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弥合 第71章

作者:浑俗和光 标签: 玄幻灵异

  “那您还记得,那个警察是谁吗?”季君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神情郑重。

  杜承平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脑子清醒,但是我记不太得人的样子。我就只记得那个警察个子高高的,长得很端正。”

  老爷子年龄大了,年轻时候都是个半脸盲,现在更是记不太得人的样貌,更何况这件事情他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今天这两人提起这事了,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相似的场景。

  那个警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整齐的衣服透着不自然的崭新,坚毅的脸上满是悲哀,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愁绪。他提了些营养品,放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

  “你好,”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端端正正坐在了杜承平的面前,“我来了解一下杨园的情况——我听说你是她的老师,我想问问您,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那是杨园失踪的第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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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哪个警察是谁吗——嘿嘿不告诉你们(doge)

第103章 线人和箱子

  听到杜承平这话,许四季悄咪咪地凑到了季君昱跟前,在他耳朵边认真地问到:“你觉得咱们元局算长相端正的吗?”

  而后,不等季君昱给出回应,她又自顾自地摇摇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季君昱看着她这幅样子,都想拍下来回头给元磊看。元磊指定要把水杯狠狠放在桌子上,冷哼一声,嘟囔着:“一群小崽子,胡说八道。”

  其实元磊算是市局中长相端正的人——至少不是歪瓜裂枣,就算如今已经慢慢走入中老年,但依然带着少年时的潇洒,笑声爽朗,做事利落。但是他个子不算高,勉强达到越城男性的平均身高,在市局里打眼一看,就是中等偏下的水平了。

  许四季忽得想到了林运,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大高个子,一米九的身高让许四季抬着头才能对话,颈椎病都快治好了。只不过有时候个子太高,也会显得人傻乎乎的。许四季笑了一声,惹得季君昱轻轻拍了她一巴掌。

  “你说会不会是唐前辈啊,唐懿清前辈,他个子高,年轻时候长得又帅,特别符合要求。”许四季瞬间冒出了花痴脸,或许唐懿清长得并没有许四季说的那么优秀,但是许四季长久以来的粉丝滤镜已经让她心中的那个人变得高大了起来。

  猛的,她没来由想起了温辙,那个曾经同样高大的男孩子,她轻轻垂下了脑袋。

  “噢,对了,”杜承平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记得那个男警察是个长头发,到了肩膀……或者更长点。因为我们那时候留那么长头发的男人很少,我就多看了两眼。”

  这次许四季疑惑了,“不对啊,警局应该没有长发的男警察,我留个长头发都要被元局叨叨死了,男的根本没有留长头发的可能。”

  她的语气坚定,让杜承平愣住了。他不是警察,对警察也并不了解,他以为只有军人会被要求剪短发、规范仪容,没想到警察也有类似的规定。他狐疑地看向季君昱,似乎是不太相信这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对,”季君昱对上了杜承平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像军训规定必须剪寸头一样,但是警察确实有挺多要求的,至少,男性是不能留过肩长发的。”

  他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脑袋,先前剃的板寸已经长出来了不少,朝着毛栗子的方向发展过去,每一根头发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

  杜承平眼神不虞,季君昱也已经想到了那个最坏的情况,可偏偏许四季这个状况外一拍大腿,问到:“会不会那个人其实是个一米八九的女警察,是你记错了?”

  季君昱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他这种凡人根本无法跟上许四季的脑回路。

  “不可能,我虽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是绝对不会搞错一个人的性别。”老教授摇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季君昱看着杜承平,一字一句地说道:“杜老,我怀疑当时去见您的根本不是什么警察,可能是其他人故意去套消息的。”

  这种可能性自然是最大的,但是他们都想不到,为什么都七年了,这个人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坚持不懈地寻找杨园的痕迹。杨园没死,这件事情季君昱自然知道,可是在旁人看来,杨园不过是七年之前就已经卷款逃走的一个心理学毕业生而已。

  连当时的警察都已经放弃再去寻找她的下落了。

  忘记一个人的存在,甚至不需要七年的时间。

  等两人告别了杜承平,悠悠哉哉走出了疗养院的时候,许四季忍不住去问季君昱:“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见季君昱一副出神的样子,许四季上前挽住了季君昱的胳膊,自顾自说着:“我感觉是闻子晋的人,闻子晋这个人简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干出什么事儿来都合理。”

  可季君昱却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派人假扮警察去问?我们的力量中曾经出现过叛徒,他可以利用叛徒的力量,那样更显得天衣无缝,或者直接让人假扮成我妈的朋友、亲戚……肯定要比这样漏洞百出地‘假扮警察’来得好。”

  许四季叹了口气,她被季君昱说服了。可是她还是死鸭子嘴硬,辩驳道:“那没准他那个内奸同伙已经死了呢?再说了有没有同伙是一回事,同伙死了没有更是另外一回事。七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吗?”

