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停止醋王行为 第22章

作者:劫北 标签: 甜文 网游竞技

  但意外的是,店主没有先追问巧克力去哪了,反而先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在附近吗?”

  楚亚软软翘翘的睫毛一颤,突然只想挣脱:“我没有爸爸妈妈!你放开——”

  小青年当然也不可能放:“还不承认是?你书包拉开看看——”

  楚亚的眼睛红透了,拽过书包单手护在怀里,死活不让他翻不说,还用力踹他的腿,现场表演了一段熊孩子耍泼。

  “你——”小青年作势要动手,店主赶紧把烟摁他怀里,说,“春儿,烟你拿着,我来处理啊。你先去陈叔那儿打牌——他们缺人,刚才还叫我我走不开,你赢了请我喝酒。”

  两人推脱了一下,楚亚又想趁机跑,却还是被小青年一把攥住,稳稳送到了店主手里。

  店主虽然腿是跛的,手却有劲,他实在挣脱不掉,也没了刚才紧张的模样,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看店里真没人了,店主才问:“小朋友,你刚才打电话是在做什么?”

  楚亚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其实看见了:“你管我?”

  “你是不是在充值啊?”店主却笑呵呵的,把他拉到收银台边,说,“其实哥哥自己也充,不过,哥哥的确没想到你这么小,还真有这个胆子。”

  ……哥哥?孩子都能下地走了还自称哥哥??

  楚亚觉得这位叔叔莫名其妙,于是撇开目光,破罐破摔不说话。

  店主估计是喜欢自言自语,又问:“那……你是喜欢吃巧克力吗?”

  反倒是楚亚不耐烦,直接恨恨地瞪过去:“不喜欢,但我的同学都吃过,凭什么就我没吃过?所以我一定要吃到!”

  店主微愣,好像懂了什么,楚亚也察觉到他在思考,于是咬牙切齿地把脖子一横:“……你去告诉我们徐老师我偷东西好了,反正我也不想上学了!”

  他豁出去了,连被警察叔叔铐去坐牢都想好了,所以一点也不怕。

  至于他的手为什么发抖,他不屑于解释,肯定是因为天气太冷。

  “徐老师?”然而店主却笑起来,忍不住摸了摸他因为情绪激动而通红的小脸蛋儿,“哥哥不认识什么徐老师,而且,哥哥也没说你偷东西啊。”

  楚亚疑惑地抬起脑袋看他,却马上想起来要厌恶地撇开脸,店主又道:“你看……哥哥要是不允许你拿,才叫偷,如果哥哥把巧克力送给你,就不叫偷了,对不对?”

  楚亚重新仰起头,眨眨黑溜溜的眼睛,语气十分震惊和不解:“送给我?可是这个巧克力可贵了……要、要6块钱呢!”

  但店主听完,却笑得停不下,还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拉着他往货架边走。

  他很茫然,本来还想着溜,却在看到货架后的场景后,整个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里面还有整整两箱巧克力,什么口味都有,吓人得不得了。

  毫不夸张地说,那绝对是他童年见过最壮观的场景之一。

  “快冬天了。”店主很满足地看着脚下的货物,“哥哥还有很多巧克力,看到了吗?”

  小小的楚亚被震撼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店主却一掷千金,弯下腰又拿了两块,放到他手里,说:“给你了。”

  楚亚像拿着几块金砖,阵阵发懵,店主也炫耀似的,又一掀另外两块帘子,露出了里面的各种饼干、糖和干脆面,导致楚亚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到没,以后你要是再想吃零食,就来找哥哥拿,好不好?”店主又捏捏他的脸,说,“别人店里的,都没有哥哥店里的多。”

  楚亚愣愣地望着他,夜雨淅淅沥沥地落在门口,忽然就让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他隐约明白了店主的意思,却又没有全懂,便只能杵在哪儿,甚至都忘了要点头。

  店主的儿子小小一个,在旁边歪头看了半天,居然把嘴里含着的棒棒糖都拿了出来:“这个糖糖给哥哥~”

  “奇奇。”店主转头蹭蹭儿子的脸蛋儿,“吃过的糖不能给哥哥吃的,知道吗?”

  楚亚回过神来,局促地握紧了手里的巧克力。

  奶声奶气的小孩儿皱皱眉头“噢”一声,很可惜地把棒棒糖塞回快要流口水的嘴里,又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啪嗒啪嗒跑到货架前,拿了自己唯一能够到的一包饼干:“哥哥给你。”

  楚亚没反应过来,刚木讷地接过饼干,就被店主一把抱起——对方承受他的重量有点吃力,但还是把他带到了收银台边的电脑前:“充值了以后要玩什么?哥哥带你玩?”

