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 第20章

作者:银渔 标签: 玄幻灵异

  景帝扫了一眼,沉声道:“平宁王,西淮真无人了?竟叫僧人上阵!安信王在何处!叫他来见朕!”

  平宁王:“他们愿为国捐躯,又有何不可?至于安信王?他不就在你眼前,老安信王几日前便暴毙了,如今的安信王是他的儿子,我的侄子。”

  景帝叹道:“为时不晚,现在将旗子交出,你们还能留得性命。”

  那少年哆哆嗦嗦抬起头,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平宁王冷笑道:“怕不是我前脚刚交出旗……后脚就被斩首罢。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他的旗子,如今也在我手上。”

  景帝:“那便只能战了。”

  平宁王:“正合我意。”

  “呜——”

  高昂的号角声如虎狼之吼,在空中炸裂开来。鞭子破空猎猎作响,战马长嘶,两方将士瞬间向前冲杀过去。

  与此同时,御空的修士也冲了过去,只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彼此,而都瞄准了下方的凡人军队。

  东淮修士齐齐长喝一声,数百柄灵剑密密麻麻,竟组成阵法。阵眼处的老者双手结印,喷出一口血在剑上,那剑瞬间凝聚成一条长龙,向景帝将士疾冲而去!

  剑气凝聚成波涛,向军士掠去,这击若中,足以灭杀半支军队!

  巨狼一跃而起,纵身扑向灵剑长龙,剑在狼的齿间寸寸断裂。顿时有几人瞬间脸色一白,跌倒在地。

  金白的南明焰席卷而来,剑在火焰中颤抖着,隐隐有化为铁水的迹象。

  老者脸色一变,瞬间改变手印,剑阵飞速从火焰中钻出,直冲厮杀的军士而去。

  然而转瞬之间,原本平静的淮水中便翻起滔天水浪,体型硕大的妖鱼在水中穿梭,水浪凝聚成冰蓝水幕,将剑阵阻隔在外。

  是泠泽!

  逄风:“你在空中对付这些修士,我去彻底解决这剑阵。”

  他从南离脊背上一跃而下,有些虚幻的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只不过这次并非蔽日,而是自入九阙就未曾使用过的逆魄。

  幻境无法携灵器进入,但双子剑皆有灵因此以剑灵形态随他进入,以心剑的形式隐藏在他体内。

  逆魄察觉到同类的气息,在逄风手中铮鸣不断——它能感知到那些剑的剑灵皆被束缚,被强迫去做不愿之事。

  剑乃刚正之物,没有一柄剑,会愿意以仙器之姿,屠戮凡人。

  而逆魄之职,便是渡魂。

  剑醒!

  剑鸣!

  迎着不断冲击着水幕的巍峨剑阵,逄风只挥出了一剑。而这一剑,这是他的意志,也同样是逆魄的意志。

  幽蓝的昙华之纹浮现在每一柄剑的剑柄上。

  消苦、破厄、渡怨魂。

  剑阵的裂纹逐渐扩大,道道白光从灵剑中钻出,是剑灵,流光如萤,冲向逄风手中的剑。它们奔赴往生,却将仅剩的灵力留在逆魄中。

  身披黑斗篷的鬼修浮在天空中,摇动着招魂幡。战死的亡魂正源源不断涌入魂幡中。

  魂幡中传来阵阵惨叫,无数扭曲的痛苦人脸从中浮现。鬼修阴笑着,舔了舔嘴唇。

  可突然——

  灼眼的白芒席卷而来,他手中的招魂幡瞬间升起黑烟阵阵,转瞬间化为飞灰。

  他眼睁睁地看着收集数年的怨魂挣脱魂幡,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第32章 种子

  无人知晓这场战役将持续到何时。

  双方整整鏖战了三日,都已经精疲力尽,只是凭借一口悬在喉中的气,来麻木地重复着斩杀。

  修士也无人料到如今的景象——

  他们原本只是悠哉悠哉地做做样子,可他们很快便惊慌地发现,对面的修士动了真格。

  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师兄弟,下一秒就被削掉了脑袋。动手者是个佛修,分明身披袈裟,却如恶鬼罗刹。

