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第103章

作者:噤非 标签: 欢喜冤家 推理悬疑

  祝玉寒诧异回头:“说不定是人家尸体还没运过来,别在这里扰人清静了,赶紧走吧。”

  傅怀禹没理他,又敲了两下棺壁,然后,他挽起袖子,大力推着棺材板。

  “你真是病得不轻!”祝玉寒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也实在不想陪他一起疯,扭头就往外走。

  棺材板很重,傅怀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将棺材板推开一道小口,他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顺着那道小口看过去。

  “要出事了。”他眉头紧蹙,慢慢收回手。

  刚走出漏洞,就听傅怀禹那略带焦灼意味的一句“要出事了”,祝玉寒马上折返回去,也顺着那道小口往里瞄了瞄。

  一股尸臭扑面而来,祝玉寒忍不住掩了口鼻。

  待到看清棺中尸体的长相后,他终于明白了傅怀禹所说的“要出事了”究竟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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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一点钟,活跃了一天的景区也开始渐渐安静下来。

  储荣正倚在床头看尸检报告,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披了毛衫下了床,在门口轻轻问了句:“是谁。”

  “我,祝玉寒。”

  听到这个回答,储荣握在门把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他迅速整理了下头发,透过玻璃窗照了照自己的形象,才缓缓开了门。

  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祝玉寒,他身后还站了个一脸黑气的傅怀禹。

  储荣眼神黯淡下去,微微让开身子:“进来说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祝玉寒总觉得储荣的房间里有一股轻微的福尔马林的味道,那种严肃的性.冷淡风的味道。

  但进了屋祝玉寒才发现,这不是错觉。

  储荣房间的桌子上摆了几瓶护肤品,外带一瓶香水,是某知名奢侈品大牌旗下的一款香水——冥府之路,他无意间看过这款香水的测评,有人说,喷上真的会让人心情低郁,也有人说,这个味道真的很像参加葬礼时在丧葬现场闻到的味道。

  有时候,祝玉寒觉得自己真的参不透储荣这个人。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储荣径自爬上床,又抱着笔记本看起尸检报告。

  祝玉寒却觉得储荣这个举动很奇怪,不礼貌,也或许是只有傅怀禹在场的时候才会点燃他的负面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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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靡它(11)

  “其实我们来找你, 是想请你帮个忙。”踌躇许久, 祝玉寒才颇不好意思地讲明来意。

  听到这句话, 储荣勾了勾嘴角, 眼睛却始终盯在电脑屏幕上。

  正因为储荣没说话, 甚至没有表态,祝玉寒就更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储荣, 也让自己觉得很陌生。

  或许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有求必应, 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将所有负面情绪写在脸上, 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觉得可笑的心思他人一眼便知,以至于祝玉寒心中开始敲起小鼓,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气氛一度尴尬, 祝玉寒终于打起了退堂鼓,泄气地说了句“那你先忙吧,我们先回去了”。

  “什么忙。”就在祝玉寒转身的那一刻,储荣终于开了口。

  几乎快要熄灭的火苗重新注入燃剂,大火霎时腾起。

  他回过头,发现储荣也在看他, 要不是傅怀禹在场, 自己真想冲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是,帮我们去验尸。”

  “又有命案?”储荣蹙眉。

  “不是。”祝玉寒摇头,“这次要检验的尸体,是没有经过警局下派指令的,也就是说, 是私人性的验尸。”

  “你知道这样是违法的么?如果被人发现,我们有可能背负上亵.渎尸体的罪名。”储荣依然倚在床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键盘。

  “我知道。”祝玉寒的语气非常坚定,“但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很可能会出现下一个受害者。”

  “什么意思。”

  祝玉寒顿了顿,道:“我现在怀疑,之前在河中发现的女尸很可能与冥婚有关,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甚至是没有任何线索证据,但你放心,如果真的出了事罪名我一人担,绝对不会连累你。”

  储荣望着他,忽而笑了起来:“尸体在哪。”

  “土楼的楼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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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大地陷入一片虚无,月亮隐匿于云层后,阒寂蔓延至每个角落,只有栖息于枝头的猫头鹰偶尔发出一两声低吟。

  空旷的街道上,三个身影乘着夜色匆匆而来。

  三人灵活地翻过围墙,径直走向那散发着诡异红光的楼洞。

  楼洞中停着两只木棺,大量丧葬用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周围,风声似哭声,声声如哀嚎。

  祝玉寒指指右手边那口木棺:“就是这具尸体。”

  “身份能确定么?”储荣习惯性戴上手套和护目镜,举起狼眼手电,照了照棺口。

  “能。”祝玉寒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低声音,“这是那位近百岁老太太的重孙,他的遗照就挂在外堂,说是因车祸而亡,去年死的,但是我看了眼尸体,大概推测死亡时间并没有这么长,而是近期……”

  储荣长长叹一口气,摆摆手:“先把棺材板推开吧。”