  “死了?”季君昱重复了一遍,皱了皱眉头。

  杨园失踪的七年之后,也就是二十二年前。究竟是什么力量牵引着他们,让杨园出逃,躲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了却余生;让这些事情在七年后、三十年后,一遍遍被人重新提起。

  有人想要这件事被重新查一遍,这个人不止一个。只是每一次这个念头刚刚萌发,都会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下去。

  “那些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吸引大众的注意力。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给糊弄过去,也就这样咯。”许四季感叹了一声,好像是在回答季君昱的问题,又好像只是小姑娘日常的伤春悲秋罢了。

  可是这话一传到季君昱耳朵里,他瞬间想起了其他事情。他也是偶然间听到的,之前市局不仅和越公大心理学的学生们有牵线活动,也有许多线人分布在越城各个地方,潜伏着,默默为各大案件献出力量。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市局也不会记录下来他们的任何信息。他们就像是植物深入地底的脉络中,萌发出的伸向四周的根,不见天日,却从来没有停过为植株提供营养。

  后来不知道哪天,这些人消失了,随着那些赋予了他们身份的人一起,彻底隐藏在了越城的寻常院落,一场短暂的合作骤然闭幕。

  “会不会是线人?”季君昱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让许四季反应了好久才理解过来。

  “不会吧,”许四季皱着眉头,脚步越来越沉,“你妈妈那时候才多大,和我差不多,在警局里不会有什么人脉,也不会有……线人吧?”

  季君昱看向许四季的表情五味杂陈,让许四季瞬间明白了什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杨园不是市局的力量,不会配备市局中的人脉资源,可季国平是。

  季国平是当时市局十分优秀的新生代,他们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推测市局会着重培养他,也自然会让他交接一部分警内的资源。

  那么线人,也不再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你爸妈……?”许四季试探着问了一句,在看见季君昱有些惨白脸色时骤然停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季君昱轻轻地把车钥匙塞进了许四季的手里,把女孩的手捏了起来。那是许四季落在杜承平桌子上的钥匙,粉色的猫咪挂件隐隐露出了一个角。

  许四季低头看着钥匙,慢慢捏紧了手,把粉色小猫全部包进了手里。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季君昱,捏紧了拳头轻轻捶了他一拳,然后挥挥手,转头走向了停车场。

  季君昱叹了口气,迈开了脚步。他走得很慢,用脚尖踢着地上掉落的小石子。他好像连自己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只是心里憋的慌,沉积了二十年的故事好像冒出了一个尖,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只能摸到这个光滑的尖。

  这条路并不热闹,尤其在这个时间,微弱的光洒在他的发丝上,走了半条路,星星都落在头发上。

  “嘭”地一声,一个男人直接撞到了他的肩膀,他本来就没有站稳,这下子更是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个男人好像飞快察觉到了这些,连忙伸手拽了他的手腕一把,结果再次用力过猛,把季君昱直接带着拉进了怀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季君昱差点以为这人是故意的。

  他被这么来回一拽,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有点恼火,下意识看向了那个男人。男人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他把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微微低下的头和他一张一合的嘴。

  “抱歉,我走得着急了。”男人再次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好像有点尴尬,侧着身子蹭着季君昱就走了过去。这人几乎是贴着季君昱走过去的,让季君昱膈应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君昱叹了口气,感叹自己这一天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他慢慢走到了停车场,他小小的车子正孤零零地停在停车场里。昏黄的灯光照得车顶亮晶晶的,偶有小风吹过,带着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饭香,勾着季君昱的心绪。

  他径直拉开了车门,坐在座位上面放空。不知道坐了多久,知道周围已经全部安静了起来,一阵手机铃声顺着大开的车窗飘了出来。

  “喂,你怎么还不回家呀,我都快饿死了,等着你回来一起吃披萨呢。”巫渊故意拖着尾音,把每个字都咬的十分暧昧,撩拨着季君昱。

  季君昱笑着,揉了揉自己一直紧缩着的眉心,轻声说道:“马上就回去啦,让你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顺便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按照他的记忆,钥匙就应该放在这里——一张纸条,被揉皱了放在这里,就静静地躺在钥匙旁边。

  他神情凝重地将纸条拿了出来,硬质的纸戳着他的指尖,展开后,泛白的牛皮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六个大字:箱子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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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能下班了!耶!

