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 第54章

作者:金十四钗 标签: 推理悬疑

  谢岚山在对方推门而入的瞬间扑上去,却在即将挥刀砍下去的当口及时收了手。

  走廊上的灯光微弱昏黄,两个男人肢体对抗似的纠缠在一起,四目相视,谢岚山问沈流飞:“怎么是你?”

  “来看我儿子。”话倒是接的轻巧,殊不知自己方才差点有性命之虞。进门后,沈流飞伸手拨动了两下墙上的灯开关,没反应,屋里还是一片黑。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轻车熟路地去检查了电闸,然后扭头冷眼看着谢岚山:“你没交电费?”

  危机倏忽解除,完全是虚惊一场。谢岚山返身走向厅里,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回答:“前阵子不是住你那儿么,忘了。”

  沈流飞四下打量一眼,向谢岚山走过去:“猫在哪里。”

  “小区里那小姑娘代我养两天。”那股子要命的紧张感卸下来,谢岚山头又隐隐胀疼起来,他合上眼睛,手指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怎么热情地说,“今天见不到你儿子了,回吧。”

  沈流飞难得在谢岚山这儿遇冷,倒不在意,我行我素地也坐下来,就坐在谢岚山的身边。他探了探他的额头,淡声说:“你额头很烫。”

  谢岚山毫不犹豫地挡开了对方的手。他也有脾气,打定了主意不识这份抬举,可又忍不住老拿眼睛偷睃着沈流飞。这人眼睫微垂,正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认真摆弄着他搁茶几上的小部件,显然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也一点没把今晚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谢岚山顺手就把手机从茶几上拿了过来,用手电筒的灯光从下巴往上照自己的脸,办了个鬼模鬼样的表情。

  这种鬼脸实在得长发姑娘办来才吓人,换作谢岚山,头发虽然也比寻常男人长一些,但到不了乱发遮面的程度,反倒显得滑稽。沈流飞那儿仍是静水一泓,流露出的眼神似还嫌他无聊,谢岚山自己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又放下手机,冲人一笑。

  故意似的,他笑起来眼睛烁人,神态是既干净又做媚,这种对立属性的完美结合,迷人得厉害。

  心跟被风筝线轻轻牵拉般动了动,沈流飞伸手将谢岚山拥进自己怀里,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而坚定地说:“你相信我。”

  谢岚山胸中原本垒着的那些不快,在这温暖的肢体接触中消弭于无形,他再次轻闭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片刻,才睁眼道:“好。”

  这么干脆利落倒换来了沈流飞的一丝错愕,他放开谢岚山,似不可置信地问了句:“就这么简单?”

  谢岚山挑眉又笑:“睡都睡过了,你还想多复杂,小沈哥哥?”

  沈流飞也笑了——好像也不是笑,只是薄如刀刃的嘴唇动了动,就很有几分惊鸿艳影的意思。

  “有句话我要纠正你,我喜欢你,高尚的灵魂少不了,高涨的荷尔蒙也不可或缺。”

  明明气息已经急促而灼热,可这情话说来还是面无表情。谢岚山眼底笑意更深,凑上去,嘴唇轻贴着沈流飞的嘴唇:“Bite me.”

  沈流飞真就咬下去,牙齿含着谢岚山的下唇轻轻碾摩,一点点加重力道。吻深了之后,他就开始解他的衣服扣子,没解两颗就嫌脱太慢,囫囵扒下衬衣,先露出结实肩膀,再露出健壮胸肌,直到这副招人的身体全露出来,皮肤白皙腻滑,性具殷红漂亮。

  以吻代笔,沈流飞勾描着谢岚山的身体,一寸寸一处处,万分细致地一吻到底,咬下巴,啃脖子,吮乳头,笔到情到,谢岚山冰凉的皮肤在他的唇下越来越热,他自己也觉得喉咙干涩,气息粗急。分明动情到了极致,沈流飞却不愿过分沉迷失态,强捺下心中燥意,慢慢脱掉衬衣。