  “有没有在别的店里充值过?明天带哥哥去找他们——这条街的老板都是哥哥的朋友,不用怕,好不好?”

  面前的屏幕逐渐模糊,楚亚只记得自己指向界面上画风挺卡通的游戏,点了点头说,好。

  对方摸摸他脑袋,还特别自信地一笑,就像每一个年近30也依然幼稚的大男人一样,跟小学生也能较上劲:“不是我吹,就这列表里所有游戏,你没一个打得过我~”

  ***

  窗外的惊雷还在持续,is战队基地里,崔雪致刚挂了和langhuay的电话,宁锡元就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他:“路沨的情况很严重?”

  “是很严重啊。”崔雪致知道他想说什么,“突然就头晕站不稳,东西都看不到了,还不严重?”

  “讲道理,睡眠不足有时候就是会这样,我打职业那会也一样——医务室打一针休息会儿就能好,大老爷们儿有那么娇贵?”宁锡元拧眉,“你他妈说得像小沨快死了。”

  他俩就坐在医务室外的休息区,崔雪致担心地往里看了看,嘴上却轻松:“注意区别啊,你打职业的时候那叫被自己菜到睡不着觉,但咱们小队长是天生强大、倔强又脆弱,你说,哪个少女看了不心疼?”

  “……嘁。”宁锡元回,“真要问起来,小沨自己会解释没什么大事的。”

  “所以?”崔雪致却搭住他肩膀,“所以只要小沨说自己没大碍,咱们新来的分析师就会觉得,崔教练说的才是真话——所以完了,肯定更心疼了,再所以,今晚他就会哭着睡着,三天之内必找我们要合同签约入队。”

  “……”宁锡元瞥他一眼,“……你个畜生。”

  崔雪致叹口气,揽着他肩膀进去看看:“……我也是没办法。”

  医务室内,路沨坐在沙发中间闭目养神,透明的管子连接着他经脉突起的手背和吊瓶,崔雪致走过去坐下:“还浪吗?”

  “有毒,不浪了。”路沨没睁开眼,手却偷偷调快了吊瓶滴速,“……不会影响明天比赛?”

  “你还想去比赛?”崔雪致说,“那明天别来医务室了,我直接给你送到殡仪馆。”

  路沨不说话,崔雪致便低头把滴速重新调慢:“这周休息,别上了,我安排其他人去。”

  “不行……!”路沨却稍微激动,好一会儿才默默抓住他袖子,“雪哥,现在比赛要是输了,舆论肯定不好看,而且,这周周决赛在广州打……”

  崔雪致懂他的意思——van-4国服大本营位处深圳,于是之前的杯赛、活动只要去珠三角地区,都更倾向于选择深圳——所以同为超一线城市,隔壁广州的粉丝经常玩笑说要去深圳总公司门口打滚不起来,现在终于等到vpl联赛在广州也选定了主场馆,当地的观众自然非常热情,所有的赛前筹备都早早做好,一些男粉甚至激动到了要带个鼓去现场搞气氛的地步。

  要是这周路沨临时不上场,看点少了大半不说,他们肯定也会异常失望。

  “你听话,周决赛是打轮流,下次还有机会。”崔雪致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到时候我让官博发个抽奖,凭广州场门票参加,粉丝肯定能理解的。”

  路沨垂着脑袋不说话,半天才认命得艰难:“好。”

  崔雪致看他这样,也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上学的时候是高材生,凡事都喜欢做到完美,但有时候我想告诉你,玩竞技这行,从来就没有尽善尽美这一说。”

  “……不。”路沨却不听他的,“我就是要上天。”

  “……那也得等下周再说。”崔雪致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我争取让你把他娶进队啊,如果能成功,以后也不至于这么累。”

  “……”路沨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你不会是去跟他乱说了?”

