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 第28章

作者:菜头 标签: 灵异神怪 娱乐圈 打脸 甜文 玄幻灵异

  “哦。”然而房价对一头兽而言,毫无意义。他只是觉得那些人吵闹极了,就从那间窄小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走着走着就到了修士居住的地方,然后才发生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狰掏出只锐利似羚羊角的东西:“这是我前一次蜕下来的角。你之前帮我我守住契约。给你。”

  秦悦:“……这角能用来做什么?”

  狰想了想:“破坏。”

  “……好吧,谢谢。”当他没问。

  “我要走了。”狰冲秦悦微微颔首,开始脱离那个早已从内部朽烂的躯壳。它即将回到即翼的深渊当中,离开嘈杂奇怪的城市,蝼蚁般的人。他仰望头顶的星空与云:“再会了,修士。”

  “我不是修士。”秦悦说道。

  话音刚落,工读生的身体倒在地上,快速地化作泥土般深褐色的东西。狰的魂魄从身体里完全抽离出来。除此之外,它还抽走了一段本该残留在这个身体上,可以被丢弃的记忆——

  “虽然你肯定不是豆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你啊,三个月来尽心尽力照地照顾我。照顾我很辛苦吧。谢谢你啊,孩子。”

  一刹那,无血无泪的妖兽露出如人类般温柔的表情:“她为什么要谢我呢?那个女人,真奇怪啊。”说完,它弓背舒展了四肢,长啸一声,奔向天际。

  女孩被这怪诞不经的场景震撼了,目不转睛地望过来。那些流泻地灵光照在她的身侧,映出一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妈妈?”

  “幺儿,妈妈的幺儿。”

  “可是……您不是已经死了吗?”女孩再也不能承受更多,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我死了?我死了吗?”赵阿姨愣愣望着女儿,喃喃不断重复。她的魂魄就像受到重物撞击的平静水面,四散飞溅。

  “怎么回事?她的魂魄散了?”关云横问。

  “陡然发现自己死了,她有些承受不了,惊魂了。”

  秦悦先将圆圆抱回小公寓,委托相柳照管。相柳的态度很坚决:“凭什么我必须照顾一个人类?要是你老婆就算了,偏偏是个八杆子打不到边儿的路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它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

  “三十包葱香味薯片,不限量全天候供应。”

  “……成交。”节操原则这种东西它们妖兽本来就没有!

  安排妥当后,他在屋里点了柱安魂定魄香,回到原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回到公寓时圆圆依然在沙发上晕着,而赵阿姨的魂魄已经重新凝聚成了一体,守在她身边。她摸摸女儿瘦了一圈的小脸,低声道:“小秦,谢谢你啊。我最近都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不用谢。是您走得太突然了,一时没有发现自己死了。”

  赵阿姨苦涩地笑道:“是挺突然的。我都想起来了。我是在灶台前给圆圆做面条的时候倒下的。没想到啊。我总想着以后还要看着这孩子结婚生子,我还得帮忙带我的外孙或者外孙女,结果……从今以后她孤苦无依,能依靠谁呢?我可怜的孩子。”

  “亡者有亡者的路,活人有活人的路。圆圆她即坚强又能干,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真是死去才知,万事空。不是真的空,而是无能为力罢了。”魂魄没有眼泪,但赵阿姨的笑脸比哭还难看。她恳求道:“小秦啊,我知道你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姨看着总觉得你很亮堂,比周围的东西亮上好几个度。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

  “您说。”

  “就是……”

  圆圆用力将脑袋埋进双腿之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境,还是目击了一场诡异的凶案?

  瘦竹竿样的男人把另一个男人轻飘飘砸到墙上。那人脑袋一歪,死了。后来更多的人就像疯子一样,开始相互扫射,直到大家全死了。她知道自己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于是努力捂住嘴,希望他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可惜,还是被发现。

  那个男人的目光像块冰,看她时就像注视路边的石头。她如被蛇盯上的猎物,浑身僵硬,被男人轻易而举掐住脖子,举到半空中。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出去,不管怎么用力地挣扎,男人的手掌就像铁钳,挣脱不开。

  后来,住在顶楼的秦哥出现了。他们交谈,说一些她听不太明白的话。可是为什么秦哥会跟男人认识呢?

