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68章

作者:阿苏聿 标签: 强强 末世 玄幻灵异

  精神力攻击就像海豚的高频声波,似不可闻,却又无处不在。那动静震得人头皮发麻,沈琢无力招架,两耳蹿出股鲜血,在剧痛中发出闷吼,被辛夷揽进怀里。

  其他泡在营养液里的觉醒者们反应就更大了——他们同时抽搐起来,牵动着软质数据线剧烈波动。一时间关押室里警报狂响,照明熄灭,代表紧急情况的红灯亮起,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沈琢被这波精神力攻击弄得两眼发黑,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走!”辛夷只得拖着他,以免人滑到地上:“秩序部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只能躲回仓库——”

  “不行,”贺逐山强忍下心口翻涌的那种想要呕吐的不适感,紧急查阅悬浮船结构图:“秩序部很警惕,哪怕只是一点动静,他们都会彻底搜索整条悬浮船……行动必须提前。你们去控制室,在系统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悬浮船控制权。”

  辛夷点头,拉开金属大门,却猛地想起:“你呢?”

  贺逐山正脱下防弹衣,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战斗服。

  他反手拔出长刀,冷淡扫了辛夷一眼:“我给你们争取时间。”

  *

  行动小队突入关押室时,屋里静悄悄的,警报已熄了,只有红光还在微弱地闪。队长皱眉,握拳抬手示意队伍警戒。小队便呈扇形分散,很快搜查并控制了整个关押室。

  队长松口气,打开通讯器:“是026号犯人神经波动异常触发了警报,没有入侵者,情一切正常。”

  “别这么快下结论,还要我说多少次,你迟早因为这个送命……”那端是撒旦的声音,她带着点困意不耐烦地第八百次数落下属:“你去哪?”

  这话不是朝队长的,通讯器那头窸窣传来些衣料磨动的声响,那男人声音很冷:“我可不是你的犯人。”

  撒旦只得目送秩序官消失在自己的视野:“算了,”她揉捏眉心:“别低估那些变异者,仔细检查所有角落——真有人混进来,你几条命都不够杀。”

  队长打开虹膜上镶嵌的微型记录仪与撒旦共享视野,他所见的一切便出现在休息室里的虚拟投影上。视线逐个扫过营养舱:那些犯人似乎已恢复平静,再次蜷缩起来,像婴儿似的昏睡在绿色粘稠液体中。

  队长一步步向前走。

  撒旦忽然开口:“退回去。”

  队长微怔,扭头一看,033号营养舱里躺着个男人。那人黑发散乱,肤色苍白,微微蜷缩,只露半张右脸,唇线紧闭,有一道漂亮的下颌线。

  他招呼下属调出033资料:“没错,是他,陈……森,”他的中文一般,“于蜗牛区11月25日常规抓捕行动落网,异能是血液强化。”

  面板上浮出一张旋转的3D人脸投影。

  撒旦皱眉,总觉得营养舱里的侧脸与3D投影不大相似——但她也说不太清,东方人总是长得很像。她正借队长的眼睛观察犯人,通讯器里忽传来惊叫:

  “快看022,她动了,她是不是动了!”

  “所有人都在动!他们在撞玻璃舱,快开枪!别让他们催动异能!”

  “哪来这么多飞蛾!它们冲我扑过来了——”

  队员们忽然尖叫起来,像是看见了极可怖的事情发生。队长惊慌失措,四下回头,撒旦便在模糊的晃动画面里看见他们像一团嗡嗡乱响的苍蝇,正手忙脚乱朝空气开枪。

  “别开枪!”撒旦冷声喝道,自乱阵脚只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队长却忽然僵在原地,死死盯住了033号营养舱——

  那男人倏然睁眼,露出一只幽深难测的黑色眼瞳,眼瞳正散发摄人心魄的诡光,像要把人活活吸进海底。

  这回撒旦知道哪里不对了——

  那哪是什么陈森,那是Ghost,是贺逐山!他发动异能,在队员眼前制造幻象,以假乱真的能力之高,险些连撒旦都骗过去。

  撒旦起身,拉下虚拟面板准备向控制室发出警报。

  然而系统全无反应,讯息石沉大海,“啪”的一声,整条悬浮船倏然断电,桌上那半杯热咖啡轻轻一晃。

  只有一个人能发动这么大面积的电磁脉冲,这是他的异能之一。

  秩序官A,撒旦想,你为什么总在给我找麻烦?

  *

  营养液里有迷幻剂药物,这大大加强了“投影”的能力效果。行动队员们即使闭上眼睛,依旧能看见那些恐怖的幻象在面前打转。他们痛苦地抱紧脑袋,试图把混乱影像赶出身体。但于事无补,他们和空气搏斗。

  黑暗里,枪口不时闪动火舌。每次白光一闪,就有队员在闷哼中倒下。恐惧比暴力更令人胆寒,这种恐惧已使部分队员丧失了反抗的决心——队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声呼喊:“队形!队形!别开枪了,他奶奶的,赶紧滚过来警戒!”

