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80章

作者:朝邶 标签: 奇幻魔幻 甜文 玄幻灵异

  吃的、喝的、连被子都会被更强壮的小孩抢走。这种事情发生多了,她心里已经开始认定,被欺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谁让她打不过呢。

  可是有了爸爸妈妈后,她知道原来不是这样。

  被人欺负了,会有人替她出头。摔伤了,妈妈会温柔的替她处理伤口。考试考得不好,老师骂她蠢货,父亲会替她骂回去。

  这么好的爸爸妈妈,她不想失去。当那些人威胁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爸爸工作很累,妈妈照顾自己和妹妹很辛苦,她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她太爱他们了,害怕他们因自己不开心,也害怕无止尽的校园暴|力会让他们对她产生厌烦的情绪。孤儿院里不愉快的记忆,神奇的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她不想被抛弃,不想被嫌弃,她希望自己带给这个家的永远是开心和快乐。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一字一句的恶意的辱骂,会给她造成那样大的影响。时间久了,她居然也开始怀疑自己一个被人抛弃的野种,是不是不配那么好的爸爸妈妈。她太平庸了,没有优秀的成绩,没有漂亮的外貌。

  她身材干瘪,说话声音也不够好听,这样的她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爱她?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怜悯吗?

  楠楠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她觉得天要塌了,疼痛并不能让她感到屈辱,打败她的是那些对她父母的否定,以及自己日渐偏离的自我怀疑。

  她其实早就想死了,生活太压抑了。她的生活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学校被围堵,被暴力,被孤立,一半却要努力维持正常状态去面对父母。

  在她第一次想死的时候,是树树的出现救了她。

  那天她被关在卫生间里,第无数次想把脑袋埋进马桶里,将自己溺死的时候,妹妹出现了。她像一道光冲进她的怀里,那样勇敢,又那样的莽撞。

  当那些人去而复返,她知道,下一个受到伤害的将是树树。

  小白鸽应该活在阳光下,留在温暖的巢穴中,她不需要去经历黑暗。所以她选择以死作为结束,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死了,他们对树树的伤害才能暂停。

  楠楠从妈妈的怀里推出来,两只手虚抱着父亲的手,她说:“爸爸,我要走了。”

  “这是你的家,你不留在这还能去哪里?”焦旭良转身,紧紧盯着女儿的脸。两行血泪衬得她的脸越发惨白,他却并不觉得可怕。

  这是他养大的女儿,无论怎么样都是她的女儿。

  “楠楠,你不要妈妈了吗?”焦太太站在原地,神情无助的望向陆汀和林归,她觉得他们两人一定有办法。

  楠楠松开爸爸的手,笑着对妈妈说:“去我该去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真有天堂地狱,此刻的她却不在惧怕未知的前路,因为爸爸妈妈的爱会一直陪着她。

  即便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她仅仅只有一点遗憾而已,遗憾自己的死给这个家带来了那样大的痛苦,遗憾自己当时不够坚强,遗憾自己不能再多陪陪父母,遗憾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每天夜里陪着妹妹入睡。

  “我不准你走!”树树扑上去,因为胳膊收得太紧,双臂从姐姐身体中穿过。

  她死死咬着下唇,血渗出来染红了嘴唇和牙齿,“你说了会一直陪着我!”

  “对不起,树树。”楠楠的掌心轻轻碰上树树的脸,泪水从透过她的掌根,落到了女孩的衣襟上。

  她笑了一下,轻声叮嘱,“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烧了吧,这一次姐姐要狠心一点了,不会再因为你偷偷哭就出来见你。”

  “我不要……”树树呜咽着,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没办法接受。

  楠楠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又回身去抱了抱父母。松开手,她脚下一点点的往窗口退,不再惧怕疼痛站到阳光下。

  灼热的光线刺透单薄的灵魂,明明该是很痛的,她却一直在笑。

  楠楠的笑容温暖得像小太阳,家里的小白鸽除了树树,还有她。她也是父母心里的光,愿意捧在手心的宝贝。

  焦旭良心如刀绞,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消失,什么也做不了。忽然身上一重,焦太太晕厥了过去,身体往后倒在了丈夫身上。