  这人惯常没温度,虽不是寒冬腊月酷寒难近,却也是乍暖还寒时候,冷淡克制得不好接触。猜不透这人的故事,不妨碍摸熟他的脾性,谢岚山仰靠着,手撑在颊边,手指支着下巴。他特别熟稔地将两腿打开,一条腿随意架在沙发靠背上,另一条腿伸向沈流飞的胯间,坏笑着用脚尖揉踩他的性器,下脚忽轻忽重,摆明了蓄意撩拨。

  “老实点。”沈流飞面上还是无波无澜,但关键部位经不住这般隔裤搔痒,下腹一阵紧跟一阵地发热,龟头都胀疼了。他握住谢岚山那只不安分的脚踝,俯压下来,把他的脚腕收在自己肩上。

  谢岚山配合地抬高了屁股,性器一翘冲天,两股间那一点圆心,恰对着沈流飞的脸。

  “润滑液呢?”沈流飞看了一眼谢岚山的后穴,太阳穴不禁跳了一跳。

  “忘买了。”谢岚山握过沈流飞的一只手,将他食指送进自己嘴里,用舌头完全濡湿,又依样画葫芦尽根舔湿了他的中指。他说,“你就这么来吧,我忍一忍。”

  沈流飞以沾了唾液的手指轻轻抚弄谢岚山的后穴,摩挲上头那可爱的细褶儿,待入口看似好亲近一些,便用指尖顶了进去。

  确实发烧了,穴道比往日还烫。沈流飞手指变换着深入的角度,谢岚山也夹着屁股用力,穴道软肉抽搐着与之纠缠。

  手指加到第三根,已经被紧夹着动不了了,沈流飞只觉得太阳穴跳动得更加厉害,连带着裆里的性器也亟待逞凶,他将裤子褪下来,扶着自己贲张的性器对准入口。

  尽管不是第一次,沈流飞仍俯下身,蹙着眉,单手捧起谢岚山的脸,像要经他允许一般认真地说:“我进来了。”

  “表哥,你脸红了。”谢岚山轻笑,抬手刮了一下沈流飞发烫的脸皮,然后仰头迎上去,深深与他接吻。

  身无寸缕,心无旁骛,情到浓时的两个男人都没注意到,窗外一直一有双发红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们。

  穆昆全看见了。他看见谢岚山甘心接纳一个男人的进入,他的手臂搂着对方的脖子,他的双腿缠着对方的腰肢,他的身体随对方的挺送饶有节奏地摇摆,他在高潮时失声呻吟……

  这样的画面令穆昆异常痛苦。

  谢岚山每与这个男人接一个吻都好像在他身上剜一块肉,他上了火,既是怒火也是欲火,他立在黑暗中,任由这无名火将自己烧得片甲不留。

  谢岚山说他只喜欢姑娘,他信了,信得很辛苦。

第93章 少女与金鱼(1)

  翌日清早,软被香窝里的谢岚山被陶龙跃一个电话给吵醒了。

  电话两边的人听着声音都有些蔫,一个是贪杯头疼,一个是贪欢腰疼,小陶队强行振奋精神,他高高低低、咋咋呼呼地喊:“我们昨晚喝酒的酒吧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

  这一下两个人都精神了,陶龙跃顺道来接谢岚山去案发现场,谢岚山吻别了沈流飞,一手提着来不及穿上身的警服,一手拿起对方做的爱心早餐,三步并俩,匆匆离家。

  车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车门打开,陶龙跃耷头拉脑,呵欠连天,懒洋洋冲他一招手,看着还是没睡醒。

  “我来开车。”把装着早餐的油纸袋递给对方,谢岚山把人从驾驶座上撵下来,自己坐了进去。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啊,你家沈老师是没挑了。”两片吐司里夹着太阳蛋、蔬菜泥还有三文鱼,吐司金黄可爱,麦香诱人,陶龙跃忍不住“嚯”了一声,又不正经地调侃起谢岚山,“就是不知道进不进得了卧房,暖不暖得了床?”

  “吃你的吧。”谢岚山憋着笑,佯装生气,“吃完就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引发的头疼委实要命,胃部一阵烧灼,陶龙跃真就不客气地狼吞虎咽,然后仰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哼哼唧唧地闭上了眼睛。

  谢岚山发动引擎,打着方向盘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重案组的小陶队不算一等一的帅哥,但胜在健壮精神,便连脸上那道疤都雄赳赳、亮锃锃的,绝不是今天这副蔫了吧唧的模样。谢岚山跟沈流飞浪了一宿,还带着一点头疼脑热,都没他这么萎靡,不禁笑问一句:“怎么累成这样,婚前最后的疯狂?”

