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作怪 第30章

作者:吃鸡不吃皮 标签: 玄幻灵异

  他知道自己变身了,他管控不了自己。

  浅且持续地啾啾声在脑海中五光十色地绽放着,他从未见过烟火,此刻虚幻中的奇光异彩,正如话本里描述得那般令人怦然,又令人晕眩。

  式粼的重量他不陌生,烛台火苗熄了,从未放下来过的床幔将屋内淡淡的月色遮了个干净,软和的被子轻轻柔柔地盖在身上。

  摸他的头手明明与摸猫猫是一样的,心脏说不上来出于什么原因,非要效仿含羞草倏然一缩。

  他抓着救命稻草般的被角,感受式粼的唇触碰他的眼睛。

  他全无防线的防线,不攻自破。

  湛蓝色的宫绦似是被钩住了,系在绳结上的玉珠发出脆响,他的眼睛闭得更加的紧,贴近他耳垂的嘴唇翕动着蛊惑人心的声音:“可以的话,小午点头告诉哥哥。”

  可别说点头了,他连呼吸都不会了……

  尺玉锁着脖子像只白到发光的翻壳小王八,四仰八叉,无法动弹。

  式粼瞧尺玉眼睛闭得快看不见睫毛了,连忙将搭在宫绦上的手抽离,作势揽住僵硬的人形猫猫,顺了顺脊背大概率炸起的隐形毛。

  “小午紧张跟哥哥说就是了,来日方长,哥哥不急的。”式粼安抚说。

  被迫侧身的尺玉手背似是碰到了块烧红的烙铁,他正好奇地想摸出个一二三来,便被式粼捉住了手腕。

  “小午别动。”式粼好气又好笑,“动了小午又负不了责,叫哥哥怎么办?”

  “负责?”尺玉一脸问号地仰头。

  “不然呢?小午打算耍流氓?”式粼反问。

  他本着君子之风才没霸王硬上弓,臭猫猫倒好,撩起人来没完没了……

  尺玉的账没算明白,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问:“动你一下就要我负责,那你要对我负多少责?”

  “小午想要哥哥如何负责?”式粼实在是难受,抱得尺玉更紧了。

  “我哪里知道,我还没弄明白负责是什么呢。”尺玉墙头草一样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被吹到了别处,“所以你要我怎么负责?你又对我怎么负责?”

  “……”式粼哽住。

  他扳过尺玉的脑袋,在叭叭叭不懂事的嘴上咬了一口,沉声道:“你是非要动哥哥一下不可,还是要与哥哥研究怎么负责?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算负责,你要,哥哥都给你。”

  “你干嘛你你你的叫我?”尺玉捏住式粼的脸控诉,“咋不叫我小名了?你又不稀罕我了?”

  “谁说的?哥哥不过是说话说急了而已。”式粼握住人形爪子,在手心的软乎肉上亲了亲。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妖殊途」这个词了,光是沟通就不对路子,尺玉长了个傻蛋的脑袋气人的嘴,殊途就殊在气死人上面了……

  既然绕不过去,那就直面“困难”好了,式粼认命地握着尺玉手腕贴向自己,“这样小午是否满意?”

  尺玉摸清楚烙铁,瞬间被烫迷糊了。

  “哥哥不用小午很快对哥哥负责,小午抱抱哥哥,哥哥现在很难受。”式粼疲惫地转过身,用钢铁般的意志告诉自己,我不想……

  “抱一下就不难受了吗?”尺玉撑起半身扒拉式粼肩膀。

  “嗯。”式粼烦躁地将脸埋进枕头,放柔声线说,“小午抱着哥哥,哥哥就不难受了。”

  尺玉闻言往式粼身边凑了凑,小手挤进脖子底下的缝隙给式粼枕,另一只手大大咧咧熊抱式粼的宽肩,“这样够吗?不够的话我还有腿呢。”

  “那再抱紧一点吧……”式粼叹气,苍蝇再小也是肉,当下没什么好挑的。

  尺玉闻言,一猫腿搭了过去,贴着式粼后颈又问:“要亲亲不?”

