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 第118章

作者:银渔 标签: 玄幻灵异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南离跨步进了长夜宫中祠堂,入目檀香缭绕,长夜君的神位被供奉在上首。牌上刻字:月君长夜。

  南离先是行至蒲团前,规规矩矩地屈下膝盖叩首、上香,随后小心翼翼取下那块神牌,包在红布中。

  按照长夜习俗,迎新娘花轿前,新郎需去新娘的祠堂,叩拜仙神。

  今天,仙神是他,新娘也是他。逄风未投胎前,在这块神牌中睡了接近千年。

  南离将神牌捧在心口,心里呢喃:“小昙花,我要带你回家了。”

  聘礼车队排成一道长龙,源源不断涌入宫中,满悬月城的行人皆为之惊叹。鲛绡绫罗、上等灵石、法器皆用车拉。异域的妖兽宗门,为娶这公主,当真下了血本。

  燃烛、焚香。

  爆竹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花轿晃晃悠悠,忽然停了下来。南离弯弓搭箭,三只红箭破空而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探出赤帘,被另一人牵住。

  隔着朱红轻纱,逄风望见南离英俊的脸。他引着逄风跨过马鞍,走向堂前。

  新娘方一下轿,便引得一阵惊呼。血红嫁衣流淌光华,广袖百鸟腾旋飞舞,虽隔着红纱,却也难掩绝世之色。

  袖口探出的手腕凝着霜雪,可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那皓腕密布的道道泛白疤痕。

  礼生颂唱道:“新娘新郎齐登花堂。”

  两人上了堂,于席间,逄风瞥见许多熟悉的脸孔——青鸿正忙着招待宾客,银翎披着斗篷站在角落里,江逐辰一脸平静坐在席首。

  还有九阙弟子与长老,许多弟子坐不住,非得长老压着才行。常青木、淅洺等人坐在一桌,常青木甚至一脸兴奋地挥了挥手。

  令他意外的是,封缄也来了,他依然是旧袍敝剑,那副荣辱不惊的神情,径自酌酒。席间甚至还有一身孔雀紫氅的上官法。

  南离恨得牙根痒痒:“他怎么来了?我根本没请过他!”

  而在这时,礼生又开始颂唱。

  “一拜天地,愿月君长夜证此姻缘!”

  逄风与南离齐齐拜了下去,却都在彼此眼中望到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在长夜君的见证下娶长夜君……

  “二拜高堂——”

  他们的严慈皆不在人世,可师尊如父,因此逄风与南离拜了重明君。重明君苍老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意。

  “夫妻对拜——”

  扯住红绸,逄风与南离对着彼此,深深拜了下去。三拜已毕,至此,礼成。

  花烛晃动,罗帐低垂。

  大红的喜被洒满了桂圆、红枣与花生。南离与逄风手牵手坐在床上,南离望着他蒙在盖头下的脸,竟生出几分紧张来。

  持过手中折扇,南离挑开了火红的盖头,红绡掀开,露出逄风的脸,红烛之下,美人如画。

  他几乎屏住呼吸。

  嫁衣如火,衬得逄风肤色更是冷白。

  南离依稀记得,幻境之中的客栈厢房也是此等景象,可彼时他根本不敢想,有朝一日能迎他回家。

  窗上贴了囍字。

  八仙桌上摆着果脯蜜饯,合卺酒早已备好。南离取过,两人的手腕交叠在一处,饮下对方杯中酒。

  因寓意同甘共苦,合卺酒是苦的,却比他喝过的琼浆玉液滋味还要甘美。

  然后,便是结发。

  他们先前已经结过一次发了。这次是南离持起了盘龙雕凤的剪刀,他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利落地剪下了一缕墨色的发丝,与银发交缠在一处,两缕发丝落入锦囊。

  至此,便是洞房花烛夜了。

  南离与他先前做过无数没羞没臊的事,可此刻竟然不敢下手了。身着嫁衣的逄风实在太美了,他竟不敢亵渎。

  逄风将手覆上他的手:“夫君。”

  他往被褥里一摸,竟曳出本图册来。南离有些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怕新人不知如何办事,婚房往往会备春宫图。上次还被他烧了一本……

  春宫图被他放在膝上,只听逄风说:“夫君,今日新婚,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南离终于按耐不住,将他的新娘推倒在一床的红枣桂圆之上。