  “屁咧!”陶龙跃睁眼,转头幽怨地看着谢岚山,“你走没多久我们就散了,晚上回医院陪老头子,为了你的事情被他训一宿!”

  谢岚山诧异:“我的事情?我什么事情?”

  陶龙跃也诧异,人都坐正了:“怎么,你还不知道宋祁连给刘副局交了一份你的心理评估报告?”

  谢岚山平静一点头:“我以为她那份报告是要交去省里的。”

  陶龙跃撇撇嘴:“交没交去省里我不知道,反正刘焱波昨晚上亲自去医院探望了老头子,跟他说了这件事。”

  陶龙跃的态度、语气与这婆婆妈妈的黏糊劲儿已经透露出某种令人忧心的信息,谢岚山想了想,问:“祁连的报告是怎么说的?”

  “唉,说了一堆,有些术语我也听不明白。”陶龙跃果然开始叹气,“反正她在给刘焱波的报告里说,你心理测评不合格,具有严重的暴力攻击倾向,不适合承担过于沉重的工作量与极具危险性的刑侦任务,出于违法行为预防的考虑,建议还是将你调去交警队。”

  由宋祁连这些天的反常反应得出这样一个结果,谢岚山并不感到意外,他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保持目视前方的平静姿态,没说话。

  陶龙跃继续说下去:“刘焱波一直跟你不对付,上次为了刘明放的事情你还在他老婆的生日宴这么闹过,他铁定要拿这份报告大做文章,所以老头子问我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我只能说是祁连因爱生恨,得不到你就故意编排你——”

  谢岚山冷声打断他:“祁连不是这样的人。”

  陶龙跃嫌这小子不领情,都什么时候了还重色忘义,拔高了音量反问道:“难道你就是个准暴力犯了?”

  谢岚山不在意自己被别人怎么看,他目视前方道路,坚定地重复一遍:“她不是这样的人。”

  酒吧附近的一处僻静公园,晨练的老人发现了落叶堆后的一具半裸女尸,吓得当场心脏病发。案发现场已经封锁。

  若不是死尸、警车与现场纵横交错、黄白相间的警戒线,这本该是个大美无声的秋天,偶有鸟鸣啁啾,黄叶簌簌飘落。

  一个半张脸埋在泥泞里的年轻女人,上衣破损不堪,下体完全暴露,脖子上戴着镶有金属铆钉的黑色狗项圈。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惨白的皮肤下泛出一种诡异的蛛网状的墨绿色,尸臭呛鼻。

  苏曼声照例在现场进行初步尸检,作为汉海市屈指可数的能出外勤的女法医,工作时她全神贯注,当真不让须眉。

  “初步判断女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三天前,头部有被击打的痕迹,死前曾遭受暴力性侵害……”

  苏曼声将女孩的尸体拨转过来,女人的嘴角两侧被刀子划开之后又用针线缝了起来,她睁大的双眼里满是绝望,可嘴却被迫呈现出上扬的笑容,一张脸似哭又似笑,非常诡异。见到尸体面容,谢岚山微微一愣:“是她?”

  陶龙跃问:“你见过她?”

  谢岚山点头:“她跟沈流飞住一栋公寓楼,我们打过几次照面。”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而是最后抛尸地点,被害人的手提包,……”苏曼声将盖在女尸腹部的一件藕粉色针织开衫揭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女孩的腹部被剥下了一大块蝴蝶状的皮肤。

  谢岚山跟遭人斧击一般完全愣住,瞬间汗出如浆,脊梁一阵阵发冷。

  一旁的陶龙跃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反应,轻喊了他两声:“阿岚,阿岚?”