第39章 出趟远门

  春日进入尾声,正值添夏衣的节骨眼,式粼整日早出晚归忙碌非常。

  坯布、丝线、染料之类的尺玉不懂,虽有尺夏偶尔来陪,小飞鼠玩腻后仍不免有些无聊。

  他靠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着话本,想着近日干脆回趟妖岭好了,反正式粼忙也顾不住他,他刚好赶在季末,去妖市淘点好东西。

  最近话本看得不老少,他想趁热乎赶紧试试啥叫「小别胜新婚」,怎么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干就干,尺玉合上看了一半的话本,麻溜从贵妃榻起身,小跑到里屋翻衣箱内的包袱皮。

  他来的时候虽说是两手空空,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栖身之所,还有管饭的人,回趟老家肯定是要带些零嘴路上吃的。

  尺玉打开书橱下面的鸡腿柜,将大包野狸子肉干取出,用黄麻纸包了两包,跟着将剩下的放回。

  系好包袱,尺玉潇潇洒洒地背在身上,大步往前院成衣馆去。

  彼时,式粼正指挥着布庄伙计挪动馆内的陈列顺序,将最新款式的成衣放在显眼位置,稍微过季些的,则归置在屏风后的区域。

  “式粼哥哥——”

  尺玉声比人先到,式粼应声回头,只见人形猫猫攥着斜挎在身上的包袱,忙忙慌慌地奔了过来。

  式粼扫了眼包袱大小,便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他上前抓住尺玉手腕,看向粉扑扑的小脸,问道:“玉儿这是要出门吗?怎么不提前跟哥哥商量,怪措手不及的。”

  “措手不及啥?”尺玉歪着头看式粼,“我想回趟……山里,最近不是季末嘛,有集市。”

  人前不方便说妖岭妖市,尺玉对自己随机应变的表现相当满意。

  挎着式粼手臂,尺玉把人往角落拉了拉,“我们那边的集市可热闹了,保不齐有好东西呢,漭城买不到的那种。”

  “怎么突然想起去集市了?”式粼岔开话题。

  他才不管妖族的集市热不热闹,他关心的是尺玉会不会好些天都回不来,他听说妖岭在靠近滕城的北面,算起来有五六百里远呢。

  “干嘛,你舍不得我啊?”猫猫用食指扒拉式粼的脸,“我脚程很快的,隔一宿就能回来。”

  “还要隔一宿吗?”式粼一个白天见不到猫影儿都心难受,哪能等得了两天一夜,“小午这趟是要买什么东西吗?不急的话,过些日子哥哥忙完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集市只有季末才有,就算你今天跟我一起出发,乘马车过去恐怕也来不及,到时候东西都抢没了。”拿什么送你啊……

  尺玉说这话一点都不扒瞎,妖族不像人族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买卖交易,对物质的需求很低,逛一回妖市就相当于过节了。

  会买些新鲜玩意儿送爱侣,或者为求偶季提前备点硬货,再者就是灵丹妙药助修行的,和少量的仙家之物。

  尤其是仙家之物,最为难抢!

  尺玉这趟有两个任务,一来买些助修行的丹药,二来把他洞穴里那两块还没出手的大石头卖掉,给式粼换个砚台回来。

  人族的砚台在漭城有银子就能买到,可仙家之物哪怕是很小一件,对凡人而言都是可破命格煞气的好东西。

  蛟髯是蛟髯,那是衫青送的。

  现在式粼和他最好,他出手肯定不能含糊。

  特别是现在他有地方吃住,这些银子花完也省的照看了,尺玉正想事出神,头顶传来式粼的召唤声,“玉儿跟哥哥过来——”