  她浑身发冷,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那个男人消失的时候,碎光里她看到了妈妈的脸。

  “妈妈……”她用手臂环绕自己的身体:“都是我的错。”

  是她太蠢太任性,非要大晚上吃牛肉面。妈妈突发脑溢血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还在房间里听音乐,根本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

  她将那些温情与疼爱,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可突然有一天老天爷决定把一切收回去的时候,她才惊觉所有的理所当然都是奢侈品。

  “妈妈……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不,不原谅我也行。我就是想,想再您说说话。”她不住地抽噎颤抖道。

  “我们幺儿,做噩梦了?”女人温暖粗糙的手抚摸过她的头顶,捏在她的后颈上,按了两下。质朴的带着乡音的腔调,在青春期时曾经让她觉得既丢脸又厌烦,甚至不让妈妈去参加家长会。但如今听到,却像天籁。

  她呆住,没敢回头。

  “怎么?闹什么别扭啊?妈妈可没偷窥你,也不是来打扰你生活的。你这么心虚,难道是太久没有整理房间了吗?”女人将她的脑袋按在颈窝里,摸着她的头发,笑嘻嘻问。

  “被您猜到了。我大概很久很久没有收拾过房间了。”圆圆抱着女人又哭又笑。天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真的。

  “我的幺幺儿,你只是作梦了。没事的,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你可能会忘记我说过的话,但试着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妈妈永远爱你。”女人哼着小调,拍拍她的背:“不过,我把你教得很好,这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妈妈,妈妈,对不起。妈妈我也爱你。”圆圆的眼皮越来越沉。不能睡,睡了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可是她实在心力憔悴,很快滑入安详黑暗中。

  她睁开眼。这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家。一只胖橘猫正团在她脚下打呼噜,见她醒了,很灵性地“喵喵”叫了两声。

  “你醒了?”她的邻居站在厨房里,炉子上“咕嘟嘟”熬着南瓜小米粥,闻起来像是妈妈的味道。

  “秦哥?昨天晚上我回家遇见……”

  “是啊,昨天真是太吓人了!楼下有毒/贩持枪械斗,其中有人还发疯掐住你的脖子。你吓坏了,还昏了过去,记得吗?”青年舀了碗粥,推向她:“快起来洗洗手,吃点东西,补充一□□力。”青年絮絮叨叨打开泡菜坛子,从里面挑出几根泡豇豆切碎。

  是……这样吗?可她明明记得那些细节。难道真是梦?

  恍惚间,她端起碗喝了一口。

  “这粥……”

  “是不是跟赵阿姨做的很像?上回她教给我的。”

  “是吗?真好喝。”好喝到不想去推敲细节。比方说秦哥搬来的时间太短,比方说妈妈生前跟他并没有那么熟识。

  喝完粥,女孩笑眯眯跟秦悦道别:“秦哥,我走了。谢谢你的粥。我要回去做大扫除了。不然有人该要打我了!”

  合上门,关云横阴阳怪气道:“送魂入梦,我怎么没这待遇呢?”

  “因为是生魂啊。阿嚏……”青年抬起蓄满泪水的眼眶:“糟糕!”

  “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要感冒了。”

  “……哼。”病死算了,省得成天让他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生活中有多少事情,当时只道只平常呢?

  奶奶并不知道狰吃掉孙儿的灵魂,这对她其实是好事吧。不然太残忍了。

第34章 病中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阿嚏,病去如抽丝。”秦悦包裹了夸张的厚棉被,精神萎靡不振得像个熬了一个通宵的瘾/君/子。

  他眼圈红红的, 说话时有鼻音, 含糊不清。他抬头望着床边的一魂一灵一猫:“你们不用守着我。这种情况我很有经验,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准好!”

