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弥合 第19章

作者:浑俗和光 标签: 玄幻灵异

  “喂,季小昱,你说那个……林运,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啊?”许四季趴在桌子上,越过了巫渊,戳了戳季君昱的胳膊。

  季君昱分神来应付她,又觉得林运这人应该无关痛痒,回答道:“估计就是一个二蛋的小年轻,以为自己是个超级英雄,能当警局的救世主。”

  许四季觉得有理,狠狠点了点头。

  忽然,久久没有发言的韩佑忽然站了起来。

  他们组负责追踪秋水仙碱片的下落,按理说,这种药属于处方药,调查起来要比非处方药没有头绪的瞎查来的容易。但是正是因为这一层限制,让韩佑等人翻遍了越城各大小医院和药房,核实了无数条药单,最终得出了一个结果——这些药物都是正规用途,甚至没有一个存疑的或者一个购买不规范的。

  而这些人和死者以及嫌疑人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今越城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已经把目标转向了宗县。这件事里包含的太多人都和宗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而宗县作为一个已然没落的小县城,在药物管理方面,没准要比越城这等各大部门盯着的城市要松懈许多。他们和宗县警方合作,誓把宗县也翻个底掉。

  如今韩佑这一站,大家还以为是宗县那边传来了什么线索。

  没想到韩佑却是说的另一件事:“前几天发现不对劲的转账记录,已经找到了取钱的人。就在前天——也就是九号,平吉路上的ATM机拍下了她。”

  他说的是刘大成连续几次的汇款转账。他们当时怀疑这和传闻刘大成出轨女大学生有关,但是这等花边新闻真实度不确定,又找不到相关证据,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没想到他因为实在查不出药物的线索,转移注意力到了这个上面,反倒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放出手机上的照片,那是一张从ATM监控上截取的一帧画面。带着鸭舌帽的有些清瘦的长发女人,正在将一沓钱往自己包里塞。

  “王婧!我记得她这个包!”许四季几乎跳到了桌子上。

  女孩对于包的记忆力惊人,之前许四季就称赞过王婧这个印花托特包好看,还一度去淘宝上搜过同款。如今没想到还有这等功用。

  没想到反而是韩佑一愣,他问到:“这不是姜蔚吗?”

  季君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解释道:“周三还是上学的时间,姜蔚不能出校的。”

  “对,我最近一直在盯着她,她确实没有私自离开过学校。”巫渊也举起小手,附和着季君昱的话。

  “那就奇怪了,”韩佑挠挠头,话里全是纳闷,“这卡是姜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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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细究为什么巫渊会被杜老爷子提拔到警局,因为我想助攻qaq。这部分可能不严谨啦,就当做是给小情侣创造的美好氛围吧。

第26章 救

  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这张卡是姜蔚哥哥的卡。是以她哥哥的名义开的大学学费卡,在她哥大学毕业之后,这张卡就转手给了姜蔚。姜蔚对这卡的使用不多,接手后基本上只有来自刘大成的几次汇款。

  但是因为姜蔚的哥哥并不姓姜,而是叫黎阳,所以当时四组查询账户时,被当成刘大成的普通商业伙伴给忽略了过去。

  还是那日韩佑调查姜蔚家庭是否有人得过痛风时,这才发现姜蔚其实是这家的“外姓人”,也看到了“黎阳”这个熟悉的名字。

  姜蔚的母亲和黎阳的父亲组成了重组家庭,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也都随父姓黎。姜蔚因为是个女儿,与传宗接代之事无关,父母也懒得去大费周章改名字,就任由着她跟着母亲的前夫姓了。

  巫渊皱了皱眉头,被季君昱敏锐捕捉到了,轻声问着:“怎么了?”

  他以为是巫渊身体不舒服,毕竟这人一不按时吃饭,就这儿不舒服那儿难受的,生怕他等会昏倒在会议室里。

  巫渊却是摇摇头,答道:“我只是没想到,姜蔚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我以为她的家庭和陶换子是一样的。”

  季君昱叹了一口气,不知该接上什么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女孩的确比他们想的还要能忍,还要坚强,还要抗拒对别人施以信任。但越是如此,越显得她当初撕开自己血淋淋伤口的行为,有些太过激烈。

  好像是故意给他们视觉冲击,让他们深刻记住陶佳才的罪,和陶换子的无妄之灾。把自己当做一片画布,用那些浓墨重彩,记录下了这一切让人窒息的片段。

  这场会议以此为结束,却在最后关键的时刻,敲定了王婧和姜蔚绝对的利益关系,也算是意外收获。

  元磊又不轻不重地说了点话,果然点名批评了许四季的“审讯室撒泼虐待证人”的小学鸡行为,谅在行为不严重,罚她写一千字检讨,再去和受害者亲自道个歉。

  许四季郁闷死了,写个检讨就算了,自己上哪儿去找这个小混混说道歉啊。只恨自己逞一时之快,忘了当时背的那些条条框框了。

  “既然成为了警察,就必须要牢记一些底线,他再烦人,你的大小姐脾气也不应该当场发作。”季君昱现在才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啥,看着许四季的郁闷样,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大半天才缓过来接着说:“大不了到时候你把他约出来,大大方方打一架,他要是把你打伤了没准还能讹他袭警。”