  这个他指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崔雪致摊手:“没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路沨真急了,“他这个人没脑子的,肯定会担心得胡思乱想——”

  但刚一话毕,路沨又有点尴尬:“咳,我的意思是,他现在也是战队一员了,会担心这周的比赛。”

  “是吗?”崔雪致却弯起眼睛,“聘礼准备好,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

  这一夜,战队平静的湖水下,总算有了一些涌动。

  路沨回了寝室,室友易晖南不在,所以周围空荡荡的,他一躺下,疲乏的身体就不再运转,只有脑海里还能不断出现同一个人。

  他的楚神。和他素昧平生,却第一个觉得他当年的病不是矫情的人。

  ***

  chuy说:【你爸对你这么严格的?】

  那时路沨和chuy在私信里聊了有一段时间了,某个雷雨天的夜晚,他独自关在卧室里——雨下得很大,夜逐渐深了,他听着若有似无的雨声,终于忍不住跟chuy提起了从前。

  同样的雷雨天,曾经发生过很多刻印在路沨脑海里的事。

  比如某个夏夜,哥哥高烧不退,家里也还没请保姆,小小的路沨便只能害怕得哭。

  他抽泣着说:“哥哥你不要死,哥哥你能自己飞去医院么?”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哥哥能飞,因为哥哥总是跟他吹嘘,自己能变身奥特曼。

  路潇也没多大,嘟哝了句“我、我是能量不够了,才飞不了”,接着他就没了声音,路沨又哭了半小时,才想起可以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为了防止走丢,他曾记过爸爸妈妈的号码,幼儿园老师也说,爸爸妈妈是小朋友们最好的保护伞,只要有他们在,任何困难都可以解决。

  然而,等路沨总算爬上凳子打通电话,他们却双双告知小儿子,工作的事很忙回不来,还很快就挂断了。

  他们的打算是,大儿子的年龄看管一下小儿子已经没有问题,却从没计划过,出事的是大儿子怎么办。

  窗外响起雷鸣,路沨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突然便无助得感觉天直接塌了。

  后来,是四叔闻讯赶来抱起路潇去医院,并嘱咐路沨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

  小小的路沨很听话,只是坐在客厅窗前的地板上,看外面的大雨。

  或许,那是他第一次隐隐意识到,自己心中大如整个世界的父母,其实并不想无所不能。

  他们是大人了,他们有自己的世界,所以路沨曾认定,他和哥哥才是真正可以互相依靠的人。

  ***

  但后来,他还是不得不离开了路潇的保护,变得越来越沉默。

  中学时某个补课没带伞的周六,雨实在太大,撑伞都挡不住,于是住得近的同桌便邀请路沨到自己家玩——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网络游戏。

  ——红及一时的射击游戏cs(反恐精英),各色枪支对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都极具吸引力,但它却也是老师口中的电子鸦.片和洪水猛兽。

  可离奇的是,他居然发现,同桌电脑里的cs,是对方父亲主动同意装的。

  这简直超出了路沨对世界的认知,那个叔叔却笑着揉揉儿子脑袋:“我是怕你小子眼馋,还没成年就跟人跑去网打游戏怎么办?所以还不如就在家里玩,你老子还能看着你,让你控制点时间——对了,别给你妈知道啊,我怕她把我们爷俩都赶出去睡天桥。”

  “爸你不是说我下次考进年级前两百就跟妈直说嘛。”同桌一通抱怨,叔叔则笑得有点尴尬:“这不是我前天在厕所偷偷抽了一根,被你妈发现了吗,她正好在气头上,所以……你下周月考恐怕得考进前一百才行了。”

  同桌居然不惧怕父亲,还正面抗议:“说变就变这不科学——”

  叔叔见状只好回答“那我过两天给你妈买条项链,再跟她好好保证保证”——父子俩做贼似的合计、如何才能让妈妈同意儿子每周末玩两三个小时游戏。

  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场景,路沨却坐在那儿,逐渐听得有些出神。

  他曾看到人在网上说:从小我父亲就代表着绝对权威,他身材高大、不听道理、令人恐惧,随时都可能使用暴力,更不允许家里有任何事不顺着他,所以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有一个小孩,他的父亲竟然温柔、幽默、通情达理、偶尔会溺爱溺爱孩子,甚至还深爱着他的母亲,那他究竟会有多幸福?

  路沨愣愣地想起这段话,居然在同桌面前不敢抬眼——就像他知道,答案或许就在自己眼前。

  从那以后,他就和同桌越发熟络起来,偶尔也会和另一个男生一起,被约着去他家玩。

  那是他第一次拥有朋友——路沨经常看他俩玩游戏,自己却高冷得不碰。

  “你怎么不玩?”那个叔叔总是说,“小斌,宇泽,你俩欺负人啊?”

  路沨也总是沉稳地回答,没有,自己只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