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 第20章

作者:唐泽泉 标签: 玄幻灵异

  任祺安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是沉默着,程宛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你没事吗?”

  “没事。”虽然易感期还没过去,但现在靠抑制剂已经能勉强压制了。

  但话一出口,任祺安一时竟希望自己有点什么事才好。明明是自己发疯,把凌子夜弄成这样,自己却几乎毫发无伤,实在离谱。

  “可以往,你这种状况都要断断续续持续20到26个小时,这次满打满算才过去了14个小时而已。”程宛蝶说,“没滥用镇静剂吧。”

  “没有。”任祺安顿了顿,“被他藏起来了。”

  “啊,怪不得你这么生气。”程宛蝶笑笑,“这伤口太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组织的人,要被你处决呢。”

  “如果是组织的人,现在已经死了。”任祺安意在澄清自己对组织的人没有这么温柔,但那并不影响他对凌子夜太过凶残的事实。

  “对组织的人要慢慢来呀。”程宛蝶说,“强效镇静剂确实不能多用,否则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持续时间也会变长。”

  任祺安没说话,沉吟少时,见她开始缝合伤口、凌子夜却仍沉沉睡着才开口:“他为什么不醒。”

  “别担心,就是体力不支,待会儿输液就好了。”

  说的倒是轻飘飘。任祺安腹诽着,想是血腥场面见得太多了,可凌子夜只是个脆弱的omega,和他们这些在组织蹚着血流成河过来的人不同。

  “玻璃渣都嵌进去了。”包扎好手臂,程宛蝶又替他清理后背的伤,大都是被玻璃渣弄的细碎伤口,也有几道被大玻璃碎片划破的割伤,程宛蝶只能先拿镊子把玻璃渣一点点拣出来。

  “早知道就该提醒你把房间里的杯子都换个材质才对。”

  程宛蝶处理好,临走前还留下了两支止痛针:“这种程度,止痛药和香料什么的都不会有用了。”

  “——嗯。”任祺安闭了闭眼。

  她仿佛知道任祺安在想什么,还撂下一句:“别太自责,你也不是故意的呀。”

  “……”话虽这么说,可任祺安觉得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都在提醒自己自责。

  任祺安本想守着凌子夜,但天亮后不久苍绫华打了个电话过来,任祺安掐端之后发了信息过去:【什么事】

  苍绫华很快回了消息:【上次绑回来的组织高层招了,你清醒了就来大厅谈】

  任祺安看了眼凌子夜:【信息里不可以说么】

  【你觉得呢?】

  【晚点吧】

  【现在】苍绫华很坚决,【是那个实验室的事情】

  看了消息,任祺安犹豫片刻,站起身,想着凌子夜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自己还不如早去早回。

  凌子夜在任祺安的房间醒来时花了一些时间才撑开红肿的眼睛,而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外面仍下着雨,天阴得透不进光,昨晚雨下得大,也不知花园的花败了多少。

  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疼得发麻。最疼的是手臂,生生被挖去了肉、又把骨头折成四五节一般,让人恨不得直接卸了手臂。他挪着下了床,拿起床头的止痛针。

  从骨骼散出来的断裂剧痛和皮肉被割开的痛混杂着,手使不上力,注射完一支针剂都冒了满身冷汗。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昏睡过去的,只记得任祺安并没有在一次两次之后就轻易放过他,至于具体是几次也算不清了,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有心力去想别的。

  他趴在床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想任祺安为什么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想任祺安什么时候才能来看看他,又觉得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大家阻拦过他了,任祺安也赶过他走了,是他自己固执。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不该留在那儿让任祺安回来看着愧疚,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光脚踩上地还踩到了地上没来得及清扫的碎玻璃,也没顾得上,只是顺了件任祺安的风衣自己回了房间。

  “我说过很多次了,组织背靠玫普利帝国,那个实验室我们现在非要去查,只会把公会所有人都搭进去。”

  “所以我们就坐视不理??别忘了,被困在那里的很有可能还有当年我们的同伴!!”

  “公会的大家也是同伴,现在一个个后遗症越来越严重,地下室那个疯子随时都有可能失控,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们有什么资本去冒险?你一定要以命抵命才高兴吗?!!”

  “如果莫以微也被困在那里,你还会这么说吗??”

  任祺安拧起眉:“少拿他说事——”

  “说什么呢,人家现在都有新欢了,哪儿还想得起来旧爱啊。”

  “有什么话好好说。”宋典连忙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别出口伤人。”

  “出口伤人?我只是说事实!!”

  “捡山鬼玩过的还当个宝,我真替以微觉得掉价。”一个人小声嘟囔道。

  任祺安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那人,指指自己身前:“——过来。”

  “怎、怎么?”

  “来我面前再说一次。”任祺安说。

  那人没动作,任祺安一扬手将杯子砸到他脚边:“听不见吗?!!”