  许四季瞪了他一眼,对他这种马后炮且故意笑话自己的行为提出严厉批评。

  谁知道倒霉事接二连三,她走到自己车前,发现自家小粉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机坏了。再一看时间,时针追着十点钟跑,天也早已经乌漆嘛黑,估计修车店铺早就关门了。

  她干脆一带帽子,打算自己走回去。

  她住的地方离警局不远,就在那片独栋别墅区,走路溜达着半小时也就到家了。季君昱提出要送她回去,吆喝道:“上车,我送你回家,大晚上女孩一个人不安全。”

  越城的治安很好,就算是往前倒个七八年,季君昱还在当片警的时候,越城的治安都是排在前几名的。但是毕竟天色晚了,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亲近之人去赌这个概率问题。

  可谁知道今天巫渊说自己家漏水了,缠着季君昱,非要去他家借住一晚,明早一起过来加班。还自作主张、十分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朝着许四季挥手。

  许四季着实不想看见这俩腻腻歪歪的那副模样,大手一挥,说:“没事儿,姑奶奶春天夏天经常走路回去,今天就当减肥了。”

  季君昱拗不过她,打的载她她又不愿意,只能嘱咐好顺路的队员多注意着许四季,大晚上抢劫的多,别盯上她这块香饽饽了。

  原本罗晏和许四季顺一段路,能载她一程,谁知道陈星然他们学校这周取消了周测,提早放学,周五上完晚自习就能回家。罗晏早早去接陈星然了,那时候许四季还不知道自家小粉车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就当是散心了,走着路还能看看星空。

  可是她没想到,季君昱这张嘴是开过光的,还是反向开光,说好的不应,说坏的一击即中。她听着歌,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身后的脚步声笨重,却和她的步调十分一致——似乎有人在跟踪她。她赶紧将耳机取下装进包里,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布局,一边加快了步伐。

  晚十点按道理路上行人车辆还多,可是靠近别墅住宅区,这里明显僻静得很,加上绿化的遮挡,显得此处确实不太安全。

  许四季拿出镜子假装补妆,小心观察着身后。果然,自己身后跟了两个流氓样子的男人,醉醺醺的,一个又胖又壮,正紧紧盯着她,另外一个男的要稍瘦些,但手里握着啤酒瓶子,看着也不好惹。

  她暗骂自己一声,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脑子出了差错,不让季君昱送,也不愿意打的回家,这下子肥也没减,可别再被人打劫了。

  到时候季君昱被人绑架,她被人打劫,市局的颜面就这样被丢完了。

  一边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的检讨还没写完我不能死”,什么“我还没交到男朋友,可千万别被划了脸”,什么“警校教的打招能一下子打趴二百多斤一男的吗”……通通让她天灵盖里钻。

  这一分神,只听见身后那人脚步声忽然急促,酒瓶子狠狠打在了她的背上,让她不禁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自己走夜路?”

  那男的声音有些嘟囔,一阵酒气顺着风就钻进了许四季的鼻孔里。

  她这辈子最烦两种人,一个是酒鬼,一个是地痞流氓。这俩人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许四季站稳之后,下意识握住了包里的防狼喷雾。

  要论身手,许四季当年和季君昱过招,也不过输了几步,有时候外出抓捕任务,她也总是在前面跑着的,和她表面的乖乖女形象极为不符。

  原本都打算松松筋和这俩人打一顿了,一抬头,看见一个闪着红光的监控正好照到自己,又想到了还没写的一千多字的检讨,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打架心思。

  没想到那俩醉汉丝毫没察觉到许四季眼中闪过的杀意,还上赶着找死,“呦,小妞长得漂亮啊,陪我们兄弟俩玩玩?”

  另外一个醉汉放声大笑,手里正拿着那个酒瓶子。许四季不仅心里感觉恶心,背后被打过的地方也一阵阵泛疼,贴着衣服的皮肉火辣辣的。

  “还真活的不耐烦了是吧?”许四季举起防狼喷雾,眼见手指已经快要按下去,忽然被旁边一阵力量向后推了几步。

  这人速度极快,似乎是从旁边猛窜出来的,把许四季这么往后面一推,她手里的防狼喷雾滚了出去,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她低声骂了一句,顺着那人的方向看去,一头扎眼的粉毛让许四季脑子里当即跳进去一个名字。

  林运。

  果不其然,这人回头冲着她笑了笑,将她整个人护在了自己身后。许四季本来个子不算太高,林运又是个快往一米九窜的大高个,这一下子可把许四季罩的严严实实,连个衣服角都没露出来。

  “干嘛呢。”林运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手上的骨节也在咯咯作响。

  许四季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这句话说的十分冷淡阴沉,让她莫名有点想要仗势欺人。

  “我告诉你个……个小兔崽子,别在这里碍你爸爸的好事,滚……滚开。”

  这人晕晕乎乎说完这话,许四季明显感觉到林运周身的气场一变,朝着那人走过去就是一拳,当即把那人打的甩出去一米多远。

  “我爸爸?他老人家早就去了西天,你也想去?”