  短短十几分钟,她经历了最极致的喜和悲,精神上支撑不住了。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梦见了从接回楠楠到她离开的这十三年里的所有事。再醒来,她好似变了一个人,精神状态近乎亢奋,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时间,见已经是傍晚,离开前往厨房和阿姨一起准备晚餐。

  焦旭良担忧的看了眼妻子的背影,“陆先生,我太太她没事吧。”相比起去询问医生,他现在更相信陆汀,只有陆汀说没事,他才能彻底放心。

  “没事。”陆汀有些迷惑,这话焦旭良之前已经问过家庭医生了。

  这家因为大女儿的事情,气氛低沉了一天。常华盛作为朋友,开解了焦旭良很久,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

  这些大道理都是讲给别人听得,轮到自己身上,要接受起来却很困难。

  焦旭良巴巴地望着陆汀:“陆先生,我是不是得给楠楠多少烧点纸钱衣物?”

  陆汀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楠楠的魂已经灰飞烟灭了,就是翻遍了地府黄泉,也寻不到她的身影。非要究其根源,楠楠是因为树树的执念才留下的。

  妹妹的自责和无助,白天黑夜的哭泣和思念,让她无法安心离开。再加上那日日夜夜的供奉,她根本狠不下心离开。

  陆汀想,楠楠应该很清楚留下来的后果,但她还是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再陪伴家人三年。

  过了奈何桥就什么都忘了,而她,不相忘。

  “烧吧,这样她能在下面过得好点。”陆汀轻声说。

  林归看他一眼,青年心软时候睫毛耷拉下来,落下淡淡阴影。他的手指也放在膝盖上,轻微蜷缩。

  他并不赞成这种欺骗,觉得没有必要。

  但如果话是陆汀说出来的就另当别论,毕竟有夫妻这一层关系在,他总会多包容一点,纵容一点,哪怕不理解的情绪和言语,他也假装可以理解。

  林之风一直抱着手机跟林兆琛汇报情况,告诉他陆汀都做了什么,有多厉害,另外他们不打算回去吃晚饭。

  信息刚发送成功,阿姨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焦太太紧跟在后,眼神平静,不再是晦暗一片。

  她知道,女儿并不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暂时离开他们而已。等到她和丈夫百年,就能在下面和女儿团聚。

  所以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成天闷在家里,她要改变自己,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只有这样,楠楠才能安心。

  “开饭了。”焦太太放下砂锅,摘掉手套交给阿姨,“一点家常饭菜,大家别嫌弃。”

  林之风吸了吸鼻子,挺香。他接过焦太太递过来的饭勺子,先替林归盛上米饭,然后是陆汀,最后才是自己。

  常华盛看出他对林归的郑重,心说陆汀的这位长辈,难道也跟林家扯得上关系?

  焦旭良这一天耗费了很多心神,强打起精神招呼客人,随后低声问妻子:“树树不下来?”

  “她说没胃口,我晚点给她热点粥端上去。”焦太太的话音刚落,别墅里忽然响起门铃声。

  阿姨匆匆忙忙地去开门,愣了下,小心翼翼的询问:“请问您是?”

  “我们是市局的刑侦的警察,请问焦树树在家吗,我们想找她了解一点情况。”

  熟悉的声音飘进来,陆汀、林之风、常华盛三人齐齐朝玄关看去,那高出阿姨半个脑袋的人,不是陈队还能是谁?

  “陈队。”陆汀惊讶道。

  焦旭良回过神,以为是陆汀的朋友,急忙将人请进来。阿姨也跟着退回客厅,对焦旭良小声说,“说是市局的警察。”

  警察?不是陆汀的朋友?

  焦旭良走过去,恰好听见陈队对陆汀说:“焦树树的同班同学死了,有些情况我们想想问问焦树树。”他看向走近的焦旭良,猜测他应该就是焦树树的父亲。

  王家和上前说明了情况,问道:“方便让我们见一见她吗?”