  佛修不对凡人动手,却对他们下了死手。

  仙人们这才慌了神,不再掖着藏着,压箱底的术法灵器不要命地往外抛。有人想逃走了,可却发现这片天地不知何时已经被封锁。

  狼雪白的毛发已经染上了赤色,几乎变成一头赤狼,有血滴滴答答从齿间滴落。

  逄风亦没好到哪去。

  逆魄剑灵在先前就已经耗尽储存的灵力,陷入沉睡,而蔽日的剑影也更加虚幻了。

  有修士见他咳血,猛冲上前,却被一记利落的扫剑枭首。

  逄风突然想起,这情形倒是挺像他两百年死的时候。他分明又能力杀掉全部人的,却没有这么做。

  他有些庆幸狼此刻不在他身边,在生死斗时,就算是他很难完全隐匿熟悉入骨的剑路。

  可凡人的身体终究会饿、会渴、会疲惫,逄风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极限。

  他将视线投向远方,淅洺,或者说静明依然于军后跪坐,属于阵法的光辉源源不断从她身体涌入犀角金刚杵中。

  她竟在幻境中对阵法的理解有所突破。

  与此同时,景帝一剑削下了平宁王一条手臂,那断臂还紧紧握住一面小旗。

  他迅速翻身下马,将小旗收入怀中。少年倒在地上,目光涣散,他紧紧捂着脖子,可血还是止不住从指缝中淌下。

  平宁王见状,面容扭曲,他拼命挥动起仅剩的一臂攥着的旗子。他面如金纸,却张狂地大笑着。

  “既然如此,就一起死吧!”

  ——只有承气运之力的人才能用这四面旗,若是其他人用,需付出生命代价。

  倏忽间狂风大作,大地开裂出深壑,数头额生巨角、身披鳞甲的异虫从地下钻出。它们张开了羽翅,向景帝一方猛扑而去。

  几名将士躲闪不急,被尖锐口器贯穿,被活活吸成干尸。

  逄风一剑斩去,斩断了一头怪虫的羽翅,怪虫跌落在地,却嘶叫着猛地向他扑去。

  失血和疲惫让他眼前一花,蔽日险些掉落在地。正当尖锐口器在眼前迅速放大时,却突然斜戳过来一只巨螯,挡住了怪虫的口器。

  ——是一头巨大的金黄蜘蛛,而仔细辨认,却和蜘蛛大不相同。它形如巨蛛,却只有一双眼。身体并不臃肿,反而极具力感,又生了一副蝎子似的大螯。

  正是这大螯以鬼魅般的速度截住了异虫的口器。

  只有一种虫妖善斗而不善毒,与蛛蝎为亲却饱受排挤。但即便如此,其赫赫威名也响彻妖界。

  虫敌,避日蛛。

  是程必。

  逄风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程必也在这幻境中,甚至第一时间来助他。

  他是在刚才平宁王挥旗时苏醒的记忆?

  锯子似的双钳交叉一挥,那异虫就已经身首分离。避日蛛睨了一眼:“别让丹景君分心。”

  话音未落,它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冲杀至怪虫群中,所到之处尽是残肢断臂。那双如钳似锯的巨螯切割着怪虫的躯体,如同虎入羊群。

  它如同修罗一般,收割着怪虫的生命。

  ……他似乎明白为何虫群会驱逐避日蛛了。

  有这种强横的肉身天赋,又何必使毒?

  怪虫群见状,纷纷张开羽翅,飞上天空——避日蛛无翅,只有在地面才能尽可能发挥能力。

  而当它们聚众飞上天空时,等待它们的却是熊熊燃烧的南明焰。

  而平宁王急火攻心,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他喷出一口鲜血,坠下了马。

  景帝一把从他手中夺下所剩的一面旗子。

  此时焦黑怪虫已然半死不活地铺了一地,时不时动一下细长的触须证明尚未死去。

  平宁王已死,敌方士气低落,进

  长号再度吹起。形势大好,景帝振臂一呼,正欲拿下敌军。

  “呱……咕噜……咕咕……”

  突然传来的诡异的咕噜声盖过了进攻的号角。这声音极为黏腻,只是听到就会全身发毛,止不住颤栗。

  它令人想到阴湿的沼泽,粘液,以及——

  “全军警戒!”

  ……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出来了。

  轰、轰、轰。

  沉闷的声音。

  大地在颤抖。

  交战的双方此刻动作都凝滞了,抵在护心铠上的枪尖没有再刺进去,而悬在脖颈上的剑割破皮肉,却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而去。就算拼命告诫自己闭上眼,可视线却控制不住地黏在那东西身上。

  巨大的身型。

  黏腻的墨绿皮肤,凸出的眼球,坑坑洼洼的脓包在皮肤上不断收缩扩张,鼓起又炸裂出脓浆,以及口中与体型相比显得细小,却又密密麻麻的牙齿。

  狼疾驰而下,用尾巴卷起逄风,将他甩上背。它对那怪物龇牙咧嘴,可怪物灰白的眼却掠过了他,扫向怪虫的尸骸。

  长舌激射而出,将怪虫通通卷入口中。

  黏腻的声音再度响起。

  “咕……哇……呱……”

  逄风俯在狼耳边轻声道:“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了罢。”

  狼瞳孔一缩。

  它自然看出了,却更加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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