  那个醉汉的鼻梁似乎是被打断了,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嗷嗷直叫,微弱的路灯之下,许四季看见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他的指尖涌出,顺着他颤抖的胳膊直往袖子里钻。

  “别打了别打了!行了行了林运,到时候再把你给拘了就不好了。”许四季看这人下手忒重,连忙喊停。

  没想到林运一顿,回头看了眼许四季,那瘦子不知如何想的,抄起酒瓶子就朝着林运二人跑来。林运眼见这啤酒瓶冲着许四季过来,躲已经躲不及了,便狠狠心,朝着许四季扑去。

  一声闷响,啤酒瓶在林运的脑袋上开了花。破碎的玻璃渣从林运的发间掉落,溅到了许四季的身上,扎得她手脚冰冷。

  鲜血顺着林运的额头流下,沿着他的眼皮就往下流着,让他甚至睁不开眼睛。那瘦子被这一下完全吓醒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哆哆嗦嗦,生怕出了人命。

  许四季手都在抖,她用袖子擦着林运眼皮上的血迹,却根本堵不住头顶源源不断冒着血的伤口。她轻声问着,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样?还好吗?我们去医院,明天我让季君昱把他俩抓起来!”

  可这林运就跟没听见一样,反倒咧嘴一笑,扭头瞥向了抖成了筛糠的瘦子,“活够了。”

  他抹了抹额头,手指上沾满了血。他将手放下,血顺着手背流向指尖,血滴落到了地上。像是干枯的藤蔓缠绕上了奄奄一息的猎物,在顶端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是一种奄奄一息的,游走在人世边缘的美感。

  林运伸出了左手,那只好看的手的中指和大拇指紧紧扣住瘦子的左手手腕,猛的向后一掰。瘦子咬着牙不肯出声,左手暗暗发力想要扳回来,林运一笑,左手一个翻转,将那人的胳膊整个扭了过去。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爆发了出来。

  许四季哪儿还有心看林运逞英雄,那酒瓶子砸他的头用了多大的力气,要是真的耽误了,非得有什么后遗症不可。她一边播了就近急救车的电话,又三言两语给季君昱交代了一下,让他善后;一边连忙赶紧伸手去抓林运的衣服,被这人一扯,差点砸进他怀里。

  直到那瘦子鼻骨断裂的声音传来,林运这才松了手。瘦子的左胳膊已经脱臼,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耷拉下来,像是腐朽的枝叶只堪堪勾住了枝干。他勉强用右手捂住鼻子,鼻血爆发着喷涌出来,没几秒钟就顺着下巴往下流。

  他发出“呜呜”的嘶吼的声音,只不过一张开嘴,血就会往里面涌。眼泪和血搅在一起,如水乳交融。

  林运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滚在一边的瘦子,和早就趴在地上哆嗦的胖酒鬼,忽然爆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挑着眉,注视着两人,声音却全然没有温度:“敢惹老子,把你打回娘胎。”

  他刚才打架全凭着一腔气撑着,这把人一打趴下,自己也开始踉踉跄跄,头脑开始发昏,扶着许四季,却已经看不清楚许四季的脸了。

  他慢慢往下瘫软,直到跪在地上,手依然紧紧抓住许四季的手,嘴里轻轻说着:“没事了,不用怕。”

  许四季又气又急,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逞英雄,要是这事真让自己处理了,根本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林运已经开始打架的眼皮,抽出了左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不停喊着:“别闭眼,看着我,看着我的脸啊林运。好运,好运,睁开眼。”

  直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许四季才脱了力,也瘫坐在了地上。

  无法抑制的,她想起了八年前,那场同样沾满了血腥和暴力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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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鹅的故事线也要出来啦

第27章 选择

  许四季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林运,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她及时打了120,也赶紧把林运给按住了。要不然若是真的失血过多,林运这脑子估计就不保了。现在还好,只是那一头粉毛没保住,被剃成了一颗卤蛋,好歹人问题不大。

  她看着林运头上包着的厚实的纱布,心中情感复杂,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生气。

  她不喜欢别人豁出命去救她,她不要别人的命,也怕别人捧出了这等真心,说这一条命任她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