  那人被吓得抖了一下,程宛蝶笑着柔声开口:“好了,只是小事,快跟祺安道个歉吧。”

  戚星灼拉了一把任祺安,又转向那人,“你了解子夜吗?不要再说这么过分的话了。”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在理,也是忌惮着任祺安,垂了头小声道:“……对、对不起。”

  见任祺安脸色仍十分难看,宋典偷偷给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我没说我们不管,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大家自顾不暇,如果有人非要拉着其他人去赌命,就滚出公会再去。”

  “还有,再让我听到有人说半句凌子夜的闲话,就让我的爪子来跟你聊聊。”

  任祺安烦躁至极,还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多说,转头就走。

  回到房间,见里面空无一人时第一反应是凌子夜逃走了,像之前那个在自己易感期时误闯自己房间、结果被吓得连夜收拾行李的omega一样逃走了,可转念一想,昨晚他有那么多次可以逃走的机会,最后仍选择了留下来,现在又有什么好逃的。

  任祺安去到他的房间门口,房门锁着,任祺安便轻轻敲响了门,也没回应,任祺安便又敲重了些,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他很轻的声音:“谁?”

  任祺安停顿了一下:“我。”

  里面静默了很久,任祺安又说:“我只是看你一眼,先开门。”

  “我没事,任先生回去吧。”

  “……”任祺安抹了把头发,又说,“我不进去就是,你先开门,让薰进去,他很担心你。”

  “薰…?”凌子夜有些犹疑,“他在外面?”

  “嗯。”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

  里面又没了声,过了一会儿,凌子夜才缓慢打开了门,可门外却只有这个刚刚还理直气壮地说“骗你做什么”的alpha。

  任祺安眼疾手快把上了门一脚跨进去,略显严肃地俯视着他。

  “现在就这么怕我么。”

  作者有话说:

  薰听了都摇头.jpg

  【陈奕迅《龙舌兰》

  作词:陈咏谦】

第26章 你知不知你是 禁忌

  “没有,我只是……”

  “见月岛薰可以,见我就不行?”

  凌子夜想说什么,又没说,似乎无可辩驳。

  看他说不出话,任祺安便往房间里跨了一步,正要往里走,Ann突然窜了出来,挡在凌子夜身前呲牙咧嘴地低吼威吓,仿佛知道他就是害凌子夜受伤的罪魁祸首。

  “滚。”任祺安早就烦透了它,不耐地蹙眉,却忘了这头老虎早已不会听自己的命令了,此刻不仅没出去,甚至刨起了爪子,任祺安也抬起手要伸出爪子,手却很快被凌子夜抓住。

  “任先生不要再伸出来了。”

  任祺安顿了顿,垂了手,凌子夜有些站不住,扶上了墙,任祺安索性抱起他放到了床上。

  他穿着长袖长裤,似乎有意遮身上的痕迹,但还是能看到裸露的脖颈上数个已经刺破了皮肤的齿印和抓伤,而后颈的腺体已经被自己刻上了临时标记,伤口颇有些深。

  “没关系的。”还没等任祺安开口,他就先笑笑,下意识捂住了脖颈,“我知道任先生那时候没意识,只是临时标记而已,过一段时间就消了。”

  言下之意,凌子夜不需要他被一个标记捆绑出来的负责。

  任祺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而他又继续说:“是我自己要留在那里,不怪任先生。”

  “去忙您的吧,我很好,您不用放在心上。”

  任祺安目不转睛盯着他,他淡淡笑着,笑得无可挑剔,话语也很平和。

  他的的确确半点都不怨任祺安、也不怪任祺安,甚至连一个道歉都不需要,却愈发让任祺安抓心挠肝的难受。

  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即便是莫以微也会对他有埋怨、有任性,可除了自己对着凌子夜叫莫以微的名字以外,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展露过哪怕是一点点小脾气、一点点怨怼,即便是之前不小心流露的失落怅然也很快便被他收了起来,再不让自己看见。

  任祺安是喜欢听话乖巧的,可凌子夜给他的感觉却有些古怪。凌子夜始终都把自己放在一个仰望着的、更低的位置,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自己却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即便是自己补偿一般的关心,也会被他受宠若惊地推拒。

  这种近乎于自我献祭式的付出,却让任祺安感到一丝莫名。

  满打满算,他们不过才认识一个多月,任祺安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真要说那从山鬼手上救下他的恩情,他也早就还完了。

  但不论如何,任祺安并不是那种会因为愧疚而对一个人好的人,来看凌子夜也没有丝毫想要脱罪的意思,只是想看而已,没别的。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任祺安说。

  凌子夜愣怔了一下,却没辩解。

  “既然你不想我留,那我也不在这烦你了。”任祺安站起身往外走,步伐极其滞缓,足足花了四十秒才走到门口,却仍未等到凌子夜的挽留。

  任祺安握上门把,又突然回过头,与坐在床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凌子夜对上了目光,那双眼里分明溢满了不舍和依恋,可见任祺安回头,他却只是很快别过了头,不再看任祺安。

  “想要您留下来”对于他来说似乎真的是一句很难说出口的话。

  任祺安见过那么多omega,倒真是第一次拿一个人束手无策,却不是因为他任性刁钻,而是因为他太过乖顺懂事。

  任祺安犹豫片刻,还是松开了门把。

  他不是喜欢下自己面子的人,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昨晚原本伤心得要离开、可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的凌子夜,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一走了之。

  “问题在于——”任祺安又走了回来,“今天的确没什么可忙的。”

  也是。凌子夜心想,如果有什么可忙的,他也不会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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