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杀人逃跑还浪费精力地带上了易对自身也产生危险的针管,这是个下意识的行为,很可能跟他从事的工作有关,他一贯担任着一个事无巨细都要谨慎操持的‘管家’的角色。”

  学着沈流飞方才说话的样子,他也用名人名言为自己的判断打下注脚:“生物有机体有一个重要特点,为了自我维护,就得极其节约地使用精力——阿芬那留斯的费力最小原则。”

  两个人都博览群书,你一句我一嘴,像极了两个青春期男生秀肌肉掰腕子,一边较量,一边卖弄。

  “人们还没有充分地认识到犯罪人实施犯罪行为前后的差异,这种差异是如此显著,以至于人们常常将他们前后判若两人——犯罪心理学家,西奥多·里克。”沈流飞自己也觉得这么干挺幼稚,偏偏每回都会被这小子带偏了,他随便应了一句,打算不管对方接下来怎么搅缠,都不再搭理。

  这话可能指的就是那个杀害李国昌的凶手,结果却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谢岚山的痛脚,他一时脑袋卡壳,怎么也想不到以那些高深玄妙的句子来怼回去。

  终于,他想到了最妙的一句。

  “我喜欢你——汉海市局刑警,谢岚山。”

  这下换作沈流飞愣住了,他微微瞠大眼睛,一语不发。

  说这话时谢岚山挑了眉毛,故意歪脸斜觑着沈流飞,嘴角边若有似无噙着一点微笑。

  这般风流花哨,甭说异性,同性都招架不了,没想到沈流飞却百毒不侵。愣过之后,一张冷淡面孔把谢岚山的一派春意牢牢拒之门外,他将他重重推开,扭头就走。

  谢岚山像是恼了,在沈流飞身后扯着嗓门喊:“昨晚上你在床上可不是这样的!”

  恰巧路过两个年轻姑娘,听了这话目瞪口呆,心里狂喜,腐了这么些年居然今天撞上活基佬了!“叭”地一声,手里的两个甜筒冰激凌也应时应景地掉在地上。

  “嗳,开个玩笑,犯得上这样吗?”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谢岚山快步追上沈流飞,“我已经带你见过未来婆婆了,你也该礼尚往来,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妈?”

  谢岚山仍是随口玩笑,没想到沈流飞脚步骤停,回过头,很认真地回答:“她死了。”

  “对不起……”谢岚山无意于揭别人的伤疤,嗫嚅一下,问,“怎么……死的?”

  沈流飞注视着谢岚山的眼睛,神色平静:“她被人谋杀了。”

第49章 不戴珍珠耳环的少女(2)

  古画市场是一条街,外头看是毫不起眼的窄巷,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有摊也有店,摊子上、店铺里,玉器、石器、古钱币、古籍善本应有尽有,家家门可罗雀,但这些店家看来也不为生计着急,坐在店门口慢笃笃地摇蒲扇,很是乐得偷闲。

  唐小茉正在做生意。她站在古韵盎然的古玩店门口,四边是镶红木的木框,头顶上方一块黑底金字的门头,而她的身后,正中墙上,挂着一幅民国花鸟玻璃画,与她那一头五颜六色的辫子两相辉映,都显得对方特别扎眼。

  四方柜前站着一个买画的人,西装革履,大腹便便,一副发了福的款爷模样,似乎还戴着顶假发用以掩盖自己中年秃瓢的事实。唐小茉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幅作品,展开之后,对方眼睛都直了。

  两人站在一棵老树的阴影下,离唐小茉不远不近,也不易被她发现,谢岚山眯眼一瞧,不识这画,靠近了沈流飞问:“这是谁的作品?”

  沈流飞看了那画一眼,淡淡说:“吴昌硕的红梅图,可惜是仿的,还仿得很不高明。”

  谢岚山问:“不高明在哪儿?”