  还没被击杀的幸运儿们终于醒过神来,连滚带爬聚拢到队友身侧。他们紧握枪托,死死盯着黑暗深处,同时打开耳后的精神力干扰器——这种武器专门用于对付觉醒者,在精神力干扰下,他们根本使不出异能。

  关押室里死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呼吸声起伏回荡。行动队员们慢慢移动,搜寻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除了033号营养舱空无一人,屋子里平常得好像无事发生。

  但他们知道敌人就在某处。敌人正冷冷盯着他们。

  这种虚假的和平拖得越久,他们就越疲累。这种不知何时会被攻击的恐惧拉得越长,他们就越喘不上气。

  一个队员忽然抬高枪口:“天花板上有人!”

  众人一惊,还来不及仰头上看,一个黑影已然闪过,重重落下,一脚把发现他踪迹的队员踩进金属地面深处。雪白凶光一闪,刀锋一搠,鲜血溅了周围人满脸。

  队员在极端的恐惧中不顾后果开枪,子弹咆哮着杀出枪管,但都被那影子灵活躲过,“噗嗤”射进队友身上。

  穿透弹能无视防弹服的存在,炸得骨肉开花,一时便是痛嚎四起,乱作一团。

  队长大喊:“别开枪!”

  但谁也听不进去,那家伙太可怕了——他抬手轻轻一扭,枪管便应声而弯。

  队员还在猛扣板机,打出去的子弹在弯管里直接炸膛。他在冲/锋/枪爆炸的巨大冲力中被那人的拳头当面一砸,横飞出去,摔在营养舱上,抽搐两下没了动静,对方却又借力而起,两腿夹紧下一个队员脖颈,猛地一扭,脊柱寸断。他回身,一脚把尸体踹飞出去,好几个人被顺杆带倒,那雪白的刀光如浪波一涌,将人串成串钉在地上。

  鲜血横流,杀神下凡。

  他们终于看清对方的脸——眉宇寒若冰霜,下嵌一双冷淡的眼,是个很漂亮的年轻男人,但杀人的手段狠戾无情,看他们的样子,仿佛在看几具尸体。

  队员们不由连连后退,那人却不慌不忙,站在包围圈中,抬臂夹刀,擦去刃上鲜血:“谁先来?”

  没人敢来,他们只能颤抖着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却在靠近男人的瞬间诡异直坠于地。

  贺逐山视火力压制为无物,眨眼间以极快的速度贴至队员面前。出刀劈斩,三四个人顿成尸体,腹流鲜血地拍飞出去——

  既然他们要一起上,他就依照约定一起杀。

  队员们无处可退,丢下冲/锋/枪,对视一眼,同时向贺逐山冲来。

  其中一人撞到贺逐山背上,伸手勒他脖颈,却被反手一刀径直捅穿心口,一团鲜血狠狠喷出,溅湿贺逐山微乱的发,他来不及拔回长刀,立即躲身,避开凭空刺来的两把匕首,赤手空拳,应付十来个行动队员围攻。

  他将背上尸体震落,拽着尸体手臂一甩一砸,半米长的刀锋把三个队员串在一处,猛抛出去,又顺势砸倒第四个。

  一只拳头冲打到贺逐山面前,他扭脸避过,抓住手腕,向旁侧一带,反一拳砸碎对方鼻梁,喘息间抬手抹去溅到眼下的鲜血。

  过招只在须臾之间,眼花缭乱中,鲜血四溅。

  还剩两个时,贺逐山一肘挡下身后攻击,又借力腾空翻起,一腿横踢飞最后一个来不及躲的倒霉家伙——眨眼功夫行动队员尽数倒地,队长弹尽粮绝,拔出腰间手/雷,两眼通红,便朝贺逐山杀来。

  他要拉一个垫背同下地狱,贺逐山可还不想死。

  他踩着尸体拔出机械刀,向前劈砍,队长躲开,拉开手/雷拉环便向贺逐山扑去。

  然而他忽被什么东西扫腿一绊,整个身子斜飞着摔在地上。一声枪响,他右手肘炸成血花,下一秒被人猛地一踹,揪着衣领骤然拎起。那人力气极大,将他一甩,他握着手/雷狠狠撞进033号营养舱——

  爆炸惊起,但防爆玻璃大大降低了手/雷威力。碎片裹着粘稠绿液四下纷飞,贺逐山微微眯眼,后退一步躲开,在刺眼的火光中看清那人影子。

  他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一切尘埃落定,室内寂静下来,那人低头理平衣领,同时将贺逐山反应尽收眼底。

  他微微一顿,好像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哄人,贺逐山却扭头避开。

  他不吃这套,满肚子都是委屈劲,于是抽刀就打,不管不顾,恨不得在人身上挠出点血色来。那人躲过一招,轻轻侧身,一把握住贺逐山手腕,大衣刮起一阵带有高山与野雪气息的冷风。

  他力气不小,贺逐山挣不开,想也不想,用左手去摸腰间手/枪。

  枪身在掌间转了个花,“咔哒”上膛,他扣着板机紧压对方额头:“现在不装了?”