  两人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没有人之后,合力将棺材板抬了下来放到一边。

  尸臭扑鼻而来,呛的二人咳嗽连连,但又怕惊扰别人,赶紧捂住嘴巴。

  储荣戴好口罩,探过头看了看,发现这确实是那位百岁老人悬挂于外堂的遗照上的重孙。

  死者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长相普通,穿着喜服,因死亡时间较长所以尸体呈现惨白,皮肤上的尸斑已溶合成大片,部分区域尸斑已经压退,并且体表出现腐败血管网,嘴唇皱缩,头发干枯,如果单从此现象,可以推断死者死于一周左右。

  储荣毕恭毕敬地向死者默哀了三分钟,接着抬手掀开了死者的喜服上衣。

  死者身体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泡,密密麻麻的像是一朵莲蓬。

  储荣又摸了摸死者的头发,缩回手的时候橡胶手套上粘了大量发丝。

  “头发干枯易脱落,体表出现腐败水泡,死亡时间一周左右。”说着,储荣又从工具箱中拿出眼底镜,翻开死者的眼皮。

  “角膜高度浑浊,已经看不清瞳孔,眼结合膜严重自溶,初步推测死亡时间超过三天。”储荣用眼底镜照了照死者的眼球,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具体死亡时间呢。”祝玉寒凑过去看了眼,又马上把脑袋缩回来。

  “这个,如果不做进一步解剖很难判断,毕竟受制约条件太多,我也不能将书本上的知识生搬硬套,但是单从体表现象来看,死亡时间大概是超过三天并处于一周内。”

  储荣最后取了死者口腔内黏膜装进玻片打算回去做进一步检验。

  “另一具尸体呢?”他又望向另一具棺材。

  祝玉寒和傅怀禹二人赶紧将棺材板盖回去,接着关掉了狼眼手电,低声道:“另一只是空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回去和你解释。”

  收拾好工具,储荣又四下打量一番现场,正当他盯着墙上一处霉斑发呆时,却忽然被人扯住了衣服,大力拉向外面。

  傅怀禹一手拉一个人,死命向前跑。

  两人皆惊,差点叫出声。

  “怎么了。”祝玉寒小声问了句。

  “有人,快走!”傅怀禹低声道,声音急切。

  祝玉寒愣了下,刚要回头查看情况便被傅怀禹按住:“不要回头,先离开这里!”

  三人心跳如雷,急匆匆跑回了基地,又随傅怀禹“不走寻常路”的从窗户里翻进了房间。

  傅怀禹拉上窗帘,关了灯。

  祝玉寒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张嘴,声音都跟着抖:“你说有人,是什么人。”

  “我没看清。”黑夜中,傅怀禹这样说,“但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是谁。”

  傅怀禹平复了呼吸,摸着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接着道:“悄悄出门,去储荣房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神秘兮兮的傅怀禹把两人弄得心神不宁,他们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只好照做,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去到了位于二楼的储荣的房间。

  储荣走到窗前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们被人盯上了。”储荣随手拉好窗帘,回头这样说了一句。

  “到底是谁,你快说,急死我了。”傅怀禹一直卖关子,祝玉寒就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恨不得把他嘴撬开。

  “在你手机中植入病毒的人。”良久,傅怀禹缓缓开口。

  “所以到底是谁在我手机中植入了病毒。”祝玉寒瞬间没了耐心,他抓起傅怀禹的衣领,俯视着他,“那个人叫什么。”

  但接下来傅怀禹的一句话,才是真正令人愕然的恐惧。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杨队长。”

  祝玉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抓住傅怀禹衣领的手渐渐失了力,垂了下来。

  “何来此见。”听到这个答案,就连储荣也忍不住追问起来。

  傅怀禹深吸一口气,接着笑了,笑容落寞而凄凉:

  “我其实特别赞同一句话,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比较幸福,太叩源推委反而没好处。”

  储荣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句话也深表同见。

  “关于河中浮尸案,我大概听童嗣讲了下,到我来到永安当天下午尾随你们走访土楼居民开始,我就已经觉得杨队长很不对劲。”傅怀禹盯着房门,娓娓道来。

  “其实你和储荣搭档这么多年,对于正常的法医验尸程序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或许是你一直抱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所以才没有察觉,这么久了,河中飘浮的女尸身份却一直未解,土楼就这么几户居民,而那具女尸很明显和冥婚有关,但当地居民甚至是警局就此人身份从未做出正面回应,你不觉得,他们都在刻意隐瞒什么吗?”

  经傅怀禹这么一提点,祝玉寒猛然记起,当日下午随杨队长一道走访土楼居民时,曾经碰到那个喜好模仿他人的精神有异常的男孩,而那男孩当时说了一句:

  “不能让你哥哥死不瞑目啊!”

  尽管没有足够证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男孩是在模仿那百岁老人。

  自己当时对男孩模仿的这句话确实起了疑心,但杨队长却一句“别太在意他的话”给搪塞了过去,作为一个刑侦警察,真的能对这细微的线索得过且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