  “头……有些疼……”女人,鲜血,剥下的皮肤,狼藉的现场……谢岚山被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给缠得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一边谎称自己头疼,一边又深深不解自己到底在掩饰什么。

  尸体还要带回市局作进一步解剖,由于谢岚山认识女死者,身份确认得快,后续调查工作接踵而来,一刻怠慢不得。

  回程换回陶龙跃开车,谢岚山坐副驾驶,他支着下巴目视窗外,眉头始终紧蹙,显得心事重重。

  “我总觉得这案子有点眼熟,哎,谢岚山?”陶龙跃本想探讨案情,但喊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料想是他头疼又发作了,劝说道:“你这身体到底咋回事儿?以前是老头疼,现在不仅头疼还一直发烧,你要不找段黎城做个详细的脑部检查,那人真是大牛……”

  陶龙跃没注意到那晚段黎城在酒吧里的挑衅一幕,也自然不知谢岚山与他那些纠葛不快,但此刻谢岚山已经无暇再想段黎城,他是真的觉得这个案子眼熟。

第94章 少女与金鱼(2)

  路况良好,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市局,陶龙跃刚与谢岚山下了车,就看见了宋祁连正往办公楼里走。只是一个背影,他就认了出来。那窈窕倩影特别好认,少年时期的宋祁连是个活泼明媚的姑娘,一场不幸福的婚姻令她气质陡变,尤其是谢岚山卧底归来之后,整个人愈发秋风秋雨愁煞人了。陶龙跃猜想,她可能是为谢岚山的心理评估报告来的。

  谢岚山也看见了,刘明放追在宋祁连身边,伸手去搂她的肩膀,被宋祁连推开后又不依不饶地缠上去。

  谢岚山几步冲上去,将纠缠不休的刘明放推向一边。他冷声说:“这儿是市局,闲人免进。”

  刘明放反唇相讥:“市局怎么了?市局也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机关单位,你还当是清政府的衙门,可以懒政不为,高高挂起吗?”

  谢岚山懒得跟刘明放废话。他用目光征询宋祁连,只要宋祁连确实不愿意被这恼人的前夫纠缠,他就算不惜动武也要把人撵出去。

  然而宋祁连只是木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竟转脸对刘明放说:“明放,你让我们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全听你的。”刘明放很是得意地挺了挺胸膛,从谢岚山身边走过时故意撞了他一下肩膀,以示我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哪要你个外人自作多情,多管闲事。

  谢岚山立在原地,倒不是不快,只是不理解。直到刘明放离得够远了,他才扯了扯嘴角,说,“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复合了。”

  “没有,只是路上遇见的。”宋祁连似乎并不想深谈这个话题,她换上一副职业的口吻说,“你的心理评估报告,我是就事论事,希望你别怨恨我。”

  “怎么会。”谢岚山对宋祁连微微一笑。

  这个微笑让宋祁连一下恍惚了。曾经的谢岚山对她就是这样温柔,永远不会动气,永远不计得失,眼里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神色,

  “其实调职去交警队,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也是我能接受的底线了……”宋祁连哽咽了,她重复说着“对不起”,泪如雨下。

  谢岚山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了女人柔软的唇上,接着他手腕一动,替对方温柔逝去眼角边的泪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脸上柔和的笑意加深,谢岚山说,“刘局还在等你吧,你快去吧。”

  宋祁连逃跑似的离开了,却在上楼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谢岚山。

  他还停留在原地,赤诚依旧,炙热依旧,仿佛站在十多年前的某个华盖葱葱的夏天里,静静回望着她。

  再一次对宋祁连展开追求攻势之前,刘明放其实先从儿子刘畅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他被妈妈禁止再接触那位谢叔叔。

  刘明放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老婆与她的老情人之间出了些问题,而他的机会也就来了。刘明放婚后出轨又家暴,反正浑起来的时候坏事做绝,但人大多有个贱毛病,离婚之后他很快就懊悔起来。他是想破镜重圆的。

  陶军住院,局里不少事情都要刘焱波亲力亲为,刘明放今天破天荒地提前回了家,耐心等着自己老子。

  刘焱波刚进门,就听帮佣的阿姨说儿子回来了,正在书房里等着他。他推门进书房,却见儿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翻东翻西,不知在找什么。他忙呵斥他:“明放,在干什么?!”

  “我的婚戒掉家里了,阿姨说她捡着了,给收进你的书房了。”趁老子的视线被宽大书桌给挡严实了,刘明放悄悄撸掉了手上的婚戒,又悄悄扔进老子的红木笔筒里,轻车熟路地扯了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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