  秩序官垂眼,一向冰冷的脸上露出点柔软,他松开抓着贺逐山的手,静静站在原地:“不装了。”

  贺逐山瞪着他领带上那枚浅浅的“A”字图案。

  现在一切都撕破了——一切谎言,迷局,一切立场和身份……秩序官把所有东西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包括一颗心,一条命,就用这种无耻的手段逼迫贺逐山去选。

  贺逐山忽有点后悔在小布鲁克林招惹他。

  他抿着嘴不肯说话,阿尔文却轻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将抵在自己眉心的枪口压得更加向前:“你要杀我,就开枪吧。”他轻描淡写地说:“你说过的,‘下次我不会这么走运’。”

  他居然还敢提古京街那一晚的事,贺逐山觉得自己真要生气了,咬牙切齿:“我杀你是天经地义。”

  “是啊,”这个人宠溺般笑,“你杀我是理所当然。”

  暗光在那刻有“A”字的精致纯金袖扣上微微一闪,灼得贺逐山眼睛疼,他眨了眨眼,想把潋滟的水色都憋回去。

  但他发现他不能,他拿阿尔文没办法——

  这个人坏到极点,从一开始就料想过会有今日,所以从一开始就用那种袒露的、诚挚的、不怕受一点伤害的炽热的姿态去接近他。他亲他,吻他,与他同床共枕,给他许诺,然后就残忍地消失在他眼前,让他感受他是怎样的需要他,怎样的不能失去他。

  贺逐山越想越恨,觉得上了好大一个当,冷脸抽枪要走,手却又被阿尔文抓住。

  他拽着贺逐山,顺势把他拉到怀里。贺逐山正愁满肚子气没处撒火,于是扭头张嘴,冲着阿尔文手背就是一口:“别碰我!”

  那牙印血淋淋,贺逐山对上他眼睛,阿尔文却不肯缩手:“就要碰。”

  他认真地反驳:“就要碰。你是我的。我不会放你走了——”

  他是个偏执幼稚的自私鬼,看上谁,从第一眼开始,就不想收手。

  枪在争执间被阿尔文抽走了,他顺着贺逐山腰线把它插回原位,然后摸出自己的——他把伊卡洛斯交到贺逐山手里。他轻轻拉着贺逐山转身,附身从后背环住他,把下巴轻贴在他颈窝,然后握着他的手,一齐扣住伊卡洛斯板机。

  “砰”一声,贺逐山还没反应过来,那混蛋倏然发力,子弹一枪打穿不远处倒映在玻璃碎片里的秩序官的身影。

  准确无误,一枪开在他心口,开在那颗只为某人跳动的心脏上。

  阿尔文叹口气,把头埋在贺逐山肩上,轻轻蹭他的脸,仿佛贪恋他的体温、他的心跳。这只认了主的大型猎犬贴在人耳边说:“你随时都可以这么做,因为如果没有你,我还只是那个1182号实验体。”

  在遇到你以后,我才拥有生命。

  贺逐山沉默须臾,觉得胸口那点气就因这一枪散了。他二十来年的人生里经历过许多失去,阿尔文是唯一一个失而复得回到他身边的。他不想再和他生气,他有好多话要问,好多话要说。

  阿尔文便用那头栗色软发蹭贺逐山,蹭得他耳根发痒,蹭得他脸颊发烫。他见贺逐山没有反驳,一时间便得寸进尺,低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说是亲,简直像咬——于是贺逐山又发起火来:“别在这儿卖乖!滚,阿瑞斯的事我还没和你算——”

  “账”字话音未落,不远处忽传来巨大炸声。整个悬浮船剧烈震动起来,头顶金属板“簌簌”掉落。

  贺逐山浑身一凛,本能要把阿尔文往身后挡,但秩序官比他反应更快,伸手一揽,就将人严严实实藏在自己怀里。

  “控制室。”阿尔文皱眉,“是沈琢和辛夷?”

  悬浮船计划是他们一起商定的,包括阿尔文将如何先解决船上所有暗锋杀手,包括贺逐山将如何在秩序官权限的庇护下混进阿尔卑斯山区。所以阿尔文也知道沈琢与辛夷的存在——现在,他们必须立即赶往控制室。

  阿尔文捡起那把落在地上的刀,又从贺逐山手里抽回伊卡洛斯。他踢开地上尸体要走,然而忽地想起什么,又折回贺逐山面前。

  他摘下食指上那枚银制戒指,抓着他的手给他戴上。

  尺寸刚好,贺逐山不得不怀疑这人是有备而来。而他再仔细一看,忽发现戒指外侧还刻着个漂亮的白玫瑰包裹的图案,仔细分辨,正是“A&G”——

  贺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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