  沈流飞答:“他画的梅花几乎可以乱真于吴昌硕,用笔流畅,一气呵成,但你看这幅画右下角处的枝干处,明显有来回改墨的痕迹。”

  外行也就凑个热闹,不说他注意不到,细细一看,确实多抹了一笔。那老板模样的男人当然看不出来,掏出一只鼓囊囊的黑包来,不刷手机,只付现金,给了唐小茉整整五沓人民币,问她说:“这画我要送人的,看不出来是仿的吧?”

  唐小茉把胸脯拍得梆梆响,吧嗒吧嗒开始点钱验钞。

  “一幅假画,这是不是给太多了?”谢岚山微一皱眉,问沈流飞,“沈老师不去拦一下?”

  “愿打愿挨,送画的是奸商,收画的是贪官,让他们各自得一个教训,不是很好么?”沈流飞瞥了谢岚山一眼,“再说我是画家,又不是警察,没有这个劝说的义务。”

  这话倒也没错,谢岚山跟着沈流飞在附近几家店铺转上一圈,找了个做仿制画生意的老板打听情况,这人看上去与沈流飞是相熟的,客客气气接待了他们,知无不答。

  唐小茉店里的男人拿了红梅图,好像拿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昂首挺胸二五八万地走了。店老板望着他的背影耸肩膀,啧啧道,“吴昌硕的真迹在拍行里少说也得七位数吧,这位肯定是又想送人拍马屁,又不舍得花这个钱。”

  谢岚山挺好奇:“真迹还是赝品,难道辨认不出来吗?”

  “高明的赝作能以假乱真,但他那幅不行,也就值个七八百吧,”店老板也是个一眼就能瞧出真假好赖的行家,朝沈流飞努努嘴巴,“沈老师是大画家,也研究书画收藏,一看就懂了。”

  沈流飞替谢岚山释疑:“现在做仿制画的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依葫芦画瓢,临摹仿造,一种是利用高科技的打印技术,直接复制。前者很考验画家的功力,但有个好处,可以画与名家风格一致但内容不同的作品,没有原作对比,很难被识破。”

  店老板点着头:“对对对,比如你仿个齐白石或者吴昌硕,他们作品多,书里记载过又失传的也多,清末的宣纸这儿都备着,找个有功底的画家,能给你当场画出来,拿去拍行拍卖都不一定能被认出来。”

  沈流飞继续说下去:“后者的精确度更高,不借助放大镜看很难发现差别,但前提是你得拿到原作。”

  沈流飞说话时,店老板就一边点头,一边冲谢岚山意味深长地挤眼睛。他的弦外之音是他也能找着门道,不管是偷来的还是仿造的,都能帮你卖出去,甚至还能送到国外的拍行里去。谢岚山听出来,这地方提供的是制假、售假、贩假一条龙服务,难怪沈流飞会带他到这儿来找线索,如今看来,是真来对了。

  谢岚山还有问题想请教店老板,扭头一看,看见唐小茉从她的店里出来了。她可能是替人看店的,还没到打烊的时候就准备走了。唐小茉也遥遥看见了谢岚山,做出瞪眼张嘴的夸张表情,然后拔腿就跑。

  谢岚山从店老板迎客的果盘里抓了一把糖果,就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沈流飞不用他招呼,也疾步而出,轰起摩托引擎,从古玩街的另一头堵了过去。

  唐小茉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跑得飞快,但前路被沈流飞和他的摩托车堵住了,后头的谢岚山又已经追了上来。

  谢岚山看着轻飘飘地拽了唐小茉一下,也没往狠里拉她,唐小茉挣脱之后,立马故技重施,要扒衣服喊非礼。

  谢岚山像是早知道对方要唱这出戏,还没等唐小茉喊出来就一展长胳膊,冲路人亮出了警察证:“警察办案,扫黄打非。”

  路人看唐小茉这一头彩发、衣衫不整的样子,都受刻板印象煽惑,撇嘴摇头,信了,走了。

  唐小茉很生气:“你骂我是小姐?!”