第200章 燕尔

  逄风乌发披散在南离的胸膛,手臂还挂在狼的脖颈上。他不设防的模样实在惹人怜惜,南离揽着亲了又亲。

  因为狼从前总是妄图咬他的喉,逄风从前对南离设防严重……提防狼几乎成了他的肌肉记忆。而在木屋中度过的那些天,他终于放下了对枕边人的防备。

  南离凑过去,咬他的喉结,又开始吻他的后颈。昨天他一直叼着逄风的后颈……后颈的皮肉留了深深的齿痕。舌尖蹭过脆弱的大动脉,可逄风却只是扬了扬脖颈,任他作乱。

  昨天逄风容许他对自己做任何事,而南离想听他哭,想听他叫。他平日里放不开,于是,昨夜逄风嗓子都哑了。

  从今天起,他们便是真正的道侣了。满腔爱意无从宣泄,南离又舍不得打搅逄风,于是就这么托着下巴,痴痴注视着他的睡颜。

  按照长夜的规矩,今日逄风应早起祭神,可他昨天被折腾狠了,南离才不会让他早起。

  绣着龙凤的火红喜被凌乱,露出半截雪白臂膀,其间布满斑驳的吻痕。南离摸了摸自己的脊背,也被抓咬得不成样子。

  狼去煮粥,粥里放红枣、桂圆、花生,煮得软烂,再加红糖。

  婚房是他费尽心机选的,白城位于雪岭,雪岭严寒、终日不见日光。这间宅子便是在白城少有的日光充沛之地。

  宅子带了间大院,院中搬来了南离朝思暮想的秋千。他请了阵修特意布置了隐蔽法阵,若非他们容许,无人能打搅。

  粥煮好了,逄风也醒了。

  逄风睡眼惺忪,声音略带些沙哑:“小狗,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南离为他披上蚕丝的睡袍:“还早,你再多睡会也无妨。”

  逄风眯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好香。”

  南离将粥盛出来:“怕你嗓子不舒服,煮了粥,如果不想睡了就喝一点,敬茶不急。”

  披着睡袍的逄风下了榻,袍子柔软的下摆微微荡着,两条红痕密布的细腿却有些发抖,走路甚至有些不稳。

  南离有些愧:“……昨日是我放纵了。”

  逄风接过粥碗:“无妨,昨夜是我容许你的。只是日后要节制,不可荒淫。”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昨夜的放纵好像从未存在过。南离却暗暗一笑。

  让他对逄风节制是不可能的,这就好像劝狼放弃吃肉,改行吃草,这太荒谬了。

  神承认了他的道侣身份,南离的渎神之罚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如今可以尽情地触碰逄风的身体,吮咬他最敏感的地方。

  夜里天道似是不满,鸣雷阵阵,可南离只管将身下的逄风欺负得哭喘连连。

  狼伸手去环逄风的腿弯:“若是走不了,我抱你去?”

  逄风作势要踢他,脚腕却被捉住。南离摩挲着踝骨上的红珊瑚:“我记得它断了。”

  逄风垂下眼:“……已经断掉了,那串珠子早已在渊底化作粉尘,可你总是想要我戴着,它便一直在。”

  狼那时恨透了他,却不愿抹去他身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南离又摩挲了几下:“很适合你。”

  逄风揉了揉他的耳朵:“好了,先别闹,去敬茶罢。”

  两人整顿好衣冠,逄风便捧着热茶,向重明君敬茶。重明君坐在太师椅上,叹道:“上神,你这一拜,我实在受不起。”

  逄风摇头:“不必当我是妖神,您是南离的师尊,便同样是我的长辈。您当时收下南离为徒,抑他心魔两百年……我应多谢您。”

  重明君却叹息:“我本来也不愿收他,这是云境的主意。”

  逄风:“云师叔如今身处何处?”

  “他回去了,”重明君道,“他说自己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喝了喜酒便回去了。”

  逄风敛眸。

  南离知晓他的想法,攥住他的指尖:“待我们回去,便去谢师叔。”

  新婚第二日依然是繁忙的。

  许多新朋旧友前来道贺,常青木蹦蹦跳跳:“林逢,虽然我不知你们如何和好的,可既然成了婚,我便只能祝你新婚快乐喽!”

  “喏,这是甘木一族给丹景君的贺礼,”常青木递过来一只锦盒。

  他又掏出了一只小锦囊,笑了一下:“而这是常青木给林逢的。你可得多给师祖吹吹枕头风,免得他一板着脸,全阙都害怕。”

  锦囊上绣了许多歪歪斜斜的花花草草,又系了个蝴蝶结,颇有常青木的风格。逄风不用打开,便知晓里面是常青木的肉。

  常青木哼着歌离去了,淅洺走上前,对逄风拱手:“林道友,你是心怀大善之人,淅洺昔日出言实在浅薄。望林道友原谅。”

  逄风知晓她是指曾经劝自己远离人族,与之割席的一番话:“无妨。救人亦是救己。”

  她最后留下了几块阵法石。不是什么高深的阵,却很有趣,比如砖石自洁之阵、落叶聚拢之阵。

  江逐辰抱着臂:“新婚的感觉怎样?”

  逄风含着笑:“还不错。”

  江逐辰扶着额头:“我真不明白,那条狗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一直养他?”

  逄风想了想:“大概是习惯了。”

  他的确已经习惯了南离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抬手就能触及雪白柔软的皮毛。

  江逐辰只得叹:“殿下,新婚快乐。”

  他取出了一只剑穗:“小妹亲手编的,原本是想在你二十七岁生辰赠你,不料一直没有送出去。”

  暗红的剑穗褪了色,隐隐能看出曾经艳丽的火红。逄风郑重其事接过来,握在手里:“谢了。”

  人来人往。

  逄风坐在案前,提笔开始整理礼单。他的心静得可笑,甚至已经知晓会发现什么。

  他从礼单中取出了一封信。

  “爱徒亲启。”

上一篇:这Alpha好爱老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