第104章 箱子真不在巫渊那

  “箱子在我这里?”季君昱冷笑一声,随手把小纸条往后一扔,“我还谍战剧呢……巫渊啊巫渊,演变态可真有一手,还会亲自催进度了。”

  他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打算回去给那人一个颜色看看。车子在路上飞奔而过,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身后的景物变迁,随着霓虹灯被拉出来的千丝万缕,他很快就开到了金地春城楼下,把车子往车位上随便一扔,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楼,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巫——”

  “欢迎回家。”屋子里很黑,所有的吊灯都被关了。巫渊坐在饭桌前,故意在桌子上点燃了几根蜡烛,微弱的火光闪烁着,而他就坐在光里,任由周边的黑暗逼近。

  他好像很开心,一直笑着看着季君昱,惹得季君昱都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

  “快来快来,吃披萨!”巫渊咧着嘴笑着,轻轻敲了一下盘子。清脆的声响传到了季君昱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关上了屋门。

  巫渊还穿着一件小小的围裙,人模人样地坐端正。

  季君昱指了指他的围裙,惊奇地问到:“这饭是你做的?怎么穿着围裙。”

  巫渊非常自然地摇摇头,把旁边的外卖盒子给拿了出来,“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做披萨呢?我顶多会泡个泡面,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会饿死的。围裙嘛……你不觉得这样,更有一番滋味吗?”

  他朝着季君昱投去星星眼,故意把气氛搅得暧昧十足,季君昱差点被他勾了去。

  季君昱大步向前,拉开了椅子坐了进去,上前拉住了巫渊的手。巫渊的手不大,经常是冰冰凉凉的状态,或许是因为心脏的缘故,或许只是他欠缺保暖 嫩嫩的小爪子放在季君昱的手心,被烛光一照,看起来白乎乎的。

  “巫渊,你不必瞒我任何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直接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一定会答应你的。”季君昱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地说着。

  巫渊一怔,好像没想到这人会忽然正经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好像是小心思被人戳穿了一样,低着头说道:“那你今晚……让我……吗?”

  季君昱听着这人跑偏的话,瞬间知道了今天烛光鸿门宴的目的是什么,又恼又羞,直接把这人的手往桌子上一扔,拿起叉子扎了一片披萨兀自吃了起来。

  “我很温柔的!一定能好好疼你。”巫渊赶紧解释,观察着季君昱的反应,眼看这人还是一脸郁闷地嚼着披萨,只好勉为其难地说道:“鉴于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真想在上面,我忍一忍也不是……”

  “巫渊,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季君昱打断了这人的满嘴跑火车,盯着他的眼睛问到。

  这下巫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迎上了季君昱的目光。忽得,他发现在这人的目光中,心疼和爱好像占了大多数,只给质疑留下了一点位置,丝毫看不出恼怒在哪里。

  “不瞒了,”巫渊无奈地笑笑,把复制的那把钥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直接扔给了季君昱,“我不就是搞了把钥匙,怕你瞒着我开箱子——你简直是狗鼻子,我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了,你怎么还能看出来。

  季君昱看着那把和自己拿来的一模一样的钥匙,皱起了眉头。这第一说明巫渊这小子私底下动作是真不少,偷摸干的事情他是真没有发现,第二就说明,那个纸条应该不是巫渊给的。

  如果是巫渊,那他完全可以先打开看看,确定箱子东西有价值且没有危险之后直接把东西想办法给自己,或者是把有危险的东西取出来,自己承担,而不是现在扔给自己一张纸条,说一些勾人胃口的话。

  “纸条不是你给我的?”季君昱虽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巫渊瞪大了眼睛:“居然还有人瞒着我给你纸条?是情书还是战书啊?那人要不要脸。”

  季君昱被他这反应逗笑了,直接站起来把这人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亲的巫渊晕晕乎乎、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用手环住了季君昱的腰,忍不住向下探去。

  季君昱却猛得将这人作乱的手给捉住了,在看到巫渊委屈巴巴的眼神时,他俯下了身子,在这人的耳边说道:“不是说好晚上吗?自己的话,自己都忘了?”

  巫渊发出短暂而急促的一声尖叫,在季君昱的怀里拱来拱去,活像是一只大型犬。他心安自己度过了一次危机,虽然把好不容易复制来的钥匙交了出去,可好歹没有出更大的问题。

  季君昱却捧起了他的脸,认真地说道:“这次我还是很生气,以后你的事情,不管是喜怒哀还是乐,不管多危险多艰难,你都得和我说。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只是在等着你自己和我说。你不说,我就等着,总能等到那一天的。”

  巫渊看见了季君昱眼中闪烁的亮光,他的嘴一张一合。

  “等到你全然相信我的那一天。”

  巫渊点点头,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

  季君昱揉了把他的脑袋,说道:“在这之前,我选择先把信任交给你——你看,今天这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巫渊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这算哪门子信任。

  可是他知道,季君昱对他没有什么猜忌,任何的疑虑都像是蜻蜓点水,这人一定会尽数朝着自己抖落,没有隐瞒,没有质疑,全盘接下了他的所有解释——就算那并不全都真实。

  “你刚才说的纸,是什么纸?纸上有什么字?”这下子巫渊也没心思好好吃饭了,抓着季君昱问。季君昱把牛皮纸随手给扔到了车座后面,只能用语言给巫渊解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