  焦旭良怕女儿情绪不好,想要拒绝,楼上却传来树树的声音:“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焦树树脸色煞白,眼睛因为之前哭得太厉害,红肿没有完全消退。

  她从楼上下来,对几位陌生警察的到来毫不意外,仿佛早已预料。

  “你们说的是苗芯吧,我早就知道她会走到自杀这一步,我劝过她很多次,但是没有用,三天前她就已经不去学校了。我以为她生病了,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现在想来,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收得到信息。”

  女孩儿生音清冷,说话时带着哭腔。

  陈队:“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

  “因为没有人能受得了那些屈辱。”树树说,“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她的吗?!”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直播软件。

  陈队皱了皱眉,这个软件的图标是一个四四方方正方形,是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同样的图标APP他在苗芯的手机里也发现了,但是点不开,需要密码。

  树树快速输入密码,很快就找到苗芯的直播间,把手机递给陈队,抽泣一声,她模糊道:“你们自己看吧。”她的心里既替苗芯感到难过,又为警察的介入而感到高兴。

  她多么希望这件事情能引起社会的重视,多么希望校园暴力,那该死的直播APP和幕后主使能被绳之以法。

  历史直播共多达十几条,最初的视频中,那些没露脸的人只是对苗芯吐口水,将她堵在楼梯转角拍打她的脸。

  力道不重,但侮辱的意味明显。

  第二条回放中,苗芯被孤立,全班同学都在大扫除,只有她要提着一个很大的水桶去打水。她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水撒了,膝盖磨破了皮。那么多人围着看,指指点点,嘲笑奚落,只有树树走上前去,帮她一起去打水。

  回来的时候,几只手伸来,把树树给强行拉走了。

  他们将镜头怼着苗芯的脸,嘴里嘻嘻哈哈,说:“你们家不是卖鱼的吗,脏活累活干了不少吧,怎么这么没用。”

  紧跟着,有人递上一根麻绳,接过麻绳的人开始对着苗芯抽打。

  恶劣的声音和女孩儿抽泣在客厅中回荡着,焦太太看得心里不舒服,只要一想到大女儿也曾遭遇过这些,心脏就会抽痛。

  树树拉住她的手,抹掉妈妈的眼泪:“我陪你上去休息吧。”

  焦旭良给阿姨使了个眼色,让她帮忙把人扶上去。妻子离开后,他的脸色就变了,放在沙发上的拳头青筋凸起,肌肉绷紧。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把这些人抓起来全部剁碎!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的畜生行径!

  王家和坐在陈队身边,眼睛盯着屏幕,笔下快速书写记录。没多久,树树回到了楼下。

  陈队把回放暂停,问树树:“听其他同学说,你跟苗芯关系很好。”

  “当然好了,我们俩都是他们欺负的对象。苗芯比我更早被他们盯上,就因为她脸上有一小块烧伤留下的疤。之后我们经常相互帮助,她被欺负的时候,我如果在场就会去帮忙。我受欺负的时候,她也会帮我。”

  相互帮助这四个字,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听得众人心里极不舒服。

  陈队问:“苗芯在死前,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树树眼神空洞,苗芯是个长很可爱的女生,那块疤并不大,带着一点凹凸不平,颜色偏粉,真的不吓人,也不难看。

  可是落到有些人的眼里,那就是恶心,无法容忍。

  “苗芯家里做水产生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把鱼腥味带到学校里来过。直到有一天,那帮人里有人陪着家长去市场买菜,恰好逛到了苗芯家的摊位上。

  苗芯当时正在帮她妈妈杀鱼,血和鱼鳞溅到了脸上,把那人吓了一跳。他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各个群里,告诉大家苗芯是双面人,平日里在学校唯唯诺诺,重话都不敢说一声,回到家却是这么一副凶狠嘴脸。

  他还告诉大家苗芯如何刮掉鱼鳞,如何掏出内脏,将她形容成残忍的女刽子手。连带着苗芯脸上那块去不掉的,被大家厌恶的疤,也变得比从前更加狰狞。

  甚至有人说那是恶魔的印记,说她不祥,会给人带来灾难,要不然为什么之前有个同学从她面前经过,会突然摔跤。”

第64章

  树树的表情愤恨又难过, “其实那个同学摔倒跟苗芯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他自己踩到散乱的鞋带。但是从那天后,他们开始变本加厉的对待苗芯。简单的孤立已经无法满足他们, 他们会把垃圾倒进苗芯的书包, 会用黑色的笔将脸上的疤痕圈出来,还会在半路堵截她,让她脱掉衣服,对着镜头说自己是个丑陋的贱|人。”

  “这他妈还是人吗!”常华盛实在忍不住了,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事情真的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干出来的。

  林之风看他一眼, “我以前的高中也有过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