  关云横还没来得及发出鄙视的冷哼,就被人(?)抢先了。橘猫一爪子呼过去:“谁守着你了!就你那点微末的道行。河边的事过后灵力还没完全恢复, 昨天又玩儿引魂入梦。你可真是出息啊。蠢货!”

  秦悦:“……”没敢吭声,免得一点火星子就能让相柳直接爆炸。他用被子包住头,只露两只眼, 活像只将脑袋埋进沙坑中的鸵鸟。

  众人:“……”这种小心谨慎、暗中观察的蠢样是怎么回事?

  相柳骂骂咧咧跳下床, 到客厅的柜子里扒拉东西。

  关云横瞥了眼那床几斤重的冬被:“他每回生病都这样?”现在已经是七月了, 帝都白天的气温高得离谱, 晚间的温度虽然低几度, 还是让人穿短袖吃冰激淋都出汗的地步。感冒发烧就冷成这样, 会不会太夸张?

  朱冥抱着袖子回答:“小悦体质偏阴寒, 很少会生病。但生病也会比普通人更严重。”

  说完, 他叹了口气:“你的魂魄被伏魔扣住,小悦贴身戴着, 其实不好。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尽早返回身体里面。”

  关云横:“……你以为我不想吗?”

  朱冥:“……也是。”

  “他这种情况一般要持续多久?”

  “一个晚上。”朱冥顿了顿,回忆道:“很少有超过三天的。”

  “噢。”听到他们的对话, 床上的“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装死中。

  之前每回说话都是针锋相对, 原来也能有这么平静的时候?一魂一灵不约而同地摇头感叹, 生出某种短暂的“岁月静好”的错觉。不过很快就被残酷地现实打破——

  肥硕的橘色毛团以惊人的敏捷度蹦上床, 怒气冲冲道:“要不帮二位叫点花生米跟卤菜, 再上一打啤酒?!朱冥,还不快帮我把被子掀开!”

  被子的开口处被人从里面死命揪紧:“不,朱冥!我才是你的主人,听我的!”

  “掀开!”相柳开始往里面扒拉:“你出不出来?”

  “我不!朱冥,朱冥,你不能助纣为虐!”

  “撒手!我让你撒手!秦悦!”

  “我不——”

  关云横&朱冥:“……”

  争斗以秦悦落败而告终。

  他胸口以下包着棉被,捧着热气腾腾的中药冲剂,小声嘟囔道:“朱冥你这个叛徒。”恶,一闻感冒退热颗粒的味道,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只要不喝这玩意儿,让他干什么都行。

  “少废话。”难得几位意见空前一致。

  这可……真叫人心酸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秦悦见挣扎无望,只得捏着鼻子将汤药灌进去。喝完过后,他冲到卫生间刷了三次牙,嘴里的药味才淡了点。

  做完这番流程,他跟失了魂似地回到卧室。一头栽进床上,用被子盖住脸,很快昏睡过去。雪貂模样的琴灵飘过来蹭了蹭他的头发,蜷缩尾巴睡在枕边。

  窗棂旁的铜钱突然叮叮咚咚作响,某种东西粗壮的鼻息声从外面滑过。陡然,它停了下来,凑近窗户闻了几下。

  关云横警觉地注视着那个方向。朱冥闭目养神道:“那是夜里偶尔会出来游荡的数斯,鼻子灵好奇心重,并无害人之心。这个结界很牢固。何况……今晚,与其担心外面,不如担心里面的那个。”

  “什么意思?”

  橘猫将自己圆润团起来,露出一丝恶质的微笑:“等到了半夜你就知道了。”

  关云横:“……”他最讨厌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作派。

  凌晨两点,躺在床上的秦悦突然坐起身。他眼眸淹没在屋内微光的暗影之中,嘴里突然细细地念道:“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关云横:“……”啥玩意儿?

  相柳懒洋洋抬起脑袋:“朱冥。来了,他又开始了。”

  “先看看再说。”朱冥手执玉箫,挡在身前,看姿势像是在……防备?防备谁?秦悦吗?一场寻常的感冒发烧却好像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