  式粼拉着尺玉的手出了成衣馆,不远处便是座两米多高的园林假山,式粼将尺玉带到假山后头,大手揽过窄腰压入怀抱,不由分说地吻上尺玉的唇。

  带着惜别意味的吻,强势且粗蛮,片刻便搅乱了尺玉原本平静的呼吸,式粼无视掉尺玉眸底的讶色,似是要碾碎唇齿间软嫩的果实,他上前一步,无路可逃的尺玉后背抵在了假山上。

  乱了节奏的呼吸间,仿佛有什么悄无声息地隔开了尺玉的膝盖,尺玉只觉浑身骨头失去支撑般,双手本能地抓住面前可扶的稳定物。

  视线因缺氧混茫一片,听觉也乱了……

  呼吸声、接吻声、心跳声,还有莫名从他鼻腔里发出奇怪呜吟,它们齐齐揉进风里,卷着股比烧刀子还醉人的酒气,吹了过来,体内有只属性为火的疯兽在乱撞,胸腔快要炸开了。

  正当尺玉以为自己要当场昏厥时,式粼的吻戛然而止——

  “小午可否与哥哥约定好何时归家?”式粼垂视着恨不得就地正法的臭猫猫,胸口起起伏伏。

  尺玉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就红彤彤的唇瓣,这会儿肿得像颗大樱桃,他吞了吞口水,哑声道:“现在出发的话,明日亥时二刻便能归。”

  “那小午赶快出发吧,否则过一会儿哥哥该舍不得让小午离开了。”式粼语罢转过头,侧脸因紧咬牙根而微微绷起。

  “可是我得歇一下才行,你别撵我啊。”尺玉仍旧保持着猫猫挂件的废物姿势。

  “哥哥哪里是撵你啊小午,要不哥哥送你到城门口好不好?”式粼瞧出尺玉腿没力,拦腰将人形猫猫抱起,“等到了城门时,我的小午也该恢复了。”

  尺玉嗯了一声,扶了扶被撞歪的幕篱。

  -

  马车驶到东城门用了将近半个时辰,但又仿佛一弹指的工夫,尺玉还是头回生出一种哪也不想去的念头,又恨妖岭怎么会这么远。

  他坐在式粼腿上,拨弄着式粼左手腕的蓝碧玺手串,哼哼唧唧地交代说:“你得惦记我,不准在我出门期间去后院找姬乌玩。”

  “嗯,哥哥知道了。”式粼情绪不高,笑容的痕迹浅到难以捕捉,“小午就带这点零嘴够吃吗?哥哥再给拿点银子吧,想买什么便全都买回来,家里有地方放。”以后就不要再出门了。

  “够吃的。”尺玉按住式粼取银票的手,挠了挠发酸的眼眶。

  换作在家好吃懒做,这点肉干肯定还不够塞牙缝呢,可他这趟决定不饿不吃,把精力都放在赶路上,好早些回来。

  “银子也够用,你别给我拿了。”尺玉补充说,“我还有两块大石头没卖呢,切开肯定是玉。”

  “是嘛,我的小午真厉害。”式粼摸了摸尺玉的头,“那快出发吧,早去早回。”

  “哦,那我走了。”尺玉挪走坐在式粼腿上的猫腚,“还有小飞鼠,你帮我……”

  “哥哥知道,小午放心吧。”式粼看向准备跳窗的尺玉,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尺玉嗯了一声,由后窗跃到地面,朝马车内的式粼喊道:“你要惦记我——”

  式粼红着眼眶点头。

  “我也惦记你!”尺玉又道,“我肯定能在子时前赶回来!”

  “你睡着就好,不用刻意等我……”

  尺玉边说边往后退,跟着头也不回地奔进小树林。

  式粼撂下后帘,眼液瞬时溢出眼眶。

  没有下一次了,他无法再度故作大方让尺玉离家。

  倘若尺玉日后再提这般无理的要求,他就用绳子把猫猫拴起来……

  他是,很黏猫的人。

  -

  尺玉忍着窝心之感踏风而起,直直冲入云层,迎面的风将他的水蓝长袍吹得呼呼作响,他摘下压耳的幕篱挥臂飞出,跟着负手逐去,靴袜被他施法隐蔽,日光下格外耀眼的雪白玉足轻轻落于其中。

  他半眯着眼睛,抖了下手腕,金铃的脆响使他心神安宁。

  他好像又懂得了些,比如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

上一篇:虎相公的小夫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