  谢岚山表情严肃,跟她说:“我只是想请你回去调查,你肯定已经看了新闻,《洛神赋图》被盗了,带《洛神赋图》回国的那位老藏家也死了。”

  “你要有证据抓我盗窃那就抓呗,不过现在人随身都不带多少现金,最多也就拘留十五天,”唐小茉还懂点法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明了不配合调查,“十五天以后,我就出来了。”

  “嗯,”谢岚山点头,“盗窃是判不了多久,但藏毒贩毒就不一样了。”

  唐小茉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谢岚山朝她的上衣口袋一努嘴,笑了笑:“你看看那里。”

  唐小茉掏了掏口袋,摸出花花绿绿一小袋子药丸,她愣住了,刚才谢岚山跟她接触那一下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东西塞进了她的衣兜里。

  “这个分量,差不多判七年吧。”谢岚山摇摇头,掏出兜里的手铐晃了晃,“你最好自己跟我走,不然我只能铐你走了。”

  “警察没你这么狡猾的。”事到如今只能乖乖听话,唐小茉对自己挺没信心的。毕竟她平日里小偷小摸没少干,又是各大酒吧夜场里常混的,兜里搜出一包毒品,实在非同小可。

  “要逮一只狐狸,只有比她更像狐狸。”谢岚山又晃晃手里的手铐,“现在我问你答,上回你来报案,为什么你说那幅《洛神赋图》是你朋友的作品,它都还没正式回国展出呢。”

  “我在外网上看见图片了,那画上有一个特殊印迹,是我留下的。”

  沈流飞也走过来了,他听见了谢岚山与唐小茉的对话,脸色微微异样:“你的朋友叫什么?”

  “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啊,上回你们陶队长就骂我报假案,说再有下次要拘留我。”

  “他是木鱼脑袋,我比他灵活一点,你可以跟我说说看。”谢岚山试着鼓励对方。

  唐小茉犹豫再三,吞吐几番,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那幅《洛神赋图》是我爷爷画的,他以前在张闻礼的手下任职管理员,他在六年前坠山失踪了。”

  谢岚山与沈流飞对视一眼,他们同觉惊讶与不可思议,倘若唐小茉说的是真的,这案子背后必然诸多牵扯,没他们刚才分析得那么简单。

  “我知道的都说了,”唐小茉把兜里的那包花花绿绿的药丸递给谢岚山,跟急于甩脱烫手山芋似的跺了跺脚,“赶紧把你的摇头丸拿走!”

  谢岚山瞪着眼睛看对方,满脸无辜,好像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差不多十来秒堪比影帝的表演之后,他忽然笑了,从那袋药丸里倒出两粒,抬手一抛的同时仰起头来,让它们轻松落进自己的嘴里。

  然后他对瞠目结舌的唐小茉扩大笑容,释放电力:“这是水果糖。”

  “你……你怎么这样啊?!”唐小茉都惊呆了,惊到望着明明不跟自己站一边的沈流飞,语无伦次道,“他他……他怎么这样啊?!”

  沈流飞也没想到谢岚山有这么一招,微微一怔之后,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这小子满腹坏水,比泥鳅滑手,比狐狸狡诈。

  “我哪样了啊,我说什么了?”谢岚山居然还板下脸,一本正经地教育起对方来,“咱们公安人员是有纪律的,怎么可以弄虚作假,罗织构陷呢?”

  唐小茉跟着谢岚山去了汉海市局,便将知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都交代出来。她说她的爷爷叫唐肇中,也是一名画家,可惜混得不如意,时常被所谓的评论家喷得狗血淋头,到最后是一幅画都卖不出去了。用唐爷爷自己的话来说,这个时代蝉翼为重,千钧为轻,艺术圈文化圈娱乐圈,圈圈如此,擅逢迎、懂炒作、会勾兑的人都成了大拿,真正的匠人却没有饭吃。

  后来唐肇中迫于生计,就放下了艺术家的身段,去应聘了美术馆管理员,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张闻礼。彼时张闻礼还不是鹤美术馆的执行馆长,而是省美院美术馆的副馆长。听唐小茉说,张闻礼平易近人,与唐肇中关系不错,她放学回家总能看见张闻礼跟她爷爷热聊,至于聊得什么她当